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殊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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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殊勝(一)
益西彭措法師 講授
我們要想通達修持大乘法的方便,就要通過認識兩個方面來進入。一、大乘方便所攝的業怎麼歸結在自身上;二、用什麼方便才能攝住這些業,使它唯一入在大乘道當中。下面開始著重講解這兩個內容:一、方便所攝的業;二、能攝的三種方便。
一、方便所攝的業
譬如,大地是器情世間萬法的所依。無論是山峰、森林等的固體法,江河、大海等的液體法,以及各種動物、人類等的有情,全都依止大地而安住。與此類似,大乘行者的善法全都依於身、語、意三門的業。換句話說,大乘行者在一切時處所作的布施等六度,以及三十七菩提分所攝的一切善法,都要依止身、語、意來做。由於脫離了身、語、意,再沒有行持善法的地方,所以一切菩薩的方便全都落在三門所作的業上。
像這樣,已經知道所有的善法都發自自己的身、語、意三門。這就知道,要使自己的意樂和行為完全入在大乘道中,唯一就要用方便來攝持自己的身、語、意。所以要攝持的業歸在自身上,就落在身、語、意三門上。
接下來,要提的問題是:用什麼樣的方便才能攝住行為,使它入在大乘道當中?那就是要以加行的發心、正行的無緣和結行的迴向這三種方便。按照這樣做,就成了超勝小乘、人天乘等的行為,所以稱它為「三殊勝」。
二、能攝的三種方便
我們知道,任何一種造業的過程,都有初、中、後三個環節,如果我們能在這三個環節上把握好,使它具足三種殊勝,那就是在用最好的方法攝持自己的身、語、意業,使它唯一入在大乘道當中。
按照《大乘莊嚴經論》所說,所謂的「三種方便」,就是要求行者在做任何行為時都具足三個要素:一、修大乘道時內心無疲厭;二、斷除小乘作意;三、以無分別智攝持。
(一)修大乘道時內心無疲厭
修持大乘道時,一定會遇到很多難行的苦行。比如需要布施受用、身體、善根,完全無私地奉獻有情,來成辦眾生利益;或者在攝受眾生的過程中,要忍受各種邪行等。按照各自的體性來分,這些業有無量無邊。
首先,布施里就包括布施外的財物、內的身體以及密的善根。外在的像是國家、權力、城市,以及各種的家宅、珍寶、轎車、高級電器等等。所有寶貴的事物都要施捨,不能以自私的心態畜藏。布施內在的身體更難,像是頭、目、腦髓等,凡是眾生有所需求,就都要布施給他。還有密的一切善根,也全部要布施給眾生。在這個過程中,不能有一點貪著的心、自私的心,否則就無法行持。
想一想,連最初的布施都這樣難行,其他善法就更不用說了。像是持戒,包括攝律儀戒、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等等,有無量戒行。在成辦有情利益時,下至要以什麼樣的態度,說怎樣的語言,內心應當如何對待等,一一都要安住在菩薩戒行中。安忍也有耐怨害忍、安受苦忍、思擇法忍等。像是在攝受眷屬時,會遭受一些誹謗、忤逆等,這些都必須安忍。這樣就知道,這裡確實有無量的大乘行為或者業。
而且,這需要在多劫里才能究竟。也因此,菩薩需要有恆常精進,要時時披上精進的鎧甲,就像經論中講到精進度修行時所說的那樣。也就是說,在這漫長的時間中,雖然要行持身、語、意方面的各種業,但是心裡絲毫不生疲厭。意思就是,修大乘的道有更高的要求:無論做任何善行,心都要非常積極地趣入,一旦感到厭煩,不願意做了,那就違背了菩薩戒。
那麼,怎樣才能不生疲厭?需要把握的要點是什麼呢?
