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新希望

2014 中緬印佛陀正法研究、合作與未來發展論壇 主題演講人類新希望(初稿)

張尚德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大家好:

自英國工業革命成功以後,於1840年發動對中國的鴉片戰爭,百年來,整個亞洲陷於不斷的戰爭災禍中。

我們要感謝釋迦牟尼佛,因為釋迦牟尼佛給了我們忍受和超越一切災難的力量。我們亞洲終於能超越過去戰爭的苦難,而一步一步的站起來了。

受釋迦牟尼佛之賜,緬甸和中國、印度一樣成為佛教興盛的國家。今天尚德有機會在貴國緬甸參訪佛教的成就,內心至為感恩與高興。

我是學哲學的,生於1932年,來自幾百年來苦難的世界和中國。因此,我想將我在人世上所理解的少許道理,向各位報告。

人的基本問題,是:

宇宙從哪裡來?

人從哪裡來?

基督教認為一切一切都是從上帝那邊來的。人的世界是罪惡的世界。同時人有一種認識的作用,可以跟聖父、聖子、聖靈三者結合在一起。

依尚德對基督教的理解,聖父、聖子是從人的邏輯因果思考推論出來的,那就是一切有它產生的原因及產生製造者,這產生製造者就是上帝,而上帝是自己製造自己的。至於聖靈,只不過是人本來有的清淨面而已。從深度心理學來說,它是自我直觀冥想的清淨境界。

同時,基督教是希伯來的一神教,與古希臘柏拉圖哲學相結合而構成的。柏拉圖哲學認為地球是無價值的生滅變化世界,只有永恆的理念世界才是有價值的。於是,基督教便將此永恆的理念世界稱為天國也。

釋迦牟尼佛則不然,祂原原本本說明人的本身究竟是什麽。祂說人是有缺點和罪過的,但人也有能力,超越自己的缺點和罪過,歸到至真、至善、至美、常樂我淨的和諧世界。祂提供了佛法的小乘、中乘、大乘。從理論系統和實際修持來說,若無小乘的基礎,是沒有中乘和大乘的。

小乘在克服自己的煩惱障;中乘在克服自己在六道生死中的流轉;大乘是成就無法無我,在無法無我中,絕對無私奉獻自己一切,生生世世救度苦難眾生。

尚德謹就所知唯識學佛法一部分,做了書面報告。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大家好:

柏拉圖(約公元前427年-前347年)將這個世界二分,一個是沒意義的生滅變化世界,另一個是永恆的理念世界。

古代希臘希伯來的一神教,與柏拉圖哲學一結合,就構成了人世地獄與天國的二分世界。這種思想,一直自古到現在,整個的支配著歐美世界,美國的總統就職,還是由基督教牧師背書印證而就職的。後來加上達爾文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再加上工業革命,後經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共產主義革命運動,更因科技文明一日千里的發明進度,種種種種,便將還算安定的農業文明,破壞得幾近無影無蹤。

德國大哲學家叔本華(1788年-1860年)言:人類的歷史是什麽?

他自答:翻開一頁,就知道全部,無非是欺騙、掠奪和屠殺。

寫超人的尼采(1844年-1900年)也說,他不愛人類。

德國大哲學家康德(Immanuel Kant, April 1724-February 1804)集西洋古代哲學之大成,將真善美統合在一起,智慧與知識成就極深。然而他卻講,形而上的「物自體」是人類知能才性的能力所難以知曉的。

如果從西洋哲學的這一些的內容來認識,那人類的未來真是沒有前途。

東方文明的哲學思想,特別是佛法,不同於西洋哲學思想的看法。佛法認為地球上的人類,雖然是在八苦的娑婆世界(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色受想行識五陰熾盛苦),然而人還有另一層能力,可超越八苦,從而進到真善美的精神世界。

時移世轉,由於種種錯亂因果條件的原因,使得現在整個人類的許多問題,日趨嚴重。非全人類、全世界各國共同覺醒解決不可。

從人的歸宿來說,一般而言,人可以有三個走向:回歸自然、以家為樂、或投身宗教。

在現代電腦工業科技文明的快速走向中,社會結構的變遷,使得本來相當穩定的農業家庭,幾乎式微。如霸權大國的美國,結婚而離婚的,就有一半。許多人都感覺自己像流浪的孤兒、異鄉的陌生人,人人都彼此不認識。

現在的文明,由於多方的、不顧一切的濫肆開發和浪費地球資源,各方競肆剝削,使得地球和太空全面污染。問題重重,幾近無從收拾,大自然似乎面臨從未有過的破壞。

至於投身宗教,尼採在十九世紀就喊出:

「上帝已經死亡。」

宗教道場最重要的,有三個條件,那就是:

人淨、事淨、物淨。

當今之世要找到清淨的宗教道場,幾近鳳毛麟角,剩下的是商業剝削的競爭與軍備競賽。

在軍備競賽中,雖然現在核子武器已經可以毀滅地球好幾次,美國仍在研發更加毀滅人類的尖端武器。

至於財富掠奪與剝削,現在全世界財富控制在極少數人手中。其餘的,即使是尖端科學家和醫生,幾乎都是為謀生而工作得勞累不堪。又如在台灣,五十年前,一斤空心菜只要一毛錢,現在要三十元,其時台灣的股票,剛開始是四千到一萬之間升降,現在還是四千到一萬之間升降。資本金融和貨幣流通市場,只是一味剝削社會貧苦大眾,致使許多國家擾亂不安,經常有人自殺和亂殺。甚至有大學生,沒有任何殺的目的和對象,就是殺。

其次,現在世界許多國家行政體制的功能、效用及作用,未能做到「天下為公」和「四海之內皆兄弟」。如果全世界政府行政體制不適當,則未來人類普遍性的問題,實無從解決,必會引起戰爭。

