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莎藝術】姑娘們的裙子為何越來越短？

范思哲1994年時尚大片

一種潮流在出現之初往往都是不被理解的，然而時間不失為檢驗經典的一種手段。如今，已經沒有人會對穿著迷你裙的女人報以白眼和諷刺了，迷你裙的流行給曾經批判過它的人當頭一棒。

電視劇《夏至未至》的熱播勾起了無數人對於青春的回憶，而伴隨著記憶而來的，是對男女主角劇中服裝的質疑。根據原小說作者郭敬明在書中的描述，整個故事發生的背景大約在1998年左右，而對比劇中女主穿著的灰色小短裙校服，未免太過洋氣了些。

電視劇《夏至未至》劇照

電影《你的名字》

人們對這種短裙式校服更多的印象是來自日本，大部分日本校園題材的影視作品中，女生都是無一例外地穿著這樣的短裙。而這種長度只及膝蓋以上的半身裙，又是如何發展而來的？這似乎要從上個世紀開始講起。

日本攝影師橫浪修（Osamu Yokonami）的作品《Assembly》中穿著校服短裙的女學生

剪短你的裙子！

1920年，賓州大學的經濟學家喬治·泰勒提出了一套理論來描述股市的走向。他指出：「當經濟增長時，女人會穿短裙，因為她們要炫耀裡面的長絲襪；而當經濟不景氣時，女人買不起絲襪，只好把裙邊放長，來掩飾沒有穿長絲襪的窘迫。」

揚·凡·艾克《阿爾諾芬尼夫婦像》

這套理論被人們稱為「裙長理論」（Hemline theory），雖然這種預測經濟走向的方法不全準確，但縱觀歷史就不難看出，隨著時間的推移，女性的裙子也是越變越短。

安格爾《Francesca da Rimini and Paolo Malatesta》，1819年

中世紀時期，由於社會觀念對女性的禁錮，女性的裙裝普遍長及腳踩，將體態特徵完全掩蓋在服裝之下。

安格爾作品

到了文藝復興時期，人們開始反對宗教對人的束縛，追求個性。表現曲線美的裙裝成為了社會的主流，但也僅僅是在腰線、領口等方面做了突破，裙子的長度依然沒有本質上的變化。

電影《絕代艷后》劇照

一戰在改變人們生活方式的同時，也改變了女性裙子的長度。20世紀初，一位名叫保羅·波烈（Paul Poiret）的服裝設計師橫空出世，他不僅將女性從束胸的壓迫中解放出來，還突破了幾千年不變的裙子長度，將其縮短至腳踝。

工作中的保羅·波烈

他吸收東方民族服飾特點以及日本和服的樣式，設計出了一系列外形簡單的寬鬆袍式裙裝，這對於西方服裝界來說是一次重大變革，奠定了歐洲現代服飾的基調，也開啟了裙長越變越短的潮流。

Flapper裙裝

上世紀20年代，經歷了戰爭的洗禮，一個紙醉金迷的黃金時代誕生了。那時的女性收穫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解放，順應而生的是一種被人們稱為「Flapper」的裙裝。

Flapper的長度短至膝蓋，露出女性健美的小腿，這無疑挑戰著社會的傳統制度，而解放女性雙腿的運動又怎甘止步於此？

電影《了不起的蓋茨比》中的Flapper裙裝

二戰後的經濟復甦為人們帶來了物質上的滿足，戰後激增的生育高峰也使得年輕一代成為了這個時期的時尚消費主力。

戰爭導致許多家庭的結構不健全，也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了兒童的心理，女孩子開始變得叛逆不羈，她們穿著大膽暴露、無所顧忌。在這樣的背景下，顛覆傳統的迷你裙應運而生，也開創了女性最短裙長的新紀錄。

迷你裙的英法之爭

迷你裙（mini-skirt）是一種長度只及膝蓋以上的半身裙，這種挑戰人們視覺極限的短裙開啟了新時代的序幕，直至今日依然熱潮不減。但究竟誰才是迷你裙的發明者？英法兩國的人民似乎各持己見。

安德烈·庫雷基與他穿著迷你裙的模特們

驕傲的法國人認為，這項偉大的發明應該歸功於他們的設計師安德烈·庫雷基。他在一個名為「空間時代」的時裝系列裡，把女性的裙子剪裁到膝蓋以上3英寸的地方，這短短3英寸的變革在年輕女性之間掀起了一陣潮流，而潮流的出現總是伴隨著爭議。