這就要依靠種性的力量。「種性」指的是菩提心,它是成佛的種子。我們需要在這裡再再地加強。要知道,心一發起就成了動機,它會直接影響到後繼的狀態,所以要特別注意動機。
在做任何事前都要發菩提心,讓種性的力量一再加強。一旦串習到堅固的程度,從此就有力量能攝持住自己的心,而堪能行持一切善行。
所以平時無論做什麼事,第一念就要提醒自己:為了利益一切有情,我要求無上佛果,為此我行持這個善法。一旦起了種性的力量,心態就會變得非常勇悍。不會感覺做起來很累、很煩,無精打采……會直接遮除這些不良心態。
像這樣,最初的要點是注意等起或動機,心態上要首先調動起來,然後以第一念的驅動,心就順著趣入了大乘善法。換句話說,做任何事時,第一念都是最重要的,這一念起動後,後面的心就跟著它同等而起。也就是說,後繼的心都是由最初一念決定的。這樣,就能很順利地使得這個善法被菩提心攝持,而成為大乘善根。
這樣由於最初一念的提醒,努力地起了菩提誓願,之後整個身心就被喚醒了,這時就叫披上了誓願鎧甲,發起了種性的力量。之後就會勇悍、積極地去做。這以後,我們的心態上會有一種無畏(就是起了勇猛心,不感覺畏懼)。所以,第一念最為關鍵,它關係到後面的行為是趣入大乘還是退出大乘。在前行上一發起大乘的心,就推著心趣入了大乘善法的行持,而沒有發起大乘的心,往後的行為就不是入在大乘的軌道里。所以前行是決定進退的關鍵。在第一念上把握好了,之後就由它發起相續不斷的後繼的善心,這後面的心都跟第一念是同等狀態。這就是訣竅。
那麼,第一念發完後,是不是還要繼續這麼想呢?這就不必。直接進行下去就可以。就像跑步的時候,第一念啟動後就不用管了,直接發揮本有的力量就行。比如講課,首先第一念把動機調整好,講的時候就不必再去想,直接進行下去就行。又像發動機,一開始需要發動一下,之後就直接按那樣運轉。像這樣,後繼的狀態就是不斷地串習這個善法,會越做越熟。
大乘道的修行要滲透在生活的一切時處中。小到日常的穿衣、吃飯、走路,包括大小便等,要像《華嚴經·凈行品》所說那樣,作各種利益眾生的相關作意(就是不斷地配合生活行為,發起種種大乘利他的心)。如果按這樣不斷地串習,我們的心就會逐漸轉成大乘菩薩的心,這以後,一切行為都是由菩提誓願的驅動而投入到大乘的修行中,小到供一支香、施一團食,都能積聚起整個虛空界都無法容納的大福德,都成了不可思議的善法。
這樣的前方便就叫做「加行」,就是指首先要加一下功,再開始運行。就像發動機器的時候,最開始要多轉幾下,這以後它就開始正常運行了。像這樣,你要提前在心上做好充分準備,第一步做好後就不必再想很多,直接進入正行就可以。
像這樣,每一次都要去練習,也就是做任何善法前都要提起種性——菩提誓願的力量。一旦串習堅固了,從此就形成一種菩薩的性格。之後還要讓這種菩薩性格一直不斷地升華,最終到完成普賢行願為止。意思是,我們在一切時處做任何事,都要以發起菩提心來啟動,時間一久,養成了習慣,對各種善法都串習得非常純熟,以後,在任何時處,對於任何善法,不但不會生絲毫的怯弱、疲厭,反而在遇到難行的事時,會像火上加油那樣,一觸到就更增上大乘的欲樂,身口意三門自然就趣入到福德和智慧的善根聚當中,沒有絲毫疲厭。這就是修大乘道轉心的訣竅。
