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星

來自專欄故事販賣機

織星

「警報！編號CJ-27011出逃！警報！編號CJ-27011出逃！」尖銳的警報聲刺破織星實驗室的平靜，所有人亂成了一團。「馬上派出實驗室所有搜尋機器人，全力追捕CJ-27011！」傅山教授強裝鎮定地發號施令，但緊皺的雙眉以及額角的細汗早已將其出賣，一顆慌亂的心暴露無遺。傅山走到窗邊，望著漆黑夜幕下安然入睡的城市，心中泛起深深的擔憂。但更多的卻是困惑：織星實驗室已經研究了CJ-27011整整四年，卻連如何將其啟動都不得而知，但鑒於308事件，傅山還是將這具機器人用最牢固的儀器封存。但現如今這一氣呵成的蘇醒、出逃，令傅山感到格外恐懼。它的蘇醒，究竟為了什麼？

　　公元2717年，人類進入了全新的紀元，陸地上全是新型材料築造的城市森林，空中航道縱橫交錯，機器人取代了一切勞動力，人類的發展欣欣向榮。

　　可是，這繁榮的背後，卻藏著無盡的黑暗：工業與機械化的迅猛發展使地球資源所剩無幾，環境污染急劇加重，地球上再也看不到一顆星、一棵樹、一朵花。意識到這一點的人類開始採取補救措施。最高政府將人類分為三等：織星者、須彌、芥子。擁有高智商或精於科研的人為織星者，他們擁有地球資源的第一使用權，著力研究解決資源短缺及污染問題，讓星空重現人間。普通人民為須彌。而芥子則是老弱病殘以及戴罪之人。

　　科技飛躍發展的同時，人類文明卻開始向原始社會倒退。

　　「花青小姐，該睡覺了——嗞——嗞——」。女孩躺在小床上，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聽著床邊大圓的定時語音，可聽完以後更加睡不著了。大圓是媽媽從須臾人的垃圾堆里撿來的洗碗機器人，但它已經不能再洗碗了，好在語音功能還算健全，除了不定時的嗞嗞聲，於是便留著當定時鬧鐘了。

　　花青可喜歡機器人了，聽媽媽說，爸爸是個做機器人的，他做的機器人無人能及。花青想看爸爸做的機器人，更想看爸爸。她曾經問過媽媽：「爸爸呢？」媽媽當時望著灰濛濛的天空說：「爸爸呀，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了。」「可那是個什麼地方啊？」花青不解。「嗯，那個地方呢，遍地都是鮮花，金色的鬱金香，鮮紅的玫瑰，淡黃的茉莉，還有爸爸最喜歡的純白的百合。在那裡，每天都能看到太陽，還有那浩瀚、極美的星空」說到這裡的時候，媽媽的眼睛閃著光，但忽的就滅了。「那爸爸還會回來麽？」「會的，等青兒長大他就回來了，還會帶著一大捧的百合花。」

　　花青不知道什麼是花，也沒見過，但她知道那一定是一種很美很迷人的東西，要不然爸爸怎麼會在那個地方待那麼久。花青想看花，更想看百合。夜，已深，花青望著窗外漆黑的天空，開始幻想著媽媽說起的星空。忽然，她看見一個白點從遠方飛來，花青連忙下床趴在窗前看。白點愈來愈近，花青向它不停揮手：「喂！星星！你是星星嗎？」不到一分鐘，白點竟真的停在了花青的窗前，花青看清楚了，那並不是星星，而是一個懸飛在半空的人形機器人！通體發著幽幽的白光，銀白色的金屬感外殼，輕巧隱蔽的噴氣式裝置……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有種無與倫比的美感。「簡直是——太——酷——啦！」花青驚呆了，她從未見過如此炫酷先進的機器人，她平時所能接觸到的全是和大圓一樣的低級機器人。窗外的機器人忽然從雙眼射出兩道紅光，將花青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發現目標——萬花青。」機器人隨即錘碎窗戶抓起花青飛了出去。聽見異響後的葉瀾急忙趕來女兒的房間，機器人已經飛走，但她卻清楚地看到了機器人背後鮮紅的編號——CJ-27011。

