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馬拉雅大成就者的故事

喜馬拉雅大成就者的故事

簡介和前言

第一篇 有一種水能滌盪你的煩惱    從最清凈法界中等流而出    溪水中,有一種解脫的味道    慈悲與智見匯成一條大河    深山中激昂奔騰的巨流第二篇 聖教傳到藏地的日子    翻越喜馬拉雅    再次將佛法傳入藏區    大手印教授的由來    寶貴的摩尼明珠第三篇 遍敷雪域的甘露    噶舉派的聖哲與瘋子    從藏寶袋中滾落出的珍寶    采九寺的僧人秋吉林巴    生死無懼第四篇 無名而偉大的成就者們    內在生命的旅程

附記

內容簡介  書中收集了百餘則像文殊師利友、毗盧遮那、吉祥師子、無垢友等古印度大成就者、蓮花生大師及其明妃益西措嘉、瑪爾巴、米拉日巴、歷代噶瑪巴、竹巴昆烈、噶當格西班等古代西藏聖哲,以及更近代的大成就者蔣揚欽哲、巴楚仁波切、吉美林巴、秋吉林巴、蔣貢康楚等人的奇異的故事,深為人們喜愛。這些無以倫比的修行者的行宜事迹,無疑為我們提供了栩栩如生的可遵循的榜樣。

 

  作者簡介  最勝子,法名雙杠町曲嘉,自慚為偉大上師阿德仁波切(仲確活佛)最不爭氣的弟子,上師傳承故事的熱烈愛好者,修行中的具縛凡夫。

 

  另一種安寧(代前言)

  生活在今天的人往往有兩方面互相矛盾的心態。一方面,我們享用著科學和技術帶來的便利:全自動洗衣機和最新研製出的高效洗衣粉讓每天都能穿上氣味清新的乾淨衣物成為現實,如果你不願自己動手的話,只要打個電話,洗衣公司年輕漂亮的家務小姐就會面帶微笑,口稱「謝謝」地從你手中把要洗的衣物取走;交通越來越快捷和舒適,過去要在馬背上顛簸幾個月的旅行,今天只要在飛機寬大柔軟的座椅里睡上一會兒就能完成;通過電子郵件和網路電話只花上很少一點錢就可以與大洋彼岸的親友交談;利用衛星電視還能實時觀看心愛球隊的比賽實況;在證券市場中可以隨意地充當全球最大幾家公司的股東……我們總是寄希望科技的下一次進步能夠滿足我們下一個願望。  但是另一方面,我們也開始抱怨和擔憂全球化進程中產生的副作用:水源和食物被化肥和農藥的污染;暴力犯罪率在1950年以後的50年里幾乎上升了8~10倍;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度急劇下降;汽車使得城市的空氣質量一天不如一天;甚至連銀行存款因網路黑客的侵犯不翼而飛的事件也越來越成為人們日常討論的話題……。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科技征服自然的進程有沒有終點?人類親手締造出來的現代文明是不是真的會讓幾千年的傳統從此退出歷史舞台?面對這些問題,發展主義者們「Yes」的回答聲越來越連他們自己都信不過了。  在中國,一般的傳統主義者們把希望寄託於儒家文明的重光和社會美德的重建。似乎倫理綱常那一套真的「能振衰補敝,改變歷史時代而使其安和康樂」。(南懷瑾,《論語別裁·前言》。)  在西方,也有不少人認為,「社會的大分裂」有待於一種「大重建」,而「大重建」的源動力則應是清教徒自律精神的再現。  我們不能否認孔子、耶穌、朱熹和加爾文的智慧,儒學與耶教的價值,但是同時我們也不應忘記中國與歐洲的現代文明正是其傳統社會綿延數千年後不得不變革的產物這一事實。  以儒家文明為例,其所標榜就是「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的精神,要使本來平等的每個人分出個等級來,「尊尊」、「畏大人」,要「節民心」,使社會「貴賤有等,衣服有別,朝廷有位,則民有所讓」。這雖然能讓社會安定團結,但早在制禮之初,《禮記·表記》中就已有了「周人……其民之蔽,利而巧,文而不慚,賊而蔽」的說法,與孔子同時的老子更直截地提出了「大道廢禮義興」的名言。  那麼,有沒有另一條道路,另一種傳統,另一種安寧存在呢?有沒有一種不是以壓抑人性為代價,也不是以刺激人慾為導引,而是把實踐、開發生命中本有的喜悅寶藏作為達到生命內在安寧的途徑,既不導致貪婪、輕躁、虛榮,也不產生迷妄、嗔惱、虛偽,而是具有輕安、溫柔、和易的效能的傳統呢?  有的。近些年來,世界上最大的一片高原——中國西南地區,被越來越多的人們所注意。在盧沽湖畔,摩梭族人「不知有漢無論魏晉」地保持著自己的民族傳統;在中甸、麗江,「香格里拉」已成為人們談得最多的話語;在涼山州,彝族的畢摩們帶領著村民們以一種外人不好理解的態度生活著……。而這片高原上最主要的居住群體——數以百萬計的藏民們,則不僅身體力行著「另一種傳統」,享受著「另一種安寧」,而且,他們還用其優美的口頭文學方式,讓這「另一種安寧」、「另一種傳統」,能夠透過膾炙人口的新老故事而傳播到四方,傳播到將來。在這些故事中,藏民獨特的生活態度得以最完整和原汁原味的保存。讓我們先來看看格西班的故事:  格西班是西藏著名的大修行人。在西藏,許多修行人都依靠施主的供養而生活,格西班的供養人以喜好清潔而著稱。一天清晨,格西班聽說他的供養人下午要來看望他,花費了大半個早上把佛堂打掃得一塵不染,清潔極了。然而,就在他剛剛邁著滿意的步伐走出佛堂的第二瞬間,他習慣性地護念起自己的起心動念,並且當即就發現在清掃佛堂時自己原來並不純是為了供奉至尊佛陀而是混雜有希冀施主心生歡喜並多施供養的貪慾。「我怎麼會作出這樣可笑的發心?」格西班輕輕地嘲笑著自己,從地上抓起一把細土,隨手就向供台撒去。  這個被譽為「全西藏最殊勝的供養是格西班的一把土」的故事,至今仍能讓我們從中看出陰性喜樂文明與陽性戒律文明的重大區別。更重要的是,在西藏,直到今天,還在不停地產生出新的好故事。而且,伴隨著藏族精神導師們走出高原與外界接觸的增多,這些故事也變得越來越富有現代性了。下面是筆者的一位朋友口述的親身經歷:  1996年的一天,我和來自青海的扎西活佛在北京相遇。  扎西活佛是噶舉派著名的大成就者。在此之前,很長一段時  間,我一直在思考這樣一個問題:有些古老而刻板的規矩是  否必須要堅持。  令我想像不到的是,第一次見到扎西活佛時,他竟然熟練  地駕駛著一輛保時捷跑車,並向我招手讓我上車。我按捺住  好奇和驚訝鑽進車子,半天說不出話來。經過第一個路口時,  正逢紅燈。扎西活佛把車停下,用手一指交通警察,然後用流  利的漢語說:「警察也許並不比我們聰明,但我們還是要聽他  的指揮,這是因為他代表了一種"道』。」正在此時,一輛鳴著  急診笛的救護車不顧紅燈飛駛而過。「但有的時候也可以不  管那麼多,如果有必要的話。」扎西活佛笑著補充。  一瞬間,許多在我心中纏繞已久的結絆陡然解開。  毫無疑問,這些故事是古老而常新的藏族社會帶給全世界人民的寶貴財富。它們越來越深刻地影響著今天能接觸到它們的幸運者,讓人們從中得到許多不同尋常的啟發與歡樂。我們想和更多的人分享這一切,就著手收集、整理出了這本故事集。

  摩訶力  2004年9月

第一篇 有一種水能滌盪你的煩惱  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佛法,都來自古代的印度,來自釋迦牟尼佛陀。由於他的偉大功德,佛法這種滌盪煩惱的甘霖,從最清凈的法界中等流到了人間,在他的教化之下,佛法首先在印度的大地上昌盛流行,在那裡,人們最先認識到了解脫、慈悲、智慧、神通、業力……

從最清凈法界中等流而出  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佛法都來自古代的印度,來自釋迦牟尼佛陀。

  超越諸毒   佛陀堅決反對把神通看作生命中的頭等大事。但在能利益眾生的時候,他也從不吝於施展神通。而且,佛陀還每每透過施展神通而讓見聞者得到比神通本身寶貴得多的利益,種下解脫輪迴之因。   釋尊的名望與日俱增,引起了一位名叫千伯的外道教師的妒忌。因為他從前的許多學生和弟子都改道而投於佛教的門下。他妒忌得發狂,決定要報仇。  千伯有位學生叫帕貝,帕貝的妻子已經成為佛陀喬達摩的虔誠信徒,而帕貝好像也岌岌可危地快改信佛教了。帕貝的妻子想邀請佛陀和他的出家弟子們到家裡接受供養,千伯拚命反對,但這位心地清凈的婦女堅持一定要這麼做。  狡詐的千伯無可奈何,就對帕貝的妻子說,「如果你一意孤行要做這傻事,帕貝就遂你的願好了。」可是私下裡,他卻對帕貝說:  「如果這位新的老師,釋迦牟尼佛,真的像人們所說的那樣具備遍知、智慧和慈悲的偉大力量,他就應該能夠預知任何可能發生的不幸;如果他名不副實,那麼你的妻子盲目地跟隨眾人接受新的教義不就是一件傻事嗎?這樣吧,在你家剛跨過門檻的地上挖一個大坑,裡面填滿燒紅的木炭,上面用薄木板蓋好。如果佛陀真的全知全能,他自然就不會跨過門檻來,但是如果這位新上師只是個冒牌貨,他就會踩在假地板上,跌入火坑被燒死。你看怎麼樣?」  更狠毒的是,那卑鄙的千伯還交代帕貝在供養的食物中下毒。萬一佛陀能僥倖走進屋子,過了第一關,那麼第二關,就不見得有那麼好的運氣了。如果佛陀真是全知全能,他就會謝絕享用下了毒的食物,並且讓他的弟子們也不吃。  愚蠢的帕貝很高興。他什麼也不懂,只覺得方案很周詳。這也難怪,他又怎麼會懂得這些教派之間的是非,更不可能去懷疑自己老師的人格。  他們的密謀被帕貝的妻子偷聽到了,她嚇得說不出話來。雖然她對佛陀的全知全能大有信心,但萬一佛陀的弟子或比丘,修行不夠深厚,看不出這個陰謀,不也會成為這卑鄙毒計的犧牲品嗎?帕貝的妻子現在才看清了千伯的狡詐,她極力規勸她的丈夫。  雖然她竭力勸說,但是身為一個女人,在那個時代、那個地方,她的意見是微不足道的。她的丈夫一點也聽不進去,還把她鎖進一間儲藏室以免妨礙計劃的進行。帕貝的妻子只好虔誠地祈禱不要出事。  在供養的前一天,帕貝挖好了陷阱,並送貼子邀請佛陀和他的出家弟子們前來接受午餐供養。千伯住到帕貝家的一個房間里,好在幕後觀看。  佛陀接受了邀請,當然,他預知一切將會發生的事情。佛陀對所有的弟子們吩咐:  「我們都去帕貝家接受午供,但是記住,所有人都要跟在我身後走,絕不可以在我跨過門檻之前進入屋內。」  然後,他們就全體出發了。  當他們來到帕貝家時,笑容溫和的佛陀徑直走入,帕貝和千伯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塊木板。可是他們卻看到——當佛陀赤裸的雙足踏上木板的時候,連同周圍寬闊的整片地板都奇蹟般地化作一個美麗的湖泊,湖裡盛開著純凈的蓮花。天鵝、飛鳥和鴨子在水間嬉戲,佛陀每走一步,一朵光輝的白蓮花立刻從他腳下升起。  目睹這奇妙的景象,全部在場的人都驚呆了,特別是驚惶失色的帕貝。當佛陀仁慈地對他微笑時,他只是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這位主人第一次了解到自己的愚蠢,他只好老老實實說出了千伯整個的卑鄙計謀。  佛陀耐心聽完帕貝傷心的懺悔後說:  證悟的人無分別,  何來利益與傷害?  證悟者超越三毒的劇火——貪、嗔、痴,  凡火何能傷?  愚昧可憐的帕貝現在終於完全相信了,佛陀確實悲智圓滿並且全知全能,而不像許多流浪的聖士和瑜伽士那樣只懂一點神通。他坦承食物也下了毒,請求當場另煮新食來供養佛陀和僧眾。但佛陀又以偈頌告訴他不必另換:  證悟者得自在,超越善與惡,  故無利益與傷害;  證悟者已能轉化三毒有害的影響力,  貪、嗔和痴,  凡毒與我何所傷?  僧眾們坐下來接受供養時,毒食都變成了甘露。  此時此刻,還有一位目瞪口呆並且羞愧難當的人,那就是躲在屋後的千伯。他從後門驚惶失措地逃走了,從此那片地區的人再也沒有看到他。  帕貝把他的妻子從儲藏室里放了出來,她虔誠的信心被證明了。真理獲勝,邪惡降服,不信者改信。後來,帕貝和他的鄰人們都成為佛陀忠實的追隨者。

  沒有芥菜子交給佛陀  生與死,是凡夫世間的頭等大事。但在佛教看來卻非如此。聖者們常說:「縱使生生世世享用豐盛遠超天人,並無絲毫快樂能生我心中;唯有自離輪迴並使他人離輪迴,方是我所唯一樂欲為!」  在耶穌基督500年前的佛陀時代,有個傷心欲絕的母親要求謁見佛陀本人。她的幼嬰剛剛夭折,孩子的屍體托在手上。母親嚎啕痛哭,所有慈悲的比丘都為她祈禱。  慈悲的佛陀出來看她,以平靜微笑的雙眼凝視嬰兒的屍體。佛陀難以言表的親切與溫和立刻感染了她。  婦人哭著對佛陀說:「至尊,我的兒子死了,您能讓他復活回到我身邊嗎?他是我們全家的希望,我們等了許多年才生了他,現在他卻被突然的不治之病奪走。您無所不知,超越生死,請您展開法力讓他睜開眼睛復活吧!這麼快就從我身邊奪走孩子,太不公平,我們知道您神通廣大,求求您救救他吧!」她衰傷地懇求佛陀。  佛陀並未立刻答覆,他輕輕地觸摸幼兒冰冷的眉毛,然後說:「善女人,到城裡去,向每一戶從沒有親人死亡的家庭討一粒芥菜子,當你收集好這些芥菜子時,帶來見我,我或許有些辦法。」  婦人太高興了,她向佛陀頂禮並恭敬地吻佛的雙腳。佛陀把手放在她頭上作為加持。然後婦人急急忙忙抱著孩子的屍體離開了,趕著挨家挨戶去找沒有死過親人的家庭討芥菜子。可是整整一天過去了,根本找不到哪一家沒有死過親人。人們聽說了她的悲慘遭遇以後,都十分同情她,願意給她芥菜子,可是她堅持一定要符合佛陀所說的條件。  到了黃昏她累得支撐不住了,還是沒有找到一粒合乎條件的芥菜子,但是在她煩憂的心裡逐漸了解到一件事。  「這不是所有眾生必經之路嗎?」她自忖:「所有的家庭都經歷過悲痛,不只是我一個。所有的人有生也必有死,這是生命的基本事實。原來佛陀是用這種方法來教我真理!」她頓時明白過來,於是對著佛陀住處的方向恭敬地頂禮。  日暮之時,那死去的嬰孩仍在懷中,她回到了佛陀暫時的住所。雖然婦人一粒芥菜子也沒得到,但她並非空手而回。她的內心已經了悟,就像那熊熊燃燒的火炬一樣光明。  她一步一拜地走向佛陀,把死去的兒子放在佛陀面前,說:「慈悲的正覺者,我現在知道人死不能復生。您要我去向那些從來沒有親人死過的家庭討芥菜子,而這樣的家庭我一戶也找不到。現在我明白了,真理之光已喚醒我了。請將這個可憐的小孩火化,並請為他祈禱吧,您給了我和生命一樣偉大的禮物,我相信您的祈禱一定能讓這個小生命投生到更好的地方,最後得到解脫與開悟。」  全知全能的佛陀微笑著應允了。

  反求諸己  相同的語句由不同的人講出來,其效果也會不同。偉大的導師們往往擁有一種「具身威德」,佛陀無疑是這些導師中極重要的一位——如果不是最重要的一位的話。  有一天,佛陀在烏魯瑞拉附近濃密的森林裡禪坐。忽然有一群憤怒而焦急的村民闖到他面前,問他有沒有看到一個女人從這兒逃走。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原來,他們中有一個有錢的單身青年,前一天晚上,他寵愛的妓女發現了他藏在床下的錢,偷偷地拿著跑了,於是他的鄰居和朋友全部出動幫他追捕,恰巧在這兒遇到了佛陀。炎熱的森林裡到處是瘴癘和猛獸,折騰了一夜,大家都已經疲憊不堪。  佛陀沒有立刻回答他們的詢問。等大家都安靜下來以後,緩緩地開口說道:  「與其在危險的叢林里毫無希望地尋找金錢和一個女人,何不好好尋覓你們真實的自我?」  佛陀煥發出寧靜、安詳的容光震撼了疲憊的人們,他們忘記了原先追小偷的事,認真地思考佛陀的話。  後來,這些村民都成為佛陀的追隨者。那個單身的青年出了家,並且證得了果位。

  鬆緊要合宜  既不住於左,  亦不住於右,  這就是中道。  一段木棍想要順河而下,  它應該如何是好呢?  印度僧人蘇諾那努力地學習禪坐,非常精進。可是日復一日,卻似乎毫無進步。  蘇諾那總覺得自己還不夠放鬆、不夠專註,可是他越是想著要放鬆就越是放鬆不了;越是努力要控制散亂的念頭,念頭就越多。他的精神很苦惱,覺得在修行的道路上受到了挫折。  於是他就去請教佛陀這個問題。  佛陀沒有直接回答,他親切地詢問:「你還記得你年輕沒出家前是怎麼調西他弦(西他是一種印度樂器,類似吉他)的嗎?什麼時候的音樂最美妙?是弦緊繃呢,或是弦松馳的時候?」佛陀確實是一位偉大的導師,他非常清楚每個弟子的過往,蘇諾那以前的確是個樂匠。  「不能太緊也不能太松,尊貴的佛,中道與平衡永遠是最理想的。」蘇諾那說。  佛陀點點頭,微笑著說:  「修禪定也是如此,年青的比丘。同樣的,你必須調整你心的松和緊,慢慢地找出最適合你的情況。不要過分擔心進步的問題,持之以恆是成功的秘訣。練習,練習,還是練習!」  關於禪定的修行,西藏施身法祖師瑪姬拉准唱道:  只要安住於自然狀態中,  為何嘗試在空中打結呢?  先鬆鬆地上緊,  再鬆鬆地放寬,  不執守於一切。  當它走時,就讓它走。  寬坦安住在你當下之中。

  高貴廣大的心量最重要  從前因痴愚,常遭人斥詈;師兄攆我走,令我回家去。  我即被遙棄,走向寺門口;因戀我佛教,實不願離去。  佛陀及時來,以手撫我頭;領我回寺中,殷勤牽我手。  佛陀施慈悲,賜我布一方;教我因布潔,習禪修觀想。  我遵佛之教,於法用情深;為求羅漢果,登時入禪定。  ——周利槃陀伽  掃地大師周利槃陀伽生於舍衛國一個婆羅門家庭。他的反應非常遲鈍,連他父親都無法教會他世襲的婆羅門宗教習俗。最流行的印度教聖典《吠陀經》,槃陀伽既不會讀也不會寫,甚至連一行都記不得。  槃陀伽的哥哥卻很聰明並且博學有禮,得到所有婆羅門教徒的喜愛。當他們的老父死後,兄弟二人遇到一些佛陀的弟子,不久,哥哥就出家為比丘,槃陀伽則被認為太笨不適於出家,只好獨自齷齪地住在附近。  有一天,槃陀伽的哥哥鼓勵他去求阿難(佛陀的侍者)讓他出家。槃陀伽說:「像我這麼低能的人,不敢奢望能成為殊勝的佛陀僧人啊!我甚至連最簡單的偈頌也記不住,每個人都知道我太笨了。」  哥哥很同情地鼓勵說:「弟弟,在佛陀慈悲為懷的教義下,社會地位和學習能力並不重要,高貴廣大的心量才是最重要的!你一樣也可以入門修道的,你自己去找佛陀吧!」  於是槃陀伽很恭敬地來到佛陀及其弟子阿難面前,請求成為佛陀的弟子。全知的佛陀洞悉槃陀伽謙卑和純凈的心,就在給孤獨園,要阿難尊者為槃陀伽剃度出家。  阿難教了槃陀伽這麼一個偈頌:  諸惡莫做,使自己免予邪惡的思想,  眾善奉行,莫執自我,  正念、正知、正命,  則能免於傷害、煩惱,  這就是諸佛教示。  3個月後,可憐的槃陀伽仍然記不得這麼一個短短的偈子,而所有其他的新出家眾早就把整章經典背熟了,就連當地的牧羊人也都熟知好幾個這樣簡單的偈頌。  槃陀伽灰心喪氣地去見阿難尊者,懇請能給他其他的教法及指示。但是試了幾次之後,阿難發現自己還是沒法教會他,只好對他說:「如果一個人無法學習並記憶任何事物,出家的目的是什麼呢?」  尊者搖搖頭,祝福他之後,就讓他走了。槃陀伽覺得很傷心,獨自一人坐在給孤獨園外,一直坐到隔天,佛陀發現了他。  慈悲的佛陀直覺地了解所有發生的事情。槃陀伽稟告佛說:「世尊,我不是一個真正的修行者,也不是一個好比丘,這究竟錯在哪裡?我是有什麼惡業吧?」  佛陀告訴他:「因為你上一世是一個過度驕傲的婆羅門學者。他無情地詆毀其他學者的教義,只為了謀求自己的利益,並假稱擁有神通。所以這一世你要受缺乏智慧的痛苦。」  槃陀伽點點頭說:「是啊,打我從小時,老師們都罵我蠢笨,像我這樣笨的人要怎樣才能擺脫這種痛苦呢?」  佛陀以偈頌回答他:  寧為智者所輕,也不受幼童之贊,  自知己為幼童者,寧為智者;  自誇聰明者,實是幼稚笨者。  佛陀決定要親自教他。他想了想,就要槃陀伽通過勤快地打掃寺院、幫其他比丘擦拭鞋子來清除業障,同時要邊掃邊念誦和思考兩句話:「拂塵」、「掃垢」。  「槃陀伽,你能掃寺院和擦鞋子嗎?」佛陀問他。  槃陀伽回答:「世尊,我可以學習掃地和擦拭,但我實在記不得那兩句法語。」  佛陀要他跟著自己復誦那簡單的兩句:「拂塵」、「掃垢」,一遍又一遍地一起背誦。槃陀伽總算銘記在心了,於是佛陀為他祝福後離開了。  可是當槃陀伽開始掃寺院時,他發現自己又不知道剛才佛陀親自教他的那兩句簡單的話了,幸而阿難尊者還在庭院,槃陀伽就煩請尊者在他勤勞工作時,能提醒他應該要念誦的句子。在阿難的幫助下,最後,他終亐記熟了這簡單的偈子,而且能—邊掃地一邊思維了。  掃地的時候是沒有問題了,可是槃陀伽發現在擦鞋子的時候,他把剛才能背過的話又忘掉了。耐心的阿難再度教導他。槃陀伽看來的的確確是所有佛教僧人里最遲鈍的一個了。  慈悲的佛陀以他神奇的力量加持,使寺院和比丘們鞋上的灰塵無窮無盡,好讓槃陀伽不停地忙。用這個方法,睿智的佛陀增長了槃陀伽的修行。只要還有事做,槃陀伽就會不斷地將佛陀的教誨記在心上。到後來「拂塵」、「掃垢」竟變成了他的真言。普通人嘲笑這個愚蠢的傢伙,卻也不得不感嘆他的信心與勤勉。不過有智慧的人認為他是一個真正的比丘,雖然有先天上的不足,卻仍然在認真地清除業障、尋求開悟。  槃陀伽很認真地工作,按照佛陀的交待,恭敬虔誠地掃地擦鞋。而且,他將佛陀教給他的幾個字背熟以後,彷彿壓抑不住地開始更深一步大探究它的意義。寺院的灰塵無窮無盡,他的覺觀卻在心靈深處綻放。  「佛陀說的"塵』、"垢』的意思是指外在的塵垢呢,還是內在的塵垢?」他沉思,「什麼是外在的塵垢?什麼是內在的染污?我的業障在那兒?」以這種方法,這位最愚笨的掃廟僧不知不覺地在他日常雜務中進行禪修。  有一天,槃陀伽靜靜地在掃廟的同時自我觀照,他似乎依稀感覺到,佛陀所開示的一個偈頌很自然地在寧靜的內心中升起。實際上那些句子佛陀何時說過,他根本就不可能記得,更別說要背熟它:  塵是執著,而非泥塵,智者棄之;  垢是嗔恨,而非泥垢,智者棄之;  塵垢是無明,此外無他;  智者清除此污垢與障礙,  即得解脫。  因為這瞬間浮現的偈頌,槃陀伽頓悟到,執著、嗔和痴這三毒是輪迴的根本!他打破了自我的幻象和一切迷惑的根本。在場的人們驚訝地看到,愚笨的槃陀伽放聲呼叫:「看見了,我清楚地看見了!敬禮世尊!」他終於透視幻象而證得開悟。  精進禪修許多年後,槃陀伽成為十六羅漢之一,廣為弘揚佛陀的教法。每個人都很驚異,僧人中最笨的比丘竟能達到如此崇高的心靈成就。一次,槃陀伽阿羅漢教導12個心存疑惑的比丘尼和一大群數不清的在家人,其中12000人當場證得了不同層次的開悟。  又有一次,佛陀接受一位醫生供養午餐。除了掃地僧槃陀伽外,全部的比丘都被邀請了。但佛陀卻不肯進食,而是在他身旁擺了一個座位。直到這位沒受過教育的阿羅漢槃陀伽被請來,坐到那個位子上以後,佛陀才開始吃飯。  佛陀親口說,在他眾多弟子巾,最擅於轉化他人心念的,就是善良的阿羅漢槃陀伽——掃地大師。時至今天,據說那些無法記憶和了解佛陀教法的人,只要是全心全意地向槃陀伽祈請,都能開展他們的心智能力。槃陀伽印證了一個不爭的事實——對於內心的開發,真誠的心靈修持遠比智能知識更為重要。

