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冬

冬天，無論在什麼地方的冬天，總是冷的；可是啊，南國的冬，卻特別地來得准，來得真，來得正經。我的不遠百里，要從松江趕到張江，更要從張江趕到黃浦江的理由，也不過是工作所迫沒辦法，要飽嘗這魔都的冬味。

北國，冬當然也是有的，但草木早已凋零乾淨，空氣來得乾爽，天的顏色顯得灰黃，並且處處有暖氣。一個人夾在北京天津哈爾濱，或西安西寧蘭州的市民中間，暖暖和和地過去，只能感到一點點清涼，冬的冷，冬的酷，冬的濕冷與殘忍，總看不飽，嘗不透，體會不到十足。

以上致敬郁達夫。

在魔都，四月春如四季，七月只缺孜然，十月繼續抽風，等進度條熬到十二月，正兒八經的冬天總算來了。是的，和冬天相比，其他季節常常陷入不能自持的錯亂中，溫度和雨水隨性得讓人沒了脾氣。

魔都的冬，因為地處秦嶺淮河以南，沒有集中供暖，冷得正經又正宗。柔弱的孩紙想要出去吃個暖暖的火鍋，喝杯醇醇的咖啡，就得蒙著口罩圍巾穿梭於大廈之間的透骨寒風中。偶爾來個晴朗的藍天白雲，就想眯在燦爛陽光下吟首詩，像一隻愜意的喵；大部分時間，魔都的冬天都會把你凍成汪，分分鐘教你什麼叫做冷酷。飄雨的日子，沒有割臉北風，卻有濕冷，如化骨綿掌般浸入骨髓。沒有飄雨的日子，天空陰鬱灰藍，明明看不見水汽，空氣還是給你一記又一記冷颼颼的寒冰掌。是的，你可以在零下四十度的冰雪哈爾濱撒歡，卻不敢在零上四度的魔都奔跑。——除非，有me more say和me more cool的加持。而且眼看著好朋友一下子多起來：圍巾、口罩、手套、脖套、耳套、空調、取暖器、鴨絨被、電熱毯、熱水袋……好到恨不得形影相隨。

即便如此，你還是樂意在這裡奔走。因為，有來自天南地北的三千萬人陪著。尤其當魔都進入夜晚，氣溫比白天更冷，氣氛卻反而溫暖起來。燈火通明的寫字樓，霓虹閃爍的shopping mall，明亮密集的交通網，這些不分四季的存在，像一個個超級發熱器，將冰冷麻木的人群加熱到沸騰。到了聖誕和新年期間，彩燈張結，心裡也微微暖和起來，好像這樣的冬夜也變得令人期待。城市裡這麼多的人，一些人有機會成為商業中心裡的聖誕樹，披燈挂彩，萬人仰慕；更多的，就像馬路兩旁的行道樹，雖然不時掉兩片葉子，還是繼續努力地生活。不一定能頃刻名揚四海，卻能在平凡中積累力量，不辜負冬日，不辜負春光。

當然，這魔都的冬天，無論趕得走還是趕不走，我總是願意少喝三分之二的咖啡，換得更多的奶茶，熱的，十分甜，加奶蓋。對了，再加上左喵右汪。

二零一七年十二月，在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