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宗在家大德夏蓮居老居士專集(傳奇故事、個人專著和凈語錄)

(夏老法照)編者按:夏蓮居居士(1884--1965),本名夏繼泉,字溥齋,號渠園。中年以後專修凈業,改名蓮居,又號一翁。山東鄆城人,清朝雲南提督夏辛酉之長子。20世紀傑出的佛教學者和凈宗行人,是繼劉遺民、楊無為、王龍舒、袁宏道、周安士、彭際清之後的又一凈宗在家大德。為弘揚慧老居士這一凈宗大德風範,特收集《傳奇故事》和夏老專著,敬請有緣佛弟子認真閱讀,切勿輕視。如能恭敬閱讀,定蒙加被獲益!夏老專著鏈接一:http://www.jingtu.org/xljzj.htm(僅看此鏈接即可)鏈接二:http://www.buddhism.com.cn/jingtu/xljzj.htm夏蓮居居士簡要事迹:夏蓮居,號一翁,原名夏繼泉,字溥齋,號渠園,山東鄆城人,一八八四年四月二十日(甲申二月二十三日)生於新疆于闐,一九六五年十二月十四日(己已十一月二十二日)於北京西逝,享年八十二歲。清未曾任直隸知州、江蘇知府、山東團練副大臣等職。辛亥革命中被公推為山東省各界聯合會會長,宣告山東獨立。民國紀元被聘為山東督都府最高顧問,兼秘書長、參謀長等職,此後又歷任多種軍政職務。一九二一年辭職,以後主要傾心於人化、宗教事業。至於佛法方面則追蹤古德,繼佛光明,德風廣被,大眾同欽,號為南梅(梅光羲)北夏(夏蓮居),正如衡泰,為眾仰止。蓋由弱冠學懦,廣研程朱陸王之學,甫壯學佛,受戒於宗說俱徹之慧明老法師,廣參內典,深游佛法,從顯入密,攝禪歸凈,圓解圓修,融通無礙。乙丑年因山東軍閥張宗昌加害,避居日本,備受朝野尊重,各宗耆宿無不親晤,傾談心要,賢俊之士多來問學,甚至恭執弟子之禮,終身不論。歸國後,掩關津門,會集《無量壽經》,誓為此經會成完善之本,以滿先賢兩千餘年未償之願,乃謝絕賓客,冥心孤詣,三年不下樓,稿經數易,方慶告成,普海同欣,稱為善本。九一八後,悲洗劫將臨,乃來京宏法,應廣濟寺方丈現明老和尚之請,宣講凈土法門,現老與京中各寺之方丈均搭衣列座,為影響眾。蓮翁老人在京大宏凈宗,廣育英才,數十年如一日,沾法益者不可勝數。當代尊宿諦閑、慧明、省元諸大長老對其均甚推重。四六年紅白教大德貢噶活佛曰:此間堪任無上密法金剛阿闍黎位者,唯夏公一人而已。解放後宗門耆宿虛雲老法師贊其曰:不意為北方能會晤如是之大善知識。一九六五年冬稍感不適,夜間於念佛聲中安詳西逝。

   夏蓮居,少志學,博貫群籍,窮研理性,兼善眾藝。中年潛修內典。由宗而教,由顯而密,圓融無礙,會歸凈土。乙丑,軍閥張宗昌督魯時,以莫須有罪相加,籍沒家產,下令通緝,乃避禍東瀛。逾年歸來,掩關津門。丈室唯供彌陀像,一心虔持聖號,冥心絕慮,專精行道,歷十載,感應道交,瑞徵屢見,見佛見光,從不示人。有詩云:「一卷六字經,轉破十年暗。人云我念佛,我雲是佛念。迷雲陳霧重重過,瞥見澄潭月影圓。」九一八事變爆發,國難方殷。北京緇素一再堅請,乃來京卜居鼓樓之側。銳志潛修,盡心弘法,廣贊大乘,宣揚凈宗,誨人不倦,數十年如一日。求道問學者,日盈於庭。獲沾法益者,不可勝已。或明心見性,或坐脫立亡,或往生現瑞,或舍俗出家。至於聞教起信,洗心向善者,更僕難數。乙巳仲冬,年八十有三。一日謂人曰:「余大事已辦,決舍濁世矣!」於時精神奕奕,開示法要,及修持所現境界,多為平素未曾道及者。旬日後,示微疾。夜間家人侍側,聞其念佛相繼。忽聞歷聲一唱,驚視之,即於此一句萬德洪名中,安詳往生矣念分明,說行便行。入彌陀願海,為學人楷模,信乎!有關中念佛詩若干首傳世。

傳奇故事

早年從政

  蓮公有詩云:「弱冠習儒志頗猛,侃侃自將號英挺。」(《迦陵音》)居士生於世宦之家,弱冠習儒,以匡時濟世為懷。雖生長華屋,然性甘淡泊,絕博弈、煙酒之習,所嗜唯學。清代科舉出身,入仕後曾任直隸知州、靜海知縣、江蘇知府、山東團練副大臣。辛亥革命被公推為山東省各界聯合會會長,宣告山東獨立。

  1912年民國改元,被聘為山東都督府最高顧問,兼秘書長、參謀長等職。3月間,統一黨山東支部成立,靳雲鵬等人為名譽會長,蓮公擔任部長。1913年任岱北觀察使,是年將沾化古剎經典1872冊送山東圖書館保存。5月,共和黨、統一黨、民主黨三黨合併,成立進步黨。7月,山東進步黨支部成立,任副部長。

  民國元年、二年間,正研閱宋明諸儒書。有友人雷生,長魯省教育,每與公晤談,必嗤其謬,凡百餘日,自是始深信宗門向上事,有詩記云:「感君毒棒連三月,警我迷頑廿九年。」(《寄雷生》)又有同僚好友龔伯衡,已習禪有年,參「誰」字公案,用力頗健,話頭提撕,晝夜不舍,已獲靜境,最為服膺《六祖壇經》、《指月錄》,於宗門千七百則公案開口便道,有如瀉瓶,於蓮公頗有切磋之誼。又讀蓮公《兒憶母》詩:「慈親德慧世間稀,端坐西歸原不違。」則知其母篤信凈土法門,蓮公之學佛當與母教息息相關。又據黃念祖居士所述,蓮公之信佛與其摯友梅光羲居士之勸導有關。又《渠園先生詩集序》殘稿云:「蔬食卅載,彷彿枯僧。」撰者王一葉為蓮公弟子,因抗日遇害,此文約作於抗日戰爭之前,則蓮公學佛不久,即開始茹素。

  其後由山東岱北道,調職河南任豫西觀察使、汝陽道尹。1916年辭職歸里,又被聘為總統府秘書。1918年當選國會議員,任齊魯金石書畫館監督、山東佛教居士林林長。1919年11月任山東鹽運使,時屈映光任山東省長。就任後徹底根除了多年的鹽務弊端,深博民眾稱頌。

  大約於1921年前後,與學佛好友梅光羲(時任山東高等檢察廳檢察長)、龔伯衡(時任山東財政廳廳長)等居士,同受皈戒於安慶地藏庵慧明老法師。慧明法師唯教人念佛,叩以宗門事,唯無語。蓮公《答任城靳艮齋居士》有詩記其事:「傳戒法師老慧明,教吾念佛意難傾,不施棒喝但無語,頗怪此翁太世情。無言即是三頓棒,覿面失機敢怨人?當日云何不知痛,只因習氣遍全身。」《題龔伯衡居士遺像》云:「又八、九年,同熏戒香,凈因雖植,未辦資糧。」蓮公當時雖尚未能深明凈土一法之殊勝超絕,然其留意於凈土法門,深探其奧,當自此始。

學術報國

  1922年6月辭去山東鹽運使一職。自此冷眼觀世,堅拒各種從政邀約。專志於學術、教育領域,誓以學術匡時,人格化物。作為齊魯名理學家,首創私立東魯中學,並任校長,以「發揚東方文化」為辦學宗旨,親自執教,在當時盛行的疑古風潮中卓然挺立,為學界所矚目,俊彥之士多來求學。如後來成為國學大家的屈萬里先生,就因歆羨該校而於1925年由省立第七中學轉入其校高中部就讀。時任教教師皆為一時之碩彥,如呂今山(鴻升)先生授詩文,李雲林(繼璋)先生授經學,丁佛言先生授《說文》,而由校長蓮公授《明儒學案》。

  蓮公之治學,始由詞章,轉入經史,繼而先秦諸子、宋明理學。雖事政多年,卻未忘求學。博古研今,拈佛儒不二之旨,標道藝一元之宗,儼然已為學術大家。後有詩自嘲云:「文章兩漢詩三唐,性理程朱到陸王,教下宗門忙不了,之乎者也誤時光。」(《幻余吟》)「認漚棄海昔年事,鼻孔撩天未識羞」,「入海算沙閑活計,尋枝摘葉舊通家。」(《答人問話且自勘也》)其諸著述類廣文新,詩章獨具韻格,文壇大家多為嘆服。