  比丘的金象  比丘是佛教的僧侶。迦葉佛是釋迦牟尼佛之前的一尊佛。摩竭陀是北印度的一個王國,在貝那拉斯的東邊,佛陀在菩提迦耶的菩提樹下證悟後,常常在此處活動。  釋迦牟尼佛在世的時候,有個俊美的男嬰出生在摩竭陀國一個富有家庭,男孩被取名為果帕拉。在他出生的時候,一頭金色的大象出現在這戶人家的大儲藏室內。   一位占卜師觀察星象,告訴孩子的雙親說,這男孩前途偉大,金象代表果帕拉以後將大富大貴。大家聽了都歡喜欲狂。  男孩和他的寵象一起長大,難分難捨,不論果帕拉走到哪裡,金象都跟著他,並留下小堆小堆的金糞與金尿,令大家十分驚訝。許多人都想知道那些亮晶晶的排泄物是不是真正的黃金,但是大部分好奇的人都知道得太少,因此誰也沒有肯定。許多年就這麼過去了。  男孩和金象的事情最後傳到王子阿闍世耳中。他垂涎那頭象的財富,決計不惜一切代價要得到那頭金象。  阿闍世繼位為王以後,他命令果帕拉將那頭神奇的象獻給他作禮物,他頒布一道皇室法令:「所有珍貴的財物,例如金象,都隸屬皇室擁有,不該被老百姓誤當寵物。」  年輕的果帕拉著急地問父親:「別人怎能從我這兒奪走金象呢?我們同時出生,像雙胞胎一樣,情同手足。」  他父親從容地回答:「國王嫉妒又自大,他會不顧一切地去奪取他想要的東西。我們帶著金象去見他吧,或許正義會得以伸張。」  果帕拉將信將疑,和他父親騎著金象去了皇宮。當他們被阿闍世王接見時,父子齊聲說:「國王啊!願您快樂、健康又智慧。」貪婪的國王很隆重地款待他們,然後令他們退去,要他們為了國家和全體人民的利益把金象留在正宮。  父親牽著男孩的手,恭敬地向國王道別。果帕拉失望地轉頭看他父親,父親卻平靜地拉著他大步離去。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卻發現金象正好好地在庭院里等著他們,果帕拉歡喜地哭了。  父親告訴他:「兒子,昨晚我做了個夢,夢見國王第一次騎上金象時,它被國王的重量壓進地下去了,然後它就出現在我們的庭院。因為有這個預兆,所以我們今天見國王時,我一點也不擔心。現在,正義的力量和神奇的象又回到我們身旁了,讓我們為正義和美德而快樂吧!」   果帕拉雖然很高興,但是看到連一國之君都要竊取臣民的財富,他對世俗生活感到徹底失望。後來,年輕人在獲得他父母的同意和祝福後,騎著金象到祗樹給孤獨園,請求從佛出家。   遍知的佛陀不需要果帕拉開口,已經知道了一切。當男孩很恭敬地走近時,佛陀對他堅決地說:「善來比丘,已得清凈!」   佛陀的話就是用來剃度比丘的。一說完,年輕的果帕拉立刻現身成一位如法的年輕比丘,頂著光頭,身著黃色僧袍,好像他從來就是一位比丘。他美麗、油亮、烏黑的長髮不見了,那身平常百姓的衣服也無處可尋,一個乞食的缽出現在他互握的手中。  在那瞬間,他的心靈寂靜,有完美的專註力。於是迦諾迦伐蹉比丘誕生了。  當年輕的比丘緩慢、明覺地走入森林,去做每口黃昏的禪修時,金象就在那兒等著他。他們仍然形影不離。  迦諾迦伐蹉最後悟到:所有世間追求的空幻、不滿足本質以及所有財富與經驗都是過眼雲煙。他已從執著的最後點滴——他最寵愛的金象中解脫了。然而,金象執著於他,不肯離去。  經過更深的禪定,年輕的比丘終於現觀究竟真理,證得阿羅漢果。大眾開始追隨他並歡喜聽他溫和地開示。  有一天.一些商人聽說了那頭金象和它的神奇糞尿。不論阿羅漢和他神奇的象走到那裡,他們就跟到哪裡,製造混亂。這些事件很快引起了佛陀的注意。  佛陀喚來迦諾迦伐蹉,對他說:「金象的糞便酷似虛假的金塊,引起了世俗爭吵的錯亂情緒,並造成了大騷動,已經侵犯到僧伽平靜業林的和諧氣氛了。因此,雖然你並無過錯,但金象必須離開。」  迦諾迦伐蹉稟告佛陀說,他自己好幾次試圖離開這個世間最後的牽連,但那頭忠心的寵象還是不肯離去。迦諾迦伐蹉說:「我替它難過,長久以來它對我這麼忠心,我如何能狠心捨棄我可憐的兄弟呢?」  佛陀回答:「眾生平等有如兄弟,年輕的比丘,眾生都平等地想得到解脫,不要流於偏愛。」  正覺者又告訴弟子:「你的金象是你的善果。這善業源於你幾世前慷慨地供養了一座白象雕塑,那是迦葉佛為造福眾生從無色界投入母胎時所騎的象。現在你可以對它說以下的話:"我不冉需要你了,好朋友。由於證得解脫,我已經實現了生命的意義。現在,你也必須得到解脫。』對它說三次,用你的祝福和誠摯送它上路吧!這樣它也能獲得解脫。沒有什麼比幫助我們所喜愛的人從無明和執著中解脫出來更好的了。」佛陀如此說道。  仁慈的迦諾迦伐蹉向他摯愛的朋友說了慈悲的佛陀告訴他的話。金象立刻在他眼前消失了,投生到天界,最後也得到了解脫。  迦諾迦伐蹉最後成為有名的十六大阿羅漢之一,在美麗的克什米爾一帶廣傳佛法。

溪水中,有一種解脫的味道  2500年前,在釋迦牟尼的教化之下,佛法在印度的大地上流傳開來,是那裡的人們最先明曉並體驗著真正的無拘無束、真正的解脫……

  編籃師   佛教中的比丘通常終生持出家戒。放棄比丘的生涯,常常會發生問題,雖然在不同的佛教傳統里對於戒律或誓言的解釋有別。  阿彌陀佛是無量光佛,住於西方佛土,稱作「德瓦千」或極樂世界。虔信者認為往生於此凈土是一件既殊勝而又可以為許多人成就的事,  在佛涅槃後幾百年的古印度,有一位誠實優秀的比丘,他在森林裡搭了一個小屋。每天他都要去森林旁的一個小村子裡化緣。村中有個女孩子為他俊秀的外表、正直的舉止和那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寧靜所吸引,不知不覺地愛上了這位比丘。  慢慢地,這位比丘知道了這件事情,他當然婉轉地拒絕女孩的接近。可是隨著時光飛逝,情況並沒有改變,女孩的熱情與日俱增,已到了不能自己的地步。渴望已久的東西,她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她的朋友、親戚或是村裡的長輩們都勸她,這位比丘和他的同修們也同情地開導她,可是全都沒用,她的單戀情結不但一點兒也不化減,反而變得極度強烈。  這可憐的女孩子已經變得失魂落魄,她不時地啼哭,還想要自殺輕生。她的雙親絕望了,只好硬著頭皮來向比丘提親。  謙遜的比丘十分為難,他為了堅持苦修當然不想結婚,可是扔下女孩一走了之,一點不顧別人的不幸,自己也辦不到。經過認真地思考,為了實踐福利眾生的菩薩誓願,這位正直的比丘還是同意了正式的提親。  婚禮很快地準備並舉行。「如果一件事是值得做的,那就應該儘力做好。」那位比丘心想。於是他成了一個很好的丈夫,在各方面都很體貼,而他的妻子也深愛著他。這對夫妻以祖傳的編籃技藝為生,他們的小孩後來也跟著一起工作。每當編籃子的時候,這位還俗的比丘雙唇一直在不停地顫動,似乎還在默誦禱文,只有這一點還能讓人看出他原來是個虔誠的比丘。  他的誠實正直很快就使小生意變得很興隆。當地人們普遍認為還俗比丘手編的籃子是吉祥的,如果買一些回去,幸運和興盛就會降臨在他們身上。  幾十年就這樣過去了,這個家庭興旺了,這個村子無論在物質還是精神上也都更加繁榮。這位正直的編籃師,背早駝了,但人們還經常請他提出忠告或給予祝福。他的孩子繼承他的風範,子傳孫、孫傳子,代代無已。  後來這對恩愛的老夫妻相繼去到另一個世界,他們各自奇妙地投生到西方極樂凈土的蓮花苞中,阿彌陀佛授記他們終將開悟成佛。阿彌陀佛告訴他們:「編籃大師,由於你的無我,放棄了自己原來選擇的寺院生活來救一條性命,真正成就了出離、利益眾生和崇高的精神意義,因此大大減短了你到達涅槃彼岸的路程。和你的業力相關的人們也都一同受益。」

  牛的業  相信業力的存在與輪迴的真實性有利於去除煩惱和增加歡樂。  因為這是真實的……  很久以前,在克什米爾住著一位名叫米惹西的僧人,是個嚴守佛教戒律的典範。經過長時間的禪定,他具足神通。他的許多弟子曾看見他們的上師能在空中飛行,知道他能看透他們的心念。這位上師知道過去,並能正確無誤地預知未來。  這位偉大的比丘是位素食者,而且固守佛制,過午不食。有一天,他在房外架起一口大鍋,點著了火,打算染一染他赭色的舊僧袍。恰好當時有一群怒氣沖沖的人正在尋找一頭剛丟的小牛。他們找到這兒來,打開鍋一看,發現裡面全是染色的碎片和血一樣顏色的水。於是他們大叫說米惹西偷牛來煮著吃了,米惹西也沒申辯,聽任他們把他捉走了。  這群人把米惹西帶到鄰近的村子,在他們的首領那兒私下進行了審判,並且草草地判決將沉默的老比丘用鐵鏈鎖起來扔進牢里。奇怪的是,老比丘沒有為自己的冤枉辯解,也不乞求獲得釋放。他的弟子求他開口說明真相,但米惹西就是一言不發。  幾天後,那隻遺失的小牛被村民找到了,他們知道冤枉了老比丘,請求他們的首領釋放他。但十分倒霉,那首領因為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分心,這案子被耽擱了好幾個月,米惹西就一直被關了下去。  最後,老比丘的幾個重要弟子實在忍不住了,親自去求見國王。國王聽了他們的敘述非常詫異,一位尊貴的上師,被冤枉關在污穢的洞穴里6個月,這真是少見!他害怕這嚴重的冤獄會造下莫大的惡業,相關的人會得到報應。因此,國王下令,立刻釋放老比丘並且請他前來,以求彌補。  最後庄嚴的老比丘來到了國王面前,國王請求他寬恕,並謙恭地問老比丘:  「因我的疏忽而對您造成這麼可怕的錯誤,我該怎麼補救?我一定會處罰那些造成冤獄的人!」  米惹西回答說:「尊貴的國王,請不要處罰任何人,這是我的報應,我很樂意承受。如果一個人以前沒有種下惡因現在是不可能受苦果的。」  國王很奇怪地問:「為什麼?尊者,您曾經種下過惡因?」  米惹西解釋說:「是的。在幾世前,我曾做過一次小偷,從村民那兒偷了一頭小牛。後來被追趕得急了,就把小牛扔在一位正在森林裡禪坐的阿羅漢附近,結果使那位證悟的比丘被村民冤枉,鎖在洞里關了六天。」  米惹西垂著眼繼續說:「尊貴公正的國王,因為那樁惡業,我好幾世墮在惡道里受煎熬。現在,我的惡業終於完全償還,罪業也已經清凈,因此,對於您和您的臣民,我只有感激和尊敬。」  說完後,他低首致禮,然後靜靜地回到森林裡,繼續他安詳的禪修。

  兩個邪靈   佛教非常明確地指出能力與智慧是兩回事,並認為只有能力而無智慧可能會招致嚴重的惡果。一些葯叉邪靈就是如此。基於如是見解,佛教反對邪靈崇拜。   佛陀涅槃後幾百年,在摩竭陀地方住著兩個邪惡的婆羅門教徒,一個叫帕那,一個叫那瓦。這兩個人吃肉嗜血,以宰殺動物取樂,他們還攔截過往的旅人,搶劫房舍,令當地人恐慌不已。後來他們終於被阿加塔沙楚國王的警衛抓到,扔進了牢里。  雖然身陷囹圄,但帕那和那瓦仍然不思悔改。他們利用這幾年搜刮來的不義之財,匿名安排去供養阿加塔沙楚國內尊貴的僧人和阿羅漢們,希望藉此積聚福德和好運。他們假惺惺地請求僧人為他們做祈請文:「由於這虔誠的供養,願慷慨的匿名施主所有的願望都能圓滿實現。」  同時,他們自己也偷偷祈禱:「借著這些供養,以及神聖僧伽們強有力的祈請,願我們能投生為葯叉(邪靈),在未來的摩竭陀國內搶劫報復。」  和一般的祈請文沒什麼兩樣,這些邪惡的祈請文最後實現了。這兩個誤入歧途的匪徒很快地在—場瘟疫中死在牢里。他們隨著惡毒的願力,轉生為摩竭陀的葯叉。他們在夜色的掩護下四處作惡,殘害生靈,還到處散布恐怖的瘟疫,大片大片的人和牲畜莫名其妙地死去,全國都瀰漫在絕望之中。  —位睿智的老占星家發現了瘟疫的緣由。他邀請佛教的第三代祖師——證悟的商那和修尊者到舍衛城來、阿羅漢能用精神的方法來降服藥叉,根除禍患。  商那和修阿羅漢很快就到了。他乘兩個葯叉出去的時候,預先藏進他們佔據的山洞。當葯叉們從鄉下搶劫歸來,走到洞口時,突然感覺到圓滿阿羅漢藏在裡面。於是他們大為震怒,施展魔法,用神力轟擊洞穴,巨石隨著衝天的轟鳴紛紛墜落。葯叉們希望這些大石頭能把阿羅漢砸死,可是商那和修阿羅漢安然無恙地端坐著。巨大的石頭落到他頭上時,神奇地偏離了方向,掉在他四周的地方,排列圍繞成一個小石圈。  葯叉這樣狂怒著,連續發威三次,清凈的阿羅漢三次都不為所動,很舒適地坐在原地。  一計不成,又施一計。惡魔們從附近樹林搜集來木柴,堆在洞口點燃,想燒死商那和修阿羅漢。正在他們得意的時候,忽然看到火焰從洞口升起,瀰漫到天空,轉而向他們直撲過來。他們掉頭就要逃跑,而火舌已經追上他們,把他們團團圍住。阿羅漢出現在火焰的上方,兩個惡鬼走投無路,嚇得趴在地上求饒懺悔,一五一十地交代自己干過的壞事。  在他們懺悔的同時,周圍的火焰逐漸熄滅,商那和修阿羅漢為他們開示崇高的佛法。面對新的上師,他們內心頓時充滿悔悟、信心和虔誠,發誓要放棄一切惡行,遵從佛陀的教法。這兩個葯叉終於清凈了他們的惡業,長養善行,轉生到了好的地方。

  一位比丘的夢  處晝多緣境,良宵記念通,遂令於睡內,重憶本時容。  ——義凈大師  藉助夢來覺醒眾生,是佛教中十分重要而又常用的方法……  伐闍羅弗多羅是北印度居桑比國優大葉國王和瓦佳德依王后的兒子,年輕時就表現得不依戀世俗事物。後來他有幸遇見了尊貴的阿羅漢迦旃延,更加堅定了放棄世俗生活的決心,於是王子在父母同意下皈依了阿羅漢。阿羅漢教導王子,為他剃度出家,然後他們就離開了居桑比國,因為俗話說:「遠離家園便成就了一半佛法。」  一個晴朗的早晨,這位出家的年輕王子照例去化緣,無意中,他走進了一個小國國王普拉昌達正宮的庭院。幾位妃子被這個年輕比丘俊秀的外貌和正直高貴的教養所吸引,邀請他坐到她們中間,並用王室禮節來款待他。在妃子們的讚許下,伐闍羅弗多羅自負地大談起大慈悲佛陀成就心智圓滿寧靜的故事。  國王聽到了這件事,也趕到庭院的大石拱門下來觀看。可是伐闍羅弗多羅講得很精彩,以至於沒有一位妃子注意到國王已經駕臨。國王非常嫉妒和憤怒。他對身旁的親信老臣說:「看,妃子們對我是這樣不專,現在連一個黃袍光頭的小和尚都能取代我在她們心目中的位置。」  「出家人身旁圍坐著婦女實在太不清凈了!」老臣們一面應和著,一面命令衛兵,「國王有令,把那個和尚捆起來,打他20鞭。」  命令馬上被執行了。被痛打一頓並逐出宮殿後,年輕的伐闍羅弗多羅氣憤難耐,他決定要回國繼承王位,招募一個強大的居桑比兵團回來消滅普拉昌達國王。  他回到迦旃延阿羅漢那裡,訴說了早上的不幸遭遇。他情緒十分激動,馬上就要把出家誓言和黃色僧袍退還給上師。迦旃延勸他說:  「佛陀尊者不是一再地說過"歡樂和痛苦、失去和獲得、幸福和受苦、名望和羞辱都要平等接受,不要執著也不要厭惡……這便是遠離虛幻之道』這樣一句話嗎?對那些冒犯自己的人應該忍辱及寬恕,不要放棄神聖的誓言去尋求報仇。」  但是熱血沸騰的年輕人一點也聽不進去,堅持要放棄崇尚和平與慈悲的誓願,一心想要報仇。迦旃延見勸阻不動,便心生一計,說:  「那麼好吧,你要去就去吧,不過天色已晚,穿越森林的路途非常危險,最好先過一夜,明天你帶著我的祝福再啟程回家怎麼樣?」  伐闍羅弗多羅答應了,這個鼻青臉腫的男孩很快裹著血跡斑斑的黃色袍子睡著了。這時,慈悲的老阿羅漢開始運用心智力量傳送一個具有啟發性的夢給他。伐闍羅弗多羅開始做夢,他首先看到自己回到家園,在父親逝世後繼位為國王。他招募軍隊,出發襲擊普拉昌達國,順利地將其王宮夷為灰燼,他終於完成了報復。  然而勝利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敵軍的主力很快捲土重來,伐闍羅弗多羅的軍隊在恐慌中被擊潰,他自己也被俘虜。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鞭打,接著被帶到皇宮城垣上的一座黑色高台上等著被砍頭。  正當劊子手拿著一把巨大的兩刃刀走向他跪著的斷頭台時,伐闍羅弗多羅突然看見迦旃延阿羅漢正在下面謙虛地化緣。他害怕極了,用盡全力大喊:「上師啊!請救救我!我錯了,饒我一命吧!」  伐闍羅弗多羅被嚇醒過來了。他一下子坐起來,看見上師在昏暗的卧室中,正站在自己面前。迦旃延撫摸著男孩的頭,安慰他說:「不要害怕,孩子,這不過是一場夢罷了,你平安無事,就在我身旁。」  伐闍羅弗多羅開始明白了:他將要付諸實現的計劃,同樣也是如夢幻般的不真實。現在憤怒和報復的念頭不再來染污他的心地。他心中充滿了感激,向慈悲的上師迦旃延頂禮膜拜。多虧上師解救,使他辛免於一場災禍。  迦旃延教誨伐闍羅弗多羅,萬事的本質都是不真實而且短暫的。伐闍羅弗多羅後來得到證悟,廣為弘揚佛陀教法,成為十六阿羅漢之一。時至今日,據說當一個人被複仇或競爭的念頭折磨,缺乏一位精神導師來給他渴求寬恕的清涼之水時,他都應該向伐闍羅弗多羅阿羅漢祈請。

  優婆毱多尊者與邪魔交會  優婆毱多是佛陀傳承里的第四位祖師(祖師即精神領袖及傳承持有者),他是一位虔誠敬信印度教的香料商人的兒子。優婆毱多因為除去了「魔羅」而獲得大眾的歡呼。「魔羅」是邪惡的化身,釋尊本人於菩提樹下證悟時即曾降服惡魔。  優婆毱多被佛教的第三代祖師商那和修壓服而改信。當時兩人正從河的對岸要渡到彼岸去,兩人就在恆河的中央辯論起來。優婆毱多在辯論之後剃度出家。連續一周的努力禪修後,他證得了阿羅漢的果位,也就是成為一位聖賢。他成為北印度摩突羅國的最佳教師,泰極瑪哈即建立於此。  有一次,優婆毱多在摩突羅地區為一大群老百姓做開示法會,邪惡的魔王波旬來搗亂。他對所有民眾撒米咀咒,許多人驚慌地匆忙離去,有些人則跑來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總之,法會的秩序亂成了一團糟。  第二天,魔王很神秘地在城市裡發放衣衫,許多人離開了法會去搶衣服。第三、第四、第五天,金、銀和七寶石相繼如雨而下,人們瘋狂地在城裡搶拾,最後幾乎沒人留下來聽優婆毱多說法了。  到了祖師開示的第六天,魔王帶著妻子及女兒們,裝扮成天神歌舞者的華麗模樣,組成一支3 6人的優美樂團,唱著美妙的曲子在城裡的大街小巷遊行。除了少數幾個年紀比較大的和尚外,參加法會的人都跑光了。  優婆毱多阿羅漢終於決定親自進城去看個究竟。他看到受迷惑的群眾們為惡魔的幻象吸引,全都被眼前的歡樂沖昏了頭。  優婆毱多假裝去讚美這支美妙的樂團,他靠近魔王的隊伍,為他們戴上花環。剎那間,惡魔和他的隨從立刻變成了老弱的乞丐,穿著惡臭的破衣,脖子上掛著癩皮狗的屍體。人們十分詫異,但腐敗的惡臭使他們都厭惡地轉身散去,不再觀看。魔王費盡心力做法,還是沒法回到剛才的樣子,他徹底地沮喪了。  優婆毱多祖師這時上前招呼邪惡的魔王說:「恐怖的黑暗化身啊,你為什麼要欺騙我的信徒,不讓他們好好聽我說法?你希望他們都變得像你一樣嗎?」  被征服的魔王十分後悔,匍匐在有力的佛教上師面前乞求饒恕,希望上師能幫助他和家人從束縛中解脫,並引導他們走向正道獲得自由。  仁慈的老優婆毱多慈悲地微笑著,同意幫助他們解脫。但有一個條件,就是他們必須答應永不再傷害佛陀的信徒,包括那些現在還沒有,但未來能有幸修習佛法的人。魔王和家人鄭重地發誓護持,要是做不到就不得好死。  於是魔王和他的隨從立刻又恢復成原來華麗的形象。一看到自己已經恢復過來,魔王就開始怒氣沖沖地埋怨說:「當年,慈悲的佛陀在菩提樹下禪坐。我使盡所有魔力來攻擊他,然而他卻毫不受擾。今天,我們僅是跟你開個小玩笑,你就這麼殘酷地束縛了我們,你算是什麼佛教徒呢?!」  看到魔王的怒氣難以平息,優婆毱多機智地回答說:「我只見過佛陀的法身(無形的絕對本質),沒有像你一樣幸運,能親睹佛陀的肉身。要是你能用奇異的超能力化成佛陀的肉身給我看看,我就會加持你和你的隨從並解脫你們,使你們免於像枯葉般一再受地獄中惡業寒風的吹襲。  魔王相信了,立刻化現成釋迦牟尼佛的形象,虹光燦爛。優婆毱多阿羅漢虔誠地頂禮三次,同時馬上吟誦了三句皈依文:「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優婆毱多阿羅漢對絕對的真理正道這樣莊重和尊敬,以至於魔王竟無法維持他的幻化形象,同時也失去了他的幻化能力。他一下子失去知覺。然後就消失了,他的隨從也都一起消失。  摩突羅地區所有的人都對優婆毱多感到敬畏。那一夜,當優婆毱多開示至高佛法時,由於不久前的內在經驗,他渾身光芒四射。成千上萬的人們都體悟到究竟真理的實在本質,並且從輪迴的束縛中解脫。優婆毱多巧妙地利用魔王見到佛陀形象的方式來平服他,邪惡的魔王再也無法阻礙佛教徒走向自由和全知的無誤正道。

