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雜誌 : 《非誠勿擾》:兩個光頭男人的江湖 不可小覷
http://www.huanbohainews.com.cn | 2010-07-01 10:08 | 來源: 《小康》雜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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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非誠勿擾》的舞台上,如果孟非是冷卻劑,樂嘉就是催化劑。一溫一火的兩個男人,讓這個節目風生水起。他們對現場的引導與把控,不可小覷。
文|《小康》記者羅嶼蘇楓
6月13日10點30分,《非誠勿擾》主持人孟非的微博(http://t.sina.com.cn)上出現這樣一段文字:最近人越來越疲憊,這種疲憊不僅來自身體,更來自內心,有人問過我不做主持人會做什麼,我回答是遊歷四方,山雨欲來風滿樓,眾口鑠金君自寬,現在已無限接近夢想。
短短70字,卻一石激起千層浪。這條微博下,出現了千餘條評論。媒體也暗自揣摩起書寫者的心態。「孟非萌生退意」,瞬時成了當天很多報道的新聞標題。
鋪天蓋地的消息,讓孟非的粉絲們一時間難辨真假。有人難過、有人感慨,他們無法想像他們的「孟爺爺」會離開《非誠勿擾》的舞台。就像製片人王剛所說,孟非是《非誠勿擾》的靈魂,「觀眾會對這個節目產生感情,是因為孟非永遠站在那兒。」
「媒體對何種事情過度關注, 恰好表明了媒體的趣味。」
很多小姑娘通過《非誠勿擾》愛上了孟非。江蘇衛視的收發室里,從來沒有堆起過這麼多求愛信――而且是給一個光頭老男人。
這個老男人頭皮賊亮,表面老派,內心則暗潮洶湧。主持《非誠勿擾》前,他在江蘇省境內以及電視業內已非常有名,作為國內電視民生新聞的代表人物之一,他主持的《南京零距離》是南京人民啃鹹水鴨的必備佐料。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風格,如果有的話,我在新聞當中和在這個節目當中,沒多大區別。」主持風格未變,但《南京零距離》中的孟非以辛辣著稱,而《非誠勿擾》中的他,對節目則有更多「冷控制」的作用。
比如,女孩們有時對男嘉賓刻薄過了頭,24張大口對著一個綿羊似的男嘉賓,孟非往往會用調侃自己的方式把話題轉移,不經意間保護了場上那個男人。
有時,看到男女青年面對某個情境搞不清對錯黑白,孟非也會以年長者的身份,點撥感慨。比如談到年輕人買奢侈品的問題,男女嘉賓會呈現出不同的消費觀,有人認為適度消費是可以的,有人則認為買奢侈品是可惡的,不同觀點會在現場交鋒。這時,孟非站出來只問了一句,「你們在想給自己買這個買那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給自己的父母買什麼?」
孟非覺得,一個電視節目總有一個道義責任在,它體現一個主流媒體應該對社會承擔的責任。而媒體對何種事情過度關注,恰好表明了它的趣味。於是,當《非誠勿擾》走紅後,無數同行拉著他問拜金話題時,這個頗具閱歷的男人表面雖仍舊平和,但厭倦感卻從眼神里透出來。他很不解,為何鋪天蓋地的採訪里,從沒有人願意和他談談,那個單純、質樸得幾近少見的國家救援隊隊員。
不過孟非有種信念,「從第一天起,我便忠實地記錄了節目發展的變遷。我知道,所有我今日付出的這些努力,其真正的價值終將被人們所理解和明白。我堅信我們可以傳達和賦予這個節目以更崇高的文化使命。」
「這個節目可以傳達很多娛樂之外的精神」同樣看重節目「文化感」的,還有孟非的搭檔,另一個同樣不太年輕的光頭男人――性格色彩分析專家樂嘉。
進《非誠勿擾》前,樂嘉對綜藝類的娛樂節目有種說不出的拒絕,尤其受不了主持人模仿港台腔口吐「哇噻」「好厲害喔」等種種句型。當製片人王剛得知樂嘉一年看電視的總計時間不超過50小時後,無奈下開出一張電視單讓其惡補。
