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隆雙重標準,對弟嚴苛對子慈
當初,潘淑妃生下皇子劉浚,被封為始興王。皇后袁齊媯的母家十分貧薄,袁齊媯時常請求錢帛贍養自己的娘家,但宋文帝以「節儉」之名,每次賞賜的錢不超過三五萬而已。
可是,文帝卻對自己的寵妃潘淑妃十分慷慨,只要她有所求沒有得不到的。袁皇后知道此事後一病不起,怨恨而死,因此太子劉劭對潘淑妃和劉浚都深為痛恨。
劉浚害怕成為將來的後患,於是就委曲求全,極力討好劉劭,劉劭也慢慢解除了自己的敵意,跟劉浚的感情也慢慢深厚起來。
吳興女巫嚴道育,自稱不食人間煙火,可以驅使鬼神做事。文帝長女東陽公主劉英娥的婢女王鸚鵡將她推薦給了公主,使得她得以出入公主家宅,劉英娥和劉劭、劉浚三兄妹都對嚴道育的巫術深信不疑。
劉浚和他的異母姊妹海鹽公主亂倫,被駙馬發現,夫妻大吵大鬧,事情因此曝光,劉義隆惱羞成怒之下殺了海鹽公主的母親蔣美人,公主也與駙馬離婚。劉浚便在劉英娥府上設壇,用巫蠱詛咒他們的父親宋文帝劉義隆暴死。
從此以後,劉劭、劉浚就跟嚴道育、王鸚鵡及東陽公主劉英娥的家奴陳天與、陳慶國一起從事巫術害人的活動。沒多久,劉英娥自己反而暴病死了,王鸚鵡應該出嫁,但劉劭、劉浚唯恐他們的活動暴露出去,劉浚府中的沈懷遠一向受劉浚的厚愛,劉浚就把王鸚鵡嫁給了沈懷遠為妾。
文帝聽到陳天與擔任隊主的消息後,責怪劉劭說:「你所任用的隊主、隊副為什麼都是家奴。」
劉劭寫信給劉浚訴苦,劉浚在給劉劭的回信中說:「那個人如果一直問個不休,正可以加速縮短他的餘生,或許這也是值得慶幸的日子即將到來了。」在劉劭和劉浚二人相互往來的信件上,常把文帝稱為「彼人」、「其人」,而把江夏王劉義恭稱為「佞人」。
王鸚鵡以前曾和陳天與私通過,嫁給沈懷遠之後,她害怕過去的姦情敗露出去,就把此事告訴了劉劭,讓劉劭派人暗地裡把陳天與殺了滅口。陳天與被殺後,陳慶國害怕了,說:「巫術害人之事,只有我同陳天與上下傳達。如今陳天與死了,我也就岌岌可危了。」
於是,他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報告給了文帝。文帝聽後大吃一驚,馬上派人逮捕了王鸚鵡,搜查了她的家,在她家裡搜出了劉劭、劉浚二人的幾百封往來信件,信上所寫的都是巫術害人的話。文帝下令對這件事嚴加追查,但嚴道育出走逃命,沒有被抓到。
在此之前,劉浚從揚州刺史被調到京口鎮守。廬陵王劉紹因病辭去揚州刺史時,劉浚心想,憑著父皇對自己的寵愛,自己一定會再次得到揚州刺史這一官職。不料,文帝卻任命了南譙王劉義理為揚州刺史,劉浚很不高興,於是,他向文帝請求去鎮守江陵,文帝答應了他的請求。
劉浚從京口回到京師朝見文帝,準備去江陵赴任,文帝讓他先去京口辦理交接的事情。結果,他剛回到京口幾天,他們巫術害人的事情就敗露了。文帝為此整天驚嘆、惋惜,他的心都在滴血,不願相信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會做出這種事來,他對潘淑妃說:「太子劉劭貪圖榮華富貴,我還可以理解他有自己的理由,但虎頭(劉浚)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實在不是我能想到的,你們母子二人怎麼能夠離得開我呢?」文帝雖然很憤怒,但最終還是不忍心處罰他們。
文帝對劉浚的怒氣一直未消,所以劉浚長時間被留在京口,直到任命他為荊州刺史,才允許他進京朝見。文帝準備讓他統率各路大軍,前去討伐西陽蠻。
