羊脂球
普法戰爭爆發,普魯士軍隊攻佔了魯昂城,有十個人同坐一輛馬車出逃。這十個人的身份很特殊,分別是奸商夫婦、省議會議員夫婦、伯爵夫婦、兩個修女、民主黨人和一個綽號叫「羊脂球」的妓女。
凌晨大雪天,他們鑽進了同一輛馬車。顛簸了大半天,他們都忘了帶些食物,只有羊脂球帶了一隻提籃,那是她三天的食物,兩隻膠凍鮮明的子雞、好些點心、梨、四瓶波爾多紅葡萄酒。
她很大方的邀請他們來分享她的食物,完全不計較剛剛他們知道她的身份後對她表現的極為明顯的羞辱和鄙夷的惡劣態度。
路途一個旅館休息,碰上普魯士軍人,不理會他們之前準備好的司令批的通關文件,執意不放行。但他提出了唯一的要求,那就是要羊脂球陪他睡一覺。
除了羊脂球外,大家都急壞了。
三個夫人先出馬了,她們用一種適當的和蘊藉的方式敘述的,有時候還故意裝出一種極端費嘆的姿態去激起競爭心。她們的任務就是讓人相信,婦女們在人間的唯一任務,就是一種個人的永久犧牲,一種對於強橫的暴戾脾氣不斷委身的義務。
兩修女靜默著,只是說出了「只要用意是好的,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觸怒天主」的宗教說辭。
之後整個下午,人們都聽憑羊脂球去思索。不過本來一直稱呼她做「夫人」,現在卻簡單地稱呼她做「小姐」了,誰也不很知道這是為著什麼,彷彿她從前在評論當中爬到了某種地位,現在呢,人們都想把她從那種地位拉下一級似的,使她明白自己的地位是可羞的。
伯爵出馬了,他用雍容的氣概,用理論上的推敲,用情感去爭取她的信心。他保持著「伯爵先生」的身份,熱烈地稱讚她可以替他們去盡的力,表示他們對她的感戴,隨後他突然快快活活用「你」字稱呼對她說話:「你知道,我親愛的,那個普魯士人將來可以誇口說自己嘗著了一個漂亮姑娘,在他的國家裡那真是不大找得著的。」
回到旅館,她徑直上樓到自己的卧房,晚飯也沒下來。掌柜對他們點頭示意,事情已妥。他們歡呼著,還嚷嚷著要喝香檳。
所有人都喜笑顏開,匆匆忙忙讓人包好為了在剩下路程上去用的食品。只等羊脂球來就開車繼續出發了。
她出現了,像是有點不安定,不好意思,她膽怯地向她的旅伴們走過來,旅伴們卻在同一動作之下把身子偏向另一個方向,如同都沒有望見她似的。離她遠遠的,彷彿她的裙子裡帶來了一種骯髒。
馬車裡,他們開始吃自帶的食物了。羊脂球在慌忙中起床的時候什麼也沒有打算的,現在望著這些平平靜靜吃東西的人,她氣極了,因為憤怒而呼吸迫促。
沒有一個人望她,沒有一人惦記她。她被這些顧愛名譽的混賬東西的輕視淹沒,當初,他們犧牲她,之後又把她當作一件骯髒的廢物似的扔掉。
她想起了她那隻滿是美味的提籃,縮在車的角落裡繼續受凍挨餓著。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像的那麼好,但也不會像你想像的那麼糟。
人的脆弱和堅強都超乎自己的想像,同樣的,人們的惡也限制了善良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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