「不斷學習」中的樂嘉每次想到自己今後居然要和女人討論衣服、美容話題,都覺得自己勢必會淪為傻乎乎的花瓶。這讓他一度很煩躁。好在孟非的一條簡訊,及時救了他――「剛剛在看我們的節目,這是我第一次看,還挺好看的。」
兩個男人最終在節目中找到成就感,是開播不久後欄目組第一次聚餐。所有人都喝高了,樂嘉拉著孟非耳語,搞不清他們中的誰說了一句「這個節目可以傳達很多娛樂之外的精神」。說罷,二人皆感「於我心有戚戚焉」。
所謂娛樂之外的精神,樂嘉這樣定義:最大限度地引領大家穿透到人性更深層的本質、展開更廣泛的思考、感知更多樣化的人生。其次,對參與的每個個體,尤其是男子,助其認清自己,如果他們能對自己有全新的洞見,我堅信這對他們來講,遠比他們帶走一個女人在人生中要重要得多。
相對孟非在節目中的「文」,樂嘉則激烈、麻辣。因而,他在幫助男女嘉賓展開思考、認清自己和他人時,言辭極富進攻性。當一個年薪10萬的男嘉賓表示要買愛馬仕這種頂級名牌時,樂嘉馬上跳出質疑:「我的收入比你多一些,也許是多兩些,我買不起,為何你10萬年收入可以買得起?」除了消費觀外,樂嘉還想確認,男嘉賓是故意降低自己的收入,還是虛榮地吹牛,抑或只是在節目中開個玩笑而已。
因為言語夠辛辣,樂嘉一度被人稱作「毒舌」。但他自己卻說,「人痛苦的時候才有成長」。節目中出現過一個男嘉賓李寶寶,這個男孩連溫飽都無著落,卻在台上拚命疾呼要做明星,成為王寶強第二。對於這個「有夢想」的男孩,樂嘉給予了狠狠打擊。在他看來,「能有正確的審時度勢的自我評價,對於那些有夢想卻充滿無力感的人尤其重要。如果我的冷水能夠澆醒李寶寶或者電視機前和他有著同樣夢幻的觀眾,我會很欣慰。」
某期節目的錄製現場,一位來自英國叫做「王豆腐」的嘉賓讓樂嘉印象深刻,這個家境富有的小夥子在準備的宣傳片里,呈現出來的卻是宿舍里滿滿的易拉罐,於是,女嘉賓集體滅燈。樂嘉很憤怒,他立即提問了「王豆腐」幾個問題――你家很窮嗎?你為什麼要撿易拉罐?「問之前,我聽說這個小老外家境不錯,我是要通過反問來映射不少人以貌取人。」
樂嘉問話之後,話題被孟非接了過來――「小夥子很好,很有環保精神,現在是低碳時代,環保是我們應該倡導的。」多年新聞主播的歷練,可以讓孟非給許多問題一個社會性的挖掘和延展。兩個光頭男人,在他們的舞台上默契配合,相得益彰。
電視機前,有人不滿意樂嘉的咄咄逼人。但這並不妨礙一些參與節目的嘉賓,事後把他當作良師益友。比如,與樂嘉在節目後聯繫的,就有那位國家救援隊隊員王松。王松有天在網上和樂嘉說,有記者報道,自己父親已經去世了。王松不明白,父親明明只是得了慢性病怎麼就變成死了呢?「這是個極其樸實的小夥子,我們有時需要通過樸實來反省我們自己存在的意義。」樂嘉說。
舞台下,故事繼續和孟非一樣,《非誠勿擾》也讓樂嘉收穫了更多粉絲。他的心理諮詢郵件比過去多了50倍。信中,常有人和他探討節目,比如某期《非誠勿擾》中,出現了一個因為家境原因跟女朋友分手的「篆刻男」。下節目後,樂嘉收到了35封關於「篆刻男」話題的討論信。大概有20封是來自男孩,他們都正面臨和「篆刻男」相同的情感困境,問樂嘉應該怎麼去和女方父母談?另外10封,是女孩的來信。講的情況則是父母不同意,但是兩人很相愛,讓樂嘉告訴她該如何鼓勵男朋友。
樂嘉收到的眾多來信,其實很難一一歸類:有人和他討論馬諾的言行,認為她是個「做事欠考慮的孩子,一不小心觸動了不少人敏感的神經」;有人在誇獎,節目中一個節儉的「富二代」,「竟然能夠一年之內不買衣服,真是個不錯的小伙」;有人和他訴苦,自己收入中上、相貌中上、家庭中上、工作中上、人品端正,「可相親之路為何如此坎坷」;還有人讓他轉告對製片人王剛的建議――舞台上滅燈的聲音太難聽,否定得太囂張,「堪比集束炸彈和子母雷,拒絕別人的愛情時總該有點『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的味道」……
這些千奇百怪的討論,或許映襯的正是《非誠勿擾》飆升至4.5的收視率。因此有人評價,假如《非誠勿擾》是脫離現實的、與你我他無關的,很難解釋已經播出的34期,幾乎期期獲同時段收視第一。
從這個角度看,兩個光頭男人在他們的「江湖」確有王者風範。
但人心亦是江湖。在那裡,一溫一火的兩個人,並不握有掌控權。
《小康》:你覺得《非誠勿擾》為什麼火了?