如果我們看過佛的本生傳就知道,世尊在因地時就是由於發起了菩提誓願,所以他做任何行為都是唯一為尋求無上佛果,來真正利益眾生。為了完成這個志願,就非常積極地行持六種波羅蜜多。當時由於菩提心的力量,做任何善法都極其勇悍,根本沒有疲厭心理。比如,在做布施度的時候,一聽到有人來乞求,他就生很大的歡喜心。包括一般人難以割捨的國城妻兒,甚至自己的身肉等,不但沒有絲毫的疲厭、怯弱心,反而像遇到如意寶一樣歡喜。像這樣,串習堅固後一定會有這種增上的力量。(就是指大乘的欲樂串習得非常深時,就非常好樂行持善法,一聽到有機會,能夠完成菩薩行,就像烈火觸到了油那樣,更加盛燃起大乘的意樂和行為。這就是一遇到緣就增上的意思。)
顛倒方面也是如此。串習的次數多了,習慣以後,就連非常染污、有過患的事,也都樂此不疲,心一見到就會立即撲上去,這都是受顛倒習氣的驅使。反過來,心一旦修正了,也會逐漸看到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會把它看成毒藥,看成毒蛇、猛獸,一遇到時就會馬上避開。這都是心上的規則。
像這樣,過去我們由於自私心太重,所以一碰到比較難行的善法心就很怕,怕擔在自己身上受拖累,怕有很多麻煩。這都是自私心的反應。現在要反過來修心,而且要堅信,只要我們一次又一次地提起菩提志願,它也會越提越熟,之後會發展成內心非常勇悍的意樂。其實,只要一再地串習,使這種心越來越強,就會出現非常大的心力,因為這是完全符合本性的無上志願,是最大的善心,所以一經開發出來,就會湧現出源源不斷的力量。雖然一開始有點難,但不用害怕,要一再地把它提起,只要串習熟了,就能把過去那種自私的習氣徹底扭轉過來。
過去遇到難行的善法時,內心是一種怯弱、疲厭的狀態。會想:我不行、我做不了等等,這就叫怯弱,也就是心態不夠勇悍,不敢趣入或承擔。疲厭是指,心裡會想:要做的事太多了;這件事太麻煩,又讓我來做?不行,我不要做。就好像一個人每天都吃同樣的菜,後來一見到那些菜就反胃,心裡很厭煩,會一直想:我不要再吃這個了。像這樣的心態就叫疲厭。就是這個怯弱和疲厭心態在直接障礙我們進入大乘道,它不符合大乘道。
所以一開始就要以發心的殊勝把它遣除。修持大乘佛道就是要在盡未來際當中恆時利益眾生、行持菩提行。就像《普賢行願品》所說的每一種願都是無盡的大願,最後結束的話都是「虛空界盡、眾生界盡、眾生業盡、眾生煩惱盡,我願乃盡,而眾生界乃至煩惱無有盡故,我此願王無有窮盡,念念相續無有間斷,身語意業無有疲厭。」這就是無怯弱、無疲厭的大勇猛心。沒有怯弱,就是指非常勇悍,能夠一肩擔荷起來,有一種承當的力量。一個人是否有大乘心,主要就看這一點。要知道,大小乘的區別關鍵在於意樂。小乘人覺得我只要自己得解脫就可以,這是他修行最主要的目的。而大乘菩薩會立誓:我要把一切眾生都安置在佛果上。眾生界盡,我願乃盡,眾生界無盡,我願無盡。像這樣,從始至終都是這種勇悍的心態,在盡未來際當中恆時普度眾生,永無疲厭。只有這樣的心態才能行持大乘道。
這樣就知道,我們身、口、意三門的行為,一定要用菩提心來攝持。這樣攝持才使行為成為大乘的善法,才使業的運作入在大乘的軌道中。如果連第一念的動機都沒有,那後面就更不可能了。因為一切都依賴自心,心如果沒有發起這種菩提的願,那再做什麼,也無非都是為自己考慮。比如想,我這麼做了自己會有好處,能得到福報、榮譽,別人會看得起我等等。
