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博良與埃及象形文字

06-05

讓-弗朗索瓦·商博良 (Jean-Fran?ois Champollion）是法國偉大的語言學家和埃及學家，1822年，他成功釋讀古埃及象形文字結構並破譯羅塞塔石碑，使人們第一次了解到大量埃及文獻的真正內容，激發了大批學者研究古埃及文明的興趣，從而成為現代埃及學的創始人。1828－1829年，商博良率一支法意聯合考察隊來到埃及，在那裡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受到高規格的禮遇和歡迎。他常常站在古代遺址前，把上邊的銘文向人們大聲宣讀。他實地複製和收集了大量的象形銘文和文件。1831年，法蘭西學院為向商博良表示敬意，專門創設並給他任命了一個特殊職位――埃及學主席。次年，商博良死於中風，年僅四十二歲。他被後人尊稱為「埃及學之父」。

1790年12月23日，商博良出生在法國南部洛特省的菲雅克市(Figeac)，年輕時就已表現出非凡的語言天賦，掌握了除法語以外的拉丁語、希臘語和許多古代東方語言，包括希伯來語、衣索比亞的阿姆哈拉語、古印度梵文、古代伊朗的阿維斯坦語和帕拉維語、阿拉伯語、古敘利亞語、古代小亞細亞半島流行的迦勒底語、波斯語和漢語。後來又學習並精通了埃及的科普特語。商博良19歲時，成為法國阿爾卑斯山之都格勒諾布爾市公學的歷史學教授。

格勒諾布爾市以商博良命名的中學

菲雅克市商博良博物館的羅塞塔石碑廣場

距今5000多年前，古埃及出現了象形文字，後來被歐洲人稱作Hiéroglyphe，這是希臘語「神聖」與「銘刻」組成的複合詞，即「神的文字」。古埃及人認為他們的文字是月亮和智慧之神圖特（Thoth）創造的，和中國人「倉頡造字」的傳說很相似。初時常用的象形字大約在500—600個之間。用圖形表示一定的事物或概念。畫三條波浪橫線表示「水」，畫兩座夾峙的河谷邊的山峰表示「山」，畫個中間加點的圓圈表示「日」。用這樣的圖畫符號記錄發生的事，顯然不太方便，有時甚至難以表達複雜抽象的概念或事物。聰明的古埃及人就把象形字發展成為表音字，放棄原來的字義而賦予一定的聲音，甚至連聲音也不全部採取，而只採取第1個音節。後來有了表意字，如畫許多小蝌蚪象徵成千累萬的「多」字，牛在水邊奔跑表示饑渴的「渴」字，這多少有點抽象的含義。要是寫成一個句子，表達一個比較完整的意思，就把這些單個的圖畫符號組合在一起，構成一個複雜的表意圖形。

我們講埃及象形文字一般是指聖書體，主要用於比較莊重的場合，多見於神廟，紀念碑和金字塔的銘文的雕刻。

僧侶體則多用於在紙草上書寫文獻，相當於漢字的行書或草書,而世俗體則是對僧侶體的簡化。

古埃及文字的三種字體：象形文字（聖書體）、僧侶體、世俗體(自上而下)：

曾經無比鮮活的象形文字，後來為何變得無人能識呢？為了搞清這個問題，有必要回顧一下古埃及的滄桑歷史。在走過法老時代的全盛期之後，古埃及文明逐漸衰落，內憂外患接踵而至，先後遭受到利比亞、亞述、波斯、希臘等民族的侵略，公元前30年，羅馬人征服埃及，他們關閉寺廟，燒毀大量抄本和書籍，驅逐通曉象形文字的祭司。公元4世紀左右，只有很少的埃及人還能夠讀出這些埃及象形文字，此後，逐漸就真的成了一個「謎」。埃及令人嘆為觀止的古文明在北非浩瀚的沙漠和尼羅河歷年的泛濫里，沉睡了整整一千五百年。

1799年7月15日，拿破崙駐埃及軍隊中的一名上尉在北部港口城市羅塞塔附近發現一塊石碑，石碑是公元前196年托勒密王朝時代刻制的，羅塞塔石碑由上至下共刻有同一段詔書的三種語言版本，最上面是14行古埃及象形文（Hieroglyphic，又稱為聖書體，代表獻給神明的文字），句首和句尾都已缺失，中間是32行世俗體（Demotic，當時埃及平民使用的文字），再下面是54行古希臘文。石碑運到埃及的亞歷山大，法國科學家開始進行研究。1801年，法國戰敗投降，英國軍隊要將全部研究成果沒收，法國科學家威脅要全部燒掉，最後達成妥協，允許法國科學家保留研究成果和石碑拓片，但石碑被英國軍隊運往大英博物館保藏。