  提多迦終止了無謂的犧牲  出於某種考慮,印度教徒有時會將佛教視為印度教的一支,並將釋迦牟尼視為印度教大神的化身。佛教徒們並不認可這種看法。其理由之一,即是佛陀在其僧團及教化,將種姓制度、牲畜犧牲等在印度教中不可動搖的內容改革一空。   阿羅漢是一種證量很高的賢士,他們已凈除了所有的染污,以及所有累積的業力。所以,阿羅漢將不再墮入再生輪迴的苦海之中。阿羅漢的解脫狀態可以這樣描述:「已經打破了如蛋殼般的無明,充滿了祥和與平等,對偉大與渺小一視同仁,無欲,激情盡滅,清明常住,思想已調伏,心靈寧靜而愉悅,猶如夏日艷陽下的檀香樹林蔭,超越了生與死,黃金與驢糞對他而言價值相當,永不再掉入世俗束縛的陷阱。」  即使在現今,印度許多宗教教系裡,以動物作犧牲品來供養神,仍是相當普遍的。白色母牛,有時稱作「婆羅門公牛」,從吠陀時代起,就被印度人視為神聖。《吠陀經》是人類所知最古老的宗教記載之書,它是由古印度吠陀先知們,傳下來的,比現存的所有宗教典藉都要來得早。  曾經有個有錢有勢的婆羅門名叫阿達帕,他每天都要宰一千頭羊來祭祀。在某個特別的節日,他說,神授意他要宰一萬頭白牛來祭神。  正在他準備祭品時,第五代佛教祖師提多迦阿羅漢彷彿為神力所召喚,突然出現在祭壇前。無論婆羅門祭師如何努力,祭祀的火都點不著,牛群到處亂跑,根本宰不了,甚至連他們唱誦《三吠陀經》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一個聰明的婆羅門看出這一切都是因為提多迦法力的阻止,於是他和同伴們開始向阿羅漢投擲石塊,想趕他走。但所有的石頭都化成鮮花在阿羅漢四周緩緩落下。  這些婆羅門原本並不愚昧,他們看到這些以後,開始對年長的提多迦生出信心。  提多迦對他們說:「喔!殘酷的宗教信徒們!你們為什麼要做如此罪惡的祭祀呢?你們想要得到什麼?做慈悲的奉獻和其他的善行不是更好嗎?生肉和鮮血的奉獻如何能取悅慈悲的天神呢?這就好比有愛心的父母,誰喜歡收到自己小孩的血肉為供品?」  他接著說:「在你們婆羅門教的信仰中,不是將牛視為天神一般嗎?你們怎麼能屠殺自己尊敬和信仰的對象!以前,你們的祖先聲稱吃牛的肉甚至碰觸牛都是不凈的,可是你們卻用這不凈的獻祭來供奉你們的天神,這不就是罪惡和侮辱嗎?你們這麼做,只會傷害和貶低自己和其他的人。如果你們希望能夠增長心智,那麼,放棄這些邪惡無理的行為吧!」  這些婆羅門非常羞愧。阿達帕放棄了宰殺動物作祭品的念頭,他帶著其他婆羅門開始研究慈悲佛陀的和平理念,後來他們做了提多迦阿羅漢的學生及信徒。整個地區的人們都以行善為樂,並尊敬一切有情之物。

  長老偈聖者、婦人和魚  在公元前5世紀,有一位證悟的僧侶,年高德劭,名字叫做迦旃延(或譯作卡提阿亞那)。他是阿羅漢,是全然的解脫者,脫離了生死輪迴的苦海。在佛陀的弟子中,他以未卜先知的神通力著名,但他很少顯現神通,只有在對教學有幫助的時候他才展現預知力。  迦旃延可以用他的神通能力,做出所有他想要和需要的東西。然而,就像釋尊本人一樣,他選擇走入僧人的行列,每日去化緣。  有一天,迦旃延尊者在化緣乞食的時候,看到一位婦女坐在家門前,膝上抱著一個幼兒,腳邊有一條吠叫的狗在轉來轉去。婦女正吃著一條魚,順手就把魚骨頭丟給狗吃。這隻狗還是纏著不走,於是婦人就踢了它一腳。仁慈的老阿羅漢目睹這一幕,突然放聲大笑,然後唱誦起來,唱誦的內容讓這個婦女大吃一驚:  吞食著父親的肉,  腳踢自己的母親;  啃著父親的骨頭,  卻將仇人抱在懷中餵養,  多麼驚人的鬧劇啊!  輪迴的神奇幻象是何等的奇觀!  這位具足神通的比丘清楚地看到,婦人手中的嬰兒是她不久前死去的仇人轉世,嘴裡咬著的魚是她往生父親的投生,狗則是她剛剛過世,還常想念女兒的母親來投胎……不自覺地,她吃著自己父親的肉,將他的骨頭丟給自己轉生為狗形的母親,還踢她,同時滿心歡喜地抱著以前的仇人在懷中餵奶。  聖明的老阿羅漢表示:「不可思議的輪迴就像水車般無休止地運轉,一次又一次地裝滿水桶,不停地倒空,又再裝滿。」有誰知道我們桌上的肉是殺了誰得來的?自己啃著的又是誰的骨頭?

  中道尊者建立克什米爾  阿難是佛陀數十年的忠誠同伴。他在佛陀圓寂後證得阿羅漢果(解脫自在之賢士)。  在印度,當一個國王或是一位受擁戴的領導者改變他的宗教信仰時,他下面所有的追隨者也會跟著他一起改變,剪去自己的頭髮,在傳統上象徵著棄絕現世生活,進入佛門。  直到今天,藏紅花在東方仍是大家想尋覓的最珍貴香料。克什米爾(又作迦濕彌羅,位於印度北邊藏印交界處)的藏紅花被認為是最上品。  龍(半人半獸似蛇之生物,潛藏於水中)是佛陀秘密將智慧經典託付的保藏者,此智慧經典即大家所知之《般若波羅蜜多經》。此經典的保存,使後代眾生獲得了利益。經過數世紀之久,龍樹菩薩才將這部智慧經典發掘出來,公諸於我們這個荊棘叢生的世界。   佛陀有兩個著名的助手:阿難和迦葉。阿難是佛陀的堂弟,迦葉是佛陀的法嗣。佛陀之後,迦葉先一步入滅,於是阿難順理成章地成為佛教新的祖師。   —日,阿難乘筏橫渡恆河,在河中央遇見一位外道的大預言者,他的頭髮長長地飛舞著,一看就知道精神修持已經很成熟了,他後面跟隨著500個結著髮辮的弟子。   那位大預言者見到阿難莊嚴神聖的威儀非常敬慕,又很欽佩他的議論,便請求阿難為他剃度出家。阿難立刻在河中央變出一座島來,把這些人接上島來,然後用神奇的動作,一下子剃掉了預言者和他弟子們所有的長髮,並教導這群人遵守佛教的戒律。這個預言者本來修持就很深,經過點化立刻成為一位完全解脫的阿羅漢,被稱為中道尊者。   這位中道尊者業行圓滿,可以不受生死輪迴的束縛,他請求能比敬愛的傳戒師阿難尊者先入寂靜涅槃,這樣可以不用悲傷地目睹他的恩師無可避免地入滅。  不過這時阿難尊者想起了佛陀所說的一句預言。他記得釋迦牟尼佛曾親自告訴他,將來有位叫「中道」的阿羅漢會經過一條大河,在那裡從生死的波濤中解脫出來,然後將佛法傳播到山脈連綿、人煙稀少的克什米爾地區。因此,阿難尊者轉過頭對中道尊者說:  「你不能就那樣進入寂靜圓寂,你必須要完成佛陀的預言。」  中道阿羅漢同意完成他的使命。不久,阿難尊者就證得了究竟開悟,示現出許多神奇的徵兆和跡象,愉悅地進入了寂靜涅槃。  20年後,中道尊者打算實踐預言。他抵達偏遠的克什米爾,雙腳結跏趺坐,座位神奇地覆蓋住了9條河谷。  這9條河都注入同一個湖泊,長久以來,這裡都是為佛陀保護智慧經典的龍族生活的地方。他們被新來的客人激怒了,製造出爆炸般的閃電、驚人的大雷雨和大地震去襲擊尊者。然而,由於他專註禪定的力量,連身上的黃色棉袍都絲毫無損。龍族向尊者投射的巨矛、大石頭和樹榦都散落成繽紛芳香的花雨。  「你為什麼來到我們的部落?」龍族看到攻擊沒有奏效,歪扭著他們蛇樣的肢體質問尊者。  「為了完成開悟者喬達摩佛陀的預言。」中道回答。  然後他要求龍族和當地的土地神獻出他們的土地,供養佛陀的弟子們,開且將《般若波羅蜜多經》交出來給他保管,以利益眾生。「我們會做這美麗河谷的好僕人,」阿羅漢保證說,「我們珍惜所有的生命如同我們自己一樣。」  龍王說道:「既然是佛陀的預言,我們會獻出你座位所覆蓋之下的土地。至於《般若波羅蜜多經》,現在還沒有到它們示現的時機。你放心,我們一樣也是遵從佛陀的囑咐。不過,你有多少弟子?」  中道回答:「有500位阿羅漢跟著我。」  龍王回答:「好!果然和預言一模一樣,少一個我們都不會答應給你的。」  中道阿羅漢很高興,佛陀的預言實現了。為了讓自己在當地能得到支持,佛法能普傳整個地區,他命令一位巫術師建造一座幻城叫「斯利尼噶」,他加持著這座城令它永不消失。  在這期間,許多人來到克什米爾追隨這位智慧而慈悲的中道尊者。尊者從岡達瑪拉山移植來藏紅花,借著祈禱和祝福的力量,他使這珍貴的香料能在該地旺盛地生長,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從此,快樂的喜馬拉雅山克什米爾部落建立了,當地穿著紅花顏色袍子的佛教僧人—直都很多。

  吉祥的香供  供養食物或其他用品給證悟者以及他了悟的追隨者,都被認為是很大的榮耀,而且是累積善業及好運的極佳方法。毗婆尸佛是遠古時代的一位證悟者。在此賢劫,將有千佛出世。歷史上的釋迦牟尼佛是第四尊佛;彌勒佛是第五尊佛——是我們現在等待著他出世的佛。  因揭陀阿羅漢,或稱為證悟的長者,是十六羅漢之一,在公元前486年釋迦牟尼佛入涅槃之後,仍繼續保存及闡揚佛陀的法教。  幾劫以前,有一個名叫紐美的有錢施主表示要供養毗婆尸佛三個月,隨後不久,當地的國王也提出了同樣的供養。  毗婆尸佛感謝國王的心意,但他告訴國王:「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的飲食紐美已經提供了,您可以去供養其他尊貴的人。」  國王十分惱怒,對大臣們說,自己是國王,可連供養一位開悟者都做不到。有個奸詐的大臣想出了一個計謀。  「國王,」大臣說:「您只要在全國禁止買賣柴火,那紐美家就沒法升火煮食,也就沒法供養了。而我們這裡的柴火成堆,供養佛再加上他的弟子,幾個月都不成問題。」  昏庸的國王十分高興,就按照他說的去做了。但是,過了幾天,王宮裡突然聞到了從外面飄來的強烈香味。國王急忙派人去打聽,原來不屈不撓的紐美竟買來了成把成把的香投入爐中來煮食供齋,因此把全城都薰香了。同時紐美因為用了最香的飲食來供養開悟者積聚了大量功德,他每天都發願:「證悟的佛啊!我今日有幸供養您,願我明天也能獻身佛法,圓滿所有眾生的一切願望。」  由於全國老百姓的反對和紐美堅強的決心,驕傲的國王屈服了,下令取消了禁令。於是紐美順利地完成了心愿,供養毗婆尸佛三個月的飲食。  由於這場功德,紐美居士轉世為阿羅漢因揭陀尊者,即薰香大師。他總是手持一個燃著香的香爐,不論是准,看到香煙、摸到香爐、聞到香味或僅僅是聽到有關這薰香的傳聞都能感受到自律的德馨,獲得加持,遠離疾病,毫不費力地登上解脫束縛的正道。

  阿育王的兒子開了慧眼  在佛陀涅槃後200年,阿育王統一併管理印度。他築路、鑿井,建醫院、養老院,同時他也建佛教寺廟、刻石碑、建寶塔,許多建築現在還保存著。原本是一名戰士的他,在看到一位佛教僧侶走在滿布塵灰的路上,身上散發出內在祥和的光芒時,轉心向佛陀非暴力之途。蒂夏惹喀薩是阿育王最後一任王后。  阿育王自從皈依佛教以後,經常要去菩提迦耶拜謁那株菩提樹。蒂夏惹喀薩王后很不高興,她不明白為什麼她至愛的丈夫必須不停地去朝拜一棵樹。阿育王對佛陀的教法比對她要著迷得多,她因此十分生氣。  她開始記錄國王在菩提迦耶的寺廟停留的時間,以及他陪在她身邊時間的多少。當然,結果是顯然的。最後怒不可遏的王后讓侍衛們摧毀了那棵神聖的樹。但是,那棵樹卻很神奇地又復活了。  蒂夏惹喀薩無法滿足自己的慾望,她竟愛上了古那拉王子。要知道,古那拉是她的繼子,也是阿育王的繼承人。當王子拒絕她時,這殘忍的王后就用阿育王的印璽假造聖旨,把他的雙眼挖掉了。在他的雙眼被挖出的那一瞬間,古那拉王子想起了一位阿羅漢傳給他無常、無我的開示。  「有一天,當你渴望的時候,你將會記起我所教你的這些,」這位年長的聖人預言,「你的損失將給你帶來收穫。」   現在預言成真,古那拉因此頓悟,見到了諸事物的本來自性。不久之後,一位具天眼通的阿羅漢揭露了王后的欺瞞行為,她得到了懲罰。古那拉王子的兒子最後繼承了王位。   古那拉本人,這位從前的王子,退隱到了印度東北的森林去禪修,在那兒他成為一位解脫自在的賢士。他無我地修持寬恕與慈悲,堅持清凈自己的一切過錯和罪業。後來,他甚至祝福和感謝那邪惡的王后。她雖奪去他的雙眼和王位,但卻加速了他的開悟。   由於不可思議的寬恕的力量,古那拉的視力隨著他罪業的清凈而恢復了,他後來成為無數人的教師。

 慈悲與智見匯成一條大河  聖者們的故事揭示了這樣一個真理:真正的慈悲並非僅是情緒反應,而是建立在智見基礎上的堅定承諾。這樣一來,我們自身的平靜和內在的力量將會自然而然地增強。

  赤裸的度母  月稱是比哈爾那爛陀大學的僧侶,是最主要闡揚龍樹中道哲學的人。月官是一位在家的大師,他主張彌勒菩薩傳承下的唯識見解。公元7世紀時月稱與月官曾經辯論有7年之久。  以度母化現的女神有21種外相,聖救度母出現在這個故事裡。度母的文字意義是「星辰」。  在讀過月稱精采酣暢的著作後,月官把他自己的作品擲入一口井內。突然度母本尊以清晰的影像出現,告訴他說:「虔誠的賢者,你的著作和月稱的相比,學術的自負更少一些。雖然在文學風格上略差些,卻有更多的悲心。因此,你的作品對未來的眾生將更有益。」   事實也如此。那爛陀世代的學生都聲稱,喝了那口井的水會增長智慧。   有一天,一個乞婦在那爛陀向月稱大師乞討,因為她女兒沒有嫁妝。月稱一無所有,他將這乞丐帶到居士月官大師住處。但是這位居士班智達所有的東西也只是《般若波羅蜜多經》和他身上的衣服。   月官深深憐憫這婦人的困境。他流著淚對掛在牆上珠寶嚴飾的度母像祈請,求他慷慨相助。   神奇的度母立刻化現了。她將自己的絲綢衣服和珍貴珠寶全給了月官,讓他轉交給那個驚呆了的乞婦,當做她女兒的嫁妝。   結果,那幅度母像變成了沒有衣服和珠寶的形相。隨之她被尊稱為赤裸度母,施捨之神。  度母能很快地感應眾生的懇求,因此深受尊敬。月官說:「聖救度母對所有沒有私心的祈請都會馬上應現,其他的祈請則可能要等久一些。」

  轉世的爭議  在佛陀時代約千年之後,有位偉大的大乘哲學家兼認識論專家,名叫月官,和一位同時期無與倫比的哲學家月稱,藉由教學、撰述與辯論,在家居士月官和出家比丘月稱,他們兩人一起使「中道」的教義發揚光大。  月官的前世是一位受過教育的印度人,他受到了大慈悲者觀世音菩薩的眷顧加持,升起了無我的大悲與無緣的大慈。  從前有位博學的班智達,他後來轉世為月官。有一次,他和一個不信佛教的學者在王宮裡辯論,最後班智達獲勝了。但是失敗的對手並不服氣,他認為班智達之所以能在這場辯論中獲勝,完全只是因為辯論的技巧出色而已。  「僅是贏了一場辯論,又如何能徹底證明佛教觀點的優越呢?那隻能證明你是個優秀的辯論師罷了。」對手抗議地說。  他接著又說,他看不到有確切的證據能支持轉世的教理,因此對整個業力、因果的教義很懷疑。「如果沒有前生的證據,我們如何能相信有來生?」他說,「如果能證明轉世確實存在,我和我所有的學生都會改轍而追隨佛陀的。」  慈悲的佛教班智達想了片刻,然後平靜地說:「我將死掉,然後轉世,以此來證明輪迴是可能的。請國王來做證吧!這樣你就可以得到你要的證據了。」  他的對手非常驚訝,這位佛教上師對自己堅定信仰的無我奉獻令他非常感動。他默默地同意了這個提議,因為並不相信這個佛教徒真的敢用死亡來證明一個辯論的結果。  佛教大師要求國王和他的老師們,將他的屍體保存在密閉的銅棺內。之後,這位班智達在他自己的前額上用丹砂做了記號,在口中含了一顆珍珠,躺下來準備死亡。瞬間,他就辭世了。  由於這位大師完全了知生死的幻象,他馬上如願轉世為當地一位班智達的兒子。幼童出生時有許多吉祥的徵兆,其中包括:嬰孩的眉間有朱紅的記號,而且口中含有珍珠。  這個消息馬上傳到了正在等待結果的王宮中。於是國王傳喚了那位不信教的學者和其他證人,命令將密封的銅棺在他們面前打開,奇蹟清晰地展現在大家面前:珍珠已從圓寂的班智達口中消失,丹砂的記號也不見了。毫無疑問,這一切都在幼童那裡重新現世。  對手被深深地折服了,帶領他的弟子皈依了佛法。他經常對他的弟子說起那位佛教班智達如何捨棄自己的生命,使他人都能找到正道的故事。  轉世的幼童長大後,就是有名的月官大師。後來他和龍樹菩薩的法嗣月稱在那爛陀進行了整整7年的公開辯論,並且以此聞名全印度。這場辯論最後不分勝負,他們彼此大笑:原來月官每夜都親受他的本尊觀音菩薩的加持,才能回答月稱機智的、具有挑戰性的問題;而他的對手月稱也一樣從他自己的本尊文殊菩薩那裡得到加持和回答問題的智慧。

  龍樹菩薩的女神  不朽的哲學家、作家和賢士——龍樹菩薩,生於拿撒勒,現在一些西方人認為他出於耶穌家族。他發展和弘揚了中道哲學思想,稱為「中觀」,這是空性至高至善的法教。  龍樹菩薩神秘地取回了智慧經典《般若波羅蜜多經》,他是從久遠以前佛陀親自放到海底的半神半獸的龍那裡取得的。透過超人的心靈能力和煉丹術,龍樹菩薩維持著北印度  那爛陀佛學院五百名佛教班智達的生活。譬如,曾經有一次龍樹大師畫了一隻牛的圖像,後來這隻牛奇蹟般的能夠生產牛奶,供應了整個寺院的需求。  龍樹菩薩曾經降服了女神嫦蒂卡,女神為了報恩,表示願意送他到天宮去享福,但聖明的龍樹菩薩通過中道已經完全了悟空性的深義,得到了圓滿證悟,不需要幻象來娛樂自己。他不為所動地對女神說:  「如果你一定要報答我,那我只有一個請求,就是請你永遠保護那爛陀的僧人們。我在文殊菩薩廟堂的石頭高牆上,釘了一把巨大的木劍。只要木劍不化成灰,你就要一直服務下去。」  嫦蒂卡女神答應了,她喬扮成貴婦人,住在那爛陀的西院,照吩咐服務了那爛陀寺12年,使整個寺院繁榮無比。後來有一位不清凈的僕役僧向這位動人的貴婦求愛,嫦蒂卡沒有答應。她雖然還是個人形,卻早就享有天神的妙樂,不受瞬間的聲色歡娛影響。  可是那個僧人仍然不死心,糾纏不休地用猥褻的暗示來追求她,嫦蒂卡索性答覆他:「當文殊菩薩廟堂牆上那把大木劍化為灰燼時,我們就可以結合。」  這愚味的僧人為了得到嫦蒂卡,竟偷來貯藏室的芥子油,設法放火燒了那把木劍。當那象徵釘住嫦蒂卡的木劍被燒成灰燼時,她當然一下子就跑掉了,連同她給僧眾們帶來的食物也一起消失了。僧人們把大火和這次奇怪的丟失聯繫到了一起,於是便罰這個倒霉的僕役僧從此每天去乞討食物來供養大家。只有龍樹菩薩清楚地知道所發生的事情,他把礦物揉成細小的甘露丸,在他和他的追隨者們凈化斷食和轉化儀式時食用。  由於精通精神煉丹術的秘方,證悟的上師龍樹和麥修撒拉(聖經上傳說享年969歲)活得一樣久。他在有關認識論的辯論中處於不敗位置,直到現在,還有中觀派的傳承大師在教誨世人。

  兩位聖者辯論  在印度及西藏,邏輯思維與辯論常被當作澄清心緒與鍛煉精神思維的工具。依慣例,只要對方提出了更高明的哲學理論及更清晰的論點,辯論落敗的一方會轉化自己的觀點朝向辯論勝利者的一方。龍樹的中道思想稱作「中觀」,就是佛教哲學派系裡出類拔萃的一支。  今天在西藏佛教的寺廟與大學裡,「辯經」仍一直是培養格西的一種最基本的方法。  提婆是一位偉大的佛學班智達和因明學者,他是曠世無比的證悟聖哲龍樹的大弟子。當時,馬鳴是同樣有名的印度教大師和辯論家。  有一次,馬鳴向龍樹挑戰辯論,龍樹派提婆代表他出戰。  為了幫提婆準備,龍樹親自做他的陪練,提出印度教的觀點來進攻,而提婆則為佛教的見解辯護。老師對印度教有神論的哲學非常精通,以至於有時候他的弟子在訓練的時候懷疑他的老師實際上是個印度教徒!  辯論的日子到了,提婆也準備好了,他已經掌握雙方的論點,龍樹派他前去接受挑戰。  辯論前,依印度教的風俗,馬鳴在恆河利用日修的沐浴儀式來清凈他的罪。這時提婆走下河岸,把一個裝滿糞尿的金壺給馬鳴看,然後開始很恭敬地刷洗壺的外表。  那位印度教班智達不知道他就是提婆,驚訝地問:「壺裡裝滿穢物,光是洗滌壺的表面有什麼用呢?」  提婆回答:「先生,你的罪是在你心內,你在這條河裡清洗身體又如何能清凈你的罪障呢?」  面對一針見血的進攻,馬鳴啞口無言。這時提婆已經消失在河岸無數的寺廟樓房中。  不久,馬鳴正祭祀著他往生的父母,神秘的格西提婆又出現了,他搜集來一大把乾草,並煞有介事地用水來澆,彷彿等待著某些事情發生。  馬鳴好奇極了,忍不住問道:「你在做什麼?」提婆說道:「在帕哇達山上有棵枯萎了的樹,我正在澆水讓它能活過來。」  馬鳴嗤之以鼻地說笑道:「你明明是在這兒澆水,卻硬說是在澆那山上的枯樹,真是個江湖騙子!」  提婆安靜地回答:「同樣道理,你的祖先過世很久了,早已投生他方,你現在祭祀他們有什麼用?」  馬鳴開始懷疑這個人的真正身分,很快他知道自己已經遇見辯論的對手——有名的提婆。一場大規模的辯論在王室的贊助下正悄悄準備著。不久以後,正式的辯論在國王和官員們面前隆重舉行。  空前的辯論持續了一連數周,經過多次反覆的交鋒問難,國王和他的賢者們宣布佛教徒提婆勝利。馬鳴知道傳統上敗者必須要改信對方的宗教,在宣布完結果的一剎那,他飛上了天空,企圖逃之夭夭。  提婆緊追著他飛了上去,以超自然的精神力量把他抓回地上,關在一間放滿佛教經論的廟裡。  起初馬鳴頑固地堅持不投降。幾個月後,因為沒事可做,馬鳴開始隨手翻看佛教書籍。誰知他很快就被佛教深邃的教義折服,加之上次辯論中提婆極具邏輯美感的議論是那樣打動人,他終於深信佛教是到達圓滿最理想的道路。於是他就被釋放了。  馬鳴後來成為博學證悟的佛教大師,是印度最好的佛教詩人。他受啟示而寫的長詩《敬師五十頌》,是他現存最有名的作品。