我們現在就要反過來,著重培養菩薩的心態。培養好了以後,心態跟現在就完全不一樣了。再遇到有利他機會的時候,就好像烈火里添加木柴那樣,會使得自心中大乘的意樂更加猛利。
就像經教里講的,不用說真實去做布施,菩薩一聽到乞求施捨的聲音,內心當即就湧出極大的歡喜心。這是為什麼呢?就是因為他懂得大義,就像商人一見到有商機,馬上就積極地投入。當然,菩薩沒有一己私利的世俗心態,他是因為對有情有真實的慈悲心,唯一只希望眾生得到安樂。所以再沒有比這更歡喜的事了。也因此,一遇到能利益眾生的事,他的心就像火上澆油一樣,身、口、意自然就趣入到福德和智慧的善根聚里。
而且,做的時候永遠沒有疲厭。不會說,我已經做得夠多了,現在可以休息了,沒有這種心。就像《大乘莊嚴經論》里講到菩薩的精進,或者無厭足時所說,即使已經布施了很多的內、外資財,包括頭目手足、一切善根等等,而且行持了無數劫,但他從來不會說,我已經做夠了。其他修持持戒、安忍等方面也都是這樣的心態。
像這樣,菩薩最喜歡做的就是福德和智慧的善根聚。所以,以這種志願的力量,生生世世都會福慧雙修,無論何時何處,做的唯一是這件事。因為,他發的心就是要證到佛果,而能成就佛果的善根都統攝在福、慧二種資糧里,所以一遇到修集福慧資糧的事時,就會立即趣入,這種轉入是非常快的。相反,這個發心沒有起來,就會被各種的自私、我愛執等堵住,也就不能趣入。
總結:
最初的發心是一種驅動力,這種力量一旦加強,心就會直接趣入大乘的妙道,也就是身、語、意三門會自然入到修集福德和智慧的善根聚里。由於加行上具足了發心殊勝,就能拔除行持大乘的疲厭心態。
如果最初的啟動上沒有發起這樣的心,那就不叫做殊勝。比如心裡什麼志願也沒有,或者只有一種個人打算,或者是世俗求名利的心等等,這些動機都是不清凈的。動機在佛法里的名詞是「等起」,這有很深細的涵義。這是指最初啟動這一念心的時候,如果沒有被大乘方便攝持,那隨後的一切行為都跟最初的發心是同類狀態。或者說基於第一念的啟動狀態,後來就運轉起同類的行為狀況。沒有菩提心攝持的行為,就不成為殊勝的大乘行。但如果開始的時候有力地啟動了這種心,那麼後面不論做什麼善法,就都成了殊勝的大乘修行。所以我們修大乘法,做任何行為最初的關鍵就是要具足前行的發心殊勝。
(二)斷除小乘作意
通過結行的迴向殊勝來斷除小乘作意(只求一己得解脫的想法,相比殊勝的大乘而言,這是下劣的作意)。
一個大乘行者避開小乘作意是怎樣的心態呢?用比喻來說明,比方一個人為了保護自己,會遠離一切不利的因素。由於發現吃毒藥會毀壞自身,所以一見到毒藥就立即避開。其他的方面,像是雷擊、戰爭、瘟疫等,也都不願意接觸,會馬上避開。比如現在打雷了,那他肯定不會站在大樹下面避雨,怕被雷打死。或者發生戰爭,他也不願意到交戰區,怕被流彈擊中。或者某個地方流行傳染病,那他也會趕快離開,怕被傳染。
就像這樣,對於大乘行者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大乘慧命,所要保護的就是菩提心、菩薩戒,而它的違品就是小乘作意,所以他會非常小心地避免自己身、語、意的業落在聲聞、緣覺乘里。也就是說,他會努力地讓自己所造的一切業不落入小乘的果。因為一趣入小乘的果,就會斷壞大乘命根。