孟非:一個節目的成功,有很多必然因素,也有很多偶然因素。特別的成功,可能就是疊加的偶然因素特別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節目製作確實很精良。
電視是一個視覺的東西。你看我們的燈光、舞美、音效,我都幹了半年了,每次我站在台上說:「有請24位女嘉賓」,當音效起來,24個女人向我走來時,每一次我都挺激動。這就是一種氣場,你在觀眾席上體會不到,只有站在我這個位置,才能感受到那種磅礴而來的氣勢。
《小康》:你在節目現場,對尺度有一個整體的把握,而且會把自己的價值觀灌輸到節目當中。這是你刻意的,還是天生的會控制?
孟非:有些東西確實是天性使然。主持人在任何一個節目當中,他性格中的某種特質,一定會以某種方式呈現出來。這種呈現的方式有很多種,有人天生很high,在台上就會蹦蹦跳跳,那是一種表達;電台主持,他可以張口就說,嘴動得比腦子快,這也是一種方式。像我,可能在每檔節目當中都有自己的東西流露出來,根據不同節目,流露的尺度和方式是不一樣的。做新聞的時候,就是一種新聞的方式,在娛樂節目當中,就是另一種呈現的方式。但是,我覺得一個有張力、有個人特質的主持人,一定會在節目當中打下自己的烙印,如果沒有,就不是一個優秀的主持人。
什麼是合格的主持人、什麼是優秀的主持人,這裡面有差距。在我看,一個節目定了一個模式、流程後,需要找到一個能夠完整、準確體現這個節目風格的主持人,他如果可以忠實地表達出這個節目主創人需要他表達的東西,這就是合格的。如果說一個主持人能夠賦予這個節目靈魂式、不可複製和替代的東西,那就是個優秀的主持人。
《小康》:你是怎麼把握現場那種很微妙的平衡的?
孟非:沒有什麼技巧可言,這個工作技術含量很低,門檻也很低,不是靠知識,更談不上藝術,在我看來,這個工作是靠常識。
我特別反感有人把我描述為「月老主持人」。我沒有促成或撮合誰的義務和責任。在節目當中,我覺得我可以被描述為流程的執行者。很簡單,有請誰誰誰、下面幹什麼,這是最簡單的流程,實習生都會做。
一個電視節目總有一個社會責任、道義責任,一個主流媒體應對社會承擔責任。什麼東西可以呈現,什麼東西不能呈現,這就是我要掌握的尺度。
比如,有個女孩說一個男孩牙長得不好,齜在外面,她說:「接吻多難受啊」。一句玩笑,無傷大雅。但涉及到一些不適合呈現的東西,主持人如果不控制,場上會越講越離譜。
《小康》:有離譜傾向時,你會很明確地打斷?