　　「我們要去哪兒呀？」被拎在空中的花青並沒有感到恐慌，反而有一種難以抑制的興奮，她早就受夠了那個幽暗的房間了，可葉瀾從不允許她亂跑，因為外面的世界從來不屬於芥子。CJ並沒有搭理花青的意思，帶著她徑直飛向了須彌最繁榮的地帶，這裡的黑夜亮如白晝，燈火通明。CJ落在了這裡最豪華的餐廳——饕餮館門口，門警機器人對著CJ進行了掃描，掃描之後，它的眼睛忽然由紅變綠，「尊敬的織星機器人，歡迎就座。」大門緩緩打開，花青直接就沖了進去。「天哪，這裡簡直是——天堂啊！」饕餮館裡有著各種用儀器保存多年的蔬菜還有肉類，身為芥子的花青是看都看不到這些的，他們吃的只是用食物殘渣以及工業製品混合而成的「黑團」，沒有任何味道，僅僅可以止餓。

　　一直到再也吃不下去為止，花青才戀戀不捨地離開。剛出門口，花青又被CJ拎著飛起。「下一任務點——慕仙園。」CJ發出低沉的機械音。「哇——啊！」花青興奮得簡直要爆炸了，慕仙園啊！全世界最好玩的遊樂場，孩童的天堂！

　　夜，像只巨獸，吞沒了整個城市。芥子生活區死一般的寂靜，他們的夜晚不允許存在任何娛樂行為，當然，他們更沒有資源進行娛樂。但在這夜色下，一個人正靠著微弱的手燈匆匆趕路。

　　看見CJ後的葉瀾再也待不住了，她必須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陸風，但她用感性裝置發出的訊息並沒有得到回復，無奈之下只好親自上門。葉瀾走到了陸風門前，不停地按著門鈴。不久，陸風睡眼惺忪地打開了門。「CJ——27011回來了。」葉瀾看著陸風的眼睛，努力讓自己清晰沉穩地說出這句話來。「什麼！」陸風如受當頭一棒，瞬間無比清醒，「你確定沒有看錯？」「絕對不會，他做的機器人我怎麼可能會看錯。」葉瀾非常堅定。「那它現在在哪？那個東西在它身上嗎？」「不知道，它直接帶走了花青，所以我現在要你馬上找到他，一定要比織星實驗室那幫偽君子先找到。時機已到，我們的計劃是時候開始實施了！」葉瀾有些激動。「好，我馬上聯繫芥子和須彌所有的眼線尋找它，你先回去休息，有情況我馬上聯繫你。」陸風那顆熄滅了三年的心又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從陸風家出來後葉瀾匆匆趕回家，她不能在附近逗留太久，萬一被巡邏機器人抓到就麻煩了。雖然陸風已經答應全力搜尋CJ，但葉瀾的心仍然懸著，始終無法安定。她並不是擔心花青，編號為CJ的機器人是她最放心的。她只是有種憂喜相加的感覺，計劃終於可以實施，但是前路卻是一片未知。這種感覺不免又讓她想起了308事件，那個她最不願回想的一天。

　　萬長亭有一個非常幸福的家庭，美麗賢惠的妻子和可愛嬌憨的女兒讓他無比滿足。他精於機械，是科技方面的天才，他做出的機器人無人能及，但卻正因這一點，他被分為織星者，而他的妻子和女兒卻是須彌。最高政府規定，身為織星者，不允許和須彌或芥子有任何聯繫，必須集中所有精力攻克資源難題。就這樣，萬長亭和妻子葉瀾無法再見面，但是他製造出了一種感應裝置，可以發出微弱的文字信息，不會被發現。萬長亭每天只能偷偷摸摸地靠著與妻子和文字交流得以慰藉，但他一直對女兒充滿了愧疚，成為織星者之前他一直致力於科研，從未帶女兒出去玩過一次，四歲啊，正是在爸爸懷裡撒嬌的年紀，但是他再也無法……。萬長亭的心裡像是有根刺，越扎越深。