我們一再強調,要避免小乘只求一己解脫的下劣作意。因為一旦起了這種心,只想為自己求得解脫果,那就會直接趣向小乘涅槃,這樣就遠離了大乘道。要等到住在定中一萬劫後,佛放光勸導他出定,再步入大乘道,比直接入大乘的最鈍根人還要慢四十九劫。這就走了一條彎路。所以,大乘種性不應該走這樣的路(當然,小乘的出離心、別解脫戒、人無我慧等的共道內涵,都要在自身上具足)。
像前面講的,大乘善法的所依,除了三門的業以外再沒有別的。而三門的業,就是我們平常身、語、意所作的各種行為。現在要說的是,我們在身、語、意積聚了一定功德後,一定要做結行的迴向。要依靠發願的力量來印持住這些業,使得它唯一趣向無上菩提。要以這樣的方便,來使我們的大乘慧命不中斷。意思就是,業的趣向不在別的地方,就在最後一念心的趣向上。比如做了某個善法後,心想:多麼希望將來如何如何等,就在這種心念上。換句話說,業的趣向主要由願心來決定,所以結行的迴向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比如,同樣做一件善法,有的人想:我希望由此來世得到非常莊嚴的相貌,或者將來生活非常富裕。這樣的話,這個善根就全部會往這上面成熟。按照大乘法來講,這是更大的墮落,因為已經墮在世間法里了。如果想「我要讓自己得解脫」,那這個善根就會趣向小乘果,也就偏離大乘道了。其實他這時已經沒有菩提心了,這樣就會取阿羅漢果。這對於大乘行者來說,已經違背了自己的誓願。
那麼,應該怎麼做呢?那就是我們造了任何身、語、意三門的業或者功德以後,就要用一個方便去攝持它,使它決定趣向大乘果。這種方便就叫做大乘迴向。你的心只要這麼一迴向,善根立即就趣向大乘果了。比如《賢愚經》里講到,釋迦佛因地布施以後,帝釋天問他:「你有什麼所求?」他說:「我不求梵天、帝釋、人天等的福報,唯一希求無上菩提。」希求無上菩提為了什麼呢?那就是要真正地利益眾生。這就是完成這件事情的願望。
有人問:最初的發心跟最後的迴向不是一回事嗎?
其實不一樣。前面是一種驅動力,通過發心來使得你勇猛地進入到大乘修行里。後面是一種總結,做完以後,用大乘願去印持,使得善根唯一趣向成就無上佛果。這是它的要點。
那麼,為什麼我們不能有小乘作意,不能趣入小乘果呢?
因為小乘自利的作意很強,由此就捨棄了對有情的大悲心,而且他們沒有圓滿證得二無我空性的智慧。所謂「小乘作意」,就是指非常關注自己解脫的心。這種狀態在很多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而這種作意會把人的心量縮小,就像《寶性論》里講的,在開發如來藏的時候,小乘作意由於舍掉了大悲心,這就成了很大的障礙。因為它不順本性。要知道,我們的本性遍在一切處,一切都在本性中,所以,如果悲心修得好,讓它的力量普遍地開展到一切處,或者說世俗菩提心修得好,本性就很容易開發,否則就很困難。因為它會把你框定住。而且,由於這種心的範圍很小,所以沒辦法證到二無我空性。因為,二無我空就是遍一切法空,心要不住一切,如果還要強行去分自分他,又怎麼能證到不住一切的空性呢?
