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晶專訪：說我拍的是爛片 你就是個爛人

　　炎熱的夏天裡沒人喜歡胖子，但富有傳奇色彩的胖子就不一樣了。王晶是香港最出名的胖子導演，入行以來，他導演80多部、監製150多部電影，製造了1000多小時電視劇。色情、暴力、賭博要麼就是對經典電影的抄襲改造拼貼，他的作品海量，卻從來都不那麼高雅，但是在90年代的香港，王晶十年票房累計五六億港幣，並且挖掘了一大批當紅的明星。不得不說他是香港電影的一個神話。近日，由他執導的電視劇《小魚兒與花無缺》在懷柔開機。這部彙集了大量兩地當紅明星的大型古裝劇，無疑又會在商業上大獲成功。

　　要把打電玩的年輕人拉到電視機前

　　王晶雖然以電影知名，他最早卻是導演電視劇起家的，所以對於電視劇的拍攝，他是輕車熟路。當年一部《康熙與小寶》，將金庸的名著改編得別有一番王晶的味道，獲得了觀眾的好評，此次改編古龍的這部作品，王晶也有自己的想法。「小說是40年前的，有些想法早過時了，要讓現在的觀眾看著舒服，就要把過時的社會觀和價值觀改變過來。現在的人不會為一點點小事就去拚命，什麼是值得的，要得到大家的認同，因此要加入現代的因素。」

　　經過王晶的改編和包裝，這部《小魚兒與花無缺》里雲集著謝霆鋒、張衛健、范冰冰，袁泉等大批的帥哥美女，服裝造型也都變得時裝化，王晶笑言戲裡女演員的每條裙子都能穿去參加Party。這部被幾代人傳看的經典武俠故事，在王晶的指導下變得「青春靚麗、賞心悅目」。王晶說以往的武俠劇吸引的都是愛看武俠小說的成年人，這次王晶版的《小魚兒與花無缺》要把打電玩的年輕人也拉到電視機前，這樣電視劇才有更好的商業價值。

　　電視劇開拍了10多天，演員也大都進入了狀態，范冰冰演古裝戲輕車熟路，她自己的獨特風格和氣質也得到了王晶的好評，以演時裝戲和文藝片為擅長的袁泉剛開始有點不在狀態，經過一番磨合，如今也越演越好。王晶說內地演員與港台演員最大的不同是內地演員的底子好，多是受過專門的訓練，從演藝學院里出來的，而港台演員大多是靠天分和機遇，一般是被導演選中，在演戲的實戰中吸取經驗，不斷成長，就像由王晶一手培養起來的張曼玉，港姐出身，日後卻成了香港最優秀得獎最多的女演員。其實在香港，無數明星都是靠演王晶的電影起家，日後飛黃騰達，王晶實在可以說是培養明星的專業戶。

　　我不培養演員，只發現明星

　　「你總要有一些獨特的才能，比別人看得更清，看得更遠，你成功的機會才能越大，香港很多明星都是我發現的，我不否認我的眼光比別人獨到。」王晶這麼評價自己，細數香港影壇，周潤發、周星馳、舒淇、邱淑貞……這些都是由王晶發現的影視明星，王晶的一雙慧眼，是他們事業成功的保證。

　　問王晶怎麼培養演員，王晶特別鄭重地告訴我，他從不培養演員，他只去發現明星。那什麼樣的人會被王晶發現，成為明星呢？王晶笑言他一眼就能看出誰會是明星。「看演員我是有我的一套的，除了英俊、漂亮，一個人身上一定要有別人沒有的氣質，這樣他就會成為明星。」

　　「周潤發來自南丫島，身上有一點鄉土味的小聰明，劉德華直到現在還保留著一份童真，梁朝偉雖不是出在大富之家，但就是有一份貴族氣，周星馳是一種很狡猾的感覺……這些男演員身上的特質，就是他們日後成名的保證。」王晶對他發現的男明星，可謂是了如指掌。而對於女演員，王晶無疑是更有發言權的，張曼玉、鍾麗緹、舒淇、邱淑貞、林熙蕾……這些觀眾眼裡的性感女神，無疑全都是王晶製造。

　　「舒淇是一種很古怪的美，按典型的審美來說她完全不及格，但是拼在一起就是覺得美，別人沒有那樣的，當年我只是看了一張她的照片，就覺得她日後肯定能成功。當時的舒淇是台灣的寫真模特，我們跟她簽約，每一部戲都可以是三級，但我們覺得拍三級是浪費了她，在我們手上她只拍攝了《玉蒲團》一部三級片和一部二級片。邱淑貞也是港姐出身，當時她年紀還小，有一種小公主的味道。接下來我跟她合作了幾部戲，她的樣子變了一兩次，逐漸開始有性感的特質，我們就改變了她的風格，走性感路線，得到了更大的成功。」

