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

大學有一女友從上海回汕頭，和男友近10年的愛情兩地長跑終於以男婚女嫁為終結。作為看客的我們都有點鬆口氣的感覺。

婚宴定在5月底，都說5月的新娘是最美的。女友邀請同學們各自錄一截視頻，說幾句追憶大學情誼的話，再談一談各自對婚姻的看法。命題作文的開頭是：「婚姻是……」

我擔任過幾次婚禮司儀。有一場婚禮在中國大酒店擺了52圍；有一場婚禮在凱旋華美達酒店，勞駕了南方報業集團和羊城晚報集團各自的第一把手出來證婚；也有一場婚禮只有溫馨的三桌同學……但，我也只對婚宴的size和離婚率之間的關係有一點歪理罷了。

確實見過因為婚禮細節產生齟齬婚事告吹的案例，那是人們錯誤地以為婚禮等同於婚姻。簡單如我們家的人，向來註冊就當大功告成，不擺筵不設觀禮。

何以為婚？每個女子的時間表不同，雖然大致殊途同歸。

相比之下，接受傳統教育的我屬於沉悶的那一代。

傳統教育只知道告訴我們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然而不知道教我們應付生活，比如應付生理、心理的變化。青春期與兒童期固然不同，青春期的情緒變化有幾個師長關注到？他們眼裡看到的是成績排名。失戀了應該怎麼應付，學校不會教；遇到小人怎麼應付，學校更不會教。追求者死纏不放怎麼辦，學校也不會教。女性生理周期的有關知識，總是只在生理衛生課上匆匆帶過，孩子們不好意思，老師也跟著尷尬。

好不容易成年了，又面臨工作壓力。

25歲以前，因為怕自己淺薄，拚命投身工作，拿我所有的，去換我所沒有的。結交朋友，不一定非要進一步。都那麼年輕無定性，何必綁死？遇到一些吃著碗里看著鍋里，或拚命佔便宜寧死不吃虧的人，更忙不迭退避三舍。

28歲，眼看周邊女友工作之餘各自回巢相夫教子，玩伴越來越少，我仍猶疑。那時候想，何必把好端端的一個可愛的男人逼成丈夫，以柴米油鹽醬醋茶開門七件事逼得他無立足之境？自己有賺錢能力，自己賺自己花，多自在輕鬆，何必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29歲的時候想，工作累的時候，也許身邊有個隨傳隨到的人，打打雜，作陪，訴苦，三陪也非常好……可是最大的問題要看自己有沒有誠意。否則白白糟塌人家時間，是項罪孽呢。

而且，做人是講運氣的，假使未來的感情生活中，遇不到對我好與能保護我的丈夫，遇不到對你好又能體諒你的妻子，又有什麼關係？世上許多女人/男人都沒有遇到。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做個舒適的旁觀者。當然，大多數時候，大多數人都會心底暗暗透口長氣說，運氣來了。於是結婚。也有些人深深嘆息，時間到了，於是不得不結婚。

可惜，男人和女人的婚姻觀大不相同。

從女人的角度，欣賞的婚姻，大概是錢鍾書對楊絳的評價。錢鍾書說：1、在遇到她以前，我從未想過結婚的事。2、和她在一起這麼多年，從未後悔過娶她做妻子。3、也從未想過娶別的女人。

這評價後來被社會學家視為理想婚姻的典範。嘖嘖，真是羨煞渴望為愛結婚的女人們。

從男人的角度……他們可能更羨慕韋小寶。

現實是，很多男人因疲倦而結婚，女人因好奇而結婚；最終他們可能都會在瑣碎生活的折磨下失望。區別在於失望的到來有多迅速。

同樣是5月結婚的一個男士，在領證之後的第二日告訴我：「除了傳說，人間婚姻都是瞎混，權衡，閉眼功夫才是第一。」

駭笑未畢，他又說：「我覺得愛情跟婚姻兩碼事，愛情是唯一的，婚姻就未必了。過日子就是拼體力拚人品拼性格……好多。只要不太差，跟誰都差不多過吧，我覺得。」

真讓女人感到失望。不過，女人也越來越現實了。何以為婚？前提的物質條件越來越多。

我認為，婚姻是兩個彼此有感情的人一起生活的模式之一，要求互相尊重互相信任；適配的感覺不在於外表和經濟條件，在於內心是否平安喜樂。

極有可能，好的婚姻是你通過一個人看到整個世界，壞的婚姻是你為了一個人捨棄世界。但不管是好世界還是壞世界，婚姻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沒有得到我們想要的，另外一個是得到我們想要的。

同時，無論前者後者，都有一個共同點：沒有點幽默和瘋狂是沒辦法過下去的。

據說，有幽默感的男人越來越受追捧。我認為女人更需要幽默感。女人以為有幽默感的男人會將其用來取悅妻子，卻不知他們多數用來譏誚。所以女人如果不能時常幽自己一默，恐怕內傷不淺。

刻薄與幽默，不過一牆之隔。婚姻則是刻薄和幽默滋長的風水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