　　「起義！」

　　萬長亭平靜地將這條訊息發送給葉瀾，是的，他決定組織一場起義。這個想法是他想了三天的結果。因為，在三天以前，萬長亭發現了織星者那醜陋而又可怕的真相。

　　那天萬長亭在織星實驗室里查尋資料，無意中看到了地球剩餘資源概況分析，對數字無比敏感的他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馬上進行了一系列的分析運算。最後，他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織星是一場騙局！據資料分析顯示，地球剩餘資源只有他想像中的四分之一都不到。但是織星者所消耗的資源卻是非常巨大的，這樣一來，地球是不可能撐到織星計劃成功的。織星者只是麻痹世人的工具罷了，又或者織星者並沒有將這個事實上報最高政府，而是占著這個位置繼續享受最好的資源。萬長亭突然感覺身體一空，原來，他這麼多年都是在做著蒙蔽世人的騙局，他所謂的科研，全是這場騙局的高級騙術罷了。

　　也是啊，渺小卑微但又貪婪至極的人類啊，怎麼可能織成那聖潔光明的星星呢？幾千年欠下的債又怎會是幾年能還得清的？

　　萬長亭漸漸冷靜下來後，做出了一個一生中最大膽的決定——起義。他已經想好了，既然知道了真相，就要將它公之於眾。他要撕開織星者虛偽醜陋的面具，他想讓世人清醒，地球真的已經危在旦夕。他更想回家，他做的所有機器人編號都為CJ，代表著——重聚。

　　收到訊息後的葉瀾著實吃了一驚，但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她決定支持萬長亭，加入起義。她的理由僅僅只是為了起義成功後可以與丈夫重聚。確立目標後的夫妻倆開始了行動。由於分級制度的極度不合理性，須彌和芥子中早已產生了反動組織，他們經常在世界各地發起惡性恐怖事件，但是每次都被最高政府迅速鎮壓，因而反動組織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葉瀾所要做的，就是聯繫到他們，取得信任後和萬長亭裡應外合，發動一次最大規模的起義，徹底推翻織星者，取消等級制度。而萬長亭則是需要在織星者里找尋可以信任的並且有同樣意向的人加入起義。

　　三月，正是初春的光景，本應山花爛漫，群青四起，萬物復甦，綠妒青裙。但此時處於織星紀的地球，依然是一如既往的灰濛濛，沒有天氣，沒有溫度，沒有生機。經過一個多月的奔波調查，葉瀾已經與反動組織取得聯繫並達成了合作，而萬長亭由於行事謹慎，只選擇了身邊的兩個助手加入陣營，一個叫傅山，一個叫陸風。事情的發展比萬長亭計劃中要順利很多，他已經收集好了足夠的證據，只待起義爆發，他就可以一舉摧毀織星者。本以為終於可以放手一搏的萬長亭卻沒有料到三月八號……

　　公元2714年三月八日下午三點十分，正在織星實驗室里做實驗的萬長亭收到警戒機器人CJ-52310發來的訊息：「警報，前方500米處出現編號XF的武裝機器人，預計一分鐘內到達。」萬長亭只覺兩眼一黑，彷彿墮入萬丈深淵，編號XF的都是最高政府的執法機器人，它們的到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事情已經敗露。

　　一分鐘，萬長亭只剩下一分鐘了。他望向了剛剛改裝完成的CJ——27011。CJ——27011是經過萬長亭二次改裝的高度危險類機器人，它原本是犯罪組織製造出來對付執法機器人的，喪心病狂的罪犯還給它配置了核武器。後來罪犯落網後，CJ就被送到了織星實驗室進行改裝，負責人正是萬長亭。

　　一分鐘後，CJ帶著萬長亭飛出織星實驗室，剛剛趕來的XF類機器人立刻對其進行了追捕。CJ飛得極快，但追捕者卻緊咬不放，飛出城市之後，萬長亭命令CJ向身後發射了一炮，反應機制超強的XF全部避開了，炮彈落在了一座高山上，一聲巨響之後，那座高山連同周圍的幾座小山蕩然無存，空留一個觸目驚心的巨坑。此時城市中的人也都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震動。「還好，目的已經達到了。」萬長亭長舒了一口氣。

　　公元2714年三月八日下午三點三十分，織星者萬長亭因涉嫌與反動組織勾結圖謀不軌被逮捕。由於證據確鑿，萬長亭謀反，潛逃，使用核武器等罪狀成立，最高政府判其死刑，同夥陸風、葉瀾等人貶為芥子。CJ由於其高度的危險性，被封存在了織星實驗室。