  寂天的開示  寂天生於1200年以前的北印度,他是梵文古籍《入菩薩行論》或曰《從事菩薩道》的作者,該書闡釋了菩提道的生活方式。  寂天是一位王子,當他還是個小男孩的時候,度母女神曾在夢中警告他,關於世俗生活與存在之苦。就在寂天要登基成為國王之前夕,智慧本尊文殊師利到來,再度告他以現世之苦。寂天毅然決然地放棄了他的王位,到森林裡去練習瑜伽與禪修,他成為那爛陀佛學院的一個僧侶。  寂天在那爛陀佛學院的時候,喜歡把自己關在屋內,不與他人來往,一天還要吃五頓飯。他的師兄弟給他取了個綽號叫「布速庫」,意思是「一個只會吃、睡、拉、撒的傢伙」。沒有人知道他是有證量的。  久而久之,就有許多僧人覺得佛學院養了這麼個大米袋實在是很不光彩,於是想把他趕出去。他們想出一個借口來,說是每一個比丘都必須當著所有人的面背誦一部完整的經論才算合格。大家覺得寂天整天無所事事,肯定什麼都沒學到,到時候背不出來出了洋相,就會自覺慚愧而主動離開這兒。  聽到這個消息,寂天最初是反對的;但大家非常堅持,他只好同意——不過他提出了一個條件:在他背誦的時候,一定要為他準備一張高大的法座。僧眾們都驚詫於他的膽量,覺得那樣他的洋相只會出得更大,不管怎麼樣,大家暗暗發笑,還是為他準備了法座。  在大家興沖衝來看好戲的那一天,寂天出場了。他邁著獅子般的健步登上大法座,臉上流露出王者的自信。他俯首問比丘們,是想聽一部以前學過的經論呢,還是想聽一部大家還都沒聽過的經典。不懷好意的比丘不知道寂天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不過他們想,這沒聽過的經典估計是他胡編亂造的吧。他們都異口同聲地說要聽後者。  寂天點點頭,開始祈請過去、現在、未來三世一切諸佛和菩薩。然後他即興唱起一篇優美的偈頌來作為開篇。隨著他行雲流水般的講說,一部流傳千古的偉大作品——《入菩薩行論》誕生了。  當寂天念到第九品有關超凡的智慧與空性時,他從法座中升起,消失於虛空中。比丘們又驚訝又陶醉,早已鴉雀無聲,他們只聽到空中傳來宏亮的聲音,宣念著最後一品。  在座的每一個人現在才知道,一位證悟的上師曾在他們中生活過。然而,他現在已經離開寺院,無處可尋了。  原先想趕走寂天的人達到目的了,不過他們現在只有後悔。他們小心地進入寂天平時總是緊閉的寮房,發現還有兩本傑出的著作,寂天把它們留在了門楣上的小架子里。  尊貴的寂天至今仍被譽為印度佛教最偉大的證悟作者之一。時至今日,他的長篇梵文古典名著《入菩薩行論》依然廣為流傳。

  一隻鴿子與豆子度母  世親是公元4世紀佛教哲學唯識學派的大師。無著是該學派無以倫比的祖師——他直接由彌勒佛處得到古籍。他們倆先後於那爛陀大學任方丈。  有一天,世親坐在油盆中念誦《般若波羅密多經》,有一隻在樑上做窩的鴿子好像在專註地聽講,很自然地表示尊敬,並低頭致意——雖然它並不了解世親所念的語言。不久之後,小鳥死了。  死去的鴿子轉生人道,變成一個商人的兒子,取名叫安慧。這個嬰兒剛出生就問他父母說:「孟加拉國的佛教大師世親在哪兒?我必須再和他相見。」  他的雙親大吃一驚:他們的嬰兒安慧怎麼會開口講話呢?他又是怎麼知道一位叫世親的大師的?他父母於是四處詢問。幾年以後,他們找到了世親本人,就將那個7歲大的男孩供養給大師,做他的侍從及弟子。  安慧和大師有宿緣,是個十分有天分的學生。他聰穎機智又很謙虛,很得上師的喜愛。有一天,男孩分到一把豆子,他在供奉救度母的廟裡開始吃起來。  這個虔敬的年輕學生突然想到:「我也必須供養尊貴的度母一些豆子,否則,我在這兒吃太不禮貌了。」但是當他把一些豆子放在度母聖像面前時,不論他怎麼放,豆子都不斷地滾到大佛像後面的地上。  男孩自忖:「如果度母不接受這些豆子當供養,那麼我就更不應該吃。」所以他就不停地把豆子放到度母像面前。但是不論安慧如何努力祈禱,每次豆子還是滾到佛像後麵灰塵滿布的黑暗裡去了,在那兒能聽到老鼠爭搶的叫聲。  最後這位沮喪的新學生手中完全空了,所有的豆子都沒了。在壇城後面陰暗的地板上掀起一小陣騷動。  到底是一個小男孩,他哭了起來,豆子沒了,供養也沒了,這對他來說太過分了!  就在那時,仁慈的枯主聖救度母本尊以她最尊貴的形象出現在他向前。「不要哭泣,孩子,」她說,「你將得到我永遠的加持。」  他的智慧立刻變得如世親一樣廣大。在這次親見本尊之後,大家都明顯地發覺這個男孩不再是初學者了。他長大以後,有很多著述,在論述世親的唯識「阿毗達磨」諸論方面用力尤多。  那尊度母聖像後來被譽為「瑪沙度母」,就是豆子度母的意思。

  陳那的山洞  陳那是世親著名的弟子之一,被稱為因明之父,又被稱為大象大師,以象徵他偉大的高度智慧。  陳那對全部佛教經藏三藏非常精通,然後又從龍猛方丈那兒接受了《發現自我的特別教法》。他很勤勉地修習這個教法,於內在、外在到處找尋那難以捉摸的「我」。最後,象師陳那洞徹了無實質的獨立自我,得到了解脫。  很多年以後,陳那對文字規則的辯論感到厭倦了。他認為自己對因明學已經較有研究,於是退隱到布達色拉山濃密森林的一個山洞裡,在那裡開始禪修。幾年後,這位隱士開始撰寫一部論著,他總結了自己漫長生涯中擔任教師、辯論師時所闡釋的精要微妙的論點,加上近期他自己內在的了悟,寫成一部《集量論》。  他以粉墨在石板上著書,放在洞外。當他完成第一偈頌時,大地震動,雷鳴和閃電自天而降,這位班智達知道這是非常吉祥的徵兆,於是虔誠地向過去、現在和未來三世諸佛致謝,然後就外出化緣去了。  這時,有一位具神通的外道先知名叫昆利斯那瑞西,他推測出這一次電閃雷鳴和地震的來源,感到十分嫉妒,因為他許多年來也在請求諸神給他降臨這樣的吉兆,但是從來沒有成功過。  他偷偷地找到了陳那的山洞,擦掉石板上的偈頌,然後消失於樹林中。當那位佛教大師回來時,看到石板一片空白,他很奇怪,不知自己外出時發生了什麼事。  第二天,陳那再度將他審思周詳的第一首偈頌寫好,但是當他化緣歸來,同樣的事又發生了。第三天,還是這樣。第四天,他在石板上寫著:「不論你是誰,這上面所寫的並非玩笑,而是有崇高意義與重要性的作品。如果你不接受佛陀的教法,就來和我辯論吧!輸的一方必須服從對方並改變信仰。」那夜他回來時,發現博學的瑞西坐在他的山洞裡。陳那在辯論中輕鬆地擊敗了瑞西。可是昆利斯那瑞西違背了約定,不但沒有皈依,還從口中噴出猛烈的火焰,燒掉了陳那所有的東西,包括他身上的袍子,然後逃走了。  陳那非常氣餒,他對繼續從事普度大眾的工作感到絕望。  「絕大部分的人似乎對解脫毫無興趣。」他悲嘆著,把一塊破裂的石板拋向空中,然後很快地告訴自己,當它掉回到地上時,就放棄普度眾生的菩薩誓願,只尋求個人的解脫算了。  可是那塊石板卻一直沒有掉下來。陳那很驚訝地抬頭向上望,他看見文殊師利菩薩浮現在半空中,手裡拿著那塊石板,智慧本尊和守護神站在他身旁。  「不要沮喪絕望,」文殊菩薩說,「你的著作不是那些不信佛的人所能了解的,我將鼓勵他們,並保護你直到成佛。這一部你即將完成的《集量論》將照亮未來眾生的路,我火紅的智慧之劍會引導你的手。」  陳那受到了深深的鼓舞。當他終於完成他那部鴻篇巨著時,眾神為他撒下天花,樹木朝著他彎曲致敬,甚至野獸也恭敬地頂禮。在文殊菩薩的囑咐之下,當地的國王與大臣都來向他致敬。  但是陳那不接受任何供養或僕役,他仍然維持著出世的生活方式。他的論著傳遍印度,後來他又到克什米爾傳法去了。

深山中激昂奔騰的巨流  印度的大師們是嚴守秘密的,神咒是從不泄露的,也不說出所修本尊的名號。在那個時候,決竅藏的傳承,十分隱密……

  執著束縛了我們  公元10世紀,印度佛教大師那洛巴是比哈爾邦那爛陀大學博學的方丈。在金剛瑜伽女點醒他:他的文采知識勝過他對佛法精神的了解之後,他不再被知識分子生活的愉悅所迷惑,毅然決然地放棄了崇高的地位和寺院的生活。取而代之的,他找到了往昔願力所成就出的上師——帝洛巴,一位住在孟加拉的自在成就者(瑜伽行者)。  帝洛巴在以鞋子摑那洛巴的面頰之前,曾給那洛巴12項艱難的考驗,在那一摑之下,那洛巴證悟了大手印——那是內具的絕對實相。那洛巴後來成為譯師瑪爾巴的上師,而瑪爾巴又是米拉日巴的上師。  帝洛巴住在一條河邊,靠吃糠米及捕魚為生。那洛巴第一次遇到他是在河岸邊,那是一個早晨,帝洛巴披戴著破爛的棉布衣,眼睛充滿血絲。  那洛巴頂禮後,繞行於自在的瘋狂瑜伽士身旁,並恭敬地向他求法。  「你在尋求什麼,那洛巴?」帝洛巴問他。  「我在找尋開悟的自在。」那洛巴回答。  「你希望解脫什麼,那洛巴?」瘋狂瑜伽士又問。  「尊主啊!我希望從各事各物中解脫。」弟子回答說。  「不是外來的東西束縛糾纏你,那洛巴!」帝洛巴斷言,「是尋找解脫的執著束縛了你,只要放棄執著,當下就自在了!」  聽到這些簡單的話,那洛巴頓悟了。  之後,帝洛巴唱了一首歌:  有執著處,就有痛苦;  有偏見時,就有限制。  觀念存在處,二元對立;  二元分別,暗含無明。  不要思維、計劃或尋求了悟;  不外求物。  清明而無垢,  自覺自然生,  並能療形勞。  安住於不移、不造作,  任運自成。

  擁抱度母  若有眾生,毀謗於我,  嗔恚於我,刑害殺我,……  願共我有緣,令發菩提之心。  ——《文殊菩薩十大願》  古時候,在菩提迦耶住著一位比丘,他是一個小乘教徒,喜歡穿著小乘的僧袍,到處誹謗大乘僧人和他們的教義。他認為大乘的教法揉合了太多本尊和無數所謂普度眾生的咒言,是歪門邪道。只要有人聽,他就敢隨意指責。  有一天,尼連禪河突然暴漲,急流沖走了這個比丘。他在水裡奮力掙扎,腦海里昏昏沉沉的,突然一個意外的念頭閃現——他記得大乘教派眾菩薩本尊中有一尊名叫度母,以救度沉溺眾生而聞名。在洪流中他就像根木頭一樣被衝來衝去,絕望之中,他忍不住開始哭喊:  「度母啊!救救我吧!」  他漸漸地感到快不行了,那濕透的僧袍不但不能幫他浮起來,反而成了他的累贅。突然,一尊檀香木雕成的巨大度母像竟飄浮到自己身邊。他依稀記得以前在菩提迦耶主廟的庭院外圍走廊上看到過這尊度母像,他還經常公開地罵它。  那尊檀香木雕的度母像對他開口了:「比丘啊!你一直在散布謠言,誹謗我的名聲。你造謠中傷其他的本尊,現在卻像持咒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呼喚我的名字,這像一個佛家弟子的行為嗎?」然後,佛像閉口,開始飄離這離死不遠的比丘。   比丘一下子警醒過來,他奮力從那件原先令他深感驕傲的僧袍中滑脫出去,拚命追趕聖救度母。經過很長時間後,他終於被衝上岸來,人們發現他光著身子躺在泥沙中,口中一息尚存,胸前緊緊抱著那尊檀香木的度母像。  不消說,後來他成了度母最熱切的信徒。他發誓保護並發揚珍貴的大乘教法,幫助眾生從苦海中解脫。

  羅剎珠子鼻  金剛菩提子是金剛菩提樹的種子,表面有痘痕,顏色血紅,常用來做成念珠,特別是用在持誦忿怒尊的咒語。  三字真言的傳授,是大圓滿秘法中不變本質的教授。吽、班雜、呸只是一種發出來的咒音,與大圓滿三字真言教法無關。有時,修行者會誦出這有力量的咒音,以驅逐邪惡、瓦解魔障和降服妖怪。  從前有個貧窮的牧人住在偏僻山區,每天替人放牛,晚上就睡在僱主的穀倉里。他有個綽號叫「羅剎珠子鼻」,那是因為小時候出過一場嚴重的天花,鼻子上長滿了好像金剛子一樣的血紅色痘痕。  這戶人家經常會去當地的喇嘛那裡聽講佛法,這時候牧人就被留下來看守牛群。每次他們聽法回來,牧人就會很有興趣地問他們:「今天喇嘛教你們什麼了?喇嘛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家人覺得這個傢伙一本佛經也沒看過,那麼蠢還假裝聰明,都敷衍了事地回答幾句完事。  久而久之,為了應付這個傻子沒完沒了的問題,他們把回答總結為一句話:「我們只得到一個三字的教法,但卻涵括了一切!」然後就不再多說。  可是主人們越是這樣,牧人的好奇心就越強。有一天,他想,既然大家都不告訴他這個三字教法,自己大可以逃走,親自去尋求。從那時起.他把每天吃的炒青稞粉省一丁點兒,一年以後,就有了一整袋的青稞粉。於是他在半夜裡逃走了,沒把他的計劃告訴任何人。  其實羅剎珠子鼻什麼計劃也沒有。他不知道那位喇嘛的姓名,也不知道他住哪兒。可是他卻天真地認為自己可以從任何一位上師那兒得到這三個字的佛教教法,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  走過了一村又一村,他終於在一處人跡罕至的草原上發現一群瑜伽士的茅屋。每天,為首的喇嘛都會舉行儀式教導這群隱士。牧人就去參加。可是他所看到的每一件事都太過複雜。他什麼也不懂,覺得明明三個字就能概括的教義居然被這位喇嘛說的這麼啰嗦,他一定是個騙子。  羅剎珠子鼻決定到別處另求高明,他開始準備離去。事有湊巧,那天為首喇嘛的侍者注意到羅剎珠子鼻沒來聽法,就去看望他是否病了,那個傻子就把想法說給侍者聽,侍者不知道他指的三字教法是什麼,便請他第二天早上離開前去和上師一起喝茶,因為他很可憐這個牧人,覺得上師的幾句親切忠言或許對牧人有幫助。  翌日,羅剎珠子鼻被帶到尊貴的喇嘛面前。他毫不遲疑地請求喇嘛告訴他那個涵括一切的神秘的「三字教法」。當喇嘛說他不知道有如此的一個教法時,傻子堅持說有,對一再被拒絕感到光火和沮喪。仁慈的上師正奇怪這牧人為何生氣時,羅剎珠子鼻忍不住罵喇嘛是個江湖騙子,一個裹著僧袍的活字典……然後站起來就要離開。  被莫名其妙地罵了一頓,喇嘛也生氣了。他叫道:「嘿!羅剎珠子鼻,你怎麼啦!吽、班雜、呸!」抓起大菩提子念珠,在頭上轉了幾圈後用力砸在這傻子的頭上,然後怒氣沖沖地離開房間。  羅剎珠子鼻彷彿活在他自己的世界裡,倒楣的侍者趕他也不走,因為這牧人彷彿聽到剛才法師說了三個字,他出神地想:「怎麼回事?我向他求法,他卻用念珠打我,還念著神秘的咒語。也許那就是教法……他說了些什麼呢?"羅剎珠子鼻,你怎麼啦!吽、班雜、呸!』……哈哈!那就是我長久以來追尋的"三字教法』!」他歡喜極了,高聲大叫起來。  從那時起,這個心滿意足的傻子除了這神秘的三個字教法外啥也不想,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一次又一次地反覆念著「吽、班雜、呸」這個神秘組合,而且不斷地在心裡琢磨著。不久後,他發現自己無處可去,所以他念誦著他的密咒,回到他的故鄉。  當羅剎珠子鼻出現時,僱主的全家人都問他去了哪裡。「你是把我們忘了嗎?」主人生氣地問他。  他告訴他們,他已經去見了喇嘛,並得了圓滿一生的目的和意義所需要的一切。現在,該反過來輪到主人問他到底得到了什麼教法了,但他只是說:   「那是一個簡短的三個字教法,但卻包含了一切。它是要牢記於心深切修行的,而不是用來說的。」然後就什麼也不說了。主人也無可奈何。  回到他的穀倉里,羅剎珠子鼻在乾草堆里做了一個小禪墊,開始修行他所獲得的秘密教法。白天,他照顧牛群的時候念著它;夜裡,獨自在乾草堆中,他還是不知疲倦地念著它:「羅剎珠子鼻,你怎麼啦?吽、班雜、呸!」   這個傻傻的修行者對這三字教法有無窮的信心,這是他從喇嘛那裡得到的唯一教法。懷著全然的虔敬,他意志堅定地專註在這簡單的句子上。附近的人們都傳說在這一家的穀倉里隱藏著一位神秘的瑜伽士。  幾年後,鄰近河谷有個貴婦人瘋了,好像是著了魔,當地醫生都束手無策。她的家人居然來到牧人的僱主家,請求那位在穀倉里修行了好幾年的瑜伽士去看病。貴族人家把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他的咒言與祈禱上。  羅剎珠子鼻聽到如此的請求,驚訝極了。最後他想了想,說:「我是有一個修行多年從不曾向人提起的偉大的三字教法。要不去看看有沒有用吧。」然後他從乾草堆里站起來,出發前往了。  這骯髒的瑜伽士被直接帶進那個貴婦人的卧房,她正躺在鋪著毛毯的大床上發狂地打滾。羅剎珠子鼻毫不遲疑地像很久以前他恩師對他所做的一樣,從他污垢的脖子上取下菩提子念珠,在空中繞了幾圈,再用力砸到貴婦人頭上,口中大喝:「羅剎珠子鼻,你怎麼啦!吽、班雜、呸!」  說也奇怪,那為怪病所苦的婦人彷彿從惡夢中醒來一般,頓時痊癒了。  羅剎珠子鼻名聲大噪,被視為異人。有無數人從他獨特的三字教法獲益。他的古怪、低能反而使大家覺得他更神秘。  說來也巧,有一天,當初教羅剎珠子鼻這神奇三字法的年邁喇嘛生病了,他感染了一種西藏人所謂「白血」的病,在喉嚨里會不斷繁殖一種癬菌,最後讓人無法呼吸而死。沒人能治療這種不治之症,已經快不行了。絕望之下,人們想到了他的弟子——古怪的羅剎珠子鼻。喇嘛的侍者們舉著幢幡來迎請這位有名的奇人回他們的紮營地。  羅剎珠子鼻一聽到他敬愛的上師生病了,就立刻開始拚命跑。因為他兩手空空,所以他把那些去迎請他的人甩下老遠。  羅剎珠子鼻一到,老上師立刻被告知說他從前的一個弟子,當然現在是一位有證悟的奇人,前來替他冶病。喇嘛想不起來有這麼一個人了,畢竟他在漫長一生中教過的弟子太多了。  這個古怪的瑜伽士被帶進老喇嘛躺著的營帳里。他立刻取下念珠,在頭頂上揮舞著,然後用力砸向他的上師,同時喊著那成名的密咒:  「羅剎珠子鼻,你怎麼啦!吽、班雜、呸!」  窒息得快不能呼吸的喇嘛,掙扎著從床上爬起,質問這個瘋子在做什麼。  紅鼻子瑜伽士說:「我正在修您傳給我的神聖教法啊。」  「這是哪門子的教法?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喇嘛說。  羅剎珠子鼻急切地提醒老喇嘛那個秘密的、涵括一切的三字教法——「羅剎珠子鼻,你怎麼啦!吽、班雜、呸!」。並告訴上師這些年來,他獨自在穀倉里虔誠地修行,還從這教法中獲得許多奇蹟。  快死的老喇嘛突然想起了站在面前的這個瘋狂瑜伽士。他忍不住爆發出一陣陣的大笑。他笑得太厲害了,以至於堵住他喉嚨的那塊癬菌居然破裂了,從嘴裡咳了出來,他一下子覺得好過來了。  喇嘛不可思議地搖著頭,並感謝這神奇的力量。他想:「畢竟這個愚笨的牧人是位很特別的弟子。以一種怪異的難以了解的方式,也達到一種不尋常的境界……或許他是一位適合接受秘密大圓滿教法雪獅之乳的法器吧?」  於是他對羅剎珠子鼻說:「我有一些殊勝的法教要傳給你,做為治好我病的報答,那是最殊勝的秘法。」  然而大鼻子瑜伽士,聽到這個建議後一下子生氣了。他說:「什麼?!還有什麼沒有包括在這珍貴的三字教法內嗎?那不可能!」  但是,這經驗豐富的上師擅於調伏各種根器的弟子。他向大鼻子瑜珈士解釋說,他要傳授那深奧的三字教法的注釋。  於是那位有智慧的喇嘛教大鼻子瑜伽士具有了無比的觀念、至高的禪定,以及根據大圓滿真正三字教法中本自具足大圓滿的自在行為。過了幾年,羅剎珠子鼻明白了關於眾生本來具足、不假外求的本性的深奧教法,他成為一個開悟的大圓滿上師。

  度母森林  很久以前,有位精進的女菩薩,名叫智慧月,當許多和尚勸她多祈禱將來投胎為男性時,她則發誓,願生生世世投胎為女性,直到輪迴苦海的水幹了,眾生都脫離了苦海,以此為這宇宙祈福。  她這樣回答和尚們不高明的建議:「哪裡有男人與女人,我或我的;你們怎能如此說?」最後,歷經多劫,行於修證的道路上,她終於開悟,成為度母——救度者。  據記載,在我們這一賢劫初的一個吉祥時節,觀世音菩薩在她的布達拉凈土之巔,無數高貴的有情眾生聚集中,她為利益一切眾生,曾經持誦一千萬遍度母的密續及咒言。  度母以「能夠免除眾生的八大恐懼與危險」而著名。曾經有一位商人於旅途中,在外套裡帶了一尊度母塑像,而免於被氂牛的角所抵傷。還有一次,一尊小的度母像放在一位僧人的上衣口袋中,使他免於被子彈穿透而救了他一命。  曾經有一個妖魔住在摩突拉附近的森林裡,那裡有500個比丘、比丘尼在禪修。這個妖魔變化出種種形相來搗亂、誘惑這些修行者。有些被妖魔化現的天女迷住了,也有一些被地獄妖魔逼瘋;一位比丘失去了記憶,一位好像著了魔,另有一位開始狂歡作樂。其他的人在禪修中途毫無理由地開始高歌狂舞。總之是邪惡盛行,道德淪喪。  一位年老的比丘非常焦急,他想起上師曾經告訴他,聖救度母在這種時候具有廣大的靈驗。於是他開始向度母祈請。不久,老比丘就在如夢一般的正觀中看到了度母神聖的形相,度母告訴他如此這般依計而行。  老比丘把21個形像(每一個代表度母的一種法相,一共有21度母)掛在樹上,布滿整個邪惡的森林。從此以後,每當邪魔變化出各種各樣的精靈鬼怪,比丘、比丘尼都自然地把它看成是度母的各種法相。這樣,他們就不再恐懼和墮落,而且還增長了對度母的信心與虔誠。  那首中世紀美好的偈頌「二十一度母贊」傳遍了整個西藏,受到所有人的喜愛。一直到今天仍被西藏所有的寺院和尼庵持誦著。