  然軍閥混戰,國運維艱,公素抱學術濟世之志,郁而未彰。其憂時之心,時見於詩文中,如1924年冬作《感懷四首》詩云:「共對湖山天似漆,不堪風雨滿齊州」,「空王不語天魔舞,滿眼蒼生奈爾何!」詩中尚有「十載禪心空落莫」,「喜聽清唄厭聞歌」,以及「文字千秋供一唾,素心幸未負青燈」之句。蓮公由百家眾流而歸之於佛,不僅久叩禪門公案,頗有悟入,而且廣涉教海,修習天台止觀,出世之心彌篤。

掩關習凈

  1925年軍閥張宗昌督魯,以宣傳赤化罪加害,籍沒家產,加以通緝。乃去國東渡,避居日本,是為蓮公人生一重大轉折。在日期間,與文化藝術界及宗教界知名人士多有交往,備受尊重。賢俊之士多來問學,甚至恭執弟子之禮,終身不渝。1927年歸國,卧病津沽,時年四十四歲。

  此時華夏大地戰火正熾,故里已然成墟,滿目皆是演說無常、苦、空。公閱盡滄桑,其心轉定。金石書畫、性理詞章,終非究竟,從此屏棄。作《無悶》二首云:「狂心果歇方無悶,世不能知道始尊,九死餘生契此語,紛紜幻跡更何論。」「兩字渠園亦幻余,園非是我我非渠,浮生有境終歸幻,除卻蓮邦未可居。」自此改號「蓮居」,借病掩關,專修凈業,決志西方。

  於卧病期間,深感人命無常,輪迴路險,慶幸自己對念佛法門終生信心。詩云:「一病經三載,客氣漸漸消,妄想隨之減,猶如退水潮。靜中細檢點,所學無一可,親故凋零盡,看看輪到我。攬鏡一長噓,不見舊時顏,僅余皮遮骨,已無膽包天。如斯而已乎,不禁徹骨寒,佛師父母恩,未報殊難安。業海猛回頭,連呼錯不止,此等閑伎倆,何能敵生死?昏夜觀明星,南無無量壽!險哉此一轉,否則佛難救。從此發慚愧,更作鈍功夫,笑自由他笑,愚但安我愚。日暮途尚遙,何堪再蹉跎,一門深入去,誓欲出娑婆。」(《再題〈指月錄〉答艮齋》)黃念祖居士曾說:「當年,我的先師夏蓮居老師,聽到凈土法門,回來後在屋子裡就這麼樂了好幾天,太歡喜了!他說:這回我可有辦法出去了!」(《讀〈角虎集〉有感》)

  蓮公於大病之中,曾作偈辭世:「生已無可戀,死亦奚足厭?本來無生死,生死由心現。」「了知諸法空,始信一切有,西方有極樂,有佛無量壽。」(《大病中口佔二偈辭世》)相信只要信願堅固,即使病終,亦定往生西方。於是咬釘嚼鐵,心堅逾鋼,置生死於不顧,珍惜寸陰,一心持名。詩云:「心不離佛,珠不離手,苦樂動靜,佛不離口。親朋交勸,謂我著魔,任人非笑,我志靡他。」「卧病三載,九死一生,了無所得,唯願持名。」「乃知此法,直捷簡易,至圓至頓,究竟了義。橫該八教,統攝五宗,即心即境,非幡非風。千經共指,萬善同歸,曲為中下,專接大機。甘作呆漢,自安鈍根,萬阻千艱,幸入此門。」(《題龔伯衡居士遺像》)

  又有《今昔》詩二首:「風雲湖海昔猶龍,經卷蒲團此禿翁。傀儡登場兩齣戲,個中誰是主人公?」「人嘲龍性隨雲去,我幸禿翁是少年。白業堂前新活計,華池學種未開蓮。」公病漸瘳,而凈業有成矣。

  又在卧病期間,曾入京參訪拈花寺省元禪師,頗為相契,師堅雲「念佛勝參禪」。又據《金剛上師法賢傳略》,1929年元旦,與屈映光居士皈依白普仁喇嘛,受四臂觀音法灌頂,傳六字明法。而據梅公之《大經重印序》「同受灌頂於密宗大德」,則同時受灌頂者還有梅光羲居士。

  1932年,蓮公四十九歲。三月間,友人靳艮齋居士(即靳雲鵬,曾任陸軍總長、國務總理等要職,為蓮公山東同鄉,曾一同參加辛亥革命)習《起信論》,見蓮公抱病掩關,簡緣習凈,斥為偏小。又復函示四偈,自述所證,謂觀真如三昧,已得見性斷縛,萬法皆空,欲公舍凈歸觀,共覓捷路。蓮公因作《答任城靳艮齋居士》詩偈三十一首,自述由禪、教、密而入凈土一門的參學經歷,言:「公嫌念佛執心重,我恨執持尚未堅,千萬句能如一句,那時重與論偏圓。」並云:「念念洪名大圓鏡,聲聲佛號水清珠,無量壽光體相用,更於何處見真如?」「千聖齊臨遮不住,萬牛共挽豈回頭,虛空縱令有時盡,我此持名永未休。」其後又作《再題〈指月錄〉答艮齋》詩,有云:「一卷六字經,轉破千年暗,眼明志愈剛,天變道不變。人云我念佛,我說是佛念,教內有真傳,諸佛齊稱讚。撕破舊布衫,掃盡柏樹子,踢倒少室山,掀翻曹溪水。喚回盧行者,牽轉老達摩,與他同合掌,共念阿彌陀。」未久,靳艮齋居士即依善友之教,潛心凈業矣。

  是年秋,蓮公令嗣運生節錄《幻余室幻語》第五卷,呈省元禪師,頗蒙印可,並題二偈,為省老最後遺偈,有:「單提一念人難信,直至離念始不疑。欲知離念真境界,唯尚一念乃發機。」蓮公答以五詩,其中有:「離念未能方念佛,是心是佛久無疑,全身已在含元殿,更把長安問向誰?」「縱能離念還須念,不念彌陀念阿誰?眾生無盡願無盡,念佛何嘗有已時。」並有「拋向虛空誰印可,拈花笑倒老禪師」之句。詩到二日,師即示寂。遠近競傳,嘆為希有。

會集《大經》

  蓮公由博貫凈土群籍,專攻久修,乃通曉《無量壽經》為凈宗第一寶典,為凈土諸經綱要,其關於末世法運、世運之盛衰者至深且巨。曾有詩云:「苦海欲出無引綆,《大經》一卷遇救艇。」「吁嗟乎凈宗易行不易懂!往昔窺天恃一孔。究理漸深漆破桶,乃知萬法此其總。如貧得寶喜欲踴,撫臂勿失手堅捧。」(《迦陵音》)其後所作《凈修捷要》中引經文:「當來經滅,佛以慈愍,獨留此經,止住百歲。遇斯經者,隨意所願,皆可得度。」盛讚本經為「廣大、圓滿、簡易、直捷、方便、究竟、第一希有難逢法寶」。然本經古德註疏者稀,持誦者少,實因存世之五種原譯互有詳略,彼此差別甚大,初心學者遍讀為難,而三家節會本又未完善之故。魏譯雖稱詳贍,蓮池、印光二大師亦弘此本。然蕅益大師獨選唐譯列於《法海觀瀾》之「凈土要典」中,又獨舉此譯為「善本」,而稱其餘四譯為「別本」(《靈峰宗論·刻較正大阿彌陀經後序》),並擬作註疏。彭二林云:「此經闡揚者少,實由無完本故。」因知魏譯亦非完備。

  於是蓮公乃力踵前賢,於壬申之歲(1932年)發願重行會集,乃謝絕賓客,掩關津門,誓成善本,冀此無上寶典饒益當來。方其從事之初,凈壇結界,香光莊嚴,咒水加持,內外整潔,務極敬慎虔恭。在會集的整個過程中,亦始終敬慎,秉筆必先禮佛,坐卧不離稱名。所謂「一室唯供佛,三年不下樓」(《良師》),蓋記實也。往往因一字之求安,浹旬累月而不決,日日禱於佛前,時時縈諸夢寐。冥心孤詣,萬緣俱屏。累月經年,人物罕睹。不僅於五種原譯瞭然胸次,於三家節會本洞鑒得失,且於各藏及中外刊本詳審校勘。會本中經文,絕大多數為某譯原文,部分為綜合數譯經文而成。當會集「發大誓願」章時,累月未決,千斟萬酌,寢餐俱減。恰好慧明老法師與梅光羲居士先後北來,遇於蓮公寓中,於是三人共同參詳,又復拈鬮佛前,最後確定奉漢、吳二譯,以二十四為綱,又采魏、唐兩本,以四十八為目。以二十四章含四十八願,文約義豐,諸譯所具之彌陀勝願,備顯無遺。心精力果,悲智並運,稿經屢易,方慶告成,名為《佛說大乘無量壽莊嚴清凈平等覺經》。並同時著有《會譯引證記》、《校經隨筆》。初竣後作《會校〈無量壽經〉粗竣敬題二偈》以記:「傳譯獨多來最先,五年讀校亦前緣,慈尊加被成斯本,遍放神光照大千。」「此是凈宗第一經,詳賅圓頓括三乘,若非夙植福兼慧,雖欲暫聞亦不能。」