　　「抱歉了，萬教授，我終究還是捨不得織星者的身份，而且我從不做有這麼大代價和風險的事。」傅山看著行刑前的萬長亭，心中還是有些不忍。「你見過花嗎？」萬長亭忽然問道。「什麼？」傅山被問得一頭霧水。「花，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事物，金色的鬱金香，鮮紅的玫瑰，淡黃的茉莉，還有我最喜歡的，純白無暇的百合……」萬長亭在說的時候，傅山看見了他眼睛的泛著清澈的光。

　　至萬長亭被處死，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就這麼被悄無聲息地消除，這是第一起織星者反叛事件，記為308事件。

　　公元2717年12月23日早上5點10分，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坐立不安的葉瀾還在等待著陸風的消息。忽然，她聽見了窗外廣播機器人的緊急通知：「警報，請慕仙園方圓百里內居民迅速撤離！」此時葉瀾正好收到了陸風發來的訊息：CJ在慕仙園，速來。葉瀾立刻拚命向慕仙園趕去，她現在已是心急如焚，因為她知道了——CJ已被織星者先找到。

　　一路上都是擁擠逆流的人潮，最高政府的通知果然還是最權威的。也是啊，一旦CJ發動攻擊，毀掉的可能不僅僅是方圓百里了。在經過織星實驗室時，葉瀾看到了幾百個武裝機器人在進行搏鬥，起義，已經開始了。遠方不斷有大量機器人飛來，起義軍開始集合。葉瀾的心跳得厲害，終於，她終於等到了今天！織星者欠她的，她要全部奪回來。

　　到了慕仙園門口後，葉瀾看見了驚人的一幕：織星實驗室幾乎所有武裝機器人全部出動，將CJ包圍得嚴嚴實實，而CJ懷中正抱著還在熟睡的花青，但背後卻伸出兩個炮口對著武裝機器人。陸風等人則在一旁與織星者對峙，為首的正是他的老朋友傅山。葉瀾走到了陸風身邊，看著傅山，同為萬長亭助手的兩人，一個當上了織星實驗室的教授，一個卻被貶為了芥子，當年發生了什麼一目了然。「傅山，你我都清楚CJ的恐怖之處，要在這裡抓捕它，你想同歸於盡嗎？」陸風恨透了這個虛偽的背叛者。「笑話，CJ是我們織星實驗室的所有物，就算困到它電力耗盡我也要收回，與你這個芥子有何關係？」傅山輕笑。「就為了一個小小的機器人，你要付出這麼高的代價？還是，你怕它拿出一些什麼東西？」是的，萬長亭當年搜集的證據在他死後一直未被找到，葉瀾相信，CJ的蘇醒指令就是萬長亭設置的，好讓它將證據帶出。傅山臉色一變，被看穿的感覺總是不好，當年萬長亭死後，他翻遍了整個織星實驗室都沒有找到證據，難道真的在CJ身上？「傅山，我的起義大軍馬上趕到，織星實驗室已被我控制，今天，該是織星者還債的時候了。」陸風拿出激光武器，對準了傅山。

　　「所有人都給我住手！」天空突然響起警鈴，數以千計編號XF機器人從天而降，將慕仙園包圍得水泄不通。一個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從飛艇走出，鷹一般銳利的眼睛盯著陸風等人，「我是最高政府執法官吳商，限你們立刻撤兵，停止一切反動活動，否則休怪我對你們不客氣。」「呵，最高政府終於出面了。吳先生，要我們住手可以，但是能否聽完我的控訴？」葉瀾鎮定地對吳商微笑道，最高政府已經出面，事情正一步一步朝著計劃的方向發展。「控訴？說來聽聽。」吳商倒想聽聽這反叛軍有何控訴。