  薈供  上樂金剛是一藍色、多面、多臂的密續修觀本尊。象徵宇宙混然一體的曼達拉壇城,是由一些簡單圖形、顏色與本尊所構成的對稱圖案。每個小部分都代表著不同層次的神秘特徵。任何一個主要的密續本尊,實際上都被一群本尊眷屬完整地層層環繞著。悉地成就者可以清晰地觀察這一切。悉地成就者是金剛乘傳承里的密續成就者,常常以「瘋狂瑜伽士」著稱。  伽那卡國王在香塔布利興建了一座上樂金剛寺廟,想請大瑜伽士班基斯哇惹喀提為該寺加持開光。他派一位朝廷使者去尋找終年隱居在森林裡的大瑜伽士。  當使者抵達小屋時,在門口遇見兩位女子。一個年輕艷麗、身姿迷人,另一個膚色黝黑、生性好鬥,她們雙雙擋在門口。這兩位明妃說上師正在禪定,拒絕讓使者進入屋內,但她們同意將國王的意思轉達給班基斯哇惹喀提。過了一會兒,女子出來了,說上師「準備妥當後就會前去加持新廟」。   那朝廷大使急忙趕回皇宮。他非常擔心國王不滿意這個答覆而懲罰他,但他一回到宮中,頓時大鬆了一口氣——原來那位密乘成就者和兩位明妃早已抵達。國王下令隆重準備那場在新廟舉行的金剛薈供典禮,班基斯哇惹喀提將親自主持開光加持的儀式。不過,那位古怪的大成就者堅持,除了他自己及隨從者共65位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參與。  困惑的國王和大臣們只見到邋遢的密乘瑜伽士和他的兩個女隨從,不敢相信他的話,但也只好同意。「他哪來的65位,只有3個穿著破爛的人參與盛會,這加持寺廟的金剛薈供成何體統?」他們嘲笑說,「這位班基斯哇惹喀提究竟是什麼狂妄之士呢?除了自己的隨從,誰也不邀請,他以為他是誰!」  加持儀式那天,在伽那卡國王的朝廷上,大家議論紛紛。同時,班基斯哇惹喀提和他的明妃們在新寺院中關著門忙了幾個小時,國王和大臣們只能在外面引頸企盼。  儀式結束後,伽那卡國王進入寺院,驚駭地發現堆積如山的佳肴不見了,只剩下薈供後的殘屑。整個寺廟的氣氛煥然一新,的確是一所莊嚴的聖殿。  「您在這裡面做了什麼呢?」國王奇怪地問班基斯哇惹喀提。「所有其他的瑜伽士、瑜伽女從哪裡來?現在又在哪裡?他們很明顯地享用了密乘珍餚美味的薈供。可是在您進入寺廟反鎖上門時,我只看見兩個隨從跟你進去!」  班基斯哇惹喀提一言不發,只往空中一指。伽那卡國王看見空中 62位上樂金剛壇城的眷屬正在享用先前擺設在佛堂上豐盛的薈供品。原來,這寺廟已蒙本尊親臨加持。當國王轉身向班基斯哇惹喀提致敬時,瑜伽士早已走了。

  以「任何形象」聞名的上師  有此一說,利拉金剛悉達,降生在一個名叫「輪迴」的國家裡,他是被著名的烏地雅那空行母凈土所授記,成為在經藏與密續兩方面精通的專家。  利拉金剛住在北印度的一個小島上,四周是有毒的湖水,島上沒有居民。在那裡,他成為著名大師佛陀瞿斯耶的上師。  從前有個異端的巫師,經常殺死佛教的學者,取出他們的器官作為異教修鍊魔法的聖供。現在瑜伽士又盯上了利拉金剛,悄悄來到他居住的島上。不過這一次他沒有那麼幸運,這位有先見的大圓滿上師早就知道了巫師邪惡的企圖。  利拉金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不停地把自己變化成令人驚異的各種形象——包括大象、馬、氂牛、麻雀、蛇……由於利拉金剛能夠無拘無束地掌握外象的自在,徹底地混亂了兇手。面對著如此之多千變萬化的幻象,他根本找不到利拉金剛的住處,更別提實施他的罪惡計划了。最後只好不知所措地離開了小島。  利拉金剛唱了一首喜悅的妙曲來慶祝勝利,這支曲子充滿外在與內在的意義:  似乎沒有人知道  今天是誰在使用自己的感官。  幻化形象無數無量,  然而自性正如水銀處於塵中,  獨一而顯著。  從那件事起,利拉金剛大師就以「毗哇如巴」或「任何形象」而聞名。他不但歌曲作品很多,而且教法也深奧有力,因為他就像其他真正的上師一樣,具備因材施教的能力。

  黑瑜伽士和狗大師  狗大師咕咕睿巴是印度瑜伽士,有五百條母狗追隨著他,這些狗其實都是空行母的化身。和狗在一起,他顯得格外興奮。這位長相很醜的成就者住在一個小且荒涼的島上,該島位於一個有毒的湖的中央,譯師瑪爾巴就是在那裡得到他秘密的教法及精神的傳授。  後來尊貴的瑪爾巴讚美狗大師到極點,他說:「我尊貴的狗大師讓我了悟到,縱使只是一個人基本的感官知覺的真象,都要比黃金來得寶貴。因為,正如其他事物一樣,其內在本質都是純凈且不會被污染的。萬事萬物都是大手印的化現,是內在真理的光;即使所謂的陰影,也僅是一種光。」  在古印度,黑瑜伽士——那波秋巴赤裸著身體四處流浪,身上只戴著骨飾。他在墓地和天葬場修各種嚴格的密續儀軌,希望超越善惡對立的習慣執著,進而達到圓滿解脫。  有一天,智慧空行母化作一位織工。她試探他說:「喂!黑瑜伽士,你從苦行中得到什麼力量沒有?沒有能力的瑜伽士就像一棵沒有果實或樹蔭的樹。你的修行開花結果了嗎?」  於是那波秋巴表演給織工看,他很專註地凝視著一棵大樹,它的樹葉突然都掉光了。  「外形上,我的身體拋棄了所有的尋常衣飾;精神上,我的心已去除了所有的執著。」黑瑜伽士驕傲地宣稱。  空行母笑了笑,不為所動地說:「你能摧毀,你就應該能復原。」她丟下織梭,指著在他們四周散落一地的葉子,突然間,所有的葉子都回到了樹上原來的地方!  那波秋巴明白了她是誰,在她面前恭敬地行禮,然後繼續上路。  在一個吉祥日,黑瑜伽士準備著豐盛的儀典供養和祭品,預備為勇父與空行母舉行一場盛大的金剛薈供。薈供開始時,他迎請他們從神秘的國土降臨。那位智慧空行母現身了,告訴他說她們那群開悟者不想來參加他的聖典,她們得去參加長毛的狗大師咕咕睿巴舉辦的金剛薈供。那波秋巴十分驚奇,他不平地說:「我完全按照密續手稿,遵從所有的儀式禮節。難道那條狗供養了什麼是我沒有的嗎?」  智慧空行母重新現出那位織工的熟悉形象,回答說:「裸身的瑜伽士,你做的每件事都是模仿書本,連你的怪異都是刻意裝出來的。不像咕咕睿巴,它已經從概念中解脫,睡在野外,與母狗為伍,沒有物質的供養,不吹奏儀式用的樂器,也不模仿經典。因為他依靠內在覺性的俱生智慧,沒有比這個更崇高的了,所以我們願意與它為伍!」  還沒等黑瑜伽士回答,她就不見了。

  復活  真言乘是一種持秘密真言修行的法門,一般而言與密續乘或金剛乘為同義詞。它是在公元8世紀時由印度成就者蓮花生大師及無垢友傳入西藏的。  普巴金剛現忿怒像,黑藍色修觀本尊,以其充滿精力的佛行事業和獨特的除障能力著名。普巴橛或稱普巴杵是一具神力之短箭,狀似長釘子,把手是一忿怒像的臉,是普巴金剛的標誌,為法會之法器。普巴金剛是寧瑪(意譯是舊譯派)傳承修觀的主要本尊。  蓮花生大師的弟子——大譯師娘智童具有奇異的能力。他被不信他的人誹謗為巫師和騙子,然而他的生活方式與心法(由上師傳給弟子的口頭教法)實實在在顯示他是一位真正的大乘成就者。  有一位叫秦喀洛(意為秦之烏鴉)的批評者尤其和智童對著干。他摧毀智童的茅屋,用鐵匠的大鎚追打大師。智童恨死了秦喀洛。  有一次智童與無垢友一起在羅乍喀的山洞修普巴金剛,21支普巴杵供在壇城的曼荼盤上。智童全神貫注地修觀,神奇的普巴杵開始互相敲擊,放出火花。  突然間,他把面前的普巴杵戳出去到胸一般高,然後惡意地舉著它直指天空,大叫:「對著秦地來的烏鴉!」  有一對烏鴉當空飛翔,它們恰巧來自秦地,正飛向山洞的裂口。智童朝著它們忿怒地揮舞著那支普巴杵,一隻烏鴉頓時跌落在他腳旁死了,另一隻烏鴉逃走了。  大圓滿上師無垢友說:「不錯,你能用巫術來殺生,但是你能用巫術起死回生嗎?如果可以,小英雄,現在就施展吧;如果不行,那就戒絕吧!」智童沒有辦法了。  無垢友班智達灑了些沙在它上面,對著鳥屍溫和地吹著輕聲的咒言和祈禱文。鳥兒復甦過來,振動羽毛,呀呀叫著飛走了。  無垢友對著羞愧的智童說:「除非你已了悟不生不滅的真實本性,否則不要違犯戒律。除非你已全無相對的分別心,否則要特別注意自己的行為。行為要正直並且要有慈悲心。過早從事忿怒行為,舉止像一位大成就者,卻不能了悟如何自救救人,這項罪行違反了佛陀慈悲為懷的教法。當你知道如何將死者直接超度到佛的凈土,那時你才有任運而為的自由。」  智童將上師的話牢記於心,後來他變成令人難以想像的慈悲。無論到什麼地方,他令人敬佩的人格、智慧、善巧方便以及慈悲吸引了許多信眾。他的證悟最後勝過了神通,而他的確成為一位真正的大師。  智童有八位著名的弟子,都是普巴金剛修法的大師。最後,智童證得圓滿開悟的虹光身。

  佛陀瞿斯耶的修觀  佛陀瞿斯耶是位嫻熟的瑜伽士,他是狗大師咕咕睿巴悉達(密續精通者)的弟子。  佛教徒認為究竟的奇蹟是達到完全覺醒開悟的成就,也就是成佛,而不是追求現世之超自然的力量。此種無神論的觀點,認為那些世間所存在的魔鬼,只是個人內心被染污所導致之錯覺,而自私則是一個最主要的魔鬼。  有一次,佛陀瞿斯耶在貝那瑞斯地方修行。他連著幾個星期修觀文殊菩薩,甚至都沒有離開過他的坐墊。慢慢的,吉祥的徵兆開始顯露:壇城上文殊菩薩的法像在他面前對他微笑;盛放酥油的供杯開始自由地沸騰;前一次法會所供奉的花朵本來已經枯萎了,現在又神奇地綻放,顯得芳香又鮮艷。  佛陀瞿斯耶明白成功在望,於是加倍用功。同時,他開始考慮,是先啜飲清凈酥油的甘露呢,還是先供養神奇的花朵,他感到猶豫重重……  就在那時,一個傲慢的魔女摑了佛陀瞿斯耶一個耳光,企圖阻撓他開悟。光明升起的地方,陰影也會加深。佛陀瞿斯耶頓時不省人事。  當他蘇醒過來,不知已過了多久,他發現文殊菩薩的法照布滿灰塵,酥油四溢,花朵也都凋萎了。他立刻感到極度的失望。然而佛陀瞿斯耶記起了狗上師敏銳扼要的話:「所有的顯現都僅是心識的產物。莫被欺瞞!」  他很高興,突然笑了出來。他看見了愚蠢的自己竟然被負面的力量,特別是無明本身給欺騙了。  「那個障礙源頭幾乎動搖了我不變的覺醒,」他自忖,「我不需要外在的徵象或神跡來超越世俗的二元對立。」  「喝!」一聲大叫,佛陀瞿斯耶從座位上一躍而起,把變硬的酥油舐光,把枯死的花拋入虛空,以飛舞的鬍鬚將滿是灰塵的法照拭凈,然後不再禪坐,大步離去,每一步都震動大地,自在如風。如此,大師們引導著這個世界。

  薩惹哈的咖哩蘿蔔醬  薩惹哈是印度的大成就者(證悟的瑜伽士),也是第三世紀大手印勝義真理傳承的祖師。他還是那部經常為人所吟唱的金剛歌——也就是《薩惹哈如皇室之歌》的作者,也是龍樹的上師。古代印度常有這樣的習俗,由一個已達超越的瑜伽士,娶一位不同階級的女子,以打破嚴峻階級制度的障礙,由此示範由觀念中解放而獲自由之可能性。  狂瑜伽士薩惹哈與一個低階層的15歲女僕交往,並帶她回到森林。鬚髮斑白的人們搖著頭,村民更是七嘴八舌爭論不已。在森林裡,薩惹哈享有神秘的獨思以及密乘瑜伽的喜悅。  女孩對這位狂慧的大師非常恭敬。由於薩惹哈帶她離開了以前的生活,她生命中幽暗恐怖的地窖被突然打開了。她稟告薩惹哈說他可以專心於日夜修行瑜伽,因為她會張羅生活所需的一切。她就這樣服侍著她的主人上師。  有一天,薩惹哈一反往常地大叫:「端一盤咖哩蘿蔔醬給我!」平時,他一般是有什麼就吃什麼,也不會對什麼東西特別感興趣。  女僕準備了咖哩醬。她把醬放在一個用葉子編成的盤子上,放在薩惹哈面前,同時也準備了一些牛奶做成的酸乳酪。然後她注意到他正處於很深的禪定狀態,沉迷在神秘的情緒中,而無視外來的干擾。因此她讓他安靜地坐在那裡,12年過去了,薩惹哈一直在定中,動也不動。  突然他站了起來,叫道:「女人,我的咖哩蘿蔔醬在哪裡?」  女孩很驚訝:「瘋狂的上師,收穫蘿蔔的季節早就過去了。12年來,您一直專註在禪定中,像一顆蘿蔔插在土裡。現在您卻還要那盤醬!這是哪一種禪定?」  「盤起雙腿以蓮花姿勢坐著,那不是真正的禪修。」她繼續說,「在荒山野外離群索居,也不是真正的禪修。真正的隱居是指遠離散亂和分別心。但是您12年來坐在那裡,心裡卻始終執著於一個蘿蔔的幻想!您究竟是那一種瑜伽士呢!」  薩惹哈被這位年輕空行母憤怒的責備喚醒了。後來這一對夫婦都證悟了究竟實相——大手印的本具凈光。他們的肉體沒有經過死亡就離開了這個短暫的世界,在空行凈土達到了精神的證悟。

第二篇 聖教傳到藏地的日子

  無論是蓮華生大師入藏的前弘期,還是在阿底峽尊者開啟噶當巴的後弘期,佛法想要翻越高聳的雪山並在藏地紮下根來都並非易事。克服重重困難的偉大力量來自一代又一代的神聖心識。  正如阿底峽尊者所說,「那個時候,在吐蕃的佛教盛況空前,就連印度都沒有過像這樣興旺發達的日子!」

翻越喜馬拉雅  阿底峽尊者說過:「那個時候,在吐蕃的佛教盛況空前,就連印度都沒有過像這樣興旺發達的日子!」

  一位印度班智達在西藏  斯利帝加那是10世紀時一位印度的教授師和譯師,晚年旅居西藏,使佛法在這片原始的土地上廣為傳揚。  班智達斯利帝加那有非凡的預知能力,下面是他的幾個小故事。  一次,證悟的班智達斯利帝加那知道他過世的母親已投生為青蛙,被困在西藏一戶人家的爐石下。因此,他不顧自己年紀老邁語言不通,帶著翻澤翻山越嶺千辛萬苦地從印度趕到西藏,去解救、引導他的母親投生到更好的地方,並得到開悟的解脫。  正當他越過這兩個佛教地區的界線時,他的翻譯不幸死了。這是西藏人的不幸,因為這位睿智的學者沒有翻譯就無法教誨他們。好在他沿途學會了幾句藏語,靠著自己神奇的力量去尋找他母親悲慘的投生地。  他終於找到了那間房子,裡頭住了個老婦。印度大師情願在這戶人家留下來打雜當僕人。沒有人知道他是印度聖地最博學的大師之一。老婦讓他干最辛苦的活,她甚至把他當坐墊,坐在他身上擠牛奶。  這位聖者一邊幹活,一邊悄悄為他母親祈禱,在爐邊和佛堂上點燈、供花,精進地修持以幫助他母親和所有眾生脫離惡業之網。他還發現不計其數的小蟲子也住在爐石下面,於是決心以菩薩願利他的力量來超度他們。最後,經過一段時間的修持,他成功地將他母親和那些蟲子的神識都超度到凈土去了。  有一天,這位有神通力的印度班智達突然用蹩腳的藏語告訴他年老的女主人:「明天我們必須離開這房子,因為房子後面的山坡會崩塌。」  老婦早就看出來這奇特的僕人絕不是普通的流浪漢。於是,她相信了班智達的話,拖著牛,和他一起離開了房子。斯利帝加那也向鄰居們發出了警告,可是沒有人相信他。他們想:「那麼高的一座山怎麼可能塌下來?那不識字的怪人一定是在胡說,他大概瘋了,他連藏語都不會講,能懂什麼?」  第二天,村民們驚恐萬狀地看著整座山塌了下來,他們這才想起班智達的話,可是一切都晚了,村莊一下子被埋掉了。那次山崩的遺迹在康地滇闊附近,至今仍清晰可見。  斯利帝加那為他亡母圓滿超度之後,決定到滇闊朝拜有名的度母寺卓瑪拉康。站在寺院門口,他聽見裡面有人在講經。原來,一位曾到過印度的西藏譯師正在教授《阿毗達磨》內的佛教心識學;因為譯師水平不高,所以他講的教義在形式和內容上都有很多錯誤。  班智達聽出來了,他以清楚無誤的梵文在寺院門上寫下這樣幾行字:  不舉首看月,  愚者注視著水中倒影;  不尋覓真正聖者,  愚者只隨無明。  與其依師,無寧依法。  毋依文字,應依其義;  不依不了義,應依了義。  然後他就離開了。  譯師上完了課,在寺院周圍繞行,走到寺院門前,看到了班智達的題辭。他頓時明白這樣深刻的話一定是位博學的人寫的。他急切詢問所有在場的人,有沒有看見誰在門上題字。有人說幾分鐘前有一位乞丐在這兒逗留過。  西藏譯師按別人所指的方向急急追趕出去,終於在滇闊上方一條狹窄的山徑上,遠遠望見一個人正靠在路旁的石頭上休息。譯師立刻就認出了這個人的真實身分,虔誠又禮敬地在這位印度人腳前的泥土地上一再跪拜頂禮,請求他原諒自己有眼不識泰山,並希望能跟隨大師,當他的翻譯。從此以後,這位偉大的印度班智達留在康地教學多年,使無數的人獲益。他最後在滇闊附近圓寂。  圓寂前,斯利帝加那囑咐弟子,千萬不要將他的遺骨放在舍利塔的聖骨箱內奉祀,而要面朝下埋在土裡。這可真是一個前所未聞的要求!斯利帝加那這樣做,目的是為了鎮壓龍族——一種像蛇的動物,是麻風病的根源。  「如果你們能照我的吩咐去做,」班智達說,「那種瘟疫就不會蔓延到這裡來。」  虔誠的弟子們私下認為,將他們敬愛的上師臉朝下埋葬是很不恭敬的。最後他們違背了上師的遺囑,將他的遺體吉祥卧,還在他的墳上造了一座很大的舍利塔。  後來,當麻風病襲擊整個地區時,滇闊終於未能倖免。最近那古老的舍利塔被毀壞了,但毀壞者們沒有注意到斯利帝加那的遺骨,所以它至今仍留在原地。

  杜鵑啼聲之悟  毗盧遮那是公元8世紀西藏傑出的禪修大師,與印度佛教大師蓮花生大師及無垢友一樣,他也從印度帶回了大圓滿的法教,他旅行到印度取經,由文殊師利友的弟子,獅子大師吉祥獅子處得到法教。毗盧遮那是位天才兒童,幼年便在皇室的贊助下出家,成為西藏最初的僧侶之一。依蓮花生大師之指令,他被帶到西藏的第一座寺廟桑耶寺,訓練成為譯師。藏王赤松德贊希望佛法在西藏得以弘揚,因此在藏王的要求下,他後來歷經艱辛的旅途到印度去,在那兒他獲得了大圓滿的教法。  年輕的毗盧遮那徒步穿越喜馬拉雅山後,來到印度菩提迦耶。在那兒他得到了所有大圓滿心部和界部的根本密續。然後,他想去找大圓滿成就者吉祥獅子,於是出發前往吉祥獅子建造的九層寶塔。吉祥獅子是蓮花生大師和無垢友二人的上師,就住那裡。  在萌涼濃密的檀香木樹林里,能看到一座莊嚴高聳的塔遠遠地矗立著。年輕的西藏僧人遇見一位柔順的瑜伽女,頭上頂著一瓦罐水。他很恭敬地自我介紹,並且禮貌地詢問那位著名的尊貴上師住在哪兒。但是那位女修行者假裝沒注意到毗盧遮那,自顧自地走她的路。  毗盧遮那威嚴地凝視著無禮的瑜伽女,水罐一下子變得有千斤重,她再也無法舉起。突然,瑜伽女裸露出雙乳,在心胸間剎那顯現出莊嚴的金剛法界壇城,一個奇妙、多元、千變萬化的本尊景象,充滿了神秘的象徵和各種旋轉的幾何形式……那是對灌頂者充滿甚深意義的幻覺光影。   在那永恆的剎那之後,她帶著沉默的毗盧遮那去見吉祥獅子。那位獅子大師獨自坐在森林裡的一棵樹下,身上僅圍著一塊獅皮的纏腰布。  謙虛的西藏僧人格外恭敬地頂禮三次,他供養了一個純金的曼茶並且熱切地請求吉祥獅子傳給他無修道——瑪哈阿底密續(大無修密續)最高的密法。   吉祥獅子說這個請求必須慎重考慮。他特彆強調,並非每一個人都適合修這麼高深的不二教義。將雪獅的乳倒入尿壺中豈不比不用更糟糕?而且,吉祥獅子繼續說,當地國王已禁止任何人傳授超越業報因果的秘密法教,違者處死,因為國王害怕這個不二教法會損毀他的權威,引起國家混亂。   毗盧遮那從這麼遠的地方趕來,忍受了這麼多的困難就是為了學習這教法,他怎麼可能甘心呢?他再三地懇求吉祥獅子傳授阿底瑜伽的教法。最後獅子大師應允了,不過堅持說,如果真的想學,一定要非常保密。他吩咐毗盧遮那白天和其他的學者一起研讀普通佛教有關業報因果的教義,只有到了晚上,才可以來見吉祥獅子,學習秘密的大圓滿心法。毗盧遮那同意遵守所有這些囑咐。  到了夜半時分,吉祥獅子第一次將阿底瑜伽密續中有關心部十八章無以倫比的秘密心法寫下來。他蘸著山羊的白色乳汁,把心法寫在白色絲帛上。他告訴毗盧遮那,把白色絲帛帶回去用煙熏炙,乳汁寫的文字就會顯示出來。他讓毗盧遮那在護法前發誓,對這些法教絕對保守秘密。然後吉祥獅子為毗盧遮那做最深奧的灌頂。  在這些法教中,第一部被毗盧遮那譯成藏文的大圓滿經典就是《杜鵑啼聲之悟》,它宣示:  多從未偏離於一。  萬物超越其世俗概念。  萬象唯心所造,遠離善惡二元對立。  萬事本自圓滿無缺,  超越人為造作之弊,  任運自然專註於當下。  毗盧遮那儘可能地在檀香林和吉祥獅子多呆一會兒,認真接受所有的大圓滿灌頂、教法解釋和耳語傳授。然後,吉祥獅子指向天空,輕輕唱道:  浩瀚廣大的真理永無止盡,  但若了悟如如本性,  萬物本自圓成,  無所欠缺。  有何力量或成就超越它?  不久之後,毗盧遮那離開獅子大師,旅居於煙霧火葬場內,禪修他得到的那些不可思議的不二法門。他在正觀中見到噶惹多傑——第一位大圓滿的祖師,從他那裡領受了六百四十萬偈頌的瑪哈阿底。  這位笑喜金剛噶惹多傑唱道:  內在明覺、本具開悟的純凈自性,  自始即為佛性。  心如虛空:開闊、無礙、非真、不生亦不滅。  了解萬象的單一實相,  並如是保任,  於真正禪定中,自然安住、無修而入。  最後毗盧遮那作起「神足」法來,飛回到他的家鄉西藏。「神足」是一種靠控制呼吸來增強心力,讓身體離地飛行的瑜伽方法。回到西藏以後,就像他當年在吉祥獅子那兒一樣,毗盧遮那把大圓滿教法在黑夜裡秘密地傳給藏王赤松德贊,而白天毗盧遮那仍示現成一位完善的佛教比丘和班智達,公開傳授一切佛教傳承所共有的業報因果的基本教義。  在他漫長豐厚的一生里,毗盧遮那有許多證悟了的弟子。他最後在尼泊爾的荒野森林裡成就了圓滿開悟的虹光身。