回憶一下,一八四八年馬克思和恩格斯發表共產主義宣言,歷經150年的共產主義運動,除了犧牲一億五千萬可憐的老百姓以外,對人類的和平、公正、公平之共同生活,並未得到任何解決。同時由歐美髮展的所謂「自由民主社會」,除了高度的商業剝削以外,根本上並沒有一個什麽真正合乎公義與正義的自由和民主。俄國共產主義領導者列寧所說的話,在現在世界各大國現制運作中,仍有其真實性,那就是:

「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

現在全世界有許多國家,因著狹隘的地域本土主義、傳統偏見,與經濟的剝削和政府行政體制不當,資本主義的帝國主義、帝國主義的資本主義之影子,並未在全世界消失,而這種情況,實以美國為甚。

再要提的是:現在全世界好像並沒有一個能夠共同遵循和實現的正確人生觀。如果沒有一套放諸四海皆準,人人可以接受且可實現的共同人生觀,世界一定會亂的。

德國叔本華的悲觀哲學,只是對人類現實的一小部分描述而已。人是很高貴的,人也是絕對有希望的,也就是說,人可以超越絕對的悲苦而歸到永恆的常樂我淨中。

為了接續全人類的健康生活,也為了說明人類生活的正確意義,尚德認為:發揚和實現佛法的唯識系統和東西方其它人文精華哲學思想。唯識學系統是將精神和物質統會在一起的,最能統會中外古今一切人文精華思想。不失為可以救現在世界文明種種之弊。

歷史的回顧

在未談及唯識思想簡單系統理趣之前,我想提一下與中國佛法發展有關的重要轉折。

人類社會自古以來,一直有戰亂,和平的社會很短暫,中國也不例外。

孔子(公元前551年―前479年)寫過一部歷史哲學的書,記述中國春秋時代兩百四十二年中,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在其時的社會動亂與戰爭中,孔子說:

春秋無義戰。

這時候,老子也出現了。歷史上記錄是:

到了秦朝,秦始皇(公元前259年-前210年)焚書坑儒。孔子家族真是有先見之明,將很多重要書籍藏在牆壁中,儒學思想系統的典籍才得以保存。

中國重要性的人文精華文化,在秦漢以前已經建立了。主要是儒道兩家。他們的思想基源,都是來自於易經。易經的重要思想在:

「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意在指出:宇宙一切存在,包括人類在內,都是乾坤二卦展示出來的。這是第一點。

再者,用卦契應天地人三才的表徵,則有八八六十四卦。這當中沒有一卦是好卦,只有謙卦才為好卦。同時,還有一卦叫未濟卦,這就表示卦是無窮的。因此宇宙一切存在也是無窮無際無限的。而易經最重要的結論有二:

乾卦和坤卦,也就是陰與陽,所展示的力量是一樣的。

其統一性與歸屬性,則是:

絜靜精微

際此,中國人文精華思想的基礎,因為儒道兩家都源於易經,所以中國原來的人文精華思想可說全歸到道學上,其他各家也或多或少涉及到道學。

漢朝漢明帝時,中國精華文化有一重要發展,是:

印度佛法傳入中國。

在影響的深度、廣度與高度上,最能建立中國佛法的,應是鳩摩羅什(334年-413年)和到印度取經的唐玄奘(602年-664年)所處的時代。

鳩摩羅什是中國大乘佛法的重要譯師,本為龜茲人。學問一等,前秦符堅曾派兵七萬伐龜茲,只為迎法師入關。

鳩摩羅什功夫也是一等。有次法師荷爾蒙發作,國王賞他多位美女,他的弟子也想學他,法師便當眾指著一碗的針說:「各位如能跟我一樣將一碗針吞下,就可學我所行;否則,還是各守戒律,莫起妄念。」

說完便吞下整碗的針。大眾目瞪口呆,慚愧而去。

另一位中國的偉大譯師,是玄奘大師。他曾離開中國,西行到印度取經,前後十九年。他到當時著名佛教中心那爛陀寺請法。學成後歸國,帶回657部佛經。後來在唐太宗的大力支持下,譯出經論75部。當法師將譯好的唯識主論《瑜伽師地論》一百卷,呈給唐太宗時,唐太宗看後至為誇獎,說:

「九流十家跟《瑜伽師地論》相比,猶如大海裡面一滴水。」

又十分稱讚玄奘法師是:

「松風水月,未足比其清華。仙露明珠,詎能方其朗潤。」

這部《瑜伽師地論》,完整的說明了學佛過程,是從羅漢、辟支佛、菩薩到成佛的整個細微末節,說得清清楚楚。關於身心內外總共說了六百六十點。唯識的基礎書,世親菩薩的《百法明門論》,便將六百六十點濃縮為一百種來描述身心內外。後來玄奘大師也寫了《八識規矩頌》、《成唯識論》。他的大弟子窺基大師並著《成唯識論述記》解釋唯識要義,中國唯識宗系統便為之確立了。

在此必須一提的是,印度禪門泰斗二十八祖達摩大師帶了印心的《楞伽經》,來到中國。

別人問祂:來中國干什麽?

