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民:在舞蹈里流浪 尋找舞蹈本質力量

林懷民

本報記者 謝培

上午11點整,雲門舞集的工作人員準時敲開了賓館房間的門。64歲的林懷民從沙發上站起,一套黑衣裹住清瘦的身形,鬢角泛起些花白。圓狀銀邊的鏡片下,目光淡定。房間不大,高柜上鋪著白色哈達,哈達上托著林懷民父母的相片,三盤水果供在相片前。這是在全世界「跑碼頭」的林懷民萬變的房間內不變的部分。書桌上沒有紙筆,擱著一台時髦的iPad。他張羅著搬桌挪凳,微笑著對記者說:「你再靠我近些。」

此次專訪的緣由來自雲門舞集的經典作品《流浪者之歌》。這部林懷民創作於1994年,17年間已在全球18個國家52座城市上演過180餘場的作品,在2011年4月再次踏上大陸土地,巡演於北京、上海、廣州、深圳、杭州、武漢六城。

與林懷民所經歷的流離歲月和雲門舞集三十八年的歷史相比,經典之作《流浪者之歌》只是一個片段。林懷民撰書編舞、育人攜後,雲門舞集早已成為台灣精神和東方文化的傑出代表—倫敦《泰晤士報》稱它為「亞洲第一當代舞團」,法蘭克福《彙報》則認為「世界一流現代舞團」它亦當之無愧,這更讓四十分鐘訪問時間顯得意猶未盡。

隔日,時代周報記者在廣州大劇院北門外再遇林懷民,席地而坐,又聊了一個多小時。是什麼力量真正推動他創立雲門並堅持至今?雲門對於台灣乃至全球華人的重要意義何在?我們試圖追根溯源。追問的答案,在和林懷民的長聊中,在他半個世紀撰寫的文章中,在台灣學者的講述里,逐漸清晰起來。

少年作家尋找藝術答案

1947年, 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硝煙還未散盡,在台灣嘉義縣新港鄉的一間「奇怪」的民房中,林懷民誕生了。醫生祖父建造的房子混搭了台式、日式乃至歐式元素,這是日據時代典型的台灣民居,林懷民的童年環境也如它一般充滿了矛盾。其父林金生畢業於日本東帝國大學,曾任日本三菱工會秘書,台灣「光復」回台從民政課長做到「考試院」副院長。父親能說地道「最高等日文」, 學校教國語,家裡講閩南話,隔壁遠房叔叔娶了個說京片子的姑娘。舊版日文書、民國課本、北海和故宮照片、英文童話、印象派畫作、貝多芬音樂、《托斯卡》唱片,《甘地自傳》、魯迅的《吶喊》—它們被親人們帶回老房混搭在一起,也混搭在好奇少年的腦海中,這是當年政治氣氛肅殺的台灣難得的文化集合。林懷民說:「現在都說我中西融合,其實早年家裡便是這樣混著的,世界一開始就很大,也很複雜。而我從來都是自然的。」

1961年,十四歲的林懷民在《聯合副刊》發表了首個文學創作《兒歌》。1965年,他考上「國立」政治大學法律系時,便已是皇冠出版社旗下最年輕的作家,後轉讀新聞系至畢業,已出版短篇小說集《變形虹》,服軍役時出版《蟬》。彼時的林懷民是怎樣的少年呢?在他的小說中或許能看到影廓。《變形虹》里是一幫「百無聊賴、找不到生存的意義、成天鬼混卻又不覺得快樂」的大學生,《蟬》中有一群「在明星咖啡廳、野人酒吧、圓山育樂中心、台北新公園—這些六七十年代現代主義青年的精神堡壘—虛度光陰、消磨青春」的青年男女。他們都是林懷民的同齡人,小說中的故事很猛烈,有墮胎、同性戀,還有死亡。