  滇瑜伽士與金剛橋  喇嘛滇是大圓滿傳承繼承者之一,追隨著毗盧遮那之高齡弟子米帕貢波的腳步,米帕貢波於82歲才開始學習禪修,終於獲得了證悟。此脈傳承之大師們,特別以證悟到虹光身而著名,他們是經由修習大圓滿精髓法教「金剛橋」而得證悟,此教法是由毗盧遮那於幾個世紀前,在西藏傳授下來的。  滇是一位女修行人和一位來自勝穹的王子所生的兒子。中年的時候,他成為密宗行者(在家喇嘛)巴龔的法嗣和精神繼承人。而巴龔從另一位卓越的大圓滿老上師娘謝惹炯涅那裡得到「金剛橋」的耳傳。謝惹炯涅最後在布空恰地區拉利山巔化成一片耀眼的光芒離開人世,把僧袍、帽子、顱蓋杯和一串大顆的菩提子念珠掛在一棵杜松樹上,沒有留下任何肉身的痕迹……這證明他成就了虹光身的圓滿開悟。滇的傳承情況大致就是這樣。  滇很小的時候就覺得,在這短暫的一生里,除了正法,沒有什麼其他有意義的東西。當滇只有16歲時,他就遇見了非凡的印度成就者帕當巴桑傑。滇跟隨帕當巴14個月,充當他的侍者。最後,帕當巴給了他一條毯子,送他跟隨商隊回家。皮膚黝黑的印度上師擁抱著這位年輕人說:  物本性空無所有,故能幻現種種形。  若人能自所有化現中,  了知單一主要之本性,  就能了解一切不二。  分手的時候帕當巴用額頭接觸弟子的額頭(這是身分平等的人彼此致敬的傳統方式,對這男孩是無上的光榮),滇突然對真實本性有了清晰、深刻的見解。帕當巴桑傑傳給他一些更高深的教法當作臨別禮物,預言滇將在某處遇見他的根本上師,然後開始修行殊勝的「金剛橋」,最後將實證「金剛橋」,證得虹光身。然後這對情深的師徒就分手了。  果然,在多年的祈禱和禪修之後,滇遇見了一位很有名望的大圓滿上師巴龔,後者收他為侍者和弟子。滇想在求教無價法教之前先供養這位新的上師,因此他費了很大勁在當地村民之間化緣,得來一大袋炒青稞粉。可是最後,巴龔拒絕接受滇那一大袋炒青稞粉,他堅持要這位新來的弟子留著自己用,因為未來的數個月,這位弟子就要開始連續精進地禪修。滇非常高興。  密續行者巴龔透露了一項他以前從未透露的秘密——他本人是毗盧遮那「金剛橋」口傳的唯一繼承者。修習「金剛橋」可以即身成佛,證得無死的虹光身,在臨終神識離開這世間時,不留下絲毫的肉身痕迹。於是滇對以前聽說過的法教更加確信無疑,那就是,「金剛橋」的每一代傳承持有者都能證得虹光身。  現在滇清楚了,他已經碰到了自己命定的上師,還有那能令他證得佛果的教法。他要做的就是努力修行這珍貴的教法。滇十分忠誠地服侍巴龔,以他的真誠來使上師愉悅。滇再三向上師請求能獲「金剛橋」大圓滿教法。最後巴龔喇嘛滿足了他的願望,還授予他許多相關的法義和口傳。滇如法認真修行這些法教,成就了真正的涵養,最後圓滿開悟。  之後,滇在昌都地區赤身裸體地流浪了5年,既不怕冷,也不怕熱。他修習各種苦行,就像那些古印度成就者所修鍊的那樣,在冰湖中洗澡,從懸崖上跳下,吃泥土小丸子和水維生,站進火堆里,幾天中停止心跳與呼吸等等,他因此以「巴渥滇聰」之名而著名,意為小滇,英雄的瑜伽士。  在那時候,巴龔喇嘛以98歲的高齡在一片彩虹光明中圓寂了。滇瑜伽士開始繼承和弘揚巴龔的教法。  有一次,滇指導幾位其他的瑜伽士有關神秘的熱能時,他們內具的灼熱立刻放光,照亮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滇的弟子們或得正觀,或親見本尊,或體驗到大樂,或得頓悟;當滇教導大手印(絕對究竟的象徵)時,一位根器好的弟子了悟到心中妄想與本覺同一,無二無別,在那一刻就直覺現證了有情本自具有的解脫自在。  在滇第一次開示神秘的「金剛橋」時,一位尼師與一位康地來的人悟了教法的奧義,當時就證得虹光身,在一片光芒中消失,未留一物。滇覺得這是十分吉祥的徵兆,他向弟子們保證,任何人精進地修持此法五、六年,不論他們以前的業力習性如何,都一定可以證到相同的成就。滇很嚴謹地把他所知道的實修、實證以及其他金剛乘的教法與教義傳授給弟子們。  許多年下來,滇逐漸顯露出令人難以想像的神通,然而他對此卻並不在意。在許多時候,周圍的人都明顯地覺得滇對傳染病有免疫能力,因為他從不生病。滇有他心通,能很正確地預知未來;他有神足通,能夠瞬間出現在遙遠的地方。滇馴服該地的神與魔,並令他們助自己廣揚佛法。儘管如此他一直非常謙虛和仁慈。因此,這位英雄瑜伽士深得人心,不論他走到哪裡,都能得到大家的尊敬。  滇曾經跳到冰凍的湖上,冰塊承受不起他的重量而破裂了,他掉進刺骨的水裡。可是人們卻看到在他的四周湧起大片嘶嘶作響的濃厚蒸氣,竟把晴朗的天空遮掉了大半。每一個人都震驚了,大家看到瑜伽士的身體因為神秘的內熱而發光,就像一塊通紅燙熱的烙鐵。但是,謙虛的滇本人後來說,他覺得自己好像被冰凍住了!  另一次,滇在山上抱著一大把薪柴時,他突然證悟到所有的有為法如夢似幻的本質,於是莫名其妙地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英雄瑜伽士像鳥一樣飄了下去。他的明妃也正在打薪柴,她從上往下望,叫道:「神奇的上師啊!您是不是真的人?您使我想到那位我無緣相見的帕當巴桑傑!」  滇想起了他的第一位上師,縱聲大笑。他說:「你很幸運,你遇見了我,而本人曾遇見過帕當巴!」  當滇102歲時,他好像病了,無數的弟子都擔心他有生命危險。滇說了一個很吉祥又很有意義的夢來消除他們的焦慮。「空行母們命令我四年後再來,」他解釋,「我還有四年的時間活在這人世。」  後來,弟子們要求他用瑜伽的方法儘可能地來延長壽命,因為他們不能忍受沒有上師的生活。他們曾聽滇說過:用德行、善業、修法儀式的力量,再配合精神的修鍊,可以延長一個人的壽命。不計其數的大成就者都靠這樣活過了百歲。他們熱切地請求英雄瑜伽士也這樣做。  滇同意用修鍊轉化的方法再延長10年壽命。「但是我寧願安住在不生不滅的無死境界,而不願執著這肉體,」他說,「作為我的弟子,我希望你們也能如此。」他最後以117歲高齡示寂。  不過,據記載,滇為了利益他的弟子,留下了遺體,沒有化成虹光身。荼毗後,在骨灰中有無數神聖的舍利子和細小的舍利塔,其中許多舍利上都顯示出咒語的種子字(骨上鏤有咒言)以及與佛性有關的八吉祥符號。  這些遺物幾世紀來被虔誠的信徒們世代相傳,保存至今。

  益西措嘉解脫一位夥伴  有一次,益西措嘉到加德滿都山谷的布達那佛塔朝聖。她在莊嚴的神龕前供養一把金粉,向佛祈求引導和啟示:  「眾生的苦難無窮盡,我缺乏解脫他們的力量。怎樣才能讓眾生從輪迴苦海中解脫呢?」  這時,耀眼的光從巨塔的金頂上四射出來,她敬愛的上師蓮花生大師出現在光芒中。他對益西措嘉說:「法女,今天在喧擾的市場內,你將得到一個命定夥伴,那是實現證悟之道必經的—個階段,可以經由覺知增加你的力量。你立刻和他去雪域,我會在那兒進一步教導你密續秘要。」  益西措嘉聽從蓮花生大師的話,化為一個姑娘,來到加德滿都的市場,靠直覺引導自己行走。市場中的奇珍異寶實在太多了,她的目標會在那兒呢?  她沒有發現任何重要之物,便轉到帕塔波的南門附近。一位纏著腰布的十來歲少年向她走來,英姿煥發。走近以後,益西措嘉看到他的胸部中央有一顆閃亮的紅痣,手指間長著蹼。空行母化身的益西措嘉立刻認出他便是自己的命定夥伴了。  年輕人徑直走上前問她:「法女,您從那裡來?您是來解脫我的嗎?」  「可愛的男孩,預言中的夥伴,」益西措嘉說,「你叫什麼名字?你的故鄉在哪裡?你在這忙碌的市場里做什麼?做我的朋友吧,我們一齊為蓮花生大師服務。」  男孩名叫聖沙烈,小時被人從印度父母那裡拐走,帶到尼泊爾賣為奴隸,已經在帕塔波做了7年僕役。益西措嘉陪同聖沙烈走到他主人的房子,要把他贖回去。她在門階上吟誦祈請文並唱著開悟與神聖的歌。主人不久出來,措嘉告訴他,是蓮花生大師派她來贖回聖沙烈的。  主人拒絕了。他說自己看沙烈就像親生兒子,而且當初他花了好多金子才買到沙烈。他倒建議說,如果措嘉願意,可以和沙烈一起留在他家裡。措嘉被請進屋去,女主人聽了她的故事,深表同情地說:「你從那麼遠的地方來,虔誠地遵循上師的命令,我們不好回絕你。這樣吧!付我們五百金幣,你就可以帶他走,五百金幣是我們買他時付的錢,現在肯定遠遠不止了。不過算啦,你是一位成熟可敬的婦人,你會和他結婚嗎?或收他當僕人?」  「我將令他得到解脫。」措嘉聲稱。  措嘉把自己得來的供養都給布達那神龕了,她該上哪兒去掙這五百金幣呢?她只好去碰碰運氣了。  在市場中,她聽說有個富商的兒子在邊境戰爭中陣亡了,屍體停放在家裡。  措嘉感謝上師不斷地引導她,然後找到了那戶喪家。在她面前的織墊上停放著20歲年輕戰士的屍體,他的父母在一旁泣不成聲。措嘉的內心充滿悲憫,不禁想起了自己尋求聖沙烈的理由,她歌唱起來:  「一個真正的英雄是世間罕有的,一位真正的精神夥伴也是一樣。」  措嘉對他們說:「我可以讓他活過來。」  他們也知道了措嘉的事,說:「看得出來,你是一位吟唱瑜伽女,一位密乘行者。如果你能令我們的愛子復活,我們也願意幫助你,甚至替你贖回一位王子都行……但人有可能死而復生嗎?」  措嘉點頭默認。她再次感謝滿願寶——有了蓮師的教導和指引,一個人還要什麼呢?然後她唱道:  頂禮不朽上師蓮花生,  無死實相完美化現者。  生命根源乃本凈無生之佛性,  產生無盡形相之萬象。  空性與力量不可分離,  善與惡行必生各別之業報。  我乃無分別密乘之上師,  生死於我無些微之恐懼!  故能解除一切諸苦難。  願所有加持遍滿十方!  措嘉的右手食指點向屍體的心臟,然後她俯下身子,吐了一些唾液到死者的嘴裡。然後念了一個咒,用手撫摸他被刺的傷口。只見這個戰士眨了眨眼睛,然後神奇地坐了起來。  戰士的父母和全家的僕人都向措嘉禮拜,他們欣喜若狂。然而她平靜地說:「這只是佛陀的恩賜,你們向佛陀和蓮花生大師致謝吧。沒有傳承的加持力,一個人是什麼也做不了的。」然後,她謙虛感激地向上師供養了一個薈供。  戰士的父母交給措嘉滿滿一袋金幣。措嘉回到聖沙烈住的地方,感謝女主人的好意,用一千枚金幣把聖沙烈贖回了。就像預言說的那樣,地覺得自己也增長了不少功德。後來她帶聖沙烈回到西藏蓮花生上師那裡,接受了上師的個別指導。這兩位行者在雪山的山洞裡修習瑜伽和禪定,好幾個月後,終於獲得大樂和大開悟。  空行之後益西措嘉活到106歲,是蓮花生大師的精神法嗣,她教導並度化了無數弟子。在蓮師的囑咐下,措嘉將蓮師的許多教法岩藏起來,利益後代的人。這就是後來被寶藏大師們發掘出來的岩藏寶藏,稱作「伏藏」。這些寶藏大師也都是蓮花生大師原來弟子的轉世。

再次將佛法傳入藏區  開啟後弘期的偉大導師阿底峽和他的弟子們的耀人風采

  阿底峽的開悟  阿底峽是公元11世紀印度最偉大的班智達。他應一位住在西藏西部地區受監禁的國王邀請到西藏;這位國王被囚禁時決定放棄自己的生命而將贖金用來迎請阿底峽,將佛法帶給他的子民。阿底峽將生命最後的12年留在西藏,教學並建立了噶當派的傳承。阿底峽的大乘名著《菩提道炬論》,以及他關於「修心七要」的教法,都在闡揚如何培養及訓練菩提心,也就是如何發展利他的情操而達證悟。今天,在許多藏傳佛教的傳承法系中,阿底峽精湛的教學與實修法的傳授,仍廣泛地被應用於教學與修行上。持皈依誓言的意義,是進入學佛之門。  阿底峽是東孟加拉國的王子,生於公元980年。小時候阿底峽做了一個夢,綠度母出現在夢裡,勸誡他不要被世俗有刺的誘惑牽絆,並告訴他在過去的552生里他已經是一位具足戒的僧人、博學的班智達。解救眾生脫離輪迴苦海是他的使命,不可以半途而廢。  醒過來以後,阿底峽認清了他的業力以及願力,決心完成使命。他離棄世俗生活,出家為僧,不倦怠地四處尋訪證悟名師,在他們座下學習。後來在密續上師羅睺羅教導下,他研讀了佛教三藏所有的經典和梵文大乘經淪,他背誦了許多讀過的經典以及相關的注釋,在年輕的時候就成為一個博學、有成就的著名阿闍黎,也就是佛法教師。  有一天,阿底峽看書的時候,自己懷疑起來:「直接引向開悟,哪一條路是最迅速的呢?如果遵循大乘菩薩道,必須在無量劫中救度他人,才可達到涅槃寂靜。那麼我有可能達到開悟嗎?」  「要怎樣才能到達涅槃彼岸呢?」這位年輕學者嘆息著:「我是否得無止盡地輪迴?」  就在那一刻,具神通的羅睺羅上師突然召喚阿底峽。他好像洞悉弟子的想法,對阿底峽說:  「你太關心你自己的成就了。所有形式的自我關懷都無助於圓滿證悟,並且所有的幻想、精神力量、專註的禪定、學問、辯論技巧甚至涅槃經驗本身到頭來都是毫無用處的。如果能堅持不懈地長養菩提心,發展無緣大慈、同體大悲不是更好嗎?忘卻自己的利益,多關懷他人的福祉。視別人比你自己更重要。執著自我是不滿足和痛苦的根源,你要征服自私自利的雙面巨魔!一個單獨的自我不過是另一種幻想罷了。」  然後,羅睺羅針對弟子的感嘆說:「還有,沒有人能逃離輪迴而達到涅槃——要是你愚昧地企圖逃避輪迴而追逐涅槃,得到絕對的解脫。最好是超越這二元對立的觀念,了悟到無差別,使一切事情達到圓滿。你將來一定可以獲得寂靜常樂的,不要忽略它。」  不久之後,阿底峽來到佛陀證悟的聖地菩提迦耶。一天,當他在大佛塔下繞行時,看到兩位端莊的年輕女子站在佛塔南邊的蓮花池畔。她們長得太美了,絕不像一般世間凡人。其中一位問另一位說:「什麼是達到圓滿開悟的最好修行方法?」另一位回答說:「無我的菩提心是成佛的大道。一個人怎麼可以轉身棄他人於不顧呢?」  第二天,阿底峽又去佛塔及塔旁的菩提樹繞行,釋迦牟尼佛曾在這棵樹下靜坐。阿底峽聽到一個老乞婦告訴一個麻風病人:「平等的慈悲心和菩提心是超越苦海、獲得圓滿開悟的最好方法。」她解釋道,「設身處地多為他人想想,放棄自私自利的想法。」  阿底峽心想:「這裡的每一個人,從最高雅到最卑賤,似乎都知道開悟的最好方法,和我的上師說的一模一樣,只有我一個人還遲疑不定。」  翌日,阿底峽繼續手持念珠緩緩地繞著聖殿。他看見一隻小鳥棲息在觀世音菩薩像的膝上,佛像刻在佛塔的壁龕里。他聽到佛像開口對小鳥說:「具備捨棄自己、愛護他人的菩提心是圓滿證悟的最好方法。先考慮別人,把勝利與光榮歸於他人,自己承擔失敗。」就在這一刻,阿底峽所有的疑惑都煙消雲散了。  阿底峽獨自佇立冥思,凝視著菩提樹下金色佛像的寧靜容顏,突然,他想起了蘇門答臘島上的金洲法稱大師,那是一位真正護持珍貴菩提心的上師。為了達成小時侯度母在夢中授予他的使命,阿底峽決心去尋訪金洲大師。後來,他在這位上師座下勤奮修學了12年,成為他的法嗣。每當他提到尊貴上師金洲法稱的名字,他總是合掌當胸,閉上雙眼並微微行禮。阿底峽從這位慈悲的上師那裡學到了獨特的「自他交換」大乘修行法:那就是將自己置於他人的境地,把他人的壓力承擔起來。這成為噶當派一個主要的特殊修持方法。   晚年時,阿底峽尊者在印度本土已是一位受歡迎的偉大上師,他住在超戒大學(戒香寺)。許多年後,幾位西藏王室使者滿載黃金來迎請他去他們的地區教學。阿底峽向觀世菩薩和度母祈禱,請求指引,詢問他到西藏能否真正利益彼邦。度母告訴阿底峽,如果他願意去,將對這雪域大有裨益。不過度母又說,如果他前去西藏,將在72歲時死在那裡;如果他不去那裡,就可以活到92歲的高齡。阿底峽實踐了無我的菩薩誓願,長途跋涉來到西藏。   阿底峽改革了西藏的佛教與社會,重整道德作為佛法的基礎。在西藏,他傳授了無數的佛教皈依,因此最後以「皈依班智達」一名而著稱。72歲那年,這位佛法導師阿底峽圓寂了。

  阿底峽遇見寶賢——仁千桑波  印度班智達阿底峽到西藏時,受到該國著名譯師——老比丘仁千桑波的歡迎,仁千桑波長阿底峽24歲。阿底峽受邀為這位西藏譯師所引以為豪的三層寺廟祈禱,仁千桑波每天黎明、中午及黃昏,都會分別在此寺廟內他三主要本尊的秘密壇城前禪修。  在初次會面的時候,阿底峽禮貌地對年長的西藏寶賢譯師說:「見到你後,我覺得我來西藏真是沒必要。你作為這裡的國師絕對是綽綽有餘的。」  之後,二人退到寶賢的內殿,廣泛地討論起佛法。  西藏譯師似乎確實很博學,對什麼都能侃侃而談。阿底峽問道:「如你所見,不同的密法是各座修好,還是一起修好?」  「各座修,一座一座來。」譯師回答。但阿底峽不滿意這個見解。  「所有的密法應該同時修,再於一座中了解!」印度大師表達意見,他的話就是法則,「一切本尊都具有同一本質,因此可以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體驗到他們的全體。就像敦珠仁波切在他的著作《佛法歷史》中所說的那樣,"知道許多事物,卻偏不知道能解脫一切的那個單一的要點,則有何用處?」』  阿底峽笑著接下去說:「為了佛陀法教的開展和利益眾生,我現在覺得來藏地還是很有必要的。」  寶賢譯師聽到阿底峽這番充滿智慧的話,又慚愧又歡喜,他彎下皓首,向阿底峽敬禮,並且把身邊所有的世俗財物都供養阿底峽。他一再地低頭懇求阿底峽教導他密續理論和實修,並讓他獨自閉關禪修。  阿底峽答應老譯師謙虛且由衷的請求,開請求寶賢充當他的譯師。  寶賢在阿底峽個人教導下禪修10年,終於開悟。  寶賢后來說:「我雖然一生都在學習佛法,但我真正的禪修,還要從遇見我的印度上師阿底峽開始算起。」

  格西班行竊  格西班是噶當派(意為口述戒律)一位學識淵博的成就僧侶,生活在11世紀。他以持戒嚴謹並致力於菩薩(大乘開悟的修行者)的利他事業而聞名。  一天,有一位年輕的比丘出外托缽,被一對虔誠的夫婦邀請到家中。當主人走出房間,去準備食物來供養他時,他突然警覺到,自己正下意識地將右手伸進旁邊的罐子里,想從罐底的袋子中夾出一些自己愛吃的茶。結果這個舉動被自己一絲不苟的良知逮個正著。  年輕的比丘立刻大喊起來:「賊啊!賊啊!」,聽到喊叫,施主全家都拿著棍棒掃帚連跑帶撞地衝進來。可是他們看到了什麼呢?——這個比丘正在一本正經地控訴自己的盜竊罪行,還威脅說,下次要是再做出如此可恥的事來,就用左手把自己的右手砍掉。  主人全家都笑子起來,可是對於這個比丘來說,這次初犯喚醒了他內在的上師,以及那完整無缺的俱生智慧本體。他從此再沒與其分離。  這個年輕的比丘就是後來的格西班大師。

  西藏最好的供養  諸佛相續本清凈  纖毫塵垢而亦無  為超生死涅槃故  奉請如來澡浴身  ——《文殊五字根本真言念誦法》  供養是佛教里的重要修行法門,意即以待上賓之法供奉聖者,水和清潔的環境是供養法中很重要的部分。但是聖者根本不會被塵垢染污,所以供養的真正目的依然在於修心和為自己培聚為超生死涅槃而必備的資糧。  格西班曾經在一個山洞內閉關修行,有一天接到消息,說他的功德施主第二天將會來到,他們會帶些補給來做供養並將領受加持。隱居的瑜伽士們生活一般都非常清苦,格西班山洞裡的全部傢具,就是歷代在此閉關的瑜伽士留下的一座石制的壇城以及一個壁爐。當然,還可以把那扇粗糙的木門也算上。所以,在與外界完全隔離很長時間後,格西班接到這個消息,心裡自然很高興。  於是格西班開始努力清掃,拂去灰塵,把洞內每樣東西都擦拭得發亮,並在壇城上擺沒好美麗的供品,準備迎接他的訪客。然後他後退幾步,很滿意地審視他所準備的一切。  可是他突然覺得這已經不是他熟悉的居所,一切都是那麼矯飾和虛偽。  「唉呀!」格西班警覺地叫起來,環顧自己所做的事物。「是什麼邪惡的力量跑進這虛偽者的領域?」他把手伸到一個黑暗的角落,抓起一大把塵土灑在乾淨無瑕的壇城上。  「就讓他們看看這山洞和住這兒的隱士本來的面貌吧!」他狂叫道,「即使不供養,也比只注重外在的供養好得多。」在一剎那,格西班領悟到。他拚命刷洗、精心布置的一切,並非是為了供養開悟的佛陀,而是出於他自己的私心,為了取悅功德主,以求獲得更多的供養。  「讓他們現在就來參觀吧。」破壞完了之後,他滿意地想。  許多年後,當帕當巴桑傑,聽格利的佛,從印度入藏,聽到這個故事時,讚歎道:「那一把塵土是西藏有史來最好的供養。」

  格西班的良知  修行就是修心……  有一次,許多有學問的僧眾及學者,包括晚年的格西班,被邀請到西藏南部遍尤地方的一戶富貴人家修法並接受供養。根據當時的習俗,茶、食物和其他供養品都是分別送到每位喇嘛面前的。侍者們沿著行列開始分發供養品。格西班依長幼順序坐在僧眾的隊列中間。他注意到,正在分配的酸乳酪是用上等的原料做成的,他怕輪到他時已經沒有了。  這樣一個念頭,我們看來也許很普通,可是當它在格西班心裡閃過時,他頓時感覺到了自己的貪慾和謬誤。他對自己喊道:「貪嘴的傢伙!真是貪吃!」並立刻伸手把面前桌上的木碗倒扣過來。  當侍者提著酸酪壺來到班面前,請他將碗放正時,班拒絕了。他解釋道:「我貪婪的心已經享用過酸酪了。」  我們的格西班大師經常用這種對自己猛喝的辦法來嚴格看管每一個念頭、言語和行為,以使所有的言行思想都融入到靈修正道中。