祂說:要找一個不騙的人。

人不是騙自己、騙別人,就是被別人騙。

《楞伽經》是唯識和禪宗最重要的經典。它極細緻而完整的說明了人類各方面知識和世界的起源,究竟是什麽。充分明白的說明了什麽是佛的知覺。

《楞伽經》說:

佛的知覺是:捨離名相和事相等妄想分別,內證聖智,證覺了人無我和法無我,斷除了煩惱障和所知障,遠離了分段生死和變易生死。斷滅了貪、瞋、痴的根本煩惱,和忿、恨、覆等的隨煩惱,這就名為佛的知覺境界。

然後,達摩大師在中國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接引了中國禪宗二祖神光。

達摩說:「諸佛無上妙道,曠刧精勤,難行能行,非忍而忍,豈以小德小智,輕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

於是神光斷臂求法,

達摩言:「諸佛最初求道,為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在。」遂改其名為慧可,並賜偈:

「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

禪宗又經三祖僧燦、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到了六祖惠能大師,六祖是經由金剛經而悟道的。金剛經有幾個要點:

一、 悟道必須具備善根。

二、 必須無法、無我,捨己為人。

三、 必須在禪定功夫上,契入莊嚴寂靜。

四、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

學佛、成佛是在有為法中,來學佛成佛的。即使成佛以後,還要超越。也就是成就無為法,還要超越無為法。

六祖惠能大師沒念過書,悟道後卻有六祖壇經傳世。在中國禪門中,只有祂這部書才稱做經。從此六祖壇經與金剛經對中國思想、藝術、文學、建築等,都有極深而普遍的影響。

然後,到了百丈禪師,建立起叢林制度,中國的禪門文化,就在中國人文精神文化上,大放異彩了。

百丈之所以築起了中國禪門文化的大道,最主要是生活上自食其力,且在制度上制定了百丈清規。對於什麽是宗,什麽是教,參禪學佛的目的,以及日常生活食衣住行的種種規矩,鉅細靡遺,制定得清清楚楚。宋朝理學大師看後,多嘆為觀止。

另外,要提的是,禪門文化還有另一部重要的經典:

悟道的楞嚴經,又叫印心的楞嚴經。

印心也者,就是將身心內外、主客的分別、統一與超越,各種方法,至為精到且合乎証量的經驗,全都說出來,其要點為:

一、 除非是菩薩度眾示現,必須要超越原始盲目無明意志的投胎。

二、 一切的存在,身心內外,都是虛幻無已在變化中,而暫時存在的。

三、 一切的存在,無非是自心的現量,契應客觀的存在。也就是:隨眾生心,應所知量,循業發現。

但並非沒有客觀世界,佛法不是唯物論,也非唯心論,是成佛論。其極致不是宗教,是統一道學,而超越宗教的,那就是禪。

四、 因為是隨眾生心,循業發現,所以一切存在,無非是真空性火、性火真空;真空性水、性水真空…。一切存在,皆可做如是觀,如是理、如是究竟本末。如是、如是…。

五、 除非是大菩薩和佛的成就,才能在一切存在中,又超越一切存在。

六、 在一切中,超越一切存在,就是楞嚴經的二十五種方法,即二十五位圓通,所要成就者。

七、 觀世音菩薩的觀音法門,是楞嚴經成佛方法之最上者。其結果:

上與諸佛菩薩同一慈力,下與六道眾生同一悲仰。

所以文殊菩薩和釋迦牟尼佛當時對觀世音菩薩報告的法門稱讚備至。釋迦牟尼佛便高興得念楞嚴咒,楞嚴咒是這樣出來的。

八、 楞嚴經到了觀世音菩薩契入聞思修三慧,佛法的正見、修持與落點,便確立了。古今中外的真正哲學,無非也是落在聞思修三慧上。

九、 這還不成,在觀世音菩薩示現祂的方法後,釋迦牟尼佛繼續說十大阿羅仙人。這是說:必須先成仙,而後成佛。就任何道門修持的共同法門來說,一定是:

煉精化炁、煉炁化神、煉神還虛。

也就是道門絕對是炁(無火)學。

炁學也者,宇宙和人文淨炁也。

十、 最後,釋迦牟尼佛在楞嚴經說出,成就炁學的重要方法是要超越五十種蘊魔。也就是要徹底超越色、受、想、行、識,而五蘊超越是有步驟的,首先要超越色身。而超越色身必須銷落諸念,入三摩地。所以禪門才說:

打得念頭死,方得法身生。

在唯識學典籍中,其主論是瑜伽師地論,最後還是歸到:

理無礙、事無礙、理事無礙、事事無礙的華嚴哲學。

一生窮研東西哲學極有成就的吾師方公東美先生,祂綜覽統一古今中外一切思想,最後還是終契華嚴,講了一部永垂不朽的:

華嚴宗哲學

在中國佛教的發展史中,有所謂十宗,它們是:

禪宗、天台宗、華嚴宗、密宗、法相宗、律宗、三論宗、淨土宗、俱舍宗、成實宗。

宗宗有宗,宗宗無宗,有而無有,無有而有,空有皆遮,就是這個,也不是這個,這個就是那個,那個就是這個,也沒有這個和那個,無所在,無所不在。莊子說得好:道通為一。

無量、無際、無邊,說似一物即不得也。

不可說,不要說、不必說、不能說,那是什麽?

禪也

簡述唯識學

下面就簡述一下唯識學,可以救現代世界文明思想危機的道理在哪裡?細分起來,人有幾大問題:

(一)、我們的生理是什麽?

(二)、心理是什麽?

(三)、生理與心理合在一起是什麽?

(四)、與外界人事物的關係是什麽?

(五)、如何起用?

(六)、怎麽超越它?

唯識學就是處理這六大問題的。其基本內容是:

一、 一切的存在是因緣生、因緣滅,在我們自己未存在以前,是在無何有之鄉,也就是在「本無」中。

依《楞伽經》和《解深密經》來說,是從三性三無性的論點來解釋的,我們人的本質性和活動本來就有三性和三無性。

三性:遍計所執性、依他起性、圓成實性。

遍計所執性:

「遍」就是遍一切,「計」即計度、分別,「執」為執著,死死的抓著不放也。

「遍計所執性」者,就是我們凡夫妄情執著一切的存在為實有,其實是諸法空相,且一切的存在,因「識」才顯其境,而「識」的本身,本為一妄情業力所致。究實和通體的說來,我們生生世世的遍計搞在一團,就叫作「識」。

依他起性:

「依他起性」者,「依」即依恃、互依、互緣、互對、互斥;「他」者,主觀(識)以外之一切存在。「依」與「他」互合,意謂主觀(識)與客觀相合,便成依他起,亦即依因緣而生之一切萬法,也就是緣起性空。「他」乃因緣,其主因或第一因當然為吾人之種子識,而非如西洋文化所稱之上帝。我們的主因(種子識),透過我執(第七末那識)六根相合,而生六塵,於是六識、六根、六塵而起,便成十八界,這就是依他起。應注意的是,沒有八識(主觀),就反應不出客觀(他),此所以主客是合而為一的。因此「唯識」也者,既亦心亦物,又非心非物,更超越心物,而超越心物者,乃圓成實性。

圓成實性:

「圓成實性」者,「圓」即不多不少,「成」為成滿,「實」系實在。合而言之,意謂圓滿成就之真實性。

在唯識上,有時候圓成實性稱作真如,而真如者,要轉識成智方稱其為真如。有時又將無為法稱作圓成實性,例如百法中的六無為即圓成實,另九十四法則為依他起,而認為一切法為實者,則遍計所執也。

對應於三性來說,又有三無性。

三無性:相無性、生無性、勝義無性。

l 相無性:

「相無性」即主觀和客觀存在之無本質性,它是相對於遍計所執來說的。眾生的遍計所執,以妄心執著計假我假法為真我真法,假我假法所顯之相,本非實有,非實有者,即無性也,因之謂相無性。在此要注意的是,相雖無性,但並非否定相之存在,意在言其存在乃幻化,即「假」也。

l 生無性:

「生無性」者,「生」為生起,生起無本質性,一切的生起,離不開因緣和合,緣起緣滅。「生無性」是相對於依他起性來說的。生既為因緣和合,而即為依他起。既為依他起,則此依他起(因緣所生法)即無實性,既無實性,即生也者無性,所以生無性。而生是因緣和合而來的,那就是因緣也無實性。既然因緣無實性,這就 難怪釋迦牟尼佛在《楞嚴經》中說:

「本非因緣」了。

l 勝義無性:

「勝義無性」是相對於圓成實性來說的,所稱圓成實性,意謂斷煩惱、所知二障,入真如,契法界,成就一切功德,也就是將遍計所執與依他起性轉過來,化為絕對的智慧。再往上一推,不住圓成實,離一切相,即一切法;即一切法,離一切相。也就是法融禪師說:「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無心恰恰用,當用恰恰無。」這樣就為勝義無性。

其次在唯識系統裡面,有「五法」:

名、相、分別、正智、如如。

簡單的說,「名」就是由意識和人的活動所產生的種種語言、符號、記述,甚至像現在的大哥大,一切的密碼,任何溝通之種種,都可視為在「名」的範疇中。

「相」就是各類現象,特別是指自己的主觀可以化為客觀,作為一種自我的對象去作理解。所以唯識就有所謂「四分」:

相分、見分、自證分、證自證分。

「相」已於前言。「見分」就是個人八識的認識作用與功能,例如第七識抓第八識,以假我為真我,就是第七識的見分抓第八識的見分當作相分。「自證分」即自己的認識功能,能知道自己認識相分與見分。再往前推,「證自證分」就是自己有洞悉「自證分」的功能,用哲學語言來說,這叫作先驗的統覺。

「分別」就是認知、意欲等等的分別作用與功能,這包括感覺經驗的認識與迎拒,邏輯、辯證思惟以及歸納實驗和綜合的冥思觀想,都可以歸到分別作用。

至於「正智」,也就是超越名、相、分別後,所歸到自身的智慧,例如知四念處,證知四聖諦,歸到菩薩道等等,都屬於正智範疇。

「如如」則是「法爾如是」,為本來佛、或佛的性狀與境界,也就是一切形而上本體的本身,它和佛、寂滅、涅槃、真如、實相……等等為同一意謂。 

二、 一旦我們存在以後,我們便有「中陰身」,「中陰身」也就是基督教所說的「靈魂」,道家所稱的「魂」。

三、 我們存在的「肉體」,是隨我們在綿延的空間與時間中轉換而存在的,至高的善法可以成佛,極壞的惡法會下地獄或墮為餓鬼與畜生。

四、 以上的這種理解和設計,叫作「賴耶緣起」。

五、 之所以稱作「賴耶緣起」,因為我們的存在,是存在於八個識中,八個識是:

(一)阿賴耶識(第八識),

(二)末那識(第七識),

(三)意識(第六識),

(四)眼、耳、鼻、舌、身識(前五識)。

唯識學說,稱第八識是「種子識」。「種子」哪裡來的,沒有解釋。只是說一旦陷在自己的種子識中,就一直:

我要活下去,要按照自己盲目意欲的形式和內涵活下去。

之所以要如此活下去,是因為我們自己老是受「習氣」累積的左右。

六、 所謂「習氣累積的左右」,是說:只要我們存在,就帶著過去世的種子習氣,面對當世的人、事、物。不斷的搞喜歡、不喜歡;要得、要不得的種種情、意、欲之選擇與分別。

七、 這種生生世世在情、意、欲中,不斷的選擇與分別,唯識稱作:

八、 「種子生現行,現行熏種子」。

九、 在「種子生現行,現行熏種子」中,一個時代的個人、家庭、團體、社會、天下國家種種,如果在善法中,便是「淨熏」;若在惡法中,則為「垢熏」。

十、 就唯識對人的解釋來說,人有善、惡、不善不惡(無記)三方面。惡的方面有:

根本煩惱六:貪、瞋、痴、慢、疑、不正見;

小隨煩惱十:忿、恨、惱、覆、誑、諂、憍、害、嫉、慳;

大隨煩惱八:不信、懈怠、放逸、昏沉、掉舉、失正念、不正知、散亂;

中隨煩惱二:無慚、無愧。

善法有十一個:信、精進、慚、愧、不貪、不瞋、不痴、輕安、不放逸、行捨、不害。

去掉或克服了惡法,如不在無記中(大阿羅漢在非想非非想中,為廣泛意義的無記),便可實現善法,所以要行菩薩道。

十一、 惡法或善法,涉及到社會、天下國家的思想、生活、制度、信仰與整體的生存目標是否良善或敗壞。

十二、 所以現代整個人類文明要檢討的,究竟是往善法大道前進,還是往惡法賓士?