安德烈·庫雷基設計的迷你裙

超越時代審美的迷你裙在當時被視作引人犯罪、傷風敗俗的裝扮。保守人士討伐、抨擊著穿迷你裙的女性，他們憤怒地說：「誰家的中產爹媽不幸奮鬥失敗，誰家的女兒才會這副打扮拋頭露面。」

當時人們更是用「M.S.P」——Miniskirt Panic（迷你裙恐慌）來形容這項史無前例的發明帶給社會的衝擊。第一次看見女性暴露在迷你裙下的膝蓋的人，會驚恐地瞪大眼睛，而當穿著迷你裙的女性成群結隊地從他身邊路邊時，他便會緊張到不知所措。

藝術家安迪·霍沃爾說：「庫雷基設計之美讓人無力抵抗。」設計師皮爾·卡丹和帕科·拉巴納都曾經受過他的啟發，他的設計更是被稱為「未來時尚」，也打開了時尚革命的大門。

「迷你裙之母」——瑪麗·奎恩特

即使法國設計師庫雷基常被看作是迷你裙的發明人，但英國的時尚設計瑪麗·奎恩特卻更像是大家公認的「迷你裙之母」。

1966年，她穿著自己設計的迷你裙和著名的披頭士樂隊一起到白金漢宮接受英國女王頒發的爵士獎章，以表彰她在服裝領域的卓越成就。從此刻開始，她的名字和Mini Style一起變得家喻戶曉。

穿著迷你裙的瑪麗·奎恩特

1934年，瑪麗·奎恩特出生在英國威爾士的阿伯臘斯特威思，16歲那年到倫敦金飾學院學習繪畫，畢業之後在帽商埃里克的工作室里開始她的設計生涯。

早在上世紀50年代，瑪麗·奎恩特就已經在思考如何設計出符合未來女性的時尚風格，當時的女孩總是穿著母親的老式衣服，看起來毫無個性可言，她說：「我時常希望年輕人穿上她們自己所喜歡的衣服，它不是古板過時的，而應是真正20世紀的年輕女裝。但是，我知道這一工作尚未引起人們的足夠關注。」

瑪麗·奎恩特與她的模特們

1955年，瑪麗·奎恩特與合伙人亞力斯太·布蘭肯特·格林，在倫敦著名的英王大道開設了一家名為Bazaar的女性時裝用品商店，因為經常目睹穿長裙的女性追趕公交車的尷尬，她開始思考設計一款服裝改變這樣的現狀。

1965年的夏天，她嘗試著將裙子的裙擺縮短到膝蓋以上4英寸。當時的瑪麗雖是時裝界的無名之輩，但這具有跨時代意義的4英寸，卻在社會引起了一陣海嘯，風靡世界的迷你裙就此誕生了。

英國時尚雜誌這樣評價道：「瑪麗·奎恩特的工作不是剪短那麼簡單，而是完美地創造，她讓女人們變得性感。」但這史無前例的長度卻令當時思想保守的男人們憤怒不已，他們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穿著如此地招搖過市。

於是在瑪麗的商店門口，出現了一群戴著圓頂禮帽、西裝革履的男人，他們用雨傘試圖砸碎商店的櫥窗，將她的迷你裙剪爛。

時尚品牌杜嘉班納

然而，這樣的做法並沒有阻止迷你裙的熱潮，更多的時裝品牌都推出了不同款式的迷你裙。瑪麗本人更是直言不諱地說道：「好品位死氣沉沉，俗艷才是生活。」

迷你裙與藝術

迷你裙帶著一種令人難以忽視的科幻與前衛氣息拉開了新時代的大門，誰設計的迷你裙更加新穎，誰就能成為家喻戶曉的設計師。

「蒙德里安式樣」短裙

設計師聖羅蘭同樣感知到了這股「迷你裙之風」，他巧妙地將繪畫藝術運用到了自己的服裝設計中。他受到「結構主義之父」蒙德里安的啟發，設計出一款「蒙德里安式樣」的短裙，讓這股久不消散的「迷你風」又多了一些藝術氣息。

如今，是誰發明的迷你裙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瑪麗·奎恩特曾說：「迷你裙是一種反抗的方式」，它的出現代表了一種精神，一種無所顧忌、探索未來的大膽革命。

電影《我的黑色迷你裙》

即使到了今天，也仍然會有人將女性的裙子的長短和是否恪守婦道划上等號。但對於年輕人來說，美好身體的展露是表現個性的一種方式。在這場瘋狂的迷你裙革命中，穿著迷你裙的女孩也許會微笑著告訴你：「開心就好！」

監製/齊超

編輯、文/陳子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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