孟非:不會的。但我會用一些話提醒,讓台上人感覺到我不允許話題往另一個方向去。
《小康》:有個「富二代」上場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你對現場話題的引領。
孟非:「富二代」是個很古老的話題,但這些東西更適合在新聞中表達,為什麼要在一個真人秀節目中使勁討論貧富差距呢?我們的節目可以以某種方式去呈現,讓人們看到女孩對這個問題的態度,這就可以了。我比較贊同節目男嘉賓鄭天龍在節目中對於「富二代」的看法:「在外國人眼中,中國人是一個非常勤勞勇敢的民族,我認為這樣的民族是不可能窮的,我認為在中國未來的道路上也會不斷地出現富二代,富三代,富N代。」
對社會上的一些問題,節目中可以討論,但討論到什麼尺度,花多大篇幅去討論,這明顯表明了一個媒體的趣味。打個比方,《非誠勿擾》某位女嘉賓的新聞,有的媒體可能只在娛樂版做成豆腐塊那麼大,有的媒體則是頭版大照片,而當日英國首相當選的新聞照片只有女嘉賓的四分之一大。同樣的事實,在不同媒體上被放大的尺度,表現了媒體的品位。
《小康》:但有人說,《非誠勿擾》是靠炒作話題起家的,是一個話題性節目。
孟非:別人有權利這麼想,但我不認為這個節目是一個話題性節目。節目當中有很多很娛樂、很high的東西,有娛樂的因素,但這不意味著它是娛樂節目。就像這個節目呈現了很多公共話題,但我也不認為它是一個話題節目。
《小康》:你錄節目前和這些嘉賓都是不接觸的?
孟非:從不。我在台上比觀眾多知道的,就是嘉賓的那三條片子。所有的片子頭一天晚上要看完,我知道片子裡面會放什麼,我會預期、估計判斷一下現場會有什麼反應,現場呈現的效果和屏幕呈現的效果大概是什麼樣。
至於現場,我得捕捉住嘉賓說的每句話,字字關鍵,因為人性當中不經意流露出的那一點點小東西,都是轉瞬即逝的。
《小康》:在現場,嘉賓說的一些話,你當時會不會也覺得很猛?
孟非:會!有些時候有些詞讓我始料不及,我根本就聽不懂是什麼意思。80後的人,她們說:「羨慕嫉妒恨!」我說:「什麼?」「羨慕嫉妒恨!」「您再說一遍?說慢點。」我聽了三遍還是四遍,下來之後問別人她剛才說了什麼,他們說是:「羨慕-嫉妒-恨!網路語言。」年輕編導說我out了。
經常會這樣,這也挺好的啊。一個40歲左右的男主持人,和一群80後、90後的女嘉賓在對話中出現的那種差異感,恐怕也是節目生動的一方面。
《小康》:《非誠勿擾》火爆後,其他電視台的相親節目也蜂擁而至了。
孟非:他們有權利這樣做,每個人做的事情,都有社會評價存在。
《小康》:你覺得現在的婚戀節目和十年前的婚戀節目有區別嗎?如果有的話,是這個社會本身的婚戀觀變了嗎?
孟非:我覺得我們現在賦予這個節目的社會責任過於重大了。十年、二十年內,我不認為中國人的婚戀觀發生了什麼革命性的變化。我也不覺得這個節目能夠完全呈現出今天中國社會年輕人婚戀觀的某種嬗變。
《小康》:你一直強調媒體的責任感,《非誠勿擾》這個節目能夠承擔的責任是什麼?
孟非:在節目里,我們承擔著某種社會責任,我們不想呈現不健康的東西,或者說,在這個節目里有某種娛樂因素的時候,我們知道底線在哪兒。
這只是一個節目而已,只是一個男男女女在這認識的節目,特平常特平凡,它既不庸俗低下,也不會實現宏大價值。就是普通男女互相認識,合適一起走,不合適再見。當大家對節目的期許過高,就已經把問題異化了。
不過,一個派出所所長跟我說,《非誠勿擾》火了後犯罪率變低了,大家都忙著圍在電視前面看節目。
《小康》:這個節目會有壽命嘛?
孟非:每個節目都一樣,跟人一樣。當節目特別high的時候,人們會懷疑是托兒;當出現一個特正面的人物時,也說是托兒。作為主創者只能把心態放好。當你產生一定的社會影響時,所有人都帶著不同型號不同尺度的放大鏡檢視你,這很正常,我們應該面對。文|《小康》記者蘇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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