台灣師範大學國文系教授胡衍南曾做過專題研究,他說:「如果說《變形虹》時期的林懷民一味只是想借『叫囂』自己的無聊以引起別人的注意,《蟬》時代的林懷民則是開始『面對』自己的無聊並設法安頓之,那麼離台赴美的他便是尋找真正的解決之道了。」

林懷民對時代周報記者說:「六十年代,國民黨禁魯迅、沈從文的書,日據時代留下的本土作家只會寫日文,寫關於台灣本土的故事政府很不高興。你讀到的文學跟你的生活沒有關係。所以我們只有西化,聽鮑勃?迪倫、披頭士,拜讀《NEWS WEEK》和《TIMES》, 聽美國電台,由外國教授講課。」

1969年5月, 「搖滾樂、大麻、性愛,五十萬人大聚會的伍德斯托克音樂節,震動了全球的年輕人」。9月,從戒嚴的台灣走來的林懷民感嘆道:「到了美國,我才開始走進世界。」林懷民提及記憶中的感觸點:「一個美國同學突然不念書了,參加南非青年和平工作團做醫療工作者,這震動了我。看到《人民畫報》上大陸『文革』時期赤腳醫生的照片,儘管知道這是本宣傳刊物,我依舊感動。」

林懷民開始了在美國的「流浪」,他伸出大拇指搭嬉皮士的車遊歷美歐,看到他們「反抗戰後美國豐厚富裕的中產階級生活」,這種態度激發了林懷民,赴美不足一年,1971年1月30日,他出現在美國華僑、留學生們冒著風雪進行保釣遊行的隊伍中。

遊行隊伍路過芝加哥的一家劇院。林懷民就是在這裡接觸到保羅?泰勒的作品,大學現代舞的選修課再度喚起了少年時的不多的舞蹈記憶。畢業後,林懷民去紐約習舞觀舞,他說:「我和同學到餐廳洗盤子、當跑堂,賺錢來付葛蘭姆學校的學費」。

回台灣成立自己人的舞團,這個念想在青年林懷民心中日益清晰。念想其實與舞蹈關係不大。此前專攻新聞,後來轉讀小說創作,舞蹈不過是愛好與天賦。保釣遊行激發了林懷民「回去為中國做點什麼」的念頭。他對時代周報記者說:「我只是想,回去參加什麼事情都好。碰巧遇到一群跳舞和搞音樂的人。初創雲門也不是為了要編舞,而是想當作做事情的一個手段。」

「當時的人都弄綠卡,回台灣的很少」, 但一直琢磨「藝術到底是拿來幹什麼的」林懷民此刻彷彿已找到了答案。1972年,藝術創作碩士林懷民回台任教台北文化學院,次年他帶著六個女學生和幾位舞者組建雲門舞集。林懷民對時代周報記者說:「那時只想去學校、社區,非常有赤腳意識。一直到今天,我都認為人們在經濟上無法均富,但精神上可以。雲門,是我介入社會的橋樑。」

讓人們懂得自尊和自信

1961年,現任香港中文大學藝術系高級講師的劉國松已在台展開了「中國現代水墨畫」保衛戰,「倡導中國畫的現代化」;1966年,白先勇小說《遊園驚夢》面世,15年後搬上舞台;1967年,台灣音樂家許常惠創辦中國民族音樂研究中心,此前他發表的《鄉愁三調》、《葬花吟》等作品揉合了中國風味和現代音樂手法。這些都曾被林懷民看在眼裡,記在文中,他說:「每一天,彷彿都有一扇新的門為我打開。」那個時代還有保護台灣古建的夏鑄九,創辦《漢聲》雜誌的黃永松。前人們從西望轉為回首,回台的林懷民則選擇現代舞這個台灣完全陌生的媒介,邁出了獨特與躍動的步伐。

林懷民說: 「讓人們懂得自尊和自信 ,這是我創立雲門的目的。」

1973年,台灣地區「實行戒嚴」已有24載。談及那個年代,林懷民皺了皺眉頭,說道:「劇本、文學、歌曲,但凡有文字的東西都檢查得很厲害。因此被抓的事我常聽到。你知道嗎?向日葵是禁止出現的,因為它代表著『東方紅』。他們的想像力真是太恐怖了!」