十三、 就唯識系統的解說與設計來說,人要得到自在和歸到本來的平靜與寂然,就應努力去掉六個根本煩惱和大、中、小二十個隨煩惱。

十四、 要去掉各種煩惱,就要將曹操說的翻轉過來,曹操說:

「寧肯我負人,不肯人負我。」

翻過來是說:

「寧肯人負我,絕不我負人。」

於此:

十五、 便是菩薩道,因而「莫以善小而不為,莫以惡小而為之」;就不會事事在搞買賣、功利的計較與分別中。

十六、 不在功利中搞利害的買賣、計較與分別,而又將自己交給眾生,生生世世作好事,稱作:

「無功用行」。

十七、 無功用行的達成,是在為而不為,不為而為的捨己為人的活動中。

十八、 這種捨己為人,為而不為,不為而為的活動,屬於唯識所說的:

「六無為」。

「六無為」是:

(一)虛空無為。

(二)擇滅無為。

(三)非擇滅無為。

(四)不動無為。

(五)想受滅無為。

(六)真如無為。

成就六無為法,便是成就了印心的《楞伽經》所說的成佛。

釋迦牟尼佛在印心的《楞伽經》說佛的境界是:

(一)去掉一切妄想。

(二)轉識成智。

(三)歸到寂靜。

(四)淨。

(五)起用,即慈悲喜捨。

若完全「轉識成智」了,便是成就了「圓成實」。

十九、 成佛是經由「無為法」而達成的,但唯識重要的經典《解深密經》說:成就了無為法以後,也要超越無為法。意思是說,成佛了,絕莫認為自己是佛。

二十、 成佛要經過三大阿僧祇劫,也就是要經過好多億萬年,沒有關係,慢慢的修,所以要修六波羅蜜。六波羅蜜是:

「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和智慧」。

修六波羅蜜的目的,在轉識成智。

二十一、 轉識成智,是要將八個識徹底轉成「智慧」。為什麽呢?

因為如果未轉業力習氣,種子識(阿賴耶識)只要一遇因緣聚會,就會轉世投胎,沒有超越五遍行(作意、觸、受、想、思),就會繼續在六道中輪迴。

二十二、 之所以不容易超越五遍行的原因,是因為種子識之所以稱為種子,它有三種功用:

透過前面七個識,生生世世亂抓、狠抓一切,這叫作「能藏」;

將經歷的一切人、事、物影像(主觀的、客觀的)藏在種子識裡面,這就叫作「所藏」;

一旦構成了「能藏」與「所藏」,便緊緊的抓住它們不放,這叫作「執藏」。

二十三、 人緊緊抓著不放(執藏),有幾方面,即追求:

男女、飲食、名、利、權力、知識、長壽、社會關係(家庭、親朋戚友、天下國家)。

此種追求,固然是因為有種子識,但也因為有第七識(末那識)。

二十四、 末那識又稱作「情執」,之所以稱作「情執」,就是它永遠的抓著種子識不放,也就是自己戀自己。從這一意義和理解來說,世上除了菩薩,每個人都是絕對自我戀的自己愛自己。

二十五、 人類的根本問題,不能解決在此,所以要:

二十六、 人人為我、我為人人,要「菩薩慈悲」。

釋迦牟尼佛更慈悲,祂在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中,要大家轉識成智。

二十七、 轉識成智是這樣的:

(一)轉前五識為「成所作智」:老子說:「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人生在世,整天昏昏擾相,不得寧靜,所以在五識不得不起用時,要能作到如六祖惠能所說的:

成所作智同圓鏡:即具有至高的智慧,明鏡一樣,朗照一切。

(二)轉第六識為「妙觀察智」:意識不可盲動。不盲動的方法:一切修為與活動無我、無法,全在菩薩道中,生生世世為人的無功用行中。所以六祖說:

妙觀察智見非功。

(三)轉第七識末那識為「平等性智」:第七識即情執,緊緊的抓住自己的種子識(即第八識),認為這就是「我」,實際上,它是「假我」,所以《唯識三十頌》一開頭就說:

「由假說我法,有種種相轉」。

之所以為「假我」,在以上說明「能藏、所藏與執藏」,便可理解。

唯識說第八識是無覆無記,而第七識則是有覆無記。「有覆」也者,就是自己染污自己,「覆」即染污義。從這一理解來說,人生在世,好也罷,壞也好,都是自己搞自己,誰也救不了誰。所以

釋迦牟尼佛說,人要:

「自覺」。

因此《金剛經》說:

「度盡一切眾生,實無眾生可度者。」

六祖惠能說:

平等性智心無病。

(四)轉第八識(種子識)為「大圓鏡智」:吾人本來佛(本來自性清淨),只是一念不覺,也就是悟道的《楞嚴經》所說的:「背覺合塵,故發塵勞」。如果「滅塵合覺」則「發真如妙覺明性」,問題是如何滅塵?

二十八、 《楞嚴經》說:「心中狂性自歇,歇即菩提」。「菩提」即本來「大圓鏡智」,所以六祖惠能才說:

大圓鏡智性清淨。

如此說來,問題在個人、社會、團體、天下國家能否放下「狂心」,能否「放下」也「放下」。如何「放下」?「放下」就是提起。如何「提起」?一切莫「狂心」,一切都在「理」與「禮」中。

說明了唯識的轉八識成四智以後,現在有一個大問題:

為什麽有如此八識的設計?