  按:蓮公有詩云:「濁世無如念佛好,此生端為《大經》來。」(見《大經重印跋》)其自1932年發願會集,至1946年完成定本刊行,十五年中千研百考,稿經十易。於凈宗要旨窮深極微,發前人未發之蘊,艱苦卓絕,為法忘身,終成善本,實有足令人驚嘆敬佩者。後人或贊或謗,亦大多與其會集《大經》有關。《大經》會集這一千古公案,蓮公此番重新拈起,付與惡世眾生,亦不免再起葛藤。

  考古德之兼采別譯以補足經文,舉世流通,非僅《無量壽經》一例。如鳩摩羅什所譯《法華經》,其《普門品》原無偈頌。智者大師《法華文句》、《觀音義疏》亦皆未釋。至隋闍那崛多譯《添品法華經》時始譯出。後補入羅什大師譯本,而舉世流通。又今所流通之唐譯八十卷《華嚴經》,其後之《普賢行願品》亦由四十卷本補入。而今所流通之唐玄奘法師譯《藥師如來本願功德經》,其中八菩薩名,與說咒一段經文,則分別取自另兩譯。具體情形,印光法師所述甚詳:「此經系唐玄奘譯,文理暢順。而八菩薩名,與說咒一段,二皆闕如。東晉帛屍梨蜜所譯之《大灌頂神咒經》第十二《灌頂章句拔除過罪生死得度經》,有八菩薩名。唐義凈所譯之《藥師琉璃光七佛本願功德經》,有說咒一段文,凡四百二十八字。三經實本一經,以流通已久,致貝葉脫簡,各據所得之梵本以譯耳。而藥師如來拯拔初機,咒力居多。以故前人取帛屍譯本八菩薩名、義凈譯本說咒一段添之,令文義周足。而藥師如來救度眾生之心,亦無遺憾。亦如《法華》之《普門品重頌》、《華嚴》之《普賢行願品》。合之則稱悅佛心,離之則有闕化導。況此經此咒,舉世受持。若不添入,則誦經者不蒙密咒利益,持咒者不知出自何經。前人此舉,可謂契理契機。故數百年來,依之流通。」(《增廣文鈔·藥師如來本願功德經重刻序》)又言:「此經系唐玄奘法師所譯。其八菩薩,但舉其目,未標其名。說咒一段,又復缺略。後之知識,欲令經義完全,故依《七佛本願經》,添入說咒一段,共四百二十八字。依《灌頂》第十二經,添入八菩薩名。以三經原是一經故也。須知在昔貝葉,唯屬鈔寫,或有遺亡,以致譯文全缺互異。後人添入,深契佛心。故諸注者,咸皆宗之。恐以藏本對校,致生疑慮。故並書緣起,以慶完璧雲。」(《增廣文鈔·藥師如來本願經重刻跋》)

  然而《大經》之會集,涉及五譯約十萬字之經文,其深度、廣度及與末世法運、世運之重大關係,亦決非以上各例所能及。以龍舒之修持、魏源之學識,尚不免其誤,常人何可問津?然聖凡迥異,聖人之手眼,亦非他人所可測度。蓮公之會集,使《大經》為如此眾多之凈業行人所研讀,且遍采諸譯,讀此一本即如遍讀五譯,且可作研習五種原譯之最佳入門,居功至偉。蓮池、印祖所指龍舒等會本之失,其本均已訂正。其或仍有可商之處,則或因印行之脫漏(如「長者子」問題),或由緣起之不同。唯蓮公因會集所撰之重要著作《會譯引證記》(文革前尚存,見於黃老《凈語序》),曾擬印行《大經》時並刊,而今所未見,或已毀於文革浩劫之中。哲人云亡,欲叩無從,惜哉!

  蓮池、印光二大師雖直指龍舒會集之失,印祖亦直言反對會集,云:「既有《無量壽經》,何無事生事。」但蕅益大師則見龍舒會集本有「坊間舊本,較南、北二藏,文理俱優」,而「為正其句讀」,允以流通。並贊言:「此即法藏願輪,古今一致者也。」(《靈峰宗論·刻較正大阿彌陀經後序》。須知古德所見所行,往往互有不同,然皆具足四種悉檀。即如性、相二宗,相反相成。又如六祖請人書「菩提本非樹」一偈,五祖見了趕緊用鞋底擦去,言「亦未見性」,其下以衣缽相付。蓮池、印祖之反對會集,龍舒、蕅益、蓮公之會集或贊同會集,各有其因緣。前者匡前人之失,阻後人之妄。後者作如來使,顯彌陀願。大事因緣,不可思議。後人實不必妄生諍論。

  梅光羲居士《大經重印序》曾提到,蓮公掩關會集《大經》期間,由於精誠所感,屢現瑞徵。《心聲錄》中所說老鼠坐化的事例,即發生在蓮公閉關期間。《佛教的大光明與大安樂》一文中如是描述其事:「動物往生,我要舉夏老師的例子。他在閉關的時候,成天繞佛念佛,繞了佛之後坐下來念,念了之後穿上鞋下去繞。後發現有一個老鼠,在老居士繞佛時就跟著繞。等老居士坐到座位上,盤腿一坐,兩隻鞋就放下去了,是兩隻很大的鞋。那老鼠就坐在兩個鞋當中,它也端坐。等到起立繞佛,這個老鼠又跟著他繞,成為常規,天天如是。可是有一天先師起來了,一看那隻老鼠沒有動。碰一碰老鼠還不動,再一看,老鼠端坐死去。這個老鼠,它能跟著人繞佛,跟著人坐下來,人起來它又跟,最後就安然在兩隻鞋中間坐化了。至於它是否會念佛,無從證明,但它能在關房中,緊跟先師同坐同繞,最後安然坐化,決定是深入凈土法門。」

  1935年,《大經》會集本初竣後,慧明老法師即認定為古今第一善本,乃搭衣捧經攝照於佛前,親為印證。不久,梅光羲居士在中央廣播電台連續播講此經,稱之為最善之本。兩人一師一友,法誼深厚,又曾於會集期間參與重要意見,是與會集本因緣最深的兩位善知識。

  是年秋,蓮公舉家遷京,卜居鼓樓側之帽兒衚衕,作《卜居示兒》四首。(有資料言1932年遷京,恐未確。因《卜居示兒》詩:「十載播遷暫此居。」自1925年避居海外,至1935年整十年。又言:「客邸幸能蔽風雨,不堪南望水天寒。」自註:「魯西河決,吾鄆當其沖,泛濫數月,橫盪千里,嚴霜已降,人將何堪?」考山東省於1935年7月10日鄄城黃河大堤決口,加之大雨積澇,造成特大水災,淹及菏澤、鄆城及蘇北等地共27縣。魯西15個縣受災,災區面積7700餘平方公里。與詩中所記相附,故可確定遷京在此年。)

  1936年,蓮公已定居京都,稱在京寓所為「寄廬」。友人中有張憲臣將軍,素不信佛,因睹所會《大經》,善根頓發,遂率眷屬同受皈戒,並最先課讀,最先成誦。是年發心印行二千部,是為此本經之初印。據慈舟法師之《科判》,初本所分章次尚為三十七章。11月,蓮公入室弟子黃超子居士為初印本作序,言該本因亟欲付印,以致序文與《會譯引證記》均未付入。蓮公以其校勘未審,不允流通,言將有定本與序文等一併另刊。仲冬,作《贈某居士》十六首。

  慈舟法師自1936年秋由青島湛山寺至京,住持凈蓮寺。1937年春,將所辦法界學院由福州遷京,二月初開講《華嚴經》,至1939年秋圓滿。在此期間,慈舟法師對《大經》會集本親為科判,並至濟南開講,盛況空前。又於京城拈花寺開講全部。所作《佛說大乘無量壽莊嚴清凈平等覺經科判》,於1939年印行,今存。

指歸凈土

  1937年,《歡喜念佛齋詩鈔》印行,由其嗣東庵、運生所錄存,即今所傳《凈語》上卷。(按:黃念祖《心聲錄·蓮宗妙諦--凈語三則》云:「《凈語》是先師夏蓮居老居士的凈土詩集,原名《歡喜念佛齋詩鈔》。五十年代初,大量增補新篇,改名《凈語》。」《凈語序》云:「上卷系令嗣東庵、運生兩兄錄存者,已於廿五年前印行海內外。其下卷則由長白黃一如居士輯錄而成。既共合為一編。」因知《歡喜念佛齋詩鈔》即今《凈語》上卷。所言「已於廿五年前印行」,據《凈語再版後記》,《凈語》一書初版於1962年。則《歡喜念佛齋詩鈔》印行年份應為1937年。又《凈語上卷·答任城靳艮齋居士》詩前有蓮森附記,時為丁丑年,即1937年,應為編印時所加,可作參證。)