女巫嚴道育逃走之後,文帝派出人馬,到各地嚴加搜捕卻一直沒有抓獲。其實,嚴道育把自己打扮成了尼姑的樣子,一直躲藏在太子宮內,後來又隨劉浚到了京口。劉浚進京朝見文帝時,又把她偷偷帶回了太子宮,打算攜帶她一道前往江陵。
結果在劉浚接受荊州刺史職務的當天,有人向朝廷告發嚴道育就藏在京口的張旿家裡,文帝派人突然前去搜捕,抓到了嚴道育的兩個婢女,供說嚴道育已經跟著征北將軍劉浚回到了京城。
文帝一直認為劉浚和太子劉劭已經趕走了嚴道育,現在忽然聽說他仍然和嚴道育秘密來往,不禁大為驚訝,非常傷心。他命令京口官府把兩個婢女押送到京師,等到調查完後,再決定如何定劉劭和劉浚的罪過。
潘淑妃得知消息後,抱住劉浚哭得死去活來,她說:「你上次與嚴道育一起進行巫蠱的事情敗露,當時我還指望著你能仔細反省自己的過失,哪裡想到你還把嚴道育藏起來了。皇上氣得不得了,儘管我跪下叩頭乞求他開恩,都不能使他平息憤怒,現在這樣,我活著還有什麼用啊?你可以先把毒藥給我送來,我先死了算了,我實在是不忍心看見你自己闖禍,弄得身敗名裂啊!」
劉浚聽完,立刻掙脫開母親,跳起來說:「天下大事都要靠自己來決斷,我希望您能稍微放寬心,我肯定不會連累您。」
文帝打算廢黜太子劉劭,並要賜始興王劉浚自殺,和侍中王僧綽商議。文帝讓王僧綽查找漢魏以來廢黜太子、親王的事例,分別送給尚書僕射徐湛之和吏部尚書江湛。
文帝的第三子,武陵王劉駿一向得不到皇帝寵愛,長期在外地藩鎮做官,而不能留在建康任職。四子南平王劉鑠、七子建平王劉宏二人都受到文帝的寵愛。劉鑠的妃子是江湛的妹妹,六子隨王劉誕的妃子是徐湛之的女兒。於是,江湛鼓動文帝立劉鑠為太子,徐湛之則想立劉誕為太子。
王僧綽說:「封立太子這件事,應該由陛下做主決定。我以為應該立即決斷,不能等待拖延。『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但願陛下您能用國家大義去割捨您的骨肉親情,不要在小事上不忍心。不然你就應該像當初那樣以父親的情義對待兒子,不要再不厭其煩地懷疑討論這些事。決定重新冊立太子的事情雖然是在極度保密的情況下進行的,最終也還是容易泄露出去,不應該讓災難發生在您的意料之外,而被後世恥笑。」
文帝說:「你真可以說是能夠決斷大事的人,可是,這件事事關重大,不能不非常小心謹慎,三思而後行。而且,彭城王劉義康剛剛去世,我這樣做,別人將會說我是沒有慈愛之心的人了。」
王僧綽說:「我擔心的是千年以後,人們會說陛下您只能制裁弟弟,而不能制裁兒子。」文帝沉默無語。
當時,江湛也一同陪座,出了宮門以後,他對王僧綽說:「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恐怕過於直接了!」
王僧綽回答說:「我也遺憾你太不直接了!」
劉鑠從壽陽回朝,到京之後,很令文帝失望。文帝又打算立劉宏為太子,可是,他又擔心不符合長幼次序,因此,商議許久也決定不下來。
每天夜裡,文帝都要跟徐湛之秘密商談,有時甚至是整天整夜,文帝還經常讓徐湛之親自舉著蠟燭,繞著牆壁進行檢查,唯恐有人竊聽。
可是文帝自己把這一計劃告訴了潘淑妃,潘淑妃告訴了劉浚,劉浚立刻騎馬飛奔而去告訴了太子劉劭,劉劭於是馬上和他的心腹陳叔兒和張超之等人謀劃製造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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