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清:「取北京如伐大樹,先從兩邊砍,則大樹自仆」。兩邊」正是蒙古朝鮮

軍,並在隨後的20年中逐步吞併了哈達、輝發、烏拉。1616年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今遼寧新賓縣永陵鎮)建立「後金」國(aisin gurun),稱「覆育列國英明汗」,定年號「天命」。兩年後,他以「七大恨」為借口,宣告與明為敵,隨即攻下遼瀋,擄掠大量人口。明朝這時才意識到努爾哈赤的威脅,在1619年,聯合了名義上統治蒙古諸部的察哈爾部林丹汗、朝鮮和葉赫部,試圖剿滅後金,卻被努爾哈赤在薩爾滸一戰中各個擊破。隨後努爾哈赤消滅了葉赫,完成了對海西女真的吞併;又花了數年時間,將北部的野人女真諸部也納入統治之下。雖然 「後金」的國名明顯有追溯完顏氏建立的金朝的意味,但努爾哈赤在一統女真諸部的同時,十分注意籠絡蒙古。鄰近的科爾沁和內喀爾喀五部,都曾與建州對抗,努爾哈赤不以為意,通過聯姻、互市等方法逐一拉攏。身為蒙古大汗的察哈爾林丹汗,開始擔憂努爾哈赤對漠南蒙古的滲透,發兵征討科爾沁和內喀爾喀,但這反而促使它們成為最早與後金/滿洲聯合的蒙古部族。科爾沁尤其成為滿蒙聯盟的典範,對清帝國的創建和維護出力極大。著名的孝庄皇后,以及第二次鴉片戰爭時在大沽口重創英法聯軍的僧格林沁,都出自科爾沁部。努爾哈赤的年號「天命」,就是一種跨文化的政治目標,因為「天」在滿、蒙、漢文化中,都代表著政權合法性的最高來源,可謂三者的最大公約數。努爾哈赤去世時,其政權所轄,已是一個多元族群的國家。遼東有大量漢人從事農業生產,經過早期擄掠和招撫,這裡的漢人日益增多,總數甚至超過了女真。隨著蒙古部族加入,蒙古人的比重也在增大。此外還有為數不少的朝鮮俘虜,在薩爾滸之戰後被吸納進來。人口、土地增加,利益分化也越來越明顯。皇太極面對的,就是一個內部矛盾錯綜錯雜、對立日益尖銳的國家。他一面繼續發展努爾哈赤創製的八旗制度,在滿洲八旗之外,分設蒙古八旗和漢軍八旗,讓各族群都有人口納入旗制。一方面因俗而治,以漢治漢、以蒙治蒙;另一方面對女真族人,他強化汗權,並以國語騎射來塑造認同。1635年,他正式命令,以「滿洲」作為女真諸部的統稱,把過去分裂的部落國家聚攏到一個新的名稱之下。尤其區別於努爾哈赤的是,他結束對漢人的苛政,保護漢民,重用漢官,以明朝為參照來建立、完善政府架構和法律制度,並開科取士招攬人才。經過這一番「天聰新政」,滿洲政權的軍事實力、生產能力、政治能力都大大增強,勢力在長城以北不斷鞏固。在滿漢大臣的不斷諫言下,入主中原也提到了議事日程上。明初中原政權之所以能夠取得對北元的勝利,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它建立了和朝鮮半島、女真,甚至是部分蒙古部族的聯盟。到了滿洲崛起之時,皇太極的戰略選擇也是如此。他曾言「取北京如伐大樹,先從兩邊砍,則大樹自仆」。地緣上看,中原的「兩邊」,正是察哈爾蒙古和朝鮮。1627年和1636年,皇太極兩攻朝鮮,最終斬斷朝鮮與明朝的同盟,並且強迫朝鮮派兵參與攻明。經過多年征戰,皇太極終於在1634年徹底打敗林丹汗,征服了察哈爾在內的整個漠南蒙古。不過皇太極最大的成就,還不僅是奠定了一個多元帝國的軍事和政治基礎,而是締造了其多元一統的意識形態。清代文獻皆記錄,在征服察哈爾後,林丹汗的妻子奉上標榜政治正統性的「傳國玉璽」(後來證明是偽造的)。這個消息大大神化了皇太極的地位,也直接導引出各部族大臣的勸進。1636年,他接受「博格達·徹臣汗」之號,名義上成了蒙古人的大汗,成吉思汗的繼承者。這標誌著數百年來只能由蒙古黃金家族(相當於是成吉思汗的後裔)承續大汗之制的終結,此後蒙古大汗皆為清帝。緊接著,他把國號改為「大清」,不再將這個國家說成是女真金朝的延續。特別有意味的是,在百官勸進皇太極受尊號時,由多爾袞代表滿洲、科爾沁的土謝圖濟農巴札禮代表蒙古、都元帥孔有德代表漢人,分別跪獻表文,顯示著這個新的最高統治者統合了滿洲汗、蒙古大汗和中原皇帝這三個角色。就滿洲政權而言,迫使朝鮮臣服,本初是明清之戰中的戰略行為,但隨著政治形勢的變化,這種臣屬關係的建立很快就有了軍事征服之外的含義。根據史學博士王元崇最近的研究,清通過與朝鮮建立的宗藩關係,在入關的前幾年就已經在逐步塑造自己的「中國」認同。而入關後,清韓宗藩關係更成為此後清朝和其他屬國建立名分的模板,也成為清代宗藩制度中最為典型和牢固的雙邊關係。皇太極雖然沒有活到清軍入關的那天,更未能預見此後一統漠西和漠北蒙古,但他的「天下」布局,在生前已經基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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