最邊緣的舞蹈成為突破口。貌似「草台班」的雲門舞集在這一年於開始公演。林懷民說:「破天荒的,一個本地舞團的表演場場爆滿。」一來林懷民知名作家的身份帶來關注,當時台灣民眾的精神渴求更是強烈,雲門「中國人作曲,中國人編舞,中國人跳給中國人看」的創團口號太吸引人。「基本上在那個時代,大家對於新東西非常饑渴,並且尊敬」,林懷民說:「演完後好評不斷,只有一個報紙問『為什麼要穿三角褲在上面跳舞呢?』我們當時真的很異樣,全世界都沒有這種例子。」

舞蹈並不是永遠的避風港,雲門舞集在台灣的風靡招來了「警備總司令部」。「他們帶了很多單位來看我們跳舞,然後到後台找我開會。他們都覺得舞蹈挺好,但還是非常客氣地說:『抱歉打擾你,只是有這麼多的匿名信寄來,我們必須要開會處理。」林懷民用手比了一個大約一米的高度。

「可怕的是自我審查,而不是審查。更可怕的是無意識的自我審查。」 林懷民語速緩慢,但語氣堅持。或許他指的是我們對歷史的習慣性忘卻。1978年,雲門舞集的重要作品《薪傳》問世。林懷民說創作靈感源自他在世界各地遇到的台灣普通人:柏林圍牆前充滿自信的十七歲女生,故鄉堅持建設「我們的浴室」的老先生,為雲門捐款的雜貨店婦人、在法航為台灣乘客爭取應有權益的台商、和知識分子闊論台灣政治的的士司機……

「在修訂《薪傳》的時候,我渴望表達出他們精神的萬分之一。《薪傳》里的人物不是希臘羅馬英雄,不是『五月花號』的英雄,而是根植台灣大地,為更好的明天打拚的凡人。」林懷民在報紙上這樣寫道。他一邊編舞,一邊和好友同在媒體上撰文,他有一種魔力,讓台灣人覺得雲門是大家的雲門。

「《薪傳》是第一個以台灣歷史為題材的作品,非常重要」, 林懷民說:「但這不是很丟臉嗎?它直到1978年才出現。」這部以「明代天啟四年,顏思齊率漳泉人士在今天的嘉義縣境內建立了笨港十寨」為頭,講述「自先民在台灣建立基業開端的《台灣通史》」的舞作,在當時的政治環境下存在著風險。林懷民將首演送回家鄉嘉義笨港十寨舊址。他如今笑著說:「當然是出於對顏思齊和笨港十寨的致敬,但真正的原因是遠離警總。」

80年代的一場烽火

1978年12月16日,嘉義體育館,《薪傳》引發了巨大的轟動和持久的迴響。作家三毛看完後跳起來喊得聲嘶力竭:「我愛台灣!我愛台灣!」以致結束後要去看耳鼻喉科。數萬觀眾呼應著她。吳濁流1945年寫就日文長篇小說《亞細亞的孤兒》,羅大佑1983年創作同名歌曲,文化各界都有表述。台灣《新新聞周刊》副社長兼總主筆、著名作家楊照說:「只有《薪傳》尋找到了最具象的形式。」在歷史分水嶺首演的《薪傳》成為台灣人最難忘的文藝作品,「數十年不衰,成為台灣文化作品的代表之一」。1992年,龍應台在法蘭克福看完,寫下《是野馬,是耕牛,是春蠶》的文章:「如果你知悉我們的過去,你就會知道,雲門是一個文化現象,林懷民是一個『新文化運動』的推動者。他不是唯一的,但是在二十世紀下半葉的台灣文化史上,他是一個清清楚楚的指標。」2003年,雲門30周年再度公演《薪傳》,劇場內外觀眾數萬。謝幕後,戶外拉出「大家加油」的巨幅布幕,恍如隔世。