  是年,靳雲鵬居士已專修凈業,佛不離口,珠不離手,不但自念,且以勸人。於廣濟寺講壇述學佛因緣,盛稱蓮公為己良導。

  經靳雲鵬居士介紹,蓮公與廣濟寺退居現明法師相識,極為契合。廣濟寺於1931年11月曾不慎失火,主要建築幾乎全被焚毀,後經住持現明法師募化重建,規模較前更加宏偉。退居後,任廣濟寺蓮社社長。蓮公與談凈宗綱要、凈土三經精義,現明法師備加讚歎,於是前後三次拜訪,堅約擔任蓮社副社長。應其請,蓮公於廣濟寺宣講《阿彌陀經》。現明法師與京中各寺之方丈均搭衣列座,為影響眾。蓮公其時已遵智者大師教,於一切時一切處,坐必面西,決不背西而坐。

  是年發生七七事變,日軍向盧溝橋發動進攻,中國軍隊奮起抵抗,抗日戰爭開始。七七事變後,李西原居士於京得遇蓮公,獲沾法益,如飲醍醐,慶快生平,得未曾有,乃委心依止。李西原居士年長於蓮公,但始終執弟子禮,數十年如一日,並奉蓮公所會《大經》為日課,從未間斷,且在黃陽山閉關手寫數本施人。

  又有續可法師,幼年即對蓮公信仰極深,大學畢業後,中年發心學佛。蓮公即以此經授之,言:「佛法非同小緣,宜先熟此,以培善根。」未半月,竟能背誦。蓮公嘉其猛利,為講凈宗要旨,連夕達旦,凡四十日。隆冬風雪,爐火無溫,聽者、講者俱忘寒疲。續公欲企凈業大成,未幾敝屣世榮,披剃圓具,後宏法平津,慧辯超群。

  蓮公所作《六信四願三幸一行齋自警錄》云:「三十五歲前,頗喜談玄妙。四十五歲後,最厭談玄妙。蓋至玄妙即在最平常中,舍平常而別求玄妙,將見其愈談愈不妙也。」

  又云:「作鈍功夫是真捷徑,舍此而別求捷徑,皆是舍捷徑而自趨紆遠者也。自愧多年學道無所成,皆因求捷徑而自趨紆遠,未嘗作鈍功夫故也。近年始曉此理,然可以語此者寡矣。」

  又云:「學道須是鐵漢,兩字信條真干,寧肯碎骨粉身,終不忘失正念。」

  又云:「末法眾生根鈍業重,外魔、內障無人不具,邪多正少,退易進難。若都無苦,忍從何生?借彼魔惱,堅我願力。只要將猛,不怕賊強。」

  又云:「有舉世不知而我獨知之識見,始能有舉世不為而我獨為之志氣。有舉世不為而我獨為之志氣,始能有人所不到而我獨到之境界。有人所不到而我獨到之境界,始能有舉世不見知而不悔之胸襟。」

會集小本

  蓮公繼會集《無量壽經》後,又取秦、唐兩譯《阿彌陀經》而會集之。《阿彌陀經》乃世尊不問自說之深經,言簡義周,易於受持。舉世流通之秦本,乃鳩摩羅什所譯。羅什大師為七佛譯師,所譯文約義豐,精妙暢達,天下叢林列為日課。蓮公之會集此經,並非不滿原譯。唯因經中「一心不亂」之文,頗有行人違背釋尊本意,妄生歧解,認為往生極樂必須達到一心不亂方可。然而一心不亂,說之似易,得之實難。如印光法師所云:「事一心,若約蕅益大師所判,尚非現世修行人之身分,況理一心乎?以斷見思惑,方名事一;破無明證法性,則名理一。若是內秘菩薩行,外現作凡夫,則此之二一(註:指二種「一心」),固皆無難。若實系具縛凡夫,則事一尚不多得,況理一乎?」(《增廣文鈔·復袁福球居士書》)然而凈宗之殊妙,在於三根普被。凡夫念佛,徑登不退。超情離見,不可思議。十方如來同贊者在此,本師釋尊諄諄教導者亦在此。「一心不亂」實為求生上土之所需,達到固然可慶,「即不能得,以真信切願、攝心凈念之功德,當必穩得蒙佛接引,帶業往生。」(同上)凈宗行人慾生同居,橫出三界,但發大心,深信切願,老實念佛,足矣。反之,若認為往生極樂非達到一心不亂不可,則念佛法門就不再是普被三根之易行道,而成為只能度極少數上根利智的難行道。此種謬見,必會使凈業學人疑慮叢生,望崖生退,於念佛特別法門難具深信切願,更難得真實受用,因此必須予以澄清。

  印光法師曾針對此種謬見,反覆加以論述:「凈土法門,仗佛慈力。其餘法門,皆須己力。一為通途教理,如世之士人,由資格而為官。一為特別教理,如世之王子,一墮地即為一切臣宰所恭敬。二種法門,不可並論。」(《增廣文鈔·復周智茂居士書》)「其功德利益,出於一代時教之上。」(《增廣文鈔·廬山青蓮寺結社念佛宣言書》)又云:「須知凈土法門,乃一代時教中之特別法門,不可以與通途法門並論。若不明此義,以仗自力通途法門之義,疑仗佛力特別法門之益,而不肯信受,則其失大矣。佛說難信,蓋即指此。若無此執,則誰不信受奉行焉?」(《增廣文鈔·阿彌陀經白話解釋序》)「固無論惑業之有無,功夫之淺深,但具真信切願,雖罪業深重者,尚能出此三界,登彼九蓮,況戒善齊修、定慧均等者乎?此系全仗佛力,兼仗自力以了生死者,故於一代時教法門之中,名為特別法門,不得以通途仗自力法門並論也。」(《增廣文鈔·創建菩提精舍緣起碑記》)還說:「何可引此凈宗門外之事,以例信願具足之真修,致門徑混濫也?」(《增廣文鈔·擬答某居士書》)

  蓮公亦有慨於此,乃兼取秦、唐兩譯而會集之。因唐代玄奘大師所譯《稱讚凈土佛攝受經》,與秦譯同經而異名,準確完備,辭義詳明,可免誤解杜撰之弊。更詳究秦譯「一心不亂」之文,參以唐譯,證之《大經》,知其原為「專心持名」之意。於是依古德之見,補入襄陽石經二十一字(按蓮池大師認為此二十一字是「前人解經之語」,不應混同經文,其義仍應在對經文的注釋中補入為好),考訂秦譯「一心不亂」為「一心不亂專持名號」,而與唐譯「繫念不亂」並無二致。由此顯念佛法門,以真信切願,感他力冥加,而得往生不退之果。凈宗妙旨,和盤托出。按:蓮公據《大經》「發菩提心,一向專念」為往生必備正因,而言:「念不到一心不亂,一樣可以往生。但是不能一向專念,就不能往生。一向專念,人人能辦。」(見黃念祖《凈修捷要報恩談》)直顯凈宗行持之心要。後之閱者當深體斯意。

  蓮公之會集《阿彌陀經》在1935年--1946年間,最早見於梅光羲居士《大經重印序》所列蓮公著述中。1948年黃臚初居士赴台即攜有此本,其時已有印行。後於1980年,北京居士林編印《佛說阿彌陀經》三種合刊本,而得到廣泛流通。評曰:

剛收起大,又拈出小,

這老婆子,真是絮叨。

若依我見,管他幾心,

撒手便行,只求自了。

(註:禪門稱善知識之慈悲叮嚀者為「老婆」,如:「黃檗老婆,大愚

饒舌。」又作「婆子」。常言「老婆心切」,略稱「婆心」。)

凈宗學會

  七七事變後,日方曾不斷託人敦勸蓮公參加偽政權,先後提出的任職有山東省長、教育督辦等,均予拒絕。1938年底,蓮公與安欽呼圖克圖、內政部總長王楫唐、現明法師等,共同發起佛教同願會,希望能聯合佛教不同宗派,同心同願,祈禱消業。感召天和,消弭戰爭。其《同願會特刊》云:「一切苦果,皆有苦因。業由心造,業由心轉。」「須知眾生業力固不可思議,而願力亦不可思議。當前浩劫既屬共業召來,而彌天厄運,定憑大願消去。」

