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該怎樣做女權主義者

本來,女權主義者就是女權主義者,不應該在這個稱呼之前加上性別以示區別。但是,在男性的女權主義者還屬鳳毛麟角的情況下,在女權主義者前面給他們加上男性兩個字也未嘗不可。就像科學家,當男性佔據了整個科技界的江山時,如果有女性在科技領域取得了巨大成就,把她稱作女科學家並無不妥。

有女權小夥伴說這是性別歧視,就像新聞報道中的女司機一樣。我覺得,這個問題還要辯證地看,報道交通事故如果強調女司機的性別,會給公眾帶來錯覺,所有女司機都不靠譜,而這與事實並不相符。強調女科學家的性別,至少不會讓人覺得男性不適合搞科研。相反,還會給女性傳遞信心,只要你努力,在科研領域同樣能做出出色的成績來。

然而,在性別方面,女權主義者與科學家還是有所差異。科學領域一般不涉及性別問題,例如研究新材料新技術,誰都可以攻克這些難關,是男性是女性沒有關係。而女權主義不同,它的核心是為了女性本身爭取權利,雖然它鬥爭的對象是男權制度,但勢必要觸及某個具體的男性的利益。

因此,女權運動的主角永遠都是女性,而男性女權主義者,雖然是女權運動的同盟者,但毫無疑問只能佔據配角的地位。中國的婦女解放運動之所以飽受詬病,在我看來,主要的問題就是,女性本身參與程度不高。沒有女性大規模主動參與的變革,是不是真正的女權運動是值得懷疑的。

即使是女性,標榜自己是女權主義者的比例並不多,而男性更是屈指可數。聲稱自己是女權主義者,與他本人就是女權主義者,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女權主義者必須具備敏感的性別視角,具有發現性別歧視的能力。那些說中國女性地位高到天上去的人,就是把習以為常的性別壓迫當成了天然的合理。就像生育孩子,作為女權主義者就應該有自己的判斷,生育不是女性的天職。

如果給自己貼一個女權主義者的標籤,然後再發表反女權的言論,這是要讓人笑掉門牙的。像作家陸琪,自稱女權主義者,而他的文章卻是教女性挖空心思琢磨男人,以便掌握快速嫁出去的不二法門。這是典型的男權思維,與女權主義根本不搭調。女權主義是婦女本位的思想,即使談論女性的婚配問題,打死都不會用嫁出去這個沒有獨立人格的詞語。

男權制度的形成,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原本的性別壓迫,早就被制度固定下來了。男權制度之所以千百年來屹立不倒,自有它奇妙的地方,那就是給被壓迫的女性一定的回報,讓女性心甘情願地做男權制度的俘虜與奴隸。因此,不具備一定慧眼是察覺不到這是不合理不公平的。就像孩子的姓氏一樣,本來孩子是母親十月懷胎所生,卻要隨父親的姓氏。但是,壓迫畢竟是壓迫,只要稍微一啟蒙,女性就會恍然大悟,覺醒更是水到渠成的事。

而男性,作為男權制度的既得利益者,由於沒有女性獨有的切身體驗,反應自然要遲鈍一些。就像所謂的知名文化學者楊早,儘管標榜自己是女性主義者,儘管他聽了戴錦華老師的性別課,但整整十六年,他想不明白,女性如果自願裹腳怎麼辦?他洋洋洒洒寫了一篇好幾千字的長文,從東扯到西,從古談到今,你都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其實這個問題很好回答,那就是恢復太監製度,讓他體驗一下閹割的滋味。

我接觸女權主義思想較晚,並且由於自身是男性的原因,深怕在這個領域的發言出現差錯而貽笑大方。因此,在思考任何一個與性別有關的問題時,我都會轉換一下思維,如果把我的性別做一個顛倒會怎樣,天經地義的事情對於女性而言意味著什麼。在同一個問題上,女性與男性相比,兩者有什麼不同。

楊早的《如果女性自願裹小腳怎麼辦?》發表後,遭到了女權主義者的駁斥與批評,當然還包括一些博友的攻擊。在開放的輿論場所,這本是正常的事情。然而,楊早並沒有對自己的思想做太多反省,而是迅速炮製出了一篇《女權主義者需不需要講禮貌》的文章來進行反擊。

把攻擊他的博友當成女權主義者是在偷換概念,而討論一個群體需不需要講禮貌,本身就極不禮貌。這個論點有一個假設,所有的女權主義者都不講禮貌,而這不是客觀事實。至少,作為女權主義者的我,並沒有對他有任何不禮貌的行為。

中國的女權剛剛起步,無論是理論還是行動,自有許多不足之處。給女權運動與女權主義臉上抹黑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作為女權主義者,我不怕抹黑,我相信總有正本清源的那一天。但請拜託,在抹黑女權的時候不要裝著自己很懂女權的樣子,否則只會徒增笑料罷了。

楊早在文章中表達,自己有推進女性權益的願望,並且自稱女性主義者(雖然他避開了女權主義者這一稱呼,但兩者其實就是一回事),但從他的言論以及他對女權者的態度來看,顯然,他沒有克服作為男性女權主義者的性別障礙。

女權主義者不是一個時髦的標籤,心血來潮給自己腦門子上一貼,待到心浮氣躁時再揭下來隨意丟棄。女權主義者更多的是一種時代賦予的責任,要站在女性的角度思考,要爭取女性群體的根本利益,要把性別最終是否平等作為衡量一個規則是否合理的天然標尺。

這些,對於自稱女權主義者的男性尤其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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