瞭解唯識最重要的一個關鍵是:它是在經驗中來談經驗的。唯識體會和觀察到我們自己存在的經驗,無非是在五類範疇中:

(一)、心法。

(二)、心所有法。

(三)、色法。

(四)、不相應行法。

(五)、無為法。

一起構成為百法。

百法是:

心法:有八種: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末那識、種子識。

心所有法:有五十一種,如下:

遍行五:作意、觸、受、想、思;

別境五:欲、解、念、定、慧;

善心十一、六根本煩惱與二十隨煩惱前面已經提過;

不定四:悔、眠、尋、伺。

色法:有十一種: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色塵、聲塵、香塵、味塵、觸塵、法塵。

不相應行法:有二十四種:得、命根、眾同分、異生性、無想定、滅盡定、無想報、名身、句身、文身、生、住、老、無常、流轉、定異、相應、勢速、次第、時、方、數、和合性、不和合性。

無為法:有六種:虛空無為、擇滅無為、非擇滅無為、不動無為、想受滅無為、真如無為。

在百法中,前四類為有為法,後一為無為法。若一直沉在有為法中,便是凡夫;如在有為而無為,無為而又有為中,則是菩薩。佛便是成就無為而又超越無為,所以《楞伽經》卷首即說:

「智(佛智)不得有無」,也就是佛智是超越了「有」與「空」的。

二十九、 佛的超越「有」與「空」,也就是超越「色」與「識」,《楞嚴經》說:

「生因識有,滅從色除」的道理在此。

「色」即一切有形的存在,它當然蘊含著物質性、生物性、化學性……種種有形的存在在內。不過唯識認為「色」是識之所「變」,這就難體會和理解了。真要理解,必須透過極深的禪定與修持,達到一種階段,那就是:

唐玄奘所著《八識規矩頌》所說的:

「不動地前纔捨藏,金剛道後異熟空,大圓無垢同時發,普照十方塵剎中。」

這一頌(頌即章節),是解釋第八識的最後一頌。

「不動地前纔捨藏」是說八地菩薩叫作第八不動地。到了不動地之成就,便克服了第七識抓自己的作用,不再在生死海中輪轉,這時煩惱障和所知障已相當克服,故超越了種子識能藏、所藏、執藏,稱為「捨藏」。

但是即使到了第八地,尚有第九地、十地,到了十地菩薩的(法雲地),還有等覺、妙覺,然後成佛。在此說「金剛道後異熟空」,是指菩薩即使到了第八地以後,我執雖已破,但仍有細微法執(就是智慧並未登峰造極),一切差別智(認識和面對一切的力道)並未全部圓融,要到金剛道後異熟空。意思是說從此以後,自己在任何時空中,不再受世累和三世因果的綑綁了。

在此,可引《瑜伽師地論》卷十二的一段話,便可瞭知什麽是金剛道,原文是這樣說的:

「複次,云何金剛喻三摩地,謂最後邊學三摩地。此三摩地最第一故,最尊勝故,極堅牢故,上無煩惱能摧伏故,摧伏一切諸煩惱故,是故此定名金剛喻。譬如金剛其性堅固,諸末尼等不能穿壞,穿壞一切末尼寶等,此定亦爾,故喻金剛。」

唯識的經典和論著,「經」是歸到「理事無礙、事事無礙」的《華嚴經》,歸到毘盧遮那佛和華嚴性海(十法界、十玄門……。),以及普賢菩薩的「普賢行願品」。

「論」則是彌勒菩薩所講的一百卷《瑜伽師地論》,從凡夫意地、羅漢、辟支佛、菩薩一直到佛,如何一步一步的親修親證,一起有十七地。曾與道友一起恭讀此論二十多年。

再應一提的是,唯識有五位:

悟入唯識實性的究竟佛果,必須發起無量的善行,依伏斷我執法執之位次,分為五位:

(一)資糧位:資糧位有十住、十行、十迴向,是修集福智之行門,亦即修大乘順解脫分。

(二)加行位:加行位有暖、頂、忍、世第一法,是修大乘順抉擇分。

(三)通達位:即菩薩所住見道之位。

(四)修習位:修習位是講菩薩所住修道之位。

(五)究竟位:究竟位是講住無上正等菩提之位。

不可思議境界

佛法位次,從小乘阿羅漢,經中乘,到大乘,而佛乘。從整體性說來,是不可思議境界。

小乘證到四聖諦:苦集滅道,辟支佛悟十二因緣,其中必須破見、思二惑,八十八結使。

到了菩薩道,從初地歡喜地到十地,其中關鍵是要破除一切無明的概念、概念的無明,即轉識成智(眼耳鼻舌身前五識轉為成所作智、第六識轉為妙觀察智、第七末那識轉為平等性智、第八阿賴耶識轉為大圓鏡智),最後到佛的境界,才破除一切煩惱痛苦,進入常樂我淨的常寂光。此常寂光是與宇宙一切存在的根源與顯現合而為一的。

要注意的是:

康德說:形而上的本身,是人所不可知的。

但透過佛法的證量,絕對可以證知。證知的方法是:

言語道斷,心行處滅。

達摩大師說得好:

「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牆壁,可以入道。」

什麽是道?

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

…….

絕四句、斷百非

從佛法來說,在果位上,要到八地不動地菩薩,才真能絕四句,斷百非。佛法的四句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四句,是:空、有、即空即有、非空非有。百非呢?

就是一切昏因妄念與種種妄想。

中國禪門六祖說,祂以「無念」為宗。「無」是無妄想,「念」是念真如。將「無妄想」與「念真如」統合在一起,就是絕四句、斷百非的方法。 其方法的細節是:

寂寂惺惺、惺惺寂寂是,寂而無惺、惺而無寂非。

應用在日常生活中,那就是:

我本無心於萬物,何妨萬物常圍繞。即此用,離此用;離此用,即此用。如飛鳥掠空,一無軌跡與痕迹。仙珠走盤,了不可得。也就是六祖惠能大師說的: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悟道的楞嚴經言:「諸可還者,自然非汝,不汝還者,非汝而誰。」也就是丟無可丟也。

剩下的便是常樂我淨的常寂光現前。

這就是楞嚴經所說的「如淨琉璃,內含寶月」。

….