楊照曾參加過《薪傳》首赴台北的演出。他說:「在 《薪傳》的最後一幕,我們舉著火把穿越觀眾席,上了舞台,再魚貫離場。一群高中少年,具體體現了『薪火相傳』的意義。」次年,雲門創作了《廖添丁》,以日據時代劫富濟貧的著名小偷廖添丁為主角,帶有強烈的政治意識,演出不久便被拿下。此後,《紅樓夢》、《春之祭禮·台北一九八四》、《夢土》逐年推出。

楊照對時代周報記者說:「我認為,林懷民首先是宣傳家,其次是編舞家,再來才是舞蹈家。」回台後,林懷民帶著雲門進行著各類「稀奇古怪」的活動,他說:「楊照說我那時什麼都做,無所不為,無處不在,是因為當時太多空白,我剛回台不知道該做什麼,就什麼都做。」80年代,雲門 「發神經」做幾萬人的戶外公演。把原住民的雕刻在校園裡擺成一大片,做原住民的故事。給歌界名師一張火車票去鄉下教室用破鋼琴唱歌,與雲門同舞。帶京劇團下鄉、教小孩皮影戲、給學生演講,那時雲門一年可以做到300個節目。林懷民說:「雖然撐了兩三年就撐不下去了,可那是我們最輝煌的時候。」

這是台灣全面解禁之前的十年。林懷民和一批年輕人創造了各類作品,它們響應社會思潮、反抗不公、兼具批評與反省意識。這其中有曾為雲門舞集伴奏的羅大佑,有被林懷民的「成功」感染的賴聲川。「那個時代的年輕人認為,自己與社會的關係是:年輕人是可以變天的。」林懷民對時代周報記者說,他稱彼時大家的作為是「80年代的一場烽火」。

尋找舞蹈本質力量

「解禁後,你才知道在戒嚴時代人好矮。解禁後,你才知道原來天花板這麼低。是戒嚴一條一條框起你,你才變成如今這樣。可是你不知是『被』這樣,還以為你『就是』這樣。」林懷民對時代周報記者說:「《流浪者之歌》創作於1994年。《家族合唱》創作於1997年,正值解禁十周年。如果在戒嚴的狀態下我編不出它們,不是因為會犯了哪個天條,而是解禁後才擁有舒坦和自在,才可能編出這樣的作品。以前你面對一堵牆,你可以打它,但是你只看得到這堵牆。忽然牆沒有了,藍天白雲出現,你就明白你可以走到哪裡去,你想看就可以看得很遠,想想像就可以想到很遠。」

林懷民舉了一個例子:「大概是四十幾歲快五十歲的某天,我讀報看到花蓮附近太平洋上有海豚和鯨魚,我哭了。我從不知台灣有海豚,一直以為它是外國動物。台灣是個海島,可我們沒海洋文化,因為長期以來整個海岸都是戒嚴區,所以你的資訊只到岸邊,你的想像只到岸邊。」

解禁第二年,雲門卻宣布解散了。林懷民回憶道:「雲門初立時,我們和台灣民眾是一起的。去歐美演出,很多台商和我們一樣跑天下。大家一起為台灣努力的感覺特別好。80年代中期後,台灣變成一個暴發戶般的社會,飆股、賭博、只向錢看。這帶給我很大的失落感,我累了。」在台灣普通民眾的鼓勵下,1991年,雲門復出之作《我的鄉愁,我的歌》面世:一張台南布袋戲班在海濱的照片被製成木刻,印在活動幕板上。木然的舞女們,唱閩南歌玩鐵皮玩具的男青年,蔡振南唱起《一隻鳥仔叫啾啾》—它與侯孝賢成名電影《悲情城市》互為映照,描繪了彼時台灣人心中說不清道不明抹不去的通感。