商博良利用掌握的資料，全身心地投入到對羅塞塔石碑的研究，他首先注意到，象形文字雖然符號眾多，但畢竟有限，而且某些符號有規律地重複出現。因此它們肯定不是純粹的表意文字。繼而，他進一步證實象形文字也不是純粹的表音文字，而是表意文字與表音文字的結合體。另外，他還發現多數的符號都是表音符號。經過不懈努力終於成功地譯解出古埃及象形文字的結構，這些符號有些是字母，有些是音節文字，有些則是義符，一個符號代表一整個事物。1822年，他向「法國碑文純文學學院」提交了研究論文，並宣布了對埃及象形文字的成功破譯，璀璨的古埃及文明徐徐撩開了籠罩她一千多年的面紗，向我們露出勾魂攝魄的微笑。他取得的成果書寫了世界考古史上極其重要的篇章，標誌著現代埃及學的誕生。商博良編製出完整的埃及文字元號和希臘字母的對照表，為後來解讀大量的古埃及遺留下的紙草文書提供了非常有用的工具。埃及人創造出的24個表音符號是目前所知人類歷史上最早的標聲符號，但還不是真正的字母文字。後來的腓尼基人在埃及24個表音符號的基礎之上，創造出世界最早的字母文字。古希臘人又在腓尼基的22個字母（全是輔音）的基礎上，增加了母音字母，形成了希臘字母文字，現在歐洲各國的字母文字都是從希臘字母文字發展而來的，由此可以看出埃及的象形文字在世界文明發展過程中的地位。

據說，為了感謝商博良和法國對埃及學的貢獻，1831年，埃及總督穆罕默德阿里（Muhammad Ali）將盧克索神廟前的兩座方尖碑贈送給法國，由於運輸困難只運回來一座，1833年12月21日抵達巴黎，三年之後，1836年10月25日,法王路易菲利浦將它豎立在協和廣場的中央。這座有三千多年歷史的方尖碑高二十三米，重二百三十噸，碑身四面縱向刻有三行古埃及象形文字，主要內容是讚頌古埃及第十九王朝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的豐功偉績。

巴黎協和廣場中央的埃及方尖碑，上面刻滿象形文字

用象形文字寫成的亡靈書內容包括祈禱文、頌歌和咒語等。目的是為死者在冥界提供指導和保護。在大約4000多年前的埃及古王國時期，只有法老和王室成員才能使用這些祈福的文字，他們把這些奇特的咒語刻在金字塔的內壁上，被後人稱為金字塔銘文。到了中王國時期，王室的這種特權也開始為貴族官員們所享有。而那時這些奇特的咒語則往往被襯刻在棺材上，稱為石棺銘文。隨後大約在公元前1400年左右，由於莎草紙的普及，亡靈書廣泛用於民間，人們把禱文和咒語及使用說明寫在莎草紙上，隨死者一起下葬。大英博物館和盧浮宮博物館都收藏有內容豐富圖文並茂的埃及亡靈書。

大英博物館收藏的《安尼亡靈書》

大英博物館收藏的《哈奈弗亡靈書》

盧浮宮收藏的《奈斯敏亡靈書》

1856年，法國東方學者普里斯（Prisse）在古埃及首都底比斯發現了一份寫滿世俗體文字的紙草文獻，該書的成書時間約在公元前12世紀的中王國時期，編入該書的《普塔霍特普訓示》是唯一完整的存世版本。埃及古王國第五王朝（公元前2510----公元前2460年）的宰相普塔霍特普(Ptahhotep)為教誨即將接任他職位的兒子撰寫了45段訓誡和箴言，被認為是人類歷史上已知的第一篇倫理文章。該莎草紙文件保存在法國國家圖書館。

其中的幾段譯文如下：

倘若你成了高貴者、富裕者，不要忘記被人輕視的窮困的日子。

若要被人稱讚，就應避開貪婪，不要同它友善，它是一種頑症，是種種壞事的動因，是一切惡行的根源。

遇事要思考後再去做，不經考慮的舉止必將貽笑大方；行事不要傲慢自大，講話要和顏悅色；寬厚能夠克服艱難，暴躁必將攪渾生活。　　莽撞者對忠告充耳不聞，視愚昧為有知，視損失為得利，把壞話當作自己的營養品，他的所做所為既胡亂而又盲目。　　不要被你的知識欺騙，向愚者求教要和向智者求教一樣。學問無止境，誰也達不到它的頂峰，沒有一個學者能對某門科學不斷言。有價值的話比綠寶石還不易找到，儘管這樣，你或許在推著磨的女奴手上發現了它。

這些箴言有的講個人修養，有的講社會道德，有的涉及國家政治，今天讀來仍然發人深省。我們要感謝商博良這位偉大的語言及考古學家用超人的智慧為人類找到了破譯象形文字的鑰匙，而這也是打開埃及古文化一切門鎖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