　　對於性感，王晶有自己獨特的見解，他覺得「不是少穿就性感，性感是一種感受，一種態度。」不像西方人對身體的直接感受，東方人的性感來得更含蓄、溫存。一個笑容，一個眼神都可以是性感的符號。王晶說自己的審美興趣是有些偏頗的，在他眼裡，關之琳和鞏俐是最性感的，而大家公認的性感女神鍾麗緹，王晶笑言她不是自己的一杯茶。

　　電影不是我的藝術

　　說到女人和性感，就不能不提王晶拍過的三級片，港台許多知名導演都曾拍過三級片，但在90年代，影響最大、最熱衷於拍這類片子的當屬王晶。當年他拍攝的「滿清系列」等片影響很大。

　　三級片導演似乎不會有什麼好名聲，很多人說王晶低俗下流，王晶自己卻不以為然。

　　「我拍過的電影實在太多了，200來部里當然什麼題材都會涉及，我拍情色片、暴力片，我也拍過很多煽情片、文藝片啊，不是說我對情色的東西有什麼特別偏好，是因為實在太多了，所以什麼都會涉及。」

　　問王晶他有什麼獨特的偏好和擅長，王晶說他自己什麼都擅長，沒有什麼特別的偏好。一直以來王晶都沒有把電影當作藝術來經營，他說電影不過是他謀生的手段，他的Business。「有些導演四五年拍一部戲，也不講求回報，我覺得這樣做非常划不來。電影是第八藝術，但它不是我的藝術，我的藝術可以是音樂、繪畫，但不是電影。電影是我用來換飯吃的，怎麼能當作藝術，我的電影從來都是從商業目的出發，票房好，有錢賺才是我的電影。藝術和商業是衝突的。」

　　符合觀眾的口味，才能在票房上有所保證，而隨著時代環境的改變，觀眾的口味也在改變，之所以早期王晶會拍三級片，也是那個時代的一個必然產物。「當時的香港台灣有著世紀末的沒落氣息，而人們對身體的鋪陳也是沒有太多顧及的，所以三級片才會盛行，如今的香港台灣的環境都變了，而且內地的環境比較嚴肅，所以現在三級的東西沒有市場。我們必須尊重國情，遵循目前社會的價值觀。」

　　如今的社會正朝著多元化發展，王晶說現在很難有什麼定性的東西是票房的保證，一切都在重新摸索，演員自身的發展變得更為重要。進入新千年，王晶的電影也沒有90年代那麼神奇了，他也在尋找著新的發展出路。

　　「如今整個電影市場除了美國和韓國都不景氣，環境不穩定，市場需要多少電影，我們摸不到比例的話是不行的。現在專心拍好一兩個電影就可以了，市場好的時候，好電影賣錢，爛電影也賣錢，市場不好的時候，都不賣錢。」

　　「現在電視劇的市場還是比較穩定的，電影減產，我現在就把主要精力放在電視劇上。至於藝術含量，我不會刻意去追求，如果只是為了別人說王晶的電影很藝術就去加大，那豈不是很無聊。商業價值是最主要的，商業價值不夠的話，覆蓋面就小，電影適宜大眾傳播，如果太小眾了，就失去了它的意義。」看來王晶是要將商業進行到底了。

　　說我拍的是爛片，你就是個爛人

　　作為拍商業片的導演，抄襲、模仿、跟風自然在所難免，王晶也不例外，他作為香港電影票房最成功的導演，對他的非議也從來沒有間斷過，很多人反感他總是以取悅大眾人性中最促狹、最卑下的那部分趣味為目的，編導低劣、東拼西湊、粗製濫造。更有甚者，有人評價他是「低俗的抄襲者加上市儈的流行文化人」。

　　「如果我不是一個成功的人，哪有那麼多人攻擊我！」王晶對這些批評顯然有些憤憤，「我拍了那麼多，其中當然有最好的，也有不那麼好的，有人說是爛片，我也可以說他們是爛人。」

　　王晶承認自己有過很成功的日子，也有過不太成功的日子，「但我相信我的高峰點比很多人都高，我的低峰點可能都會比一些人的高峰點要高。」

　　問王晶為什麼會如此高產，他非常自豪地對我說：「我比很多人生活正常，工作勤奮。」這個看上去有些放縱腐敗的大胖子從來沒有夜生活，很早睡覺，很早起床，早上寫劇本，每天工作十四五個小時，惟一的娛樂就是在工作中間抽兩個鐘頭就去玩電玩，「我相信我的勤奮是我最有利的武器！」王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