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啊，女人（燦爛的日子）

「楊柳，有件事，一直在我心中放不下，已經二十年了，這個結一直在我心中解不開。」桃紅有氣無力的對丈夫楊柳說。「你有什麼心結，你就直言告訴我吧！咱兩個結婚已經十幾年了，還有什麼話不能說呢？」楊柳問桃紅。「說了你能原諒我么？」桃紅又問。「你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還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楊柳說。「是啊，醫生什麼也告訴我了，我這白血病已經到了晚期，再也不能做骨髓移植了，只有等死這條路了，臨死前，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在你之前我還有兩個丈夫，一個孩子，」桃紅看了看丈夫說。雖然楊柳有思想準備，他聽了還是大吃一驚，「什麼，你有兩個丈夫，一個孩子。」「是呀，這些年了，我一直瞞著你，不好意思啟齒，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說出來痛快，免得帶到墳墓里去，下輩子也不安心。」桃紅喘了一口氣說。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楊柳說：「其實，我早有耳聞，你不說，我也不問，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我要告訴你！」桃紅拉著楊柳的手，斷斷續續講起了自己的身世。他的第一任丈夫叫常會，二十年前，剛剛十八歲的桃紅，在介紹人的撮合下結了婚，因為當時還不到法定的結婚年齡，所以也沒有登記。婚後你尊我讓，和和睦睦，雖然家庭貧窮，但是，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第二年，有了愛情的結晶——桃紅生了個小男孩。孩子的出生，給整個家庭帶來了希望和歡樂，所以，給孩子起名家樂樂。可是，好景不長，她的丈夫不知什麼時候沾染上了酗酒和賭博的習氣，經常在外面賭博、喝酒，輸了錢就喝悶酒，喝醉了，回家就發酒瘋，摔盆子摔碗，家裡的東西都被他輸光了，桃紅多次勸解，他不但不聽，對桃紅抬腿就踢，舉手就打，桃紅再也忍受不了丈夫的折磨。便離開他到外地打工去了。萬萬沒有想到，兩雙黑手伸向了這位不幸的女人，在火車上，認識了兩個年輕人，兩個年輕人答應，可以為桃紅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工資待遇也很高。桃紅信以為真，便答應了。他跟著兩位年輕人，來到了一個小山村裡，兩個年輕人和這家的女主人在裡屋嘀嘀咕咕，不知說了些什麼。然後走出來告訴桃紅說：「你先在這裡等著，我們先到工廠里聯繫一下，明天早上帶你到工廠去上班。」兩個年輕人剛走，這家女主人就告訴她，說是給了那兩位年輕人一萬元錢，把她買了下來。桃紅聽了，真如晴天霹靂，又哭又鬧，尋死覓活，但有什麼用，被這家主人狠狠地打了一頓。晚上，硬逼著桃紅和他那瘸腿的兒子睡在一塊，桃紅至死不從，這家人就把桃紅的衣服全脫光了，放進一個盛地瓜的地窖裡面，他那個所謂的瘸腿男人，進來後，強行和她發生了關係。羊落虎口，任其宰割，掙扎又有什麼用呢！從此，每天晚上，那位瘸腿男人就沿著梯子鑽進來，完成獸慾後，便離開地窖，然後再把梯子從地窖口拖出去。吃飯的時候，把食物放進一個水桶里，用繩子吊下來，吃完了，再提上去，拉尿全在地窖裡面，這樣過了整整一年。有一天，那所謂的男人完成獸慾以後，就聽見他母親叫他，他連忙穿好衣服爬了出去，梯子卻忘了提上去。過了好大一會兒，桃紅不見動靜，就沿著梯子爬上來，看了看他家裡沒有一個人，天井裡的鐵條上，晾著許多衣服，桃紅不管三七二十一，拖過來，縐在身上，便逃了出來。她人地兩生，也不知道往哪兒跑，就在這時，碰到一位騎著摩托車的年輕人，桃紅苦苦哀求，那位年輕人便用摩托車載著她逃了出來。「當初，我見你無依無靠，身體虛弱，把你帶回了我的的家裡。」楊柳聽了，接過桃紅的話說。「我看到你心地善良，又老實，又勤勞，家裡只有一個老母親，自己也沒有成家，便對你產生了好感，以後才嫁給了你。」桃紅笑了笑說，「沒想到你對我這麼好，嫁給你，是老天的安排。」自從成親以來，兩個人相親相愛，第二年，又生了一個女兒，給他起名叫楊洋，家庭雖然貧窮，也其樂融融，天天充滿了歡樂。為了改變家庭的貧困狀況，楊柳出外打工，桃紅在家裡養雞養豬，幾年的功夫，原來的三件土坯房，翻蓋成了五間磚瓦房。村裡的人也對他們另眼看待，都誇讚桃紅心地善良，吃苦耐勞。