這樣就知道,小乘作意的特點是自利心強。這種作意一起來,心就被框定在一個小範圍里,由此悲心就被障住了,而沒辦法充分開展;智慧也會被障蔽,而沒辦法透過一切境,證到一切法空。而大乘道的心要就是智慧和大悲,所以小乘作意跟大乘道直接相違。這才明白,原來大乘的慧命就是智和悲。一旦落入小乘作意,就會直接損傷大乘慧命。
像前面說的,一個人自我保護意識很強,如果告訴他這裡面有毒,吃了以後三天就會死,那他知道後肯定不吃,給一萬塊錢也不吃。會非常主動地避開。那麼同樣,迴向就是一條心上的路線。如果你希求的是大乘果,之後明白小乘的自利作意會毀掉大乘命根,那你就會主動避開,不取小乘作意,而是取殊勝的大乘發願來作迴向。
總之,在做任何善法的過程中,最後要用的方便就叫「結行迴向殊勝」。「殊勝」代表大乘,因為大乘就是「殊勝乘」的意思,它超勝於人天乘和小乘。這種殊勝落實在修行上是怎樣的呢?那就必須具有加行、正行和結行的殊勝,這才真正屬於殊勝的大乘善法,否則就落在其他道上去了。
(三)以無分別智攝持
正行的要求是要有無分別智。
先從高的標準來說,菩薩已經現證了二無我空性,就是證了一切法空,本來沒有這些虛妄的法,所以自然不起任何分別。「二無我」代表一切萬法。其中「人我」,指補特伽羅我,也就是執著有一個在六道里不斷輪轉的有情實體。「法我」是指,此外的一切法正現的時候,你認為在正現的當處真的有它的自體存在。有了這種執著,心就會不斷地計較這個那個,結果清凈的善法就被這些虛妄分別給染污掉了。
那麼,這就需要真正通達般若。我的建議是,大家要想契會無分別的妙道,在有中觀正理抉擇的基礎上,可以從《金剛經》入手。尤其是鳩摩羅什大師的譯本,非常有意境,能讓人領會到什麼叫做「無住」。一旦了達無住的空性,之後你就敢放下。否則始終不敢放。你會認為,不這麼想的話,恐怕會落空,還會有意識地去想,去分別。其實,這都是因為你已經妄想慣了,不是別的原因。佛在《金剛經》里一再地引導,就只是讓人放心而已。
什麼是「無分別」呢?以布施為例,我們布施的時候都有三輪,也就是能作、所作和運作。能作是我,所作是這件善法,運作是正在做這件事。我們會認為這三個是真實的。那麼,以無分別智攝持,不是說讓你不做善法,否則就成斷空了,而是要你去掉虛妄分別。不是說學了般若以後,從此就不吃飯、不睡覺、不走路等等。佛在《金剛經》里以無言的方式顯示般若時,就是持缽入舍衛城乞食,之後回到本處,吃完後收衣缽、洗足,然後敷座而坐。這都是在表示無相般若。意思就是,做什麼事都要心空無住。不要想有能布施的自己,有受施的人,有用來布施的東西,以及布施的過程等,認為這些都是實法。實際這些都本來沒有(這裡本來離戲)。所以根本不必打這些妄想。
像這樣,做任何善法都要無住而行。像《金剛經》說的:「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則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這就叫「離相修善」,意思就是,不是要你離善,而是讓你離相。如果做善法的時候有執著,那就不名菩薩。嚴格來說,就是這樣的。
所以,大乘正行的殊勝在於心空無住,也就是自然修習三輪無緣的智慧。這樣就被無分別智攝持了,也是最清凈的善心。我們原先緣三輪,現在應該了達三輪空無可緣。意思是沒有一個心真正能緣到的這樣那樣的法,這就叫無緣,也就要求心空無住。(真正要修到無緣殊勝,只有到登地以後修出了無分別智才能行持,但這不等於我們不能做隨順分的修持。現在要努力的是培養這方面的定解,讓見地逐漸穩固。一旦見解有了力量,就能攝持自己的心,做隨順無分別智的修行。)
如果真的具足無分別智,或者有一些跟它隨順的見解和修行,那在任何的運用中,就再沒有各種各樣的想法了,至少會減輕很多。不會想:這個人在搞邪行;我還要做這麼多事,負擔這麼重等等,這些分別都沒有。因為這一切都是緣相的分別,是基於諸法實有的認識而產生的。也就是你首先認為有這個法,之後才有對它的各種分別。如果認識到這個法不可得,哪裡還有什麼分別可起呢?