  1939年,由蓮公首倡,與廣濟寺退居現明法師、靳雲鵬居士共同創建凈宗學會,並訂於大勢至菩薩聖誕為成立紀念日。其組織形式為四眾平等的自發團體,不設實際機構。在佛教大眾化、信仰生命化、佛法生活化的精神指導下開展學修活動。學會所訂立的學修準則為:「理明信深願切行專,功純業凈妄消真顯。持戒念佛看經論,察過去習毋自欺。」蓮公希望以此方式弘揚凈土法門,以信願持名,入彌陀願海。凈宗學會初建於北京北城扁擔廠,蓮公作《陋巷》詩以明志:「凈宗學社傍城隈,松竹當軒一徑開,莫笑齋居鄰陋巷,樂邦自有好樓台。」學會成立初期,分別在廣濟寺、賢良寺、拈花寺、極樂庵、慈德小學、扁擔廠等地點,每年啟建佛七道場數次,並禮請大德講經說法。

  是年秋冬之際,現明老法師示寂於廣濟寺。老法師兩次重興廣濟寺,艱難締造,力擎門庭。又曾倡設利生會,全活難民無算,示寂後哭拜者甚眾。法師與蓮公相識兩年多來,對蓮公弘法利生之願一直鼎力相助。今痛失法侶,蓮公心中不禁頓生孤寂之感,因作《挽現明法師》十一首以悼,有云:「搖落西風萬木哀,娑婆長謝證金台,明知抱有重來願,特為人天痛此才。」「平生有志復蓮宗,喜遇東林願繼蹤,豈意遠公先去也,遺民反作後凋松。」「孤飛倦似雲中鶴,法侶寥如曙後星,重過西留村畔路,滿襟熱淚為誰零!」

  現明老法師示寂之第三日,其弟子宗月上人無疾坐化。於坐化前二時,蓮公尚見其在靈旁長跪,神色如常,毫無異狀。作《挽宗月法師》四首以悼,有:「此公姓氏君知否?三十年前劉善人。」稱嘆宗公「於佛法為忠臣,於師門為孝子」。

  是年,黃念祖居士在重慶侍舅父梅光羲居士講席。梅公素不輕許可,然每談及當代佛教學者,必首推夏蓮居先生。

編定簡課

  1940年,病中發願敬輯經文,依天親菩薩之「五念門」,設為簡課,以利凈宗行人。名為《凈修捷要》,一名《五念簡課》,又名《凈修簡課》,是一部對於凈宗實修具有重要指導意義的著作。簡課中共禮佛三十二拜,同時念誦贊文、運心觀想,將讚歎、發願、觀察、迴向等基本修持內容巧妙的融合在一起,使妄想不易乘隙,正念自得現前。久習純熟,對於性修不二、境智一如等甚深義理,自生信解。簡課融會事理顯密,以凈土法門為「一乘了義,萬善同歸,凡聖齊收,利鈍悉被,頓該八教,圓攝五宗,橫超三界,徑登四土,一生成辦,九品可階,十方諸佛同贊,千經萬論共指」之「不可思議微妙法門」,奉《大乘無量壽莊嚴清凈平等覺經》為第一希有法寶。並視觀世音菩薩為彌陀化身,尊大勢至菩薩為凈宗初祖。簡課需時既少,收效良多,付印以後,行者稱便,受持獲益者眾。

  是年冬,印光法師於蘇州靈岩山寺安祥西逝。蓮公敬集秦、唐兩譯《阿彌陀經》經文,作聯句以悼:「法音宣流,令得殊勝利益安樂;慈悲嘉祐,成就如是功德莊嚴。」(《挽印光法師》)

  按:《自警錄》有格言:「凈土法門,非深明宗、教者不信。念佛之樂,非真用功者不知。」言為印光法師之語。

弘法京都

  1944年,極樂庵方丈妙禪老和尚,領眾課誦《大乘無量壽莊嚴清凈平等覺經》已歷有年。秋季,凈宗學會於極樂庵舉辦講習班,聘請山東女子蓮社吳倩薌社長開講此經,歷時兩月,隨喜聽聞者,無不歡喜讚歎。吳倩薌居士,四川成都人,精研詞章、經史,曾從教於川、鄂、浙、魯各校,講授文史,是一位富於德識的知識女性。1913年任教山東省立第一女師後,得閱凈土諸經,深心皈信,矢志蓮宗。1919年辭教,于山東濟南創立女子蓮社。1947年示疾往生,往生前三日蓮社內即放異香,直至往生七日後仍異香不斷,其事略載《近代往生隨聞錄》。此次凈宗學會講習班於夏曆九月觀音誕日休業,吳倩薌老居士手書白雲法師《凈土詞》,以志紀念。

  是年冬,蓮公在極樂庵主持佛七,十分嚴格如法,正式參加者,都是閉關念佛。關中作《極樂庵念佛道場作》偈四首,於念佛之音節聯貫及心聲相應頗為注重,所說皆從真實履踐得來,啟發大眾,認真修持,堪稱修凈業者之良導。

  1945年,發起各界聯合普遍祈禱息災法會,作《聯合祈禱法會緣起》,廣列當世眾生種種罪惡,及因果報應之理,呼籲同人各盡所能,聯合祈禱,以挽回時運,又論及念佛法會之意義,為各方所傳誦。此次聯合普遍祈禱法會,於夏曆四月初八(5月19日)釋迦聖誕在北海團城啟建,為大型晝夜佛七道場。法會前後凡七晝夜,佛聲不斷。道場四眾,不但無一倦容,而且聲情激越,感動遠近。隨喜陸續參加者,每日將近萬人。肅穆莊嚴,盛況空前。有《晝夜念佛道場中率成三偈供養大眾》云:「只此一句佛,儼然六字經,一佛圓萬德,六字括三乘。善信齊力念,名號同口稱,譬彼百川水,浩浩赴滄溟。」「聲字皆實相,同呼同時應,心凈佛土凈,心平世界平。願將功德海,普潤諸有情,明濟眾厄難,消除三垢冥。誓乘般若船,同向彼岸登,三尊齊加被,十方為證明。」

  法會啟建當日,同時有人在北海永安殿為日軍作武運長久之祈禱。蓮公有感而作《蒼生淚》詩二首:「道義沉淪天地昏,佛徒如此更何論?暗將一掬蒼生淚,灑向長空鑄國魂。」「大眾一心忘曉昏,佛聲隨願滿乾坤,團城七日龍天贊,定有祥光護國門。」

  又於祈禱法會第二日,魚磬音節稍舛。蓮公面斥之,態度嚴厲。道場圓滿後,李中宏居士以柬相規。蓮公作《迦陵音》長詩以報,於佛七道場中音節之妙用闡釋詳明。

  蓮公所輯《凈修捷要》,自付印以來,已歷四版。節時省力,受持獲益,先後相望。聯合普遍祈禱法會圓滿後,應同修善信之請,作序以志緣起。並言將有《大經五念儀》,行將脫稿,請益諸方。

  8月15日,日軍正式宣布無條件投降。9月2日,在投降書上簽字。抗日戰爭勝利結束。不久黃念祖居士由重慶調職返京,擔任中央廣播事業局平津地區接收專員、北平市電台台長。臨行與舅父梅光羲居士辭別,因幕蓮公之名,想返京後立即前去拜謁。梅公為談蓮公平日多以掩關自修為主,絕不輕易接受來訪的情形。黃念祖居士返京後,晤岳父蕭龍友老先生,知為蓮公辛亥袍侶,承蒙引薦。但因聞蓮公門風甚峻,欲謁而止者凡數月。及得叩見,深蒙獎誨,為入室弟子,乃益感舅父梅公相知相信之深。刊定《大經》

  1946年,蓮公自1932年發願會集《大經》,已歷十五年,稿經十易。是年初冬,黃念祖居士為祝母梅太夫人六十壽辰,敬承母命,發心重印千部。舅父梅光羲居士為作長序,備陳會集緣起與始末經過。岳父蕭龍友老先生作跋。蓮公值此勝緣,重加修訂,將初本三十七章增為四十八章。又於本經印成後,決定補入「為教菩薩,作阿闍黎;常習相應,無邊諸行」四句,列於勘誤表中,而成最後定本。

  在梅光羲居士所作《大經重印序》(即《重印無量壽經五種原譯會集序》)中,列出或提及蓮公各類著述,包括已經印行或正待印者共計17種:《大經》會集本、《阿彌陀經》會集本、《會譯引證記》、《校經隨筆》、《大經合贊》、《凈修簡課》(即《凈修捷要》)、《大經五念儀》、《蓮宗密鈔》、《歡喜念佛齋詩鈔》、《聽佛軒自警錄》、《一翁幻語》、《入道三字箴》、《一夢漫言評敘》、《邵康節安樂集鈔》、《白玉蟾詩禪道影錄》、《二溪學粹》、《渠園詩文集》。是研究蓮公著作的重要史料。

  《大經》重印後一個月,凈宗學會、儒佛同心學會、崇儉素食會、萬國道德會、正誼學會等諸方善信,發心續印此經達三千部,是為本經第三次刊印。黃念祖居士為作跋文。時有黃正明女士,多年沉痾,百葯罔效,因拜誦此經,宿疾頓瘳,判若兩人,發願盡未來際讀誦弘揚此經。又有蕭方駿(即蕭龍友)、郭則澐、李廣平等先生,發心手寫此經,預備將來影印。至此,《大經》會集本初印二千部,重印一千部,三印三千部,共計印行已達六千部。此外,據蕭龍友《大經重印跋》,青島湛山寺印經處亦曾印行多部。