理論與實際

黑格爾說:凡合理必存在。

他所說的合理,就是在邏輯或辯證的理論系統上成立。但他所說的凡合理必存在,便不一定成立。以數學的零為例,座標往右走為正,往左走為負。座標四面八方上下,中間一點為零,如果空間可以在點、線、面、圓、立體作理解,則可分割成無盡無限的座標,由之可形成無盡無限的零。但實際存在空間中,無法找到實際東西叫做零。由哲學意義上來說,即是大中有小,小中有大,一為無量、無量為一也。

從理論的構成和經驗事實的相應來看,中外哲學思想上各式各樣說法:有唯心主義、唯物主義、心物合一主義、無政府主義、更有超越這一切主義的主義。

在西洋哲學中,柏拉圖的理想國是否定生滅變化的世界而追求永恆理念的理想世界。他的理想國,催生了希伯來的一神教,型制了基督教的二分法世界,那就是永恆的天國與無從救贖的地獄世界。

同樣的道理,哈佛大學教授杭亭頓一再強調:

未來國際衝突的根源,主要是文化的衝突。全球政治的主要衝突將在不同文明的國家和集團之間進行,文明的衝突將主宰全球政治,在地緣上的文明間斷裂帶將成為未來的戰線。

杭亭頓的說法是錯的。

理由有兩點:

第一、人類社會自古以來,都是意識型態創發引領行動。而非現成的種種行動來塑造引發意識型態。

英國哲學家懷德海著的「觀念的探險」(」Adventures of Ideas」 by Alfred North Whitehead, February 1861 – December 1947),便說明這些。

例如說數學座標的零。沒有零的概念,可以說也不可能有數學。而在實際事物上,並找不到一個是零的東西。又如佛法,特別是大部分大乘經典,都在談空。而實際上,事物是因為成住壞才有空,並沒有一個其他的實際事物為空。所以佛法很多經典與論,最後將空也否定而超越之。

值得一提的是,哲學上的體,也就是物自體,佛法叫做「自性」,自性本空,也就是並沒有一個實際東西叫「體」。這就難怪德國大哲康德說:「物自體是不可知的。」然而透過佛法,特別是禪宗的証量,就可証到物自體究竟是什麽。究竟是:

是諸法空相。

也就是禪門所說的:

自性本空,了不可得。

再要提的是:

釋迦牟尼佛說:

一切一切的存在,都是有一種極微細的甚深難測所引導的,那就是:

阿陀那識。

祂說:

「阿陀那識甚深細,一切種子如瀑流。」

阿陀那識是一切存在的起始、過程、轉折與歸結,且隱含了人的不明瞭意識在其中。其發展也蘊藏著善惡與物質因素。

東西方文明最大的差異,主要的是對存在的創始,在觀念上的解釋不同。西洋傳統上認為是上帝造的,佛法則認為無主宰、無作者,是阿陀那識,中國則認為是陰陽之道。

杭亭頓錯的第二個原因,過去許多文明的差異,是常常導致戰爭的。問題是:際此二十一世紀科技文明的發展,整個人類處於不可分割的一團一聚。如果現代文明繼續衝突下去,那人類的命運就難了。不說核子戰爭可將人類毀滅,假使地球繼續污染下去,也會把地球搞垮。

文明的認同與差異,往往是心理和物質的熏習構成的。習氣構成種子,種子又化為現行。所以說現行熏種子,種子生現行。未來整個人類的發展,要有前途,必須建立在善法文明的種子與習氣上。

人類的文明不能再繼續衝突下去。只有全世界相忍圖成,努力設法建構一個互助合作、共生、共存、共享、共榮的和諧社會。如此,人類才有前途,才有希望。

所以杭亭頓的說法是錯的。

真正的理論,只有通過邏輯和經驗的檢定才能正確,同時任何理論都要有一致性,必須互為主觀、互為認識、互為點點滴滴構成的經驗條件。也就是唯有能與經驗相對應的理論,才有真正用處和實現的意義。。

古今有太多理論,大多落在「以指指月,指不是月」的空談上。所以釋迦牟尼佛說:一切語言,都無實義。

從這一觀點來說,就要涉及到唯識的五遍行(作意、觸、受、想、思)。

重要的是,八個識(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賴耶識)都有五遍行。它的來源是阿陀那識。而阿陀那識則是在一切變化中互存、互依之存在的全體。

在人的意識觀念型態中,有不可知的潛意識、變態的變態意識,佛法的專有名詞,叫做無明或垢熏。

真正的明瞭意識,真正自由自在的意識,是要打掉不可知的變態意識,成大菩薩與成佛。用一個名詞來說,可叫做「非意識」。

在人類社會中,觀念常常隱涉和指導行動。如果觀念並不合乎道理和真正地與經驗相對應,那世界必亂。過去人類幾千年來尋找可行的實際觀念。

小結論:

任何理論,若沒有可行且為大家接受的實際,與之相契應,如此的理論只是空談。若再透過權威與無知強行實現任何不可行的理念,則社會與世界必亂。

佛法的空與體、和用

佛法中有個常被誤解之處,那就是:「空」與「體」。

龍樹菩薩的《大智度論》談「十八空」,也就是一切皆空,最後,空也空。既然空也空,那無論從邏輯或實際經驗來講,還有一個什麽空呢?