大手印教授的由來  一位擁有大手印證悟的人就是一座壯麗的大山,不會因任何風吹而動搖,就像永遠不變的藍天,所有迷惑早已消失殆盡。

  上師至上  班智達那洛巴是一位成就者,他活躍在一千年前的北印度,有段時間,他是主要寺廟大學之一的那爛陀大學的校長(或曰住持)。  瑪爾巴譯師是那洛巴的主要西藏弟子。瑪爾巴曾三次長途旅行到印度去,以得到及修行由密續專家所傳授的金剛乘法教。他將大手印的傳承與教法帶回西藏,成為米拉日巴的上師,且是噶舉傳承之父。  有一天,那洛巴想考驗一下弟子瑪爾巴。他使天空中浮現出一個多臂寂靜本尊喜金剛的形象,周圍圍繞著八大眷屬,然後問弟子:「心子,你是先向我——你的上師頂禮,還是先頂禮本尊呢?」瑪爾巴想:我每天見到上師並接受他的法教,可是今天,我能如此殊勝地親眼見到本尊,因此,本尊比較重要。於是回答說:「我向尊貴的本尊頂禮致敬。」  可是他話音未落,那奇妙莊嚴的形象突然消失,融入那洛巴心中。然後,那洛巴上師對弟子說了一個頌言:  法子,如果沒有上師,人怎麼能聽聞佛法?  更不用提觀修本尊,  因此,誰優先?上師或本尊?  明顯地,虔敬上師是個人發展的關鍵。  所有本尊僅是上師的化現,  莫為幻化偽相欺矇!  瑪爾巴大為慚愧,從此,他尊敬他的上師勝過所有其他的形式和偶像。經過修持上師相應法,他將個人的心與上師智慧的心相結合,建立了噶舉派虔敬的傳承。  通常我們說一個人的精神導師甚至比佛還要慈悲,因為上師視提攜弟子走向解脫與開悟之道為他個人的責任。密續有言:在接受一個人做為你的精神導師之前,你必須審慎地考慮,因為從此以後,上師的話語就是法。

  米拉日巴睡懶覺  有一次,米拉日巴在一個村莊化緣。晚上他就躺在寺院一位喇嘛寮房的門階上睡覺。  屋裡的喇嘛是寺廟的會計。他躺在床上,想著第二天要宰殺的那頭牛。他仔細算計著牛的每一部分所能賣到的價格,就這樣徹夜不眠一直到天亮,除了牛尾的價錢外,他已經算好了一切。  一夜未眠的他從窄床上跳起來,草草地念了些祈請文,在壇城上供了油燈、香、水後就出門了。當他走到門階上時, 發現地上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瑜伽士。喇嘛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算計了一夜,而這個又懶又髒的僧人卻躺在這裡睡大覺,不由得有些憤憤不平。   「你怎麼能算是一個修行者?你既不念誦祈請文,也不頂禮供養,都日上三竿了,還在那兒睡懶覺!」喇嘛一邊說,一邊輕蔑地用腳踢了一下米拉日巴,「你難道對那些護持你,讓你能專心禪修的人們沒有一點責任感嗎?」  「我平常並不這麼貪睡,」吟唱大師米拉日巴懶洋洋地問答道,「但是昨晚我一夜沒睡,因為我在忙著想我那頭就要宰來賣錢的牛啊!」  喇嘛一下子羞愧難當,他知道眼前的這個瑜伽士是佛陀秘密化現來教訓他的。於是他向這位吟唱大師深深頂禮。

  米拉日巴最後的話  米拉日巴是西藏最有名的瑜伽聖士,以及最受喜愛的吟唱詩人。他的《米拉日巴十萬歌集》,是900年前在雪域喜馬拉雅山野對弟子和擁護者所作的即席吟唱,至今已被翻譯成多國文字。由於長期以野蕁麻裹身,他的皮膚竟變成了綠色。米拉日巴以獨自在山洞閉關數十年,只著一襲白衫,在當生即悟道成佛而聞名。從11世紀直至今日,做為一位法道行者的榜樣,他啟發了無數世代的出家眾與在家眾。  米拉日巴的上師是瑪爾巴大譯師,他在印度學習修行了17年,並將大手印的法教帶回西藏。米拉日巴自己的弟子是岡波巴。岡波巴受禪觀中一位綠色身體的瑜伽士在他臉上輕吐唾液的加持後,便開始到處尋找明師。  西藏的酒叫「嗆」,是由發酵的青稞釀造的。在密續的灌頂中,經過加持的嗄巴拉(顱器杯)內裝滿的酒,通常是象徵智慧轉化的甘露。   很久以來,米拉日巴一直在尋找一個繼承他法嗣的人,但是踏遍了茫茫雪域,也沒能找到。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遇到了一位前來向他問道的僧醫岡波巴。像往常一樣,米拉日巴舉起一個盛滿青稞酒的嗄巴拉,以此供養岡波巴。誰知岡波巴是不飲酒的,他大聲抗議:「這違反我的戒律!」  米拉日巴微笑著對岡波巴說:「最高的精神戒律就是遵守上師的指示。」   岡波巴聽了以後,毫不猶豫地把酒一口喝了下去。米拉日巴心裡明白,這個人就是他長久以來在找的法嗣。於是岡波巴開始跟隨米拉日巴苦修。經過幾年的獨自閉關修行及偶爾地造訪米拉日巴,他完成了訓練,準備離開米拉日巴。  離別的時刻,米拉日巴光著兩隻腳,雙手放在岡波巴的頭頂上,為他進行最後一次加持。岡波巴在這幾年中,絕大部分時間都是獨自閉關修行,因此他特別想再聽一聽老師還會對他說什麼。   米拉日巴沉默良久,簡短地說:「沒什麼可教的,今後還需要更多的努力。」   岡波巴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轉身起程,越過了一條小溪。米拉日巴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知道這一生中再也看不到這位法嗣了。   他忽然大聲叫道:「我有一個很殊勝的秘密法教,它太珍貴了,以致無法隨便示人!」 。  岡波巴回過頭來,看見老師轉身彎腰,把破衣服撩起來,露出像馬蹄一樣堅硬、傷痕纍纍的屁股。那是老師長年累月坐在石頭上打坐的結果。  「我的心子,這就是我最後的法教!認真去做吧!」一個蒼老的聲音遠遠傳來。

  岡波巴的大空  岡波巴於11世紀建立噶舉傳承。身為一個醫生,在妻子及兒女早逝之後,他棄絕塵世,走向僧侶之途。在米拉日巴的教導下,岡波巴不遺餘力地修觀,直到達成他的目標,證悟為止。   岡波巴結合了皈依班智達阿底峽的噶當傳承的戒律,及大手印法教,而建立了噶舉派的基礎。  岡波巴是從達波地方來的醫生,每日都要在山洞裡禪坐很長時間。他用特製的禪坐布帶支撐身體。有一次,米拉日巴問他禪坐的時間一次有多久。岡波巴回答說通常是六個小時。吟唱瑜伽士米拉日巴接著問:「禪坐時有何覺受?」岡波巴回答:「無何覺受,一片大空。」  米拉日巴叫道:「大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你怎麼可能禪修六個小時什麼感受也沒有?愚蠢的人,你在壓抑自己,住於無記、漠不關心的狀態,這看上去也許是愉悅的。趕快捨棄這種所謂的修行,依照我的教導去修吧!」  於是米拉日巴唱了一首關於真正禪修的歌曲:  究竟見須觀自心,務必堅定具決斷。  佛果不能假外求,唯有思惟汝自心。  觀照無生之明覺,尋常禪坐何能比。  究竟上師即佛性,莫向心外空尋求。  一切外境唯心現。  認知自性即法身,速證內在之佛果。  岡波巴大感羞愧,他宣布要拋棄褐紅色僧袍,改穿像米拉日巴那樣的白色棉服。誰知又遭到了米拉日巴的訓斥:「不要模仿他人!你們每一個人必須遵循自己的心靈之道。」  之後,米拉日巴唱了一曲,描述原始寺院生活的情形——出離、能舍、質樸、寂靜……最後達到無我真理的認識。  米拉日巴總結說:「先治癒你自己,善醫師比丘,然後你自然能救治他人。我的教法是我的,你的教法必須是你自己的。要盡其所能地從內心引發它。」

  岡波巴對生意的忠告  從前,有個商人成為岡波巴(米拉日巴的法嗣)的信徒。這個商人告訴岡波巴,多年來他以買賣佛像、軸畫、佛經以及法器為生。他很明白這種行業不是佛陀勸告在家人應該做的「正命」(正確的行業)。所以,商人請問上師如何才能清凈自己積聚的惡業。他害怕因為這惡業妨礙他走上解脫開悟之道。  岡波巴勸他改行其他正當行業,等到賺的錢和現在一樣多了,再把所有的利潤用來建廟。  商人遵照上師的交待,幾年以後,他蓋了一座華麗的寺廟。但是在這段時間裡,商人因為要忙很多事,根本無暇祈禱或打坐。他很發愁,前去見岡波巴說:「法師尊者,現在我已清凈了我的業,但這座寺廟還需要很多佛經、佛像和唐卡來使寺廟莊嚴,才能成為人們能進行禮拜的真正聖殿。所以接下去要做的事情還很多,我沒有時間禪修。可是如果不禪修,在正道上怎麼進步呢?」  岡波巴回答:「你不用再裝飾寺廟,虔誠的人們自然會照料一切。如果你能透過大手印(究竟實相)的凈光,維持著即使哪怕一剎那的空性覺知,你所有的業與情感就能立刻凈化,自然不再需要費心地去積聚世間的善行,也不需要一味地尋求精神進步的虛幻徵兆。至於大手印之道,只要安住於自然與單純,覺知自己本具的佛性,那麼佛就在掌中。讓自己保持自在,超越為與無為的二分法,不要嘗試去完成或算計什麼事情,當事情過去時就讓它過去。讓自己的佛性展現,讓一切如其所然,這樣就可以享受一切。」  商人頓時明了佛性所在,因而開悟了。從此,他不再僅僅珍視雕刻的偶像。

  萬事無常,勿為情執  ——一個老婦人的忠告  吉天宋恭是一位博學且開悟的班智達,有「龍樹菩薩轉世再來」之稱。公元12世紀時,吉天宋恭建立了止貢噶舉的傳承,是屬於噶舉大手印傳承的分支。許多教法與傳承都是由岡波巴大師開悟之弟子傳下來的,岡波巴大師建立了噶舉派傳承。  大手印的字面意義,代表偉大的象徵、偉大的印記,意指個體真如本性的絕對精髓,是真理的勝義觀。在那裡面所有一切都是授過「印記」的,或者說它們都顯現了空性。這偉大的姿態或說是象徵,就是不再有二元對立的大手印教法所揭示的:所有事物的本然是神聖的。大手印是直接了當地喚醒內在本然的覺醒性。  輪迴與涅槃的示現——即是我們習慣的二元對立的思考——這個常人所熟知的世界,在大手印中已完完全全地被超越了。  有一次,吉天宋恭在東藏滇地家中時,一位鄰居過世了。悲痛的寡婦想來見他以尋求安慰。她恍恍惚惚踏進吉天宋恭家裡,先碰到了上師年邁的母親,老婦人對她悲痛欲絕的鄰居說:「你失去了丈夫我很難過,我的姐妹。但這是所有眾生必走之路,不要太傷心,不如好好去觀修死亡和無常吧,快樂會從你眼前的不幸中升起。」  這位寡婦仍然不停地哭泣,揪扯著自己的頭髮。老婦人接著說:「你聽我說,老是想著你丈夫是沒有用的,不要一直想著它。現在,你就痛快地哭好了,但是要記住,這個經歷很快就會過去的,所有的事情都這樣。如果你不停地想著它,你就會繼續受折磨。我活這麼老了,唯一的建議是不要將每一件事都掛在心上!」這位有智慧的老婦人就這樣安慰她的朋友。  寡婦的悲痛之情稍稍平定下來,她忘了要見吉天宋恭的事,回家去了。她按照傳統方式守喪,聽從那位老媽媽在她最悲痛的時候所給予的建議,不過度哀傷與絕望。她的德行與見識大大增長了,在精神修行上進步非凡。  幾個月後,有「龍樹第二」之稱的吉天宋恭在衛地開講一系列大手印的甚深教法。他任運地唱道:  我是自在的瑜伽士,  已能體驗佛陀、上師與我自己的心性一體無別,  我是何等快樂,  有著無需造作的虔誠!  《喜金剛瑜伽密續》上說:  「輪迴與涅槃、善與惡,  皆非真實、具體的存在。  凡事都是相對的,  了解輪迴的真實本質,  就是證得涅槃。」  然後,他很快樂地講起他的母親開導鄰居的事,並且說他覺得再好的大手印教法也比不上他母親的那一番忠言——認清萬事無常與非真本質,別把每一件事都牢記在心。

  一位偉大的法女  九百年前,在止貢附近的梭多住著一對夫妻,他們無法生兒育女,當地的占卜者全都幫不上忙。有人建議他們到尼泊爾加德滿都山谷去,朝拜那裡梭楊布的大佛塔,祈求佛陀的賜福。  在尼泊爾時,這對夫妻一天晚上做了一個相同的夢:太陽和月亮向他們放射出五彩的光芒。他們清晨醒來都覺得是佛的加持,自己會有一個奇特的小孩。於是他們在大佛像前的佛塔感激地供養,燃了幾百盞燈,布施所有的乞丐,最後走上漫長的歸路。  翌年,他們生下一個光亮無比的女嬰,分娩的時候,彩虹出現於屋頂上空,母親不覺得痛,家中的水都變成了乳汁,空中充滿了神奇的香味。  每個人都認為這是個很奇特的女孩。有人猜測她就是傳說中的空行母,或是空行母之後金剛瑜伽女的轉世,因為傳說告訴人們,轉世的空行母將在梭多地方的滴卓山洞附近出生。  小女孩3歲的時候就開始持誦度母咒,還教其他的小孩一起念。大家都非常驚訝。於是大家都叫她卓瑪,藏語就是度母,救度者。女孩的父母在她襁褓時就去世了。後來,她的舅父撫養她長大。他打算替這十來歲的女孩找個婆家,遭到了卓瑪的反對。  「我命中注定要到康地去和一個久惹族的尊貴瑜伽士結婚,」她堅定地說:「我們的子孫將是弘揚佛法,利益無數眾生的修行者。」她的舅父和親戚們不斷地勸說和強迫她放棄這個想法,但是一點用也沒有。  有一天,這個心意堅定的女孩加入了一個前去康地的商隊。她的舅父無可奈何。年輕的卓瑪對他說:「雖然一切有情的聚會最後都要分離,但是我們將會永遠在一起。在未來劫,我們將在盛開美麗蓮花的度母佛土一起證得開悟。記得要常常向度母祈禱,請他保護、加持和引導。」說完這些話,她就離開了。  當商隊抵達滇多蒼久時,卓瑪就離開了隊伍。她彷彿有非凡的預知能力,直接找到了大瑜伽士楚定嘉措的小屋。介紹過自己後,她說明了來意:「正法之主啊!就如古時空行母益西措嘉服侍蓮花生大師那樣,現在我捨棄世俗的執著,也來服侍您。我們將結合,我們開悟的子孫可以利益這世間。」   楚定嘉措已在夢中知道女孩的來訪,夢裡有位渾身翠綠色的空行母告訴他,在未來的數百年里,她會加持他的傳承。現在他明白那個夢兆的真正意義了。   這位有名的瑜伽士沒錢辦婚禮,但他未來的新娘卓瑪說她會準備所有的東西。  「我降生在這世間是為了和平地利益解脫其他人,所有我的信徒都將達成精神上的證悟。」卓瑪說著。從她旅行的袍子內,很神奇地取出一個空行母的手鼓和顱蓋杯,她搖著手鼓,同時以堅定、神秘的目光凝視穹蒼。  霎那間,那間簡樸的屋子充滿了喜宴的衣裳、美麗的飾品和可口的飲食。「看哪,這些正方形的羊骨頭,」卓瑪指著說:「預示我們將會有四個聰明的兒子。」  萬事俱備,瑜伽士的所有弟子和朋友都聚集來參加婚禮,大家都很高興。  這對不平凡的夫妻生了四個兒子,正如卓瑪所預言的,每一位都成為很有成就的修行人。當他們長大後,卓瑪帶著兒子們和其他的弟子來到滴卓山一個神聖的山洞,在那裡,蓮花生大師教導過十萬個空行母。  在這個巨大的梭多滴卓山洞內,岩石自然形成本尊的形狀,骨飾物、鏤有真言的寶石和其他神秘的舍利四處散落。卓瑪變出一具虛幻的屍體,把它轉化成各種供品,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密續金剛薈供儀式。所有參加薈供的人都獲得了神奇的力量而證得開悟。卓瑪莊嚴地發誓要守護佛法的修行者,宣布自己在世間的佛行事業已經圓滿了。  然後,她將一部禪修的小手稿放在面前的岩石上,躍上自己的藍馬,和著天樂歌唱,飛騰入空行母凈土去了。  止貢噶舉的尊者——吉天宋恭就是卓瑪的孫子。卓瑪被尊為「阿吉卻紀卓瑪」,意為度母祖母,是止貢噶舉傳承的女護法。直到今天,任何向「阿吉卻紀卓瑪」祈請,並修學她所遺留手稿的人,很快就能達成解脫、圓滿和開悟。

寶貴的摩尼明珠  在藏區,人們習慣把證悟者稱作「仁波切」,意即是「珍稀的寶貝」,對這一稱號,他們當之無愧。

  一位聖者吞食了帕當巴桑傑的聖體  帕當巴桑傑是古代印度的成就者,他在晚年時到達西藏南部引領名叫瑪姬拉準的西藏瑜伽女達到證悟,她是帕當巴主要的弟子,也是(繼益西措嘉後)第一位真正的西藏女祖師,她是施身法傳承的持有者。   在瑪姬極盡讚歎的歌里唱道:黝黑的帕當巴,神聖的長老,仍然鮮明地存在我心中;褐色的皮膚,如老鷹般的眼,如鳥的鼻,如犁刃的膝,雙腳如拐杖,長長的手指甲與腳指甲,再加上他敏銳犀利而清明的心——確實如傳說中所述,他是一位如鷹般的證悟上師。  帕當巴在西藏與尼泊爾邊境一帶的小鄉鎮聽利教育了很多人,這小鎮靠近珠穆朗瑪峰,他圓寂之後,肉身便埋於該處。大師的遺體是以傳統西藏佛教塗香法保存下來,在大師遺體的聖墓處,都一直不斷地舉行有紀念儀式,直到近年來才中斷。同時傳播開來的是他的開示演講集及警偈,名為《給聽利人們的忠告》,這些全都是帕當巴桑傑本人所述。  在滅佛時期,統治者摧毀了安放帕當巴遺體的神龕,士兵們將神聖的聖物四處拋灑。一位虔誠的西藏老僧侶搶在所有聖物被毀之前,取走一塊聖者塗香保存的遺體。於是滅佛者們用鐵鏈將老僧人鎖住,押去接受審問。  老喇嘛回答說他從小就被教導要尊敬他們村裡最偉大的聖人——帕當巴桑傑(聽利之佛)的神聖遺體。據說只要看到或觸摸這些聖物就能解脫。因此他只是想保存幾世紀來家族所信仰的珍貴紀念物,希望能利益未來的子孫。  「難道我們過去的一切都必須捨棄?」他問那些逮捕他的殘忍的人。  滅佛者們說,如果一個死去聖人的肉是這麼神聖,那麼老喇嘛就該吃下去。令他們驚訝的是,那位喇嘛同意了。  遺體被帶來了,聚集的藏人竊竊私語。在所有人面前,老喇嘛毫不猶疑地吃下古老的遺體。人們明顯地為這偉大且辯白他們信仰的行為感到激動興奮。在他們看來,那些聖體永遠奉祀在那位尊貴的喇嘛身體之內了。  嚇呆了的士兵們只是搖著頭,他們逮捕老喇嘛,控告他吃人肉。但是西藏人竊竊私語地說:「現在那位老喇嘛是一座活神龕。」

  轉愁容為歡顏  噶當派傳承,是一千年前由印度班智達阿底峽於西藏創建的。它的基本教義是強調無我地服務他人、利他與慈悲。  有名的噶當巴格西曩利當巴生活在800年前。他是一位寧靜的成就者,然而臉上總是滿布愁雲。他大部分的時間都獨自在山洞中閉關祈禱、斷食和哭泣。他越是看到眾生在輪迴中所受的痛苦,他就越憂愁煩悶。  「那就像一場夢。」他的道友深知佛教教義,於是提醒他,「為什麼要那麼認真呢!」  「那麼,這就是更悲慘的事了,眾生因他們夢魘一般的虛幻妄想而備受無止盡的痛苦。」曩利哭著回答。然後他又回到祈禱、沉思的狀態。  有一次,這位憂鬱的大師顯得比平常更沮喪。他把一塊舊布綁在頭上,好像戴孝一般。  「誰死了?」其他的僧人們詢問著。   「誰不死呢?」曩利當巴迅速地回答,然後又回到嚴肅的思維之中。  另一天曩利格西做曼茶供來累積福德資量,長養布施之心。他面前矮木桌上供著成堆的紅花色米,其中摻有各種寶石。這時突然跑出一隻老鼠,想從那堆米中偷一塊綠松石。但不論她有多努力,都無法移動那塊石頭。因為對她來說那石頭實在是太大了。   「小朋友,」老格西喃喃地說,「藍色的那塊不是乳酪。你那無知的努力提醒了我,這愚昧世界中世俗總是在徒勞無益的掙扎。你既不能吃這塊石頭也不能賣掉它,這塊綠松石對你又有什麼用處呢?」   老鼠不見了,再回來時卻帶來一隻同樣矮小的共犯。她們一齊努力,一隻推,一隻拉,雖然緩慢但確實把玉石從那堆米中移走了,然後一起消失在桌子底下。   就在那時——這是多年來的第一次——格西曩利當巴的臉明亮地現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然後他祈求說:「願一切眾生都能獲得他們真正需要的東西。」

第三篇 遍敷雪域的甘露  一千多年來,佛教在全體藏民族中盛行,成為整個藏族社會的基礎。西藏人之所以能如此全面地接受和修行佛法,無疑是由於佛教對於如何成為更完美的人有非常實用的方法,也無疑是由於佛法揭示了快樂與痛苦的真實經驗及其生成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長期以來藏傳佛教孕育了許許多多偉大的男女修士,正是這些證悟的鮮活範例,不斷地鼓舞著所有聽到這些故事的人。

噶舉派的聖哲與瘋子  雖然聽聞、思考、修證是寧瑪、噶舉、薩迦、格魯及其他一切教派共奉的不變之軌,但各個教派也還各有偏重。噶舉傳承,毫無疑問,是其中最重修證的一支。

  端坐旗竿上  竹巴噶舉傳承是以注重實修而著稱的重要傳承,從未掌有政權,分布甚廣,遠達不丹。竹巴昆烈是竹巴噶舉傳承中一位看似不合常理的瑜伽士,以對欺騙與偽善絕不妥協、絕不遮掩的形象,活在人們的記憶里,對於寺廟中的種種不圓滿之處,他更是毫不放過。他也是位眾人崇敬的成就者兼詩人。  佛教經文本具的力量不可思議,但在我們身上能體現出多少,還要看我們能否與佛經相應。  有一次,竹巴昆烈無事可做,走進一個寺院的大集會中。那是個吉祥的場合,僧眾們都聚集在寺廟中庭念誦《金剛經》——一部闡釋空性的究竟智慧的經典。周圍的信眾們正虔誠地坐在地上聽誦。  雖然竹巴昆烈看起來像個流浪漢,但開心的舉止與真實心靈所表現出來的儀容使他顯得與眾不同。直至今日,許多人還在找尋竹巴昆烈所具有的崇高的內在寧靜與成就。   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又要來惹麻煩了。在持誦大乘智慧經典莊嚴、宏亮的聲音中,不知什麼時候,竹巴昆烈爬上了庭院中央的旗杆,然後,他端坐在旗杆上,拍動雙臂,烏鴉一般地叫起來,模仿著僧人誦經。人群騷動了,很多人笑了起來。   那些尊貴的喇嘛們大怒,一起採用傳統的方式祈求能消除這場騷動。「願以此經的力量,讓這個惡作劇的乞丐下來!」他們抑揚頓挫地吟唱。  竹巴昆烈下降了。於是僧人們更加起勁地繼續唱誦:「願以我們專註念誦這部經書的力量,讓這蓄意不良的乞丐下來!」   突然間,這位神聖狂人一轉身,又爬到了旗杆頂端。竹巴昆烈哈哈大笑道:「鸚鵡是無法專註的,鸚鵡學舌是無法了解真義的,在那兒瞎唱又怎麼會產生能上我下來的力量呢!」