比如,首先認為名譽實有,之後會想,這個名譽是大還是小?現在做了這件事後,大家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我,那我的名聲會傳得很遠;這次我又得了第一名,我好光榮……這一切都基於你認為名譽實有,所以在這上面會不斷地計較、分別。在做相關事情的時候,也會格外地在意他人的看法或者自己的地位等等。實際這些全是非理作意,是自己在妄加分別。一旦你知道名譽無實,那自然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不會有各種的煩惱妄動,做完拉倒。所以,第一步要在見地上非常穩固,不然就放不下。
同樣,也不會去計較這是卑微的,還是高貴的?或者認為這很臟,我不能幹,那個很乾凈,我要做。不會有這些高低、凈垢、貴賤等的分別。也不會說時間太長了,我幹不了。因為時間都是假的。也因此,他可以發無盡的大願,他的願完全可以盡虛空、遍法界,沒有任何偏執之心,或者放不下的事,這樣才能契合普賢行願。像這樣,他的心在一切時處都是平等的。由於這個原因,他在行持任何善法時都沒有疲厭心。因為沒有生疲厭心的因。
如果認為這事情對我沒好處,那你就不願意去做。或者認為做這事沒有那麼高的地位,或者做這事很苦、很臟、很累、很麻煩、很低級等等,這些都屬於凡夫的思想,叫做情執或者妄想。有了這些心態,那一碰到什麼事,就自然會產生相應的分判,之後就有各種的趨避,好的想取到,不好的想避開等等,方方面面都非常不平等。其實,只要心有所緣,有所建立的事物,那有好的就肯定有壞的,有高的就有低的,有各種相對的分別。凡是落在相對的範疇里,心就不會真正清凈,也就不會有大乘的正行。如果反過來,不再建立什麼,那相對的二邊就沒有了,也就平等了。這也就是憨山大師夢中到了兜率內院,彌勒菩薩對他開示的「分別是識,無分別是智。識是染,智是凈。」凡是分別都屬於業識,識是染,把這個善根染污了。甚深的般若只用照,照就沒有分別。或者心無所住,那就是正行清凈了。(這是修證到很高地位的境界。這裡只講講其中的理趣,不是初學的時候就能做到。)
所以,佛法的成就者跟世間的高官不一樣。世間的官員是能上不能下,但有成就的人掃廁所沒有任何問題,給眾生當奴僕也沒有任何問題,怎麼樣都行,因為他心裡沒有高下等的想法。而世間的高官尋求的是名譽、地位,所以心裡會有得失等的計較、分別。快得到時非常緊張,拚命地想撈更多;快失去的時候也很恐慌。他的妄心只願意處在高大的假相里,沒辦法卑下,就是因為心不平等。
如果已經親證了平等性,了悟萬法的實相就是如此,一切妄相都是分別所現,本來平平等等,這樣的話到哪裡都一樣。所以,如果一個人無論在哪裡,心都沒有什麼波動,那可能他就是得到了無分別智的聖者,或者至少有隨順分的功德。而如果一個人寵辱皆驚,那他肯定是凡夫。
像這樣,一旦證得了平等性,就再沒有各種凡庸的想法。就連認為三有具過患、涅槃有功德等的想法也都沒有了。因為他心前已經沒有了三有和涅槃的相對假相,全都空凈了,一切本來不二。他不會執著這是我,那是他。其他的像是貧富、高下、凈穢、增減、自他、親疏等的分別也都沒有了。總之,一切屬於相對二邊的假相全都沒有了。像這樣,一旦證得了平等性,何時也不會產生這一類的想法。這樣的話,雖然行一切善,但沒有任何執著假相而迷亂的染污,這樣就叫做善根清凈。意思是,所作的善根再不會被虛妄的分別所染污。
這樣就知道,無分別智是大乘佛道無量方便中最關要的一個法。換句話說,菩薩由於能修持無分別智,就成為統帥布施等一切道法的最大方便。就像《金剛經》所說:「若菩薩心住於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則無所見。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人一旦著了假相,就已經入了黑暗,見不到實相了。相反,如果了悟了實相,那就像睜開了眼睛一樣,各種各樣的色法都能明明了了地見到。像這樣,一旦懂了《金剛經》的真實義,就知道正行殊勝到底在講什麼了。