  是年,黃臚初中將由西安奉調北平,得識蓮公,每於周末前往黃府聽聞蓮公講解《大乘無量壽莊嚴清凈平等覺經》,乃知此法頓賅八教,圓攝五宗,廣大精深,而歡嘆愧奮於不能自已。並追隨參加凈宗學會歷次佛七道場,法喜充滿。黃念祖居士曾追憶:「他在北京時,每周末都到我家聽夏老師講《大乘無量壽經》。他多次參加夏老師主持的念佛七。在他初來我家參加道場時,對佛法還沒有深入,並且還有身為中將的習氣,甚至引起同修的反感。可是他進步很快,一次在閉關念佛關中,放聲大哭哀切懺悔。從這以後煥若兩人。發心誠懇,用功很勤。又一次打念佛七,這次大概一連五個『七』。在圓滿的那天,突然有重要電話要接。當回到關房時,他突見房屋陳設供品等等全部都是白色舍利。同修也同見拜墊上都是白色透明的舍利。大家收集起來供在一盤子里。下午我聽到消息,立刻乘汽車趕到,親眼看見一盤舍利。這樣潔白、透明、有規則的舍利,我只看見過這一次。大家說這比上午已經少了許多。」(《心聲錄·佛教的大光明與大安樂》)

  是年,白教大德貢嘎呼圖克圖於京弘法,一見蓮公即親告黃念祖居士言:「此間堪任無上密宗之金剛阿闍黎,僅見此一人耳。」

  山東同鄉何思源於是年10月調任北平市長,常至夏府與蓮公進行學術研討。

法流海外

  1947年5月間,蓮公與孔德成、肖龍友、王家齊等共同發起成立普遍祈禱聯合會。

  是年,南方各地禮請蓮公赴江南弘法,因思南方乃高僧大德雲集之地,不如出海前往台灣更有實義,因日本侵佔台灣期間必將政治滲入宗教,正法決難弘揚。此時黃臚初居士正因親緣關係,意欲前往台灣,並願擔當先行赴台考察之使。蓮公欣允其請。是年秋,約黃臚初居士居夏府一月有餘,為示凈宗綱要與《大經》會本精義,以充赴台弘傳之資。每至奧義通會之時,往往通宵達旦而未覺。黃臚初居士因是勝緣,了生死之心彌切,誓願畢生專修專弘凈土法門。

  1948年春夏之交,黃臚初居士到達台灣,隨身帶有《大經》會集本、《阿彌陀經》會集本、《凈修捷要》等蓮公著作各數十部之多。並應邀於《台灣佛教月刊》發表《敬告全台同胞--來台觀光的意義》一文,向台灣佛教界介紹北平凈宗學會的宗旨、大綱、修學準則,及學會領導人蓮公的簡要修學經歷與著述等情況。為凈宗學會首次傳播海外之機緣。黃臚初於10月20日寫給蓮公的信中,詳細彙報了他在台考察情況,並言:「截至今天,《大經》已送出三十餘部。嗣後輾轉勸諭,《大經》在台定可大放光明。」黃臚初居士於次年依慈航法師剃度出家,法名律航。

  1950年,李炳南居士據黃臚初居士所攜之本,在台中宣講《大乘無量壽莊嚴清凈平等覺經》,並作有眉注,今有影印本流通。

  是年夏曆十一月初一(12月9日),律航法師在台灣汐止靜修院,閉百日念佛關。關中發願:「誓願生生世世,專心弘揚凈土法門,實現人間極樂世界。」

  1951年夏曆二月初十(3月17日),律航法師百日念佛關圓滿。出關時即席報告三月關內經過,言到:「現就師友的恩來講:律航五十歲方聞佛法,蒙上心下道法師傳授三皈五戒,得知佛法門徑。來台以後,蒙慈老法師剃度,出家為僧,得以專修凈土法門,方知念佛為真正了脫生死的捷徑。其他師友,如夏蓮居、李炳南、董正之、韓慧達、許梁公諸位居士,指導熏習,受益甚多。」(律航法師《百日念佛自知錄》)

  律航法師所著《念佛入門白話解》,引有蓮公法語數則:

  「念佛當如香象過河,步步著地。念佛當如羚羊掛角,四面不靠。全身靠倒,熾然而念。光涵虛空,聲滿天地。佛聲所到處,即佛光所照之處。我在佛光中念佛,佛在我心中念我。將一句阿彌陀佛如靠一座須彌山一樣,無論遇到任何順逆苦樂的境界,決不忘失這一句佛號,方為堅持正念。」

  「只要肯念,成佛一半,天下還有這樣便宜的事嗎?」

  並言:「夏蓮居老居士有兩句詩云:『莫管過去與未來,念准當前這一句。』當時行人體會詩意,便得著受用的很多。」

觀音寶典

  1949年1月6日(夏曆十二月初八)為釋尊成道日。因同人發心印行唐貞元所譯四十卷《華嚴經》之《觀自在菩薩章》,並與《楞嚴經·觀音圓通章》、《法華經·普門品偈》合刊。蓮公為之編定成冊,名為《觀音寶典三種合參》,於是日作序。序中詳述《華嚴經·觀音章》之旨趣,認為此章所說普門示現之義,較《法華經·普門品》更為廣備,並言:「《入不思議解脫境界普賢行願品》為華藏教海之總匯,而《觀自在章》又為《入法界品》之樞鍵」,「實讀全部《華嚴》之寶鑰」,「尤足闡發《圓通章》、《普門品》之所未詳」。序中多引《大經》經文以為參證,認為《無量壽經》即是小本《華嚴經》,極樂凈土無異華藏世界。

  所編《觀音寶典三種合參》,首重四十卷《華嚴經》之《觀自在菩薩章》,故列為第一種,實為四十卷《華嚴經》之第十六卷整卷。而將善財第二十六參毗瑟底羅居士(八十卷《華嚴經》譯作「鞞瑟胝羅居士」),及第二十八參正性無異行菩薩(八十卷《華嚴經》譯作「正趣菩薩」)內容亦包括在內。第二種為《楞嚴經·觀音圓通章》,於觀世音菩薩自述圓通後,將文殊揀擇圓通偈節錄附入。第三種為《法華經·普門品偈》,因《普門品》流通最廣,且其中三十五應與第二種《楞嚴經·觀音圓通章》大致相同,故僅錄偈頌。

  蓮公在序後之附記中,針對來客認為當今社會制度日趨進步,宗教思想對解決人民生計問題不能提供幫助,闡揚佛法似無必要的觀點,指出:物質生產固為立國之本,但人類生活目的並不僅以衣食充足即已一切滿足,仍須追求生活的美滿歸宿,而這種需要並非僅靠藝術所能解決。所以先進社會國家,仍不廢宗教之存在,其原因應當深長思考。蓮公指出:「宗教信仰為人類生活本能之一,人類一日存在,則宗教亦與之俱存。宗教一日存在,則具有歷史價值、哲學基礎、最理智、最正確、最究竟之佛教真理,亦當恆久如新,亘古不沒。」「將見社會制度愈進步,而佛教最慈悲、最平等之真諦,亦愈得實際之發揮。但見相輔相成之益,又何抵牾之有哉!」

  是年,北平和平解放。其後故交李濟深、梁漱溟、陳銘樞、章士釗、邵力子等人先後規勸參加社會活動,由於蓮公本人認為秉性率直,不宜作社會工作,故而婉言謝絕。

  據「菏澤之窗」網上資料,蓮公於建國後積极參加政協學習組,響應國家號召,買5萬元公債,抗美援朝時又捐獻4萬元。1955年被選為北京西城區政協副主席。這份資料還說:「夏溥齋一生儉樸,終身布衣蔬食,他珍惜祖國文化遺產,熱愛文物,經常出入於文物市場,碰到有價值的文物就不惜重金收買,成為著名的收藏家、鑒別家。」

  蓮公常常告誡同修,要圓發三心。所謂「三心」,即直心、深心、大悲心。認為:「三心未發信非深。」「不圓發三心,則不是佛教徒。」還常說:「真佛徒必能勤儉愛國,真佛徒必能嚴守戒律,真佛徒必能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凡與以上數則相反者,皆系邪見謬種、波旬眷屬,非本師迦文教下人也。」(見《凈語序》)

敬輯懺儀

  1951年,為應領眾同修之需,蓮公發願敬輯凈土懺儀《寶王三昧懺》,是為晚歲最後之巨著。所謂「寶王三昧」,即念佛三昧。因知本懺儀意在引導行人發露懺悔過去、現在一切罪垢,祈佛加被,以期消除業障,開慧增福,證入念佛三昧。儀中仍依天親菩薩之「五念門」,將禮拜、讚歎、作願、觀察、迴向等基本修持內容含括無遺,寓理懺於事懺中,人人皆可入手,念念滅除罪根,方便究竟,微妙難思。