楊柳聽了，心裡像吃了蜜一樣甜。一晃又是十七年過去了，楊柳的母親也離開了人世。十七歲的女兒楊洋長的亭亭玉立，現在在高三就讀，目前住在學校里抓緊時間複習，迎戰高考。夫妻兩個也因為有個好女兒感到驕傲。可就在一家人歡歡喜喜，憧憬未來的大好日子裡，無情的打擊，又使這個家庭蒙上了一層陰霾。最近一段時間，桃紅感到身體疲乏無力，楊柳打工回來，帶著他到醫院去檢查，這一檢查不要緊，是大家談癌色變的白血病後期，移植骨髓也錯過了最佳時機。楊柳為了給桃紅看病，變賣了所有的家產，天天守候在桃紅身邊，這叫桃紅心裡感到了溫暖。想到這些，桃紅臉上帶著微笑，對楊柳說：「做個人一輩子不容易，做個女人更不容易，今天，把我心中的秘密說出來，就是死了，心裡也坦然了。我快要離開這個人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兒，我死了以後，她能不能繼續完成學業？」「這個你放心，就是砸鍋賣鐵，要飯吃，我也要供孩子讀完大學。」楊柳緊緊的拉著桃紅的手說。「你真好，可惜我認識你太晚了，下輩子我做牛做馬再來補償你吧！」桃紅有氣無力的說。「你這是說什麼，見外了是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傷心的事別提它，好好養病，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楊柳安慰著桃紅。桃紅看了看楊柳，張了幾下嘴，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來。楊柳看了問道：「你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儘管說吧，孩又不在身邊。」沉默了一會兒，桃紅輕聲的說：「在我最後的日子裡，我很想見一見我的兒子。」突然，從門外傳來一陣啜泣聲，楊柳拉開門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女兒楊洋，哭得像個淚人似的站在門外。「你怎麼回來了？哭什麼？誰欺負你了？」爸爸問。楊洋沒有回答爸爸的問話，跑到屋裡，跪在媽媽床前，啜泣著說：「媽，你們的對話，我全聽到了，你不能死，我不能沒有媽媽，我聽說治療這種病，最好的方法是移植骨髓，我給你捐獻骨髓。」桃紅輕輕撫摸著楊洋的面龐，笑了笑說：「傻孩子，說什麼也不能耽誤了你的學業，醫生說了，錯過了移植骨髓的時機，再也沒有最好的辦法了。」「不行，我去找醫生，求求他們救救你的生命！」楊洋說這就要往外跑。爸爸連忙把她喊住說：「孩子，你的心情我理解，……咱應該先把你那沒有見面的哥哥找到，讓你媽看上一眼。」楊洋聽話的點了一下頭。楊柳問好了地址姓名，第二天就上路了。三天過後，楊洋坐在媽媽床邊看書，門突然被推開，父親風塵僕僕的走進來，臉上帶著笑容：「桃紅，楊洋，你們看誰來了。」跟在楊柳後面有一位中年人和一位青年，那青年來到桃紅床前，和桃紅對看了一下，然後「撲通」一下子跪在地上：「媽，我來遲了！」接著失聲痛哭起來。桃紅眼裡含著淚水，楞了一下，然後伸開雙手：「樂樂，你是我的樂樂，和小時候一樣，一點也沒有變。」然後他指著楊洋說，「樂樂，不要哭，這是你的妹妹楊洋。」樂樂站起來，緊緊握住楊洋的手說：「妹妹，我的好妹妹，你怎麼不早告訴我。」「這不怪楊洋，也不怪楊洋她爸，這件事我一直藏在心裡，誰也沒有告訴。」這是，那位中年漢子走過來，握住桃紅的手說：「桃紅，是我對不起你，才讓你走到這一步，我真該死，現在說什麼也晚了。」「我也對不起你們也兩個，不告而別，連封信也沒有給你們。」桃紅拉著常會的手說。樂樂對媽媽說：「媽，自從你不告而別，父親帶著我到處找你，找遍了大半個中國，就是不見你的消息。爸爸後悔極了，從此再也沒有喝酒，賭博，到了晚上，爸爸不知道流過多少眼淚。」楊柳在一邊聽了，眼淚也止不住的往下流，是激動、高興、難過，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桃紅把他們都叫到床邊，五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微笑著說：「今天，我的願望實現了，沒有什麼遺憾的了，咱們一家都團圓了，我高興，我高興，我……高興，我……」聲音越來越低，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臉上還帶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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