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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葉飄香 飄的是鄉愁

離家十餘載,常常會收到來自老家的各種物件,有辣椒、紅薯干、臘肉、炸豆腐,有時還有新割的蜂蜜,養了大半年的土雞……多半是些吃的。

所以,每次聽到老家要來快遞,都很激動,指不定家裡又給捎來了什麼解饞的好東西。今年卻有了些變化。先是年前怕我冷,老家捎過來幾雙棉布鞋;臨近端午,又捎來了幾大把艾葉,還特別叮囑,端午節用艾葉給大人孩子都泡水洗洗澡,能驅邪保平安。

看著這不遠千里從南方寄來的艾葉,倒是讓我頗生出懷鄉念舊的情愫來。

記得小時侯,端午前夕總是門前小溪里最繁忙的日子。和小夥伴們拿了筐,一路從下游摸索上去,邊走邊翻石頭,回家時總能抓住大半筐土螃蟹。清洗了往鍋里一下,頓時紅紅的,撒上小蔥,香脆誘人。抓螃蟹的功夫還不耽誤采菖蒲,翠綠的菖蒲長在水坑邊,一簇簇的,長著劍麻形狀的長條小葉子,挖出來的根有九節,刨了順手在溪里洗掉泥,拿回去泡到米酒里,做出來的菖蒲酒,湯色翠綠清亮,宛如碧玉一般,是端午節少不了的待客之物。最讓人難忘的還是洗艾葉澡,端午前的幾天,選個不忙的日子,灶上燒好水,奶奶到門前菜園子旁隨手砍下幾捆新鮮艾葉,扔進大鍋里,不一會就出來一鍋黃黃的帶著撲鼻香氣的艾葉水,大人小孩都來取一大勺,放洗澡水裡,剩下的葉子拿來蒸艾葉粑粑,這神清氣爽的艾葉香味至今令人難以忘懷……

端午的時光總是充滿歡樂,兒時的記憶也因長大離開而變得彌足珍貴。我已多年未回江南過端午節了,此時此刻,手裡拿著這把艾葉,倒不知該如何處置。

說來也奇怪,一個不常見的東西一旦出現在你腦海一次後,接下來就會在短時間內高頻次的重複出現。比如這把艾葉,自打從老家千里漂泊到我手裡,並攪動一番思緒後,近來總是會有意無意地在各種場合發現艾葉的蹤影,就好像一夜之間全冒出來了一樣:去市場買菜,艾葉已經和粽葉一起出現在了雜貨攤;出門上班,猛一抬頭就瞥見對面鄰居在門縫上畢恭畢敬地插了一把艾葉;就連到了辦公室,也能看到同事帶過來的艾葉香包……

看來,對於故鄉的特定符號,人們總是難逃干係。無論你在繁華都市,抑或是異國他鄉,時節一到,情結自然會光顧,也許這就是節日的力量,傳統的力量。

在中國人的精神世界裡,故鄉是一個永恆的主題,而端午節是寄託這種思鄉情愫的絕佳印記。艾葉飄香是情結,味到深處卻是鄉愁。

其實,無論東方還是西方,在人類文明向前推進的過程中,始終都沒有中斷對過往的回顧,人類一直背負著思鄉的行囊向前出發。我們讀《莊子》,讀《奧德賽》,讀《荷馬史詩》《一千零一夜》,在這些東西方的經典著作中,無一不是在追尋和思索著人類本源這個基本問題,從哪裡來到哪裡去,人類終極所有力量都在思索這個問題。正如諾瓦利斯的判斷,什麼是哲學?哲學只有一個主題,就是思鄉。哲學產生於思鄉,人類習慣於把一切的美好寄托在文明最開始的地方,於東方的中國,是夏商周,禮崩樂壞之前的時代;於西方,是古希臘的盛世,這些遙遠的古國,就是人類精神的故鄉。從這個角度上來講,其實,鄉愁並不僅僅是一種情愫,更是一種文化,人們所苦苦追尋的故鄉,並不是真實的故鄉,而是精神和文化上的故鄉。用格非的話來講,所有的思鄉或者懷鄉,都是源於文化或者哲學上的一種思考。

所以,今天我們在端午節吃粽子、蒸艾葉粑粑、喝菖蒲酒,其實不僅僅是一種節日的形式,更是一種傳統文化滋養下的集體記憶,一種通過特定儀式而被定時喚醒的集體記憶,散發著延續千年的濃濃鄉愁。這也告訴我們,留住鄉愁,不僅要從物質形式上下手,更要從文化精神上入手 ,深入傳統、挖掘傳統、弘揚傳統,從而構建起人們對精神家園的共同記憶。 (鄭州 曾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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