釋迦牟尼佛說:一切存在「成住壞空」。就是指一切存在,除佛和菩薩以外,一定是在「成住壞」的過程中,這種「成住壞」的結果,叫做「空」。並不是除「成住壞」過程以外,有個實際東西,叫做「空」。

《心經》說:「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兩千多年來,很多人把這描述,當做有形存在的一種托子,叫做「體」。再用哲學的描述來說,它是 「物自體」。假使有個體,這個體擺在哪裡呢?哲學上搞體、相、用,沒有這個東西,是人搞出來的語言。一切的存在沒有一個體,前面已談過:「物自體是不可知的」 。

禪門的明心見性,是在「言語道斷、心行處滅」中,證明一切了不可得。也就是說:個人的存在都沒有一個什麽「體」,其他萬類存在,又何曾有個什麽真正的「體」呢。

民主、自由與和平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

尚德曾試圖研究、了解與投身於西洋發軔的自由民主,翻譯過英文本「革命的剖析(」The Anatomy of Revolution」 by Crane Brinton, 1898 - September 1968)」、「開放的社會及其敵人」(」The Open Society and Its Enemies」 by Karl R. Popper, July 1902 – September 1994)、「自由的哲學」(」The philosophy of freedom」 by Robert K. Woetze, December 1930 – September 1991)、「到奴役之路」(」The Road to Serfdom」 by Friedrich Hayek, May 1899 – March 1992)等深談自由民主的書。因此,特地向各位報告一點我對這方面的認識。如果自由和民主成為世族、政黨和財團,一而三、三而一所操縱和把持,而人民只是投票的工具,那這種自由民主是毫無意義的。

民主與自由的目的,無非是要達成社會的開放、正義、尊嚴與博愛,讓人人平安的過日子。

尚德更要說的是:

中國人文精華文化的最高峰,就是讓全民得到普遍一致的自由民主,那就是中國幾千年前的「禮運大同篇」中說的: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

選賢與能,講信修睦。」

聯合國成立所希望成就的目的,也就是中國歷代精華文化所展示的目的。這也正是現在中國全力奮發的目標。

從自由民主所要達成的精義來說,即人人生活在自由、正義、共享的生活中,佛教僧團的六和敬(身和共住、口和無諍、意和同事、戒和同修、見和同解、利和同均),是真正的自由民主之實現,也可以作人類社會實現自由民主的參考。如果各國人民都能學習做到像佛教的六和敬,世界就太平了。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

謀求與維護世界和平,是地球每個人天生的責任。戰爭只是毀掉一切,並不能解除任何問題。當此世界文明仍有著差異之際,就應該努力在各方面化異求同。化異求同的方法,諸如:宣傳加強人類和平理念的教育,建立共同的世界語言,確立全人類皆應遵循的正確人生觀,世界各國建立真正合乎人道平等的制度、和諧講理有禮的行政機制,自由與民主必須在真正公正的法律制度上實現。沒有健全法律的自由,會影響人的生活;沒有真正選賢與能的民主,會形成權力的濫用與選舉的庸俗和荒謬。只在個人或政黨的一時私情私利功利上,搞欺哄群眾的自由民主,這也是一種最大的罪惡。

如果自由民主的制度,也能成為一種權威。這種權威,絕不可以成為剝奪和剝削大眾應有的共享共有和諧社會之工具。因此,真正自由民主或任何社會制度與生活的實現,還是脫離不了人在道德良知上的自覺,人是有良知良能的。

道德是人類生活社會的基礎。

良知良能是為人的根本。

物質生活,一定要落實在道德規範上。

德國大哲學家康德說:

道德是無上律令。

因此將一種大公無私、真為社會大眾服務的公民道德教育,灌進到自由民主或其他政治制度中,應該是整個人類必須走的道路。

世界各國的經濟制度,也應在聯合國的機制護持與監督下,共護、共愛、共節、共享資源,讓經濟金融的開發、匯率與消費,保持全世界持久的穩定。人民的生活與世界商業的運行,才能安穩。如此和平的世界,才得以落實。這也是人類未來唯一的前途之道路。

如此世界和平,佛教和一切宗教才能安定。

在維護與發展世界和平中,人類便能歸到「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所欲、施於人」的高貴人性,最後人人都有機會歸到本來有的至真、至善、至美的智慧光明中。從而與一而三、三而一的真善美統一在一起。

真,凡存在必真,一切的真本來在自己四周。和悅而超然的契應存在的究竟,就是美;愛護和珍惜真與美,便是善。真善美是三而一、一而三的,整個人類和社會本來有能力也有機會,創造真善美的世界的,當今之世的此刻,正是把握這一機會的時候了

如果只是像以前人類錯誤的歷史進展一樣,還多是戰爭、欺凌與搶奪,不平與顛倒,那人類就不知依於胡底了?

人和社會,對未來人類的共同命運,若無高貴可行且落實的理想,那會如何?

釋迦牟尼佛和一切中外往聖先賢說得好:

這全在人性本身的自覺與修為。

人本來是光明的。

中國的道家說:「和光同塵」。

儒家主張:大人應與日月合其光明。

基督教新約聖經約翰福音第一章也說:生命原來是在光明中。

佛法更是主張無盡的大光明。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

讓我們大家努力生活在最高智慧的光明中,讓我們隨時隨地永遠與至高、至尊、至上的釋迦牟尼佛的大光明同在。

因為我來自宇宙,來自地球,我是人類一份子。因此,我愛宇宙、愛地球、愛人類。

我來到這裡,

我當然愛緬甸,

緬甸

本來就是一個

永遠愛好和平

的高貴國家,是中國可愛可敬的好鄰居。

我希望人類永久和平,人人高貴。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

在此我想起了中國的孫中山博士,當西洋帝國主義侵略全世界,孫博士在離開人世的時候,說要聯合世界上以平等待中國之民族,和平、奮鬥、救中國。尚德在此呼籲:

讓我們和平、奮鬥、救全人類。

最後我再重述四個重點作個總結:

(1) 唯識是各種哲學思想的統一,而且是幫助達成世界和平的唯一出路。

(2) 我們只要和平,不要戰爭。

(3) 人類絕對不可以有剝削行為。

(4) 我們最終是要建立一個理性、正義、公平和有禮、合乎人性的社會。

謝謝大家。

轉自達摩書院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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