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戀挫折或致抑鬱 傷人傷己及早干預

北京回龍觀醫院精神科副主任醫師 宋崇升

上海某醫院護士王琳(化名)與男友是同事。相戀之初,兩人關係融洽,可就在兩人談婚論嫁之時,卻因為婚房裝修、送嫁妝等事宜產生分歧。男方提出推遲婚期,並減少了聯繫。在婚期被取消後的三四個月時間裡,王琳過得渾渾噩噩。2015年4月1日,王琳偶然翻閱男友手機,發現男友還在與其他女性聯繫,便質問男友為什麼不結婚。男友卻反應淡然。「我精神抑鬱不開心,你倒挺滋潤的,看來沒結婚對你沒什麼打擊。」於是王琳趁男友不備,在水中摻入自己一直服用的安眠藥。後來又對熟睡中的男友注射藥物,導致對方死亡。

事後,警方在搜查王琳卧室時發現有兩瓶農藥。王琳稱,她購買農藥就是為了自殺,但估計未必能死,遂打消了這個念頭。此前她還在網上購買過劇毒藥物。毒死男友後,王琳服用了該葯,卻發現自己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王琳打電話給在上海的姨媽,說自己殺了人。姨媽趕到後,王琳搶走了姨媽的墨鏡奪門而出。「我搶墨鏡是因為我要戴著墨鏡跳樓,這樣不會感到害怕。」王琳後來解釋。庭審時她的精神狀態極差,還經常發愣,對自己做的事十分後悔。

生活中,因為各種原因而分手的戀人、夫妻並不少見。不論是主動提出的,還是被動接受的,一般心情都會不好。一段時間過後,這種因為親密關係中斷而帶來的心理創傷一般都會得以自行修復。但也有人會留下難以釋懷的心結,有的甚至會出現嚴重的情緒障礙。

王琳在被男友冷落後的表現其實不僅僅是感情遇到挫折後的一種應激反應,而有可能出現了抑鬱狀態。抑鬱的時候,人會出現持續的情緒低落、興趣減少、精力不足等表現。正如王琳自己體驗到的那種「渾渾噩噩」的感覺。失眠也是抑鬱的常見癥狀之一。而王琳服用安眠藥,似乎從側面佐證了她可能存在抑鬱。另外,抑鬱嚴重的時候,會有一個比較典型的表現,就是出現自殺的觀念或行為。抑鬱患者會覺得活著沒意思,生無可戀。而王琳在毒殺男友之前就已經準備了兩種自殺方式,在出事後也想著跳樓自盡。因此,她的自殺觀念並非臨時起意,而是已有一段時間並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了。這種輕生的觀念和行為非常有力支持了王琳出現抑鬱的可能性。事實上,王琳也說自己「精神抑鬱不開心」。當然,確切的診斷,還需要對當事人進行精神病的司法鑒定。

戀人在被動分手時,如果之前投入越多,包括感情、時間、經歷、財物等,或對未來期望越高,那麼對分手的痛苦體驗程度就會越深。如果這種痛苦持續較久、難以自拔,則可能會讓當事人陷入抑鬱。83版《射鵰英雄傳》中黃蓉的扮演者、香港著名影星翁美玲就是失戀後出現抑鬱繼而自殺的。

自殺是重度抑鬱的常見癥狀之一。其心理學意義就是一種指向自我的攻擊,而且是毀滅性攻擊。人在憤怒的時候會出現攻擊傾向,這種攻擊是指向外界,指向他人的。而處於抑鬱狀態的時候,人會自責、內疚,自我評價降低,會出現對自己的不接納、不滿意、不認可,這是一種對自我隱蔽的憤怒。如果達到重度抑鬱,就會出現自殺的觀念甚至自殺行為。有的重度抑鬱患者本身還有情緒不穩、煩躁易怒的特點,在這種情緒的支配下,出現衝動攻擊的風險也比較高。

據媒體報道,2014年9月12日10時許,患有抑鬱症的計程車司機白某,因沒有買到想買的東西,在回家路上突然情緒煩躁,幾分鐘時間內就產生了自殺的念頭。割腕自殺未遂後,白某在昌平區駕駛一輛紅色馬自達轎車無故對路上行人進行衝撞。最終造成兩死一傷的慘劇。「我就想要警察把我槍斃了,這樣我就解脫了。」法庭上,白某這樣解釋他撞人的原因。

白某的行為是一種擴大性自殺。即除了要結束自己的生命,還要剝奪他人性命。這是一種少見而極端的自殺行為。護士王琳在毒殺男友之前,自己已經做了輕生的準備。男友亡命後,王琳也要自殺。其行為具有不同於普通殺人者急於自保、畏罪潛逃的特點,而具有擴大性自殺的一些色彩。因此,這些表現似乎也從側面佐證了王琳可能患有抑鬱。

當然,大部分人遭遇婚戀挫折之後儘管心情不好,出現抑鬱的還是少數。分手後的負性情緒雖然沒有達到抑鬱的程度,但如果能及早得到心理干預,可以幫助當事人減少不良情緒帶來的困擾。有位患有抑鬱症的女孩,在疾病的緩解期遭遇失戀。女孩預感到失戀的打擊可能會讓自己的抑鬱症舊病複發,鼓起勇氣來到精神科門診尋求醫生的幫助。在醫生的心理治療下,女孩的情緒漸漸得以平復,成功地避開了可能捲土重來的抑鬱症。

其實,在情緒不佳的時候,不論是否存在抑鬱,人的決策都可能會受到情緒影響。也就是說人有什麼樣的情緒,就會影響其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做出的決定也往往缺乏理性,比較偏激、衝動。事後也特別容易後悔。因此,在心情不佳、情緒不穩的時候,首要的事情就是處理情緒,可以通過宣洩、傾訴、運動等方式給情緒一個出口。如果自己不能排遣,則可求助心理衛生工作者。待心平氣和之後,再作出決策,這如同在夯實的土地上蓋樓,往往更經得起風雨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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