　　「我要控訴的，就是這幫虛偽的織星者！」葉瀾冷冷地指向了傅山等人，「為了讓地球可以繼續苟延殘喘，你們制定了黑暗的等級制度，給了織星者莫大的權利和福利，他們可以享用著充足的資源，但是與此同時呢，地球上所有老人包括織星者老去的父母，患病的親人，都只能淪為芥子，吃著毫無味道的工業製品，用著被當做垃圾的廢舊資源。芥子，這個名字真是恰當無比啊，人如草芥，不值一提，寄生在垃圾里，這，就是織星紀的文明？好，大家都清楚，地球危在旦夕，為了多數人的利益，當然要有所犧牲。但是，如果我現在說，你們所在信仰的，這些所謂可以拯救地球的神明——織星者，其實只不過是一幫為了享用最多資源的而欺騙所有人的垃圾呢？地球其實根本就不可能撐到織星成功那一天，織星計劃從頭到尾就他媽是個騙局！」「一派胡言！吳長官，這個女人是308事件反叛分子的遺孀，她的話絕不可信！」傅山連忙反駁。「我胡說？傅教授，你我心照不宣。為了享受最後幾年，你們真的想要榨乾地球？」葉瀾看著傅山虛偽的臉孔只覺無比噁心。

　　「你說的這些話可有證據？」吳商作為執法官，首要的還是證據，不知為何，這一次，他反倒真的有點希望反叛軍可以拿出證據。「證據，就在它身上！」葉瀾指向了被織星機器人重重包圍的CJ，她相信她的丈夫，成敗在此一舉。葉瀾徑直走向了CJ，吳商等人也跟了過來，「CJ——27011，長亭給你定下的蘇醒指令是不是讓你帶出了什麼東西？」葉瀾的目光熱烈而急切。「是的。」CJ給出的回應讓葉瀾懸著的心瞬間安定。一旁的傅山卻開始有些心慌。「快拿出來。」「我只按照指令行動，我的下一個指令需要等到萬花青醒來才能執行。」CJ依舊以冰冷的機械音回應。

　　葉瀾看向了吳商，「好，我到要看看它到底帶出了什麼。」吳商同意等待花青醒來。就這樣，織星實驗室等人，陸風帶領的起義軍，最高政府執法人員，全部都在看著CJ懷中沉睡的萬花青，可能是因為昨夜玩得太瘋，她睡得格外香甜，長長的睫毛輕輕蓋住眼瞼，純白如雪的皮膚，薄而小的粉嫩的嘴唇，精緻的五官，天使也不過如此了。這個世界的風、雲、空氣、飛塵彷彿全部靜止，所有人好像都忘了各自的目的，他們可能只是來等待一個天使的蘇醒。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花青緩緩睜開雙眼，清澈明亮。CJ將她放了下來，「怎麼這麼多人……媽媽！」花青忽然看到了葉瀾，笑著向她跑去，但是卻被CJ攔住了。「等等，你有一份禮物。」CJ打開了胸前的儲物倉，取出了一個機械裝置。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盯向了這個裝置，葉瀾的心跳開始加快，手有些顫抖，四年了，她等了四年了！傅山卻只覺身體發虛，織星者怕是要走到盡頭了。

　　CJ打開了機械裝置，一股寒氣瞬間溢出，CJ從中取出了——一束百合！是的，冷凍裝置里只裝了一束百合。所有人都被震驚了，這的確是一束百合花，美到令人窒息，純白柔嫩的大花瓣，清新撲鼻的芳香。這應該是地球上的最後一朵花了。CJ將百合送到了花青手裡，「花青小姐，生日快樂！」

　　12月23日，是花青的生日，葉瀾記得，萬長亭也記得。

　　葉瀾和陸風只覺全身無力，只想好好睡上一覺。真的，好累。

　　2714年三月八日下午，留給萬長亭的只有一分鐘了。一分鐘，他可以拷貝好證據傳給CJ，一分鐘，他也可以將他珍藏多年的百合花取出來並存進CJ身體里。

　　萬長亭選擇了後者，地球，最多不過五年，起義成與敗，其實並沒有多大差別。但是，他還從未陪女兒過一次生日，他想陪她吃大餐，吃完之後去瘋玩，玩到累為止，最後陪她美美的睡到自然醒。可惜，以前他沒有時間，以後也沒有了，於是他將這項指令輸給了CJ。啟動時間為四年之後，308事件被淡忘，也正好是花青的最後一個生日。

　　這個世界的風，雲，空氣，飛塵，以及沉澱了億萬年的時光，一個手捧百合的女孩，笑靨如花。

作者:閶闔

簡介:喜歡詩歌和老漫畫，唯一的偶像是畫家李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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