有了無分別智以後,再行持布施、安忍等的時候,就根本沒有三輪可得。不會一再地宣傳說:我布施了什麼,我對一萬多人做了布施,你看我的功德大不大?如果有這種表現,那隻證明他是個標準凡夫,有特別重的我執。不但有我執,而且方方面面都放不下。所以,修大乘道一定要有般若的眼目,以此來引導一切波羅蜜多的修行入於一切種智。或者說般若就是嚮導,沒有般若的引導,所有的善法就全都像盲人一樣,沒辦法到達一切智智的城市。
所以,做任何菩薩行的時候,都要有無分別智的攝持,或者說要有無緣殊勝的內涵,這樣才算是大乘道的正行。為什麼說它殊勝?因為它超越了三輪執著,善根沒有被虛妄分別染污的緣故,就成了無邊廣大。就像《金剛經》里,佛問須菩提:你認為東方的虛空可思量嗎?他回答:不能思量。佛又問:南西北方,四維上下的虛空可思量嗎?回答:也不能思量。最後佛說:以虛空無相的緣故,它比什麼都大,它是無量的,像這樣,菩薩如果能不住相布施,所得的福德也不可思量。
像這樣,以無分別智攝持,三門無論行持什麼善業,都能使善根得以清凈。而且它會使得布施等的善行無量廣大。有這種正行無緣殊勝,所做的任何善法就都能趣向無量功德的彼岸,也就是得到正等覺了。換句話說,以無分別的智波羅蜜多攝持,能使布施等的無量善行都得以清凈,不會沾上絲毫分別垢染。
而且,只有以它來攝持,布施等才能得到出世間波羅蜜多的名稱。就像《入中論》所說,以空慧不見有施者、受者和施物等的三輪,這才叫做出世波羅蜜多。(施者受者施物空,施名出世波羅蜜。)其他持戒等都以此類推。這就知道,以無分別智攝持而行持的善法,不用說世間的善行,就連聲聞、緣覺二乘也沒有這樣的智慧,也因此,它成為殊勝的正行。
總結:
有初、中、後這三種殊勝的緣故,就使得善法成為殊勝的大乘妙道。
這就是所謂的大乘行為方便,它使一切善行所依的身、語、意三門的業,都轉成了殊勝的大乘善根。這種方便的內涵,用要訣來說就是三殊勝。就像龍欽巴尊者所說,任何的善根,如果以三殊勝作攝持,就都能成為大乘的道。這就是口訣。以上說的一切內容,全都攝在這句要訣里。也就是,加行要有發心殊勝,正行要有無緣殊勝,結行要有迴向殊勝。
這樣在做每一種善法時要貫徹這個要訣,就能對大乘的道不生疲厭。(就是指每次這樣行持的時候,都先以菩提心作為等起或發起,由此就運轉起後後同類的心態,而不會落在疲厭中。這就對治了疲厭。)最終做完善法時,要有結行的迴向殊勝,它能對治小乘作意。(也就是說,由於意識到一旦起了小乘作意,就會舍離悲心,並且沒辦法透過一切境,證到二無我慧。所以,小乘的下劣作意跟無上菩提道相違。而心一旦有隻求自己解脫的傾向,就墮在小乘道中。所以,最後一定要用發願印持善根,唯一迴向無上菩提。這就斷掉了小乘作意。)
正行的時候,就要以無分別智攝持,就是不分別三輪,心空無住。就像德山禪師說的「於事無心,於心無事」。在這個關要上,必須首先透得過一切法空,信解萬法本來沒有。這樣才可能逐漸相應,否則就很困難。這樣能心空無住,就讓善行不受虛妄分別的染污而得以清凈。
當然,今天只作要點上的解釋,具體細節還有待日後有因緣時逐步深入地講解。尤其正行無分別智,這需要經過多年的聞思修才能逐漸透入,不是一開始就能做到的。總之,我們作為大乘行人,如果身、語、意所作的一切布施等善道,都能用這種要訣攝持的話,那就全部成為殊勝的大乘妙道。這是修大乘道一以貫之的修行大綱領,需要在一切時處奉行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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