  儀中強調修懺時必須清凈三業,端莊謹肅,殷重虔誠。唱念贊偈,須隨文運心,依聲觀想,自能獲得不可思議感應於潛移默運中。要求道場嚴禁葷腥,凡啖食五辛、吸嗜煙酒者,不得參加,否則障道起業,自他不利。同修必須志篤行純,遵守懺規,不可貪多強邀。為重法故,寧缺勿濫。

  儀中指出,必須兼修六度,圓發三心,勤修三學,清凈三業,始能斷三毒因,滅三途苦。而修持六度,須從精進一度而入,最為捷要。所謂精進,即於一切時一切處,不失正念。念念之間,無有間斷。身口意業,無有疲厭。真精進者,必肯布施,必肯持戒,必能忍辱,禪定自現,智慧自開;必具直心,必起深心,及大悲心;必能除貪,必能滅瞋,必能破痴。果能如是,則功無不純,業無不凈,妄無不消,真無不顯。

  懺儀輯成,蓮公曾率領同人禮懺多次,參加者靡不歡喜讚歎。蓮公曾謂此懺中部尚擬增補,後因體多不適,未克完成。黃念祖居士於《寶王三昧懺續跋》中,言此懺儀:「恰似十四夜月,雖未全圓,但其清光,已普照寰宇。」

  是年9月,虛雲老和尚應中央政府約請抵京,駐錫廣化寺,後移住廣濟寺,至12月離京往上海。其與蓮公相晤,當在此期間。虛雲老和尚見到蓮公後,歡喜讚歎道:「不意為北方能會晤如是之大善知識!」勉勵追隨蓮公的道友要堅固信念,不要錯過難得的機緣。

  1952年12月15日,李西原居士敬書此懺第十一本,贈濟南同鄉張太夫人、老姑太。李西原居士時年已七十五歲,抄寫時每下一筆,必念佛一聲。誠敬之氣,溢於行間。老居士數十年潛心凈業,嚴持齋戒,垂老仍過午不食。年逾八旬仍能作小楷,常以法語書扇贈人。九十歲後仍能健步。1971年春節前,身無病苦,面西端坐,持珠念佛,最後唯舉手中念珠,向助念之兒媳等示意,泊然而逝,時年九十四歲。其事略見《近代往生隨聞錄》。後經文革劫火,蓮公所著《寶王三昧懺》唯此抄本獨存於世,亦二公願力之所持矣。

  又據《近代往生隨聞錄》,李西原居士有子名李孝淵,幼年隨其親近蓮公,備受教誨,後受菩薩戒,長齋念佛。因染肺病,久治不愈,家業耗盡,而病終不起。蓮公憫之,率侍者黃正明居士等數人,親往探視。見其病危之際,性情暴躁,面容兇惡,雖反覆開導,亦不願聽聞。口中喋喋不休:「修行無功,青年早死,以身謗法,不通懺悔,必墮惡趣。」蓮公呵之曰:「你素來以我為師,今我以衰老之身,親來探視,何不聽教!」李孝淵這才斂聲不語。蓮公對其開示:「此一念心,不可稱量,不可思議,具無邊功德,唯佛與佛,乃能究竟心之妙諦。」告誡說:「誠心懺悔,專心持念,決可往生。」李孝淵聞教,心得開解,顏色頓轉,容光煥發。起坐合掌,虔誠懺悔,隨即閉目念佛。蓮公亦領眾助念。約二小時,李孝淵忽開目道:「佛來迎我矣!叔祖早已往生,也隨佛來迎。佛告我僅能生極樂邊地。」蓮公欣然道:「邊地何瑕之有?我現欲往而未能也!」

講述《心經》

  1953年,黃念祖居士在天津大學任教,精誠修法讀經,忽一日觸機成偈。呈蓮公鑒覽,肯定其真悟,稱為唯一心許弟子。後呈王上師評鑒,亦確認為開悟無疑。

  蓮公在京弟子曾每周往夏府,在蓮公指導下共同研修,後逐漸停止。黃念祖居士特請蓮公不定期到己家中為說開示,為蓮公所允。有時候臨時而來,黃念祖居士便騎車盡量通知大家參加。

  1955年初春,蓮公於黃府講述《心經》要義,言:「今日講述是經,當前之法會,實甚稀有。」此次講述《心經》,首先是介紹本經的部類及譯本、譯師情況,其次是釋經題,然後釋首句觀自在菩薩之名號,再釋經文「深般若」與「照」,指歸凈土。其拈示念佛妙法言:「觀自在,就是看這句在不在。時時有佛號,便得大自在。」「這句佛號即是真般若,這是最密的核心,是剝芭蕉所見的心。」並總結道:「六百卷《大般若經》可精鍊為一部《金剛經》,《金剛經》又可精鍊為《心經》,全部《心經》可歸入一句『觀自在菩薩』,這一句再歸納為一個字--『照』。」

  蓮公最後勸勉同修:「眾生有兩條路,入苦或出苦,也即是成就自己,或毀滅自己。兩條路分明甚,何去何從,各自勉旃。盼大家常將有日思無日,莫待無時想有時。檢點起來,自己幾十年光陰,究竟花到哪裡去了?取得了什麼?每付之一嘆!」

  此次講述《心經》,至為精要。黃念祖居士作有筆記,今存。玩味再三,不僅可以體會蓮公講法精妙、洗鍊的風格,還可窺見其晚歲於佛法修持所達境地。蓮公於此次講經中曾言:「黃念祖我敢保險他永遠福慧雙修。」亦可知其矚望之深。

  這一時期,還對自己身邊的親近弟子作有多種開示。如關於密法:「凈宗是密教顯說,顯密是不二的。」(見《心聲錄》)關於凈土經典之圓頓:「《華嚴經》、《無量壽經》、《阿彌陀經》三部經是一部經。《華嚴》是大本,《無量壽》是中本,《阿彌陀》是小本,三本是一部經。」(見黃念祖居士《華嚴念佛三昧論講記》)又言:「佛法中唯凈土宗可以三根普被,因其於一切時一切處,皆能不離佛法而行世法,不廢世法而證佛法。」(見《凈語序》)

  其念佛開示云:「這一句佛號,就是不廢世法而證佛法。但能不忘,即是功夫。第一步證,就是要從這裡證起。不一心不亂,也能往生。不一向專念,不能往生。一向專念是因,一心不亂是果。一向專念,人人能辦。佛法能夠時時現前,塵勞就處處解脫。正念相續就是『常』,湛然不動就是『寂』,光明遍照就是『光』。起心即錯,動念即乖。若起精進心,是妄非精進。常思凈土在目前,日用頭頭無缺陷。偈曰:堅持正念,相續不斷。常寂光中,時時相見。雖隔萬里,無異對面。如人飲水,自己體驗。」(見黃念祖居士筆記)

  又據《谷響集》,蘇州有一老居士,自謂已開悟,實則尚未。蓮公曾問他,平日如何修持?這位居士答道:「我只是渾渾沌沌。」蓮公說:「你還有什麼渾?你早已是日鑿一竅而渾沌死。」此當頭一棒,打得正好。惜其人不識,當面錯過。事後黃念祖居士請問蓮公:「似此渾沌已死者,當如何辦?」蓮公說:「繼續鑿,直到通身鑿通為止。」

  1958年1月6日彌陀誕日(夏曆丁酉十一月十七日),慈舟法師安詳舍報。七日後火化,獲五色舍利兩千粒。蓮公作《挽慈舟法師》長聯以悼。輓詞有「教演賢首」,「律闡終南,宗承臨濟」,讚歎慈舟法師一生弘揚《華嚴》,提倡戒律,契佛祖心印,真修實證,作人天眼目。又有「行視匡山,瓣香蓮池,折衷蕅益」,「北鄰紅螺,東接靈岩」,則是稱揚他承凈宗正脈,廣度眾生的不朽功德。「匡山」即廬山,指凈宗初祖慧遠大師。蓮池大師為凈宗八祖,蕅益大師為凈宗九祖。「紅螺」,即紅螺寺,指凈宗十二祖徹悟禪師。「靈岩」,即靈岩山,指凈宗十三祖印光法師。由此可知對慈舟法師評價之高,也可知推尊印光法師為凈宗祖師之意。

  1959年,著名書法家謝無量教授,號嗇翁,常來相訪,與公笑談古今,相交頗篤。其弟萬慧法師為佛教碩德,宏法海外,於是年在緬甸仰光示寂。蓮公應謝無量教授之請,作《挽萬慧法師》偈二十一首以悼。

  1960年6月11日,律航法師在台中慈善寺安詳念佛往生。荼毗後獲舍利數百粒,大者如豆,小者如米,瑩潤晶澈,五色燦爛,世所希有。頂骨呈蓮華色,半嵌舍利。10月,律航法師生西消息到京,蓮公曰:「放大光明全靠自力不行。」讚歎律航法師生西與在台大弘《無量壽經》之不可思議功德有關。