楊照對時代周報記者說:「《流浪者之歌》是雲門和林懷民的另一個分水嶺。經過十數年耕耘,林懷民已不需要再撰文告訴觀眾什麼是現代舞,什麼是身體解放,什麼是思想自由,他得以回歸舞蹈本質進行創作。」1994年,「流浪」到印度的林懷民在菩提樹下靜思皈依,印度修行者的磨練、喬治亞民歌和人類的生死困頓被他揉合起來,用「無有成敗,人生本空」的平靜,指令舞者們由脫兔轉入處子,靜坐、習字、練武、呼吸,舞者堅持修鍊帶來平靜,也呼應了林懷民的創作:一位「僧人」在舞台上屹立不動九十分鐘,金色谷流灑落於頭頂;舞者身上不見炫技,倒是能量內外遊走。三噸半的穀粒成為唯一舞美,時而匯為河流,時而拋灑成雨,最終從天瀑降。謝幕後滿台穀粒,一個舞者拿著木耙將一地金黃化成無盡的同心圓,整整二十五分鐘里劃者腳步堅定汗如雨下,觀者一片靜默潸然淚下。巴黎《費加洛報》評論道:「看了一輩子舞,沒看過這種場面:演出結束了,觀眾仍然戀戀不捨,不肯離去。」這就是我們如今在大陸舞台上有幸看到的《流浪者之歌》。

再說《家族合唱》。林懷民說:「它非常特別,背景『音樂』使用的是經歷了『二二八』和『白色恐怖』的人們的口述歷史。有原住民語言、客家話、閩南語、普通話。舞台背景是台灣的百年老照片,大家赫然發現台灣人居然穿著日本服裝,這段歷史曾被完全掩蓋掉。全世界幾乎都能找到老照片,但台灣的歷史仿似不存在過。我小時候在家裡翻出母親在東京留學時穿和服的照片,我誇她像電影明星,她笑一下馬上收好,直到我很大年紀了才再看到。這是為什麼?那時和日本有任何關聯都會影響到你的生活。我費力搜集了一百張台灣的照片,在舞台上放得天大地大,背景里的照片一張張放過去,如同我們的時代就這樣流水般過去。這是一個招魂的舞。它很慘,也很有趣。」

《家族合唱》首演,儘管觀眾們哭的哭、笑的笑,但林懷民感覺「大家都不喜歡這個舞」,四年後《家族合唱》重演,「大家又都喜歡這個舞了」。為什麼會有這種奇妙的轉變?林懷民說:「四年之後再演,他們每個人都說我改了這個舞,其實我沒改。這是因為大家在1997年還不願意麵對歷史,我們小時候不能談『二二八』,不能談很多事,以前的禁忌禁錮了大家的腦袋,直到解禁許久也沒有消失。又過了幾年,社會空氣更自在了,老百姓們才慢慢感受到一種自由度,那個自由度影響到你的身體,讓你鬆弛和自在,那當然也影響到這裡。」林懷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這之後,雲門的作品依舊持續,但正如楊照所說,林懷民已經進入了另外一層境界,因為社會已然變遷,民眾的「自信和自尊」日益成形。也如同羅大佑所言「突然間你抗爭的對象倒下了,消失了」,林懷民自然選擇去尋找舞蹈的本質,他已不需要用舞蹈對民眾講故事,而是創作出《水月》、《焚松》、《竹夢》、《行草》、《煙》等一系列充滿美與靈性的舞蹈作品。林懷民的下一部作品名為《如果沒有你》,與1999年逝世、被稱作「一代妖姬」的白光的歌曲同名。「新作里都是流行歌曲。有黃小琥、張惠妹,還有周杰倫,反正用了一大串的流行歌曲。」林懷民像個孩子一般笑起來:「它會完全不一樣,我想『玩一玩』,當然會很認真的玩,但無所謂成敗,敗了又怎樣呢?我只在乎當下。」

(實習生王姝、鍾嘉榆、吳珊珊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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