凈土詩集

  蓮池大師《中峰禪師凈土詩序》云:「詩之為益於凈土亦大矣。」「俾人樂而玩,感慨而悲歌,不覺其情謝塵寰,而神棲寶域者也。」古來凈土詩,自遠公廬山結社,劉遺民、王喬之等作念佛三昧詩,歷代皆不乏佳作,《樂邦文類》卷五所收頗廣。其後則以元代中峰禪師《懷凈土詩》108首、明代楚石禪師《西齋凈土詩》、清代省庵法師《勸修凈土詩》108首、徹悟禪師《念佛伽陀》等,傳誦最廣。

  蓮公《題凈土詩鈔》詩云:「愛讀五家凈土詩,中峰、楚石到蓮池,靈峰西去省庵寂,百偈徹公亦總持。」而其凈土詩集《凈語》,亦樸拙自然,字語精妙,開人心眼,獨成一家。《凈語》皆蓮公於凈課之餘,觸機偶成,分為上、下兩卷。其上卷系其嗣東庵、運生錄存,內容即前之《歡喜念佛齋詩鈔》。下卷則由長白黃正明(一如)居士輯錄而成。所收作品,最早為《感懷》四首,作於1924年冬;最晚為《挽萬慧法師》,作於1959年。全編由黃正明、馬士良校訂,黃念祖居士為作序言。1962年蠟紙刻版油印,為《凈語》初版。獲之者無不歡喜讚歎,讀誦受持,奉為稀有難逢之寶。蓮公所作,純從親身體驗而來,自道甘苦,直書所見,能令讀者當下心領神會。詩集中多絕妙篇章,融通諸宗,信願堅固。持名妙義,揭示無遺。鼓舞鞭策,感人至深,也是了解其修學經歷的絕好資料。自當垂之永久,為凈業學人所珍重。又據《凈語序》,蓮公之重要佛學著作《會譯引證記》其時尚存。

  黃念祖居士多年隨侍蓮公,親聞講解《大經》,且詳作筆記,深得法要,於蓮公會集《大經》之深心所知亦詳。六十年代初,曾撰寫《大經玄義提綱》一冊,呈蓮公鑒核,得蒙印可,囑其弘揚此經,且可直抒己見,隨意發揮。惜此稿及筆記,經文革浩劫,均已蕩然無餘。

晚年事略

  蓮公生平,無時不在學中,故其著作宏富,立言精當,語無泛施。金石書畫、文物考古亦其擅長,且收藏宏富,鑒定頗精,在文物界頗具影響。如成公亮《齊魯藏琴錄》言其藏琴頗豐,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自日本返國經大連時購得的「猿嘯青蘿」琴,體大,貌奇古,近似連珠式,漆色黑,大蛇腹斷紋,音質雅正無木聲,深得查阜西先生讚賞並稱其為「奇琴」。《凈語》中亦記其1924年春於稷門得天青蕉白荷盤研,為清容居士絳雪樓中物,又有梅月古研等。

  於佛學專著之外,其博古究今、感物詠時之作頗豐,如《凈語序》云:「在文藝方面,除因避亂散失者外,尚存有《渠園外篇》十數種。」人民出版社曾擬出版其《渠園外篇》十種,由於文革開始,未能實現。

  此外,晚年常有詩文在報刊上發表。如1961年9月28日於《光明日報》發表《秀麗辭》。陳毅副總理讀後,於中南海紫光閣設宴相款,席間備陳日內瓦之行見聞,並以詩文為娛。1962年7月14日於《光明日報》發表《說硯》,郭沫若見後當即前往求教,第二天親書該詩第四首以贈。又於1962年山東省政協、省歷史研究所編《辛亥革命五十周年紀念文集》中發表《中山引》、《辛亥革命山東獨立記》等。過從探求學海者,常有謝無量、鄧拓、郭沫若、廖沫沙等人。

  1962年,蓮公八十歲。為表達愛國之心,將一生撙衣節食所收藏之歷史珍貴文物三百餘件,分別捐獻給故宮博物院、山東博物館和鄆城縣。《光明日報》、《大眾日報》曾刊登報導。有關單位並在人民大會堂設宴答謝,同時國務院有關領導人習仲勛、齊燕銘、夏衍等亦出席參加。親朋好友贊其生平處事公允,為人剛正,但多有峻嚴之嫌。是年,諸弟子等為其慶賀八十壽誕。黃念祖居士作《蓮翁恩師八秩壽贊》,請師住世,作人天眼,長壽無疆。

  1965年,蓮公八十二歲,時其弟子多在運動中受到衝擊。蓮公以自己曾受軍閥張宗昌抄家加害為例,勉勵其親近弟子要經受住磨難。並說:「我看到我最關心的人種種的煎熬,當然心中很難過,但是認識到不經過這個不得成功,所以我也就釋然了。」

  是年12月14日(夏曆十一月二十二日),稍感不適,夜間於念佛聲中安祥西逝。

  贊曰:

猗歟居士,嚼釘咬鐵,

忽官忽民,之乎者也。

剖塵出經,唯此一卷,

法爾如然,澄懷雪月。

身後遺響

  文革結束後,1979年,黃念祖居士開始構思醞釀,著手註解《大乘無量壽莊嚴清凈平等覺經》。

  1980年,北京居士林為紀念善導大師示寂一千三百年,印行《佛說阿彌陀經》秦譯、唐譯、會集本三種合刊。黃念祖居士作序,並在會集本後作「附註」,對所補入之襄陽石經二十一字的由來作了簡要說明。《大乘無量壽莊嚴清凈平等覺經》也已流通。

  1984年,《大經解》時歷六載,稿經三易,初竣,油印以求教正。

  1985年,為紀念蓮公往生二十周年,諸弟子敬以劫後僅存之李西原居士手書《寶王三昧懺》孤本,複印流通。

  八十年代中期,福建圓拙老法師發心將《凈語》鉛印再版,發行數千冊。

  1986年,東林寺與海內大德倡印《大經解》五千部。黃老在油印本基礎上重加修訂,4月完成三校。冬季,國內鉛印出版流通,為簡體本。

  1987年,台灣凈空法師印行《大乘無量壽莊嚴清凈平等覺經》一萬部,並獲讀黃念祖居士《大經解》。

  1988年,凈空法師印行《大經解》萬部,為繁體本。時黃老仍在反覆修訂《大經解》,由於版本較多,何為最後定本尚需作進一步考證。

  1992年3月27日凌晨,黃念祖居士示疾往生,終年七十九歲。

  1994年8月,《蓮公大士凈語》一書由北京廣化寺倡印流通。其書為《凈語》與《六信四願三幸一行齋自警錄》的合刊本,後者為首次印行公世。

  1995年,蓮公往生三十周年。5月,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印行《凈宗必讀》,為蓮公佛學著作專集,內容包括:《佛說大乘無量壽莊嚴清凈平等覺經》、《佛說阿彌陀經》會集本、《觀音寶典三種合參》、《凈修捷要》、《寶王三昧懺》、《凈語》、《六信四願三幸一行齋自警錄》。

  是年冬,北京廣化寺在蓮公故居舉行「恭迎凈宗知識夏蓮居大德舍利供奉儀式」,將蓮公舍利迎回廣化寺。並於寺中舉行「紀念凈宗大德夏公生西三十周年、黃老生西三周年迴向法會」。凈宗同修敬印《凈修捷要》一萬部。又印《六信四願三幸一行齋自警錄》五千部,其書前半部分為蓮公手書墨寶之全部,甚為珍貴。又其書墨跡標題下,題有「第二冊」,因知蓮公所作《自警錄》原非僅此一冊。

  1999年,凈宗學會成立六十周年。《凈宗學會六十周年紀念冊》內部流通,載有蓮公講述《心經》之筆記、《聯合祈禱法會緣起》(節錄)等珍貴資料。是年,《寶王三昧懺》印行一萬部。時黃念祖居士《大經解》已在海內外流通逾數百萬部。

  至此,見於梅光羲居士《大經重印序》及黃念祖居士《凈語序》中所列蓮公佛學著作,已重新刊印的有:《佛說大乘無量壽莊嚴清凈平等覺經》、《佛說阿彌陀經》會集本、《觀音寶典三種合參》、《大經合贊》、《凈修捷要》、《寶王三昧懺》、《凈語》、《六信四願三幸一行齋自警錄》。尚未見刊行的有《會譯引證記》、《校經隨筆》、《大經五念儀》、《蓮宗密鈔》、《入道三字箴》、《一夢漫言評敘》、《聽佛軒自警錄》等,或已不存。佛學以外著述,如《渠園外篇》等均未見刊行。其他未見記載之遺著、書文等,相信仍有存於世者。

  期盼蓮公著作全集的早日問世,我願獻此一瓣心香,虔敬以禱!

凈業弟子張景崗

2003年8月於北京清涼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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