  竹巴昆烈為佛像加持開光  請求一位大喇嘛為新的法像開光,是一種習慣,不論這法像是一尊塑像或是畫像。喇嘛通常會以奉誦儀軌和施以供品的方式迎請本尊安住於法像之中。世俗的工藝品正是經過開光而轉為聖潔法像或法器的。  有一天,一個虔誠的老婦人匆忙地趕往山頂上的寺廟,她知道竹巴昆烈的哥哥在廟裡當住持。她手上抱著一幅新唐卡,也叫軸畫,上面是吉祥嘿魯卡本尊的畫像,她相信尊貴的方丈一定會為唐卡加持開光。  突然,那傳奇、神聖、瘋狂的竹巴昆烈跳了出來,攔住她的去路。他很客氣地問這位老婦人:「為什麼每一個人都想到寺廟裡去?那裡並沒什麼新鮮特別的。可是我哥哥在那兒過得像個國王!」  這虔誠的信眾面對著大師很不情願地說出她的意圖。因為西藏沒有人不知道竹巴昆烈對寺廟是如何評價的。  竹巴昆烈請老婦人展開畫軸,好讓他看看本尊。婦人恭敬地照辦了。  誰知竹巴昆烈竟很快地掀起袍子,對著捲軸撒起尿來!  「我就是這樣為佛像加持開光!」他叫道。  老婦人大吃一驚,急忙搶過寶貴的畫軸,逃上山去,上氣不接下氣地衝進方丈的住處,向方丈訴說她可怕而傷心的遭遇。方丈聽完後,哈哈大笑起來,他太清楚他那蠻不講理的開悟兄弟竹巴昆烈的脾氣了。  「不用傷心,請你即刻打開畫軸!」尊貴的方丈吩咐。那憂傷的老婦人順從地展開捲軸。可是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哪!捲軸全都撒滿了細碎的金子顆粒。  「吉祥嘿魯卡已經親自加持了你的畫軸。」方丈笑著對發獃的老婦人說,「你不再需要我的加持啦。」  那就是竹巴昆烈加持的方法。

  驢子帶領唱誦  佛教是寬容的,即便是以反傳統的形式出現,只要是為了恢復真正意義上的傳統——那都是可以接受,甚至會得到讚譽的。  有一次,行為怪異的瑜伽士竹巴昆烈在郊外的廟裡偶然遇到一群僧侶。這些僧人都穿著華麗的暗紅色僧袍,手持鎏金法器,舒適地安坐在五彩的地毯和綢緞的墊子上。他們正準備舉行一個法會。  暴躁的竹巴一向鄙視偶像崇拜,他想進去看好戲,於是走進寺廟,也不行傳統的三頂禮,隨便找了一個中間的位子坐下來。當法會儀式進行時,他安靜地坐著,頭側向一邊,很專註地傾聽唱誦。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又要惹麻煩了。  那天,老維那師的唱誦十分難聽。他頭上戴了一頂有羽飾的黃色高帽。  「多麼繽紛絢麗的羽毛頭飾!」昆烈心想,「他像哪一種熱帶的鳥呢?」  竹巴昆烈很厭惡地站起來大步走出去。他認為這群裝扮優雅的僧人對繁文縟節的真正意義沒有太多感受。  一會兒,竹巴昆烈回來了,不知從哪裡牽來了一頭老驢子,驢子頭上也戴著一頂飾有羽毛的黃帽子,和維那師頭上那頂一模一樣。他把驢子帶到維那師面前,讓它趴下,接著他有節奏地打驢子,於是驢子開始模仿老維那師的唱誦拚命地吼叫。  全場的僧人都氣瘋了,竹巴昆烈哈哈大笑,一隻手臂親昵地搭在驢的脖子上。然後,這個神聖的瘋狂瑜伽士帶著他的牲畜離開了,繼續愉快地走他自在的道路。

  楚悉仁波切的夢  楚悉仁波切是世界上最高的寺廟的住持。廟名圖殿丘林 (意為「佛寺」),距海拔5486米高的珠穆朗瑪山營地不遠。長久以來,這位寧瑪派大師幾乎沒有離開過他在喜馬拉雅山的關房。  幾十年前,楚悉仁波切非常希望能從噶舉派的法王——第十六世噶瑪巴那裡接受瑪哈嘎拉(大黑天)密續灌頂。因此楚悉幾次想辦法要去朝見噶瑪巴活佛,不過總是事與願違。無論他要去錫金的噶瑪巴寺廟還是印度去見噶瑪巴本人,都有各種各樣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使他無法成行。  這位住持感到很納悶,他回想:「是不是有惡業或內在的業障阻礙了我?」  楚悉認真修了幾部他認為應修的法,經常祈求和供養,以消除業障,促成因緣,清凈自己。可是,1981年噶瑪巴卻圓寂了,他還是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灌頂,真是失望極了。  不過一天晚上,圓寂的佛行大師噶瑪巴(「噶瑪」意為事業)在楚悉夢裡的凈光中顯現,授與他完整的瑪哈嘎拉護法灌頂,他全心的祈求終於得到回應。  在夢中,住持問:「什麼是真?」  「一切是真亦不真,」噶瑪巴回答,「無一是真。究竟上,一切皆空;相對上,我們的一切所為皆算數。」  後來,楚悉仁波切非常感謝噶瑪巴無與倫比的法力與加持。他說:「具生智慧是聖(佛)法最究竟的護法。」   對他而言,夢與醒,生與死,已無差別。

  遷識  西藏的傳統,當家中有人過世時,會請喇嘛到家中來,一切儀式皆在家裡進行。修法儀式開始進行,若是可能的話,剛過世的人的神識,就會被遷引到「德瓦千」那裡。一個有成就的修行者,可以立即將他自己的神識,或亡者的神識,傳遞到「德瓦千」佛土去。此即所謂的頗瓦法(意為遷識)。  有一天,在寒風凜冽荒無人煙的西藏北方,有一戶游牧人家的家長過世了。在這個地方,很難找到寺廟或喇嘛,所以這家人很是發愁,不知如何是好。這時,他們湊巧看見一位衣著襤褸的徒步旅人,家人們覺得他不是個乞丐就是個流浪的瑜伽士,他們抱著一絲希望,上前問他願不願意幫忙。  那個流浪漢事實上就是一位喇嘛。這哀傷的人家請求他為死者做法事,他也同意了。當他走到死者床前開始念咒時,那一家人恭敬地請這位喇嘛修「頗瓦法」,以便讓亡者投生到西方極樂世界,無量光佛的凈土。  然而喇嘛說:「我是一個不識字的佛教修行者,還沒有學會那種密法。但是我有一個辦法,我對活佛噶瑪巴有無盡的信心,他就是通往西方凈土的大門。」於是他開始念誦起著名的噶瑪巴名號咒言:「噶瑪巴千諾!」(意即:「噶瑪巴,請憶念我!」)  「噶瑪巴千諾,噶瑪巴千諾……」他熱烈地持誦者,每念滿一串一百顆的念珠時,他就用念珠打一下床上的屍體,祈求依靠活佛噶瑪巴的名號,引導死者的靈魂往生西方極樂凈土。片刻後,每個人都注意到,屍體頭頂上的頭髮掉了下來,空氣中有悅人的香味,頭頂有一個鼓起的大腫塊。亡者的神識由此離開,往生其他國度。  在場的每個人都很歡喜,對這位行腳僧大表感激。所有的人開始虔誠地念誦噶瑪巴的心咒,祈求能得到阿彌陀佛的加持,並能證得大解脫。  那位行腳僧很快繼續上路了。有一天,他聽說全知全能的噶瑪巴正在西藏南部,他就趕到那兒去見法王。  具天眼通的噶瑪巴對他說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們在北方修的那座頗瓦法實在不容易,不是嗎?」噶瑪巴笑著,同時以他的念珠打旁邊的一位喇嘛。  行腳僧也笑了,他更加堅信噶瑪巴是一位全知全能的活佛,不論弟子們身在何方,法王總是把他們記在心上。

  噶瑪巴的藍綿羊  一般認為,西藏的活佛轉世是從噶瑪巴一系開始的。這一系至今已歷17世,並且以其清凈、鮮白,幾乎無有爭議而得到了廣大佛教徒的普遍讚歎。  已圓寂的第十六世噶瑪巴——「大寶法王」,是噶舉傳承的領導人,是一位酷愛搜集稀有鳥類者,也是位動物愛護者。不論他走到哪裡,都有各種各樣的寵物陪伴,包括一隻受過訓練會復誦「噶瑪巴千諾」——他自己名字——心咒的鸚鵡。   十六世噶瑪巴,大寶法王讓炯瑞佩多傑年輕的時候,在祖普寺,有一隻喜馬拉雅山的藍綿羊總是跟在他的身旁。大家都知道那隻羊是噶瑪巴從前一位突然離職的侍者的轉世。  事情是這樣的:  那位侍者名叫央噶。在一個夜裡他離奇地出走,不曾再回來。活佛噶瑪巴推測央噶沒有遭遇災害,就讓這件事過去了。幾年以後,央噶過世的消息傳到噶瑪巴隨從耳中,於是他們修了一些適當的法,將功德迴向給央噶。  有一次,年輕的大寶法王和他的隨從在東藏北邊沒有人煙的草原旅行。當大伙兒下馬休息時,大寶法王信步走到附近,一位年老的侍者緊跟在後面。  突然間,法王叫道:「央噶——央噶——」就像他以前叫那位已去世的侍者一樣。  年老的侍者不知道法王為什麼要這麼做,心想:「不會有什麼傷害要發生在大寶法王這裡吧?他畢竟是被無數的開悟者和護法神保佑著的活佛噶瑪巴呀。」但是他沒有開口問。  只見噶瑪巴繼續在那片寂寞荒蕪的草原上向前走著,輕聲呼喚他以前侍者的名字:「央噶——央噶——。」突然從遠處跑來一隻低聲咩咩叫著的小藍綿羊。噶瑪巴蹲下,伸出手來,小羊毫不畏懼地走向他,並舐著噶瑪巴的手。   噶瑪巴回頭對他忠心的老侍從開心地微笑,說:「現在,央噶回到我身邊了。」   從那時起,活佛和小藍綿羊就不分離了。直到今天,來自祖普寺的老喇嘛都說,在那塊留有噶瑪巴左手印和腳印的大圓石旁邊,還可以看見那隻羊的蹄印。

  噶瑪巴希的災難  第二世嘉華噶瑪巴,大寶法王——噶瑪巴希是成吉思汗孫子的上師,也就是13世紀蒙古皇帝蒙哥可汗的上師。在蒙哥可汗死後,噶瑪巴希受到繼承者忽必烈的排斥。  馬可波羅曾經提起在忽必烈的朝庭之中有位具神力的西藏喇嘛,叫做巴希。據揣測此人若不是噶瑪巴希本人,就是他的隨從。  元世祖忽必烈命令他的士兵去殺害有名的西藏大寶法王噶瑪巴希。他們用盡了各種辦法,下毒、縱火、煙熏、水淹、劍砍……但是每次噶瑪巴希都能安然無恙,而且還能以寬恕慈悲懾服那些要殺他的人。忽必烈惱羞成怒,下令把噶瑪巴抓來,囚禁在一處陰濕的土牢七天,斷絕他的水和食物。  看守噶瑪巴希的人報告說,好像每天都有天神送食物和水給監禁的喇嘛,他們無法阻止。噶瑪巴泰若無事,在牢房裡獨自平靜地打坐、唱誦。  忽必烈十分失望,一個軍師向他建議把噶瑪巴放逐到一個荒島上,並說不管喇嘛多麼無所畏懼,他的健康和精神都會很快惡化。但是噶瑪巴希自由自在地禪坐和寫作,一點事兒也沒有。自傲自大的可汗終於承認失敗,釋放這位前任皇帝的上師回西藏,最後一刻,忽必烈請求活佛的原諒和加持。  噶瑪巴希開始長途跋涉回他在喜馬拉雅山的家鄉。沿途,經過一片荒蕪多風的平原時,他發現遠處一片巨大寺廟的金色屋頂正在陽光下閃亮,那是蒙古軍西征印度時遺棄的。他以不可思議的神奇力量將整片金色屋頂擲入附近的湖中,請護法神照管。當噶瑪巴抵達西藏時,那座屋頂已經在靠近他寺廟的湖邊等著他了。  很久以前,噶瑪巴希曾在凈觀中得到啟示,要鑄造一尊巨大的佛像以祈求天下太平興盛,於是他立刻下令鑄造。這次回到祖普寺,噶瑪巴希發現這座60尺高的佛像已近完工。這是當時西藏最大的佛像。為了替佛像加持開光,他為佛像裝藏,把釋迦牟尼佛及其弟子的真正舍利裝入銅像。  可惜的是,那巨大的佛像在安裝時出了問題,它明顯地向一邊傾斜。沒有人敢提這個,怕引起上師的不悅。  噶瑪巴似乎並不著急,他進入禪定,坐姿模仿面前的巨大佛像,也微微地向一邊傾斜。過了一會兒,當他慢慢伸直自己的身軀時,那尊巨大的佛像竟也一起伸直了。這令所有的人張口結舌,驚訝萬分。那尊壯麗的佛像成為祖普寺最受人恭敬的聖物。  噶瑪巴希是西藏上師中著述最多的一位,但非常不幸,這些著作只有少數留傳於世。那尊巨大的銅鑄佛像至今還有一些碎片被視為聖物而珍藏著。

 從藏寶袋中滾落出的珍寶  每一時期最偉大的佛法上師的出現,就好象從一個寶袋中落下一顆明珠,上百年才有一顆。但是在19世紀,彷彿是這個寶袋不小心裂開了洞口,一下子就滾落了一堆珍寶,璀璨奪目,令人驚嘆……

  稚齡多珠千閱讀和吟誦  多珠千仁波切在年輕的時候,以有神跡而著名,他能夠回憶他的前一世,也能預測未來,這些預言都會實現;他還能夠讀出別人的心意。然而,當他漸漸年長時,他愈來愈少展現這種特殊能力。  多珠千寺坐落在勾婁地方。一天,這寺里剛坐床不久的轉世喇嘛,第四世多珠千活佛參加了一個大薈供的吉祥集會。令在場每個人都驚訝的是,這4歲大的小孩站在法座上,用明亮、稚氣的童音唱了一首七行的蓮師祈請文——當然以前從沒有人教過他這首祈請文。很明顯,這完全證明了孩子就是轉世來的活佛。接著他跳了幾下優雅的本尊舞步,才坐下來對他的信徒們害羞地微笑。  所有睿智的老方丈和廟裡的喇嘛們都笑了,互相很滿意地點著頭,這無疑是他們以前的上師再次轉世,以證悟者的形式出現為寺院增光。每個信徒都走向前去,對這位轉世喇嘛很尊敬地三頂禮,獻上象牙色的白絲巾、一束束的香和其他禮物。儀式終於結束。  然後,老喇嘛們將小小的第四世多珠千從高座上領下來,帶他第一次巡行寺院。在前一世紀中,他傑出的三個前世領導過這寺院,現在輪到了他。  他們走到—間光線昏暗透著冷氣的護法殿堂前面(殿堂代表教法的忿怒守護者),方丈正考慮要不要進去,然而這小男孩卻徑直走了進去。他們只好跟著進去。  這位小活佛從來沒有受過什麼正式的教育,他不會讀寫,也不會做別的什麼日修儀軌。當然也沒有人教過他那夜以繼日、常年不斷地在這個忿怒守護神廟裡舉行的秘密修法。  但是奇蹟發生了,男孩走過去坐在一個正在唱誦祈請文的喇嘛旁邊,伸手去翻閱那本破舊的祈請文經本。那本祈請文經本不但古老破損,而且缺頁。老喇嘛一邊用深沉宏亮的聲音唱誦經文,一邊按照節奏擊鼓,以配合強有力的頌文和咒言。多珠千小活佛則在一邊慢慢翻著。很快,他似乎找到了他想要的部分。  突然,所有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他們聽到這幼童開始大聲地念起手中經本上一首尊貴的本尊祈請文來,整首祈禱文中他只少念了一行!在場的人都知道這首祈請文是第一世多珠千撰寫的。誰也不會想到,一世紀之後,它仍然鏤刻在這年幼轉世活佛的心識上。  那遺漏的一行又怎麼解釋呢?最博學年長的方丈告訴其他的僧眾,原來祈禱文的原著者——第一世多珠千活佛,曾經說過這一行純粹是可有可無的,如今他讓這四歲幼童很聰明地再次提醒大家。大家都非常地高興。

  多珠千示現如何死亡  第一世的多珠千仁波切——吉美聽列歐澤——於1821年圓寂。他是吉美林巴「無畏大師」的弟子,是龍欽心髓傳承的持有者。他是僧侶的表率,也是大圓滿的大師,他開悟的弟子包括成就者多欽哲。  大乘的佛教徒,常努力以自身擔負起他人的苦。成就的菩薩確實可以做到這些,能治病或排除其他形式的不順當。  第二世多珠千在勾婁建立多珠千寺。這位年輕的喇嘛早已因他的神通超自然能力而聞名,特別是在將亡者的神識遷至佛凈土的修法上,沒有人比得上他。  後來這位年輕的轉世活佛決定不守寺院戒律,他穿著尋常人的衣服,長相英俊,青春華麗,後來竟公然娶妻。他的弟子們十分憤慨,強迫他離開了寺院。  一次,一場可怕的天花席捲該地,多珠千試圖鎮壓傳播疾病的龍族,但是沒有成功。他只好用自己的菩提心和自他交換法(也就是將自己置身於他人之地)承擔這場疾病,最後終於壓服了瘟疫。  可是他自己已經瀕臨死亡。聽到這個消息,一些他以前的弟子從多珠千寺趕來。他們竟然要求他臨終時不要示現神跡。  「如果在你死後大家都驚呼你的精神成就,那把你趕走的多珠千寺名聲往哪裡擺呢?」他們抗議。  年輕的多珠千似於同意了,還為他們加持。弟子們準備離去。但是達謝多的—些人勸他們再留一小段時間,好為他們卓越的上師送終,並日照料所有該守的禮俗。幾天後,多珠千二世死於天花的摧殘,死時十分痛苦。他發著高燒,絕望地掙扎,在房間堅硬的泥土地上瘋狂打滾,四肢抓摳著地面,竟挖出了四個小坑,然後才斷了氣。  多珠千寺那些鐵石心腸的僧人也感到悲哀,但是他們慶幸地想,至少這位年輕的活佛臨死沒有示現奇蹟,否則他們愚蠢狹窄的心胸就會暴露無遺。他們的任務達成了。  就在那一天,多珠千二世的老師——大成就者多欽哲突然出現了。他就像以前一樣穿著獵人的衣服,提著槍衝進喇嘛的房間。看見多珠千的屍體躺在地上,他痛罵道:「難道你一點都不懂嗎?大圓滿上師怎麼能用這種死法?起來!坐起來!讓他們好好看看你驕傲的傳承。」聽到多欽哲的吼聲,很多人都跑了過來,多珠千以前的弟子們也正好在那兒目睹了一切。  多欽哲對死去的喇嘛再次大叫。多珠千的屍體並無人扶持,突然從地上飛起,盤著雙腿,結著蓮花雙跏坐的姿勢,飄浮在空中,離地面數尺。彩虹圍繞頭頂上方,花朵紛紛從空中落下,天樂響徹雲霄,每個人都非常歡喜。多欽哲拍著雙掌,有如槍響。

  多珠千開悟   這—世的多珠千仁波切誕生於公元1917年。他幼年時就被認為是第四世的多珠千活佛轉世,在勾婁的多珠千寺坐床。  12歲時,他的上師耶托恰傑遞給他一杯注滿了酒的顱蓋杯,吩咐他喝下。男孩抗議說飲酒違背戒律,然而,他的上師命令他一定要喝。  多珠千活佛心想:「喝酒違反寺院的戒律,但我的上師是佛的化身,他要我這麼做,我就應該這麼做。他的話就是命令啊!」  在喝下那杯酒的瞬間,多珠千體驗到一種偉大的覺醒:每件事情都突然轉化了。這種特殊的狀態不是尋常的醉酒。  他唱了一首小詩:  今天佛陀親自將這位僧人,  徹底內外上下地轉變,  使我明了大圓滿的精髓,  那與生俱有的大圓滿。

  頂禮開悟的流浪漢  札巴楚仁波切(1808—1887,也常被稱作巴楚仁波切)是上世紀末大圓滿的大成就者,他是一位名孚眾望的老師、詩人和作家。巴楚仁波切著作極豐,但他不喜保留,只讓有緣者得以拜閱。他往往只在後記中署以賤稱,如「野犬巴格」、「襤褸僧」、「閑散僧」、「野犬僧」等。由於他修證功德極高,又毫無驕矜之態,博得了無數藏人的熱愛。其著作被收集印刷成6大函110種。他穿著游牧民族手工縫製的羊皮長褂外衣,經常匿名在藏區東部各地行走。很少人能認出他就是千萬信徒企盼一見的喇嘛。  一次,巴楚仁波切聽說一位顯貴的傳法上師要在附近舉行一個重要的口傳、金剛乘的灌頂及開示教法,他很想去看一看。恰好他遇到了一群也要去參加這個集會的喇嘛,於是就和他們同行,還幫著砍柴、煮奶茶。因為巴楚仁波切衣著襤褸,人又很謙虛,喇嘛們都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托缽修行者,誰也沒有注意他。  經過長途跋涉之後他們來到了集會的場所,他們看到所有的喇嘛、信徒和出家僧眾都穿戴著寺院華麗的帽子、寶冠和各種垂飾;精美的馬鞍、花彩將坐騎裝飾得十分華麗;長管號角、海螺貝殼還有銅製喇叭奏出和諧的天樂。每位尊貴的喇嘛都被恭請到法座上(法座的高度視喇嘛的地位而定),接著法會的儀式就開始了。  灌頂結束後,在場的所有人都排成一條長隊,到傳法上師面前頂禮並供養一條白色的哈達,上師將把手放在他們的頭頂給予加持。巴楚仁波切安靜地站在長長隊伍的最後,跟隨著眾生緩慢前進。  剛開始,上師把他的手放在每個人頭上,然而群眾實在太多了,他就用一枝很長的孔雀羽毛碰每個人一下表示加持。眼看隊伍就要走完了,當最後一個流浪漢模樣的人站到上師面前時,他一下子楞住了,驚愕地張大眼睛仔細端詳:這個又臟又邋遢的人可不就是那位至高無上大圓滿上師巴楚仁波切嗎?!  那位傳法上師趕緊下座,俯跪在地上,在全體群眾尤其是那群同行喇嘛目瞪口呆的注視中,他將孔雀羽毛供養巴楚仁波切,並對這位面帶微笑的聖人一再頂禮。

  忍辱波羅蜜  並非所有的佛法修持者都是出家人,都生活在寺廟裡。有個相當重要的傳承體系,那就是在家瑜伽士,他們過著隱士般的生活,獨自打坐和祈禱,或者四處流浪,不長期停留於任何地方。流浪瑜伽士往往沒有任何財產或社會地位作為寄託,看起來更像是乞丐,但事實上他們更貼近於遠古那種神聖狂熱又神秘的印度大成就者。  巴楚仁波切以其樸質的生活方式著名,他破除偶像的作風以及不矯揉造作的外表,與其博學多聞和精神上的偉大成就同樣著名。他深刻地期許修行者,將重點放在精神與心靈的本質上面,而不要放在表面的形式上。對於消除傲慢或虛偽矯飾之舉,他從不猶豫。  巴楚仁波切聽說有一個著名的隱士以長久的隱居和苦修聞名,於是他決定去拜訪一下那位隱士。巴楚仁波切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個幽暗曲折、顯然是經過刻意挑選的洞口,臉上不由得泛起一絲諷刺的苦笑。他向洞內張望。  「你是誰?」一個聲音從裡面傳來:「你從何處來?將往何處去?」  「我從我背後來,向我前面去。」巴楚一邊應答,一邊走進洞去,他看到一個古怪的隱士坐在裡面。  顯然,巴楚的調皮令他感到十分困惑。隱士接著問:「你在哪兒出生?」  「人世間。」巴楚答道。  隱士很有些激忿了,他繼續詰問:「你叫什麼名字?」  「無作瑜伽士。」隱士的客人也繼續他的調侃。  緊接著巴楚仁波切天真地詢問隱士為何住在這偏遠的地方,這正是隱士禁不住透著驕傲準備好要回答的問題。  「我已經在這兒住了20年了,我正在修至高無上的忍辱波羅蜜!」  「非常好!」巴楚應道。然後,他傾身向前彷彿要是向隱士透露些什麼一樣,耳語道:「不過像咱們這種老騙子實在是無法駕馭那種事的。」  隱士暴跳起來:「你是個什麼東西,膽敢跑來搗亂我的修行!是誰讓你來的?為什麼不讓我這謙卑的修行人安安靜靜地禪修?」  「好啦!老兄!」巴楚平靜地說:「現在,你的忍辱波羅蜜上哪兒去了呢?」

  洞察秋毫的悲心  寧靜的心可以產生出與眾不同的功能,這些功能在佛教里被稱作「神通」。「神通」並非只有佛教徒才能擁有,但如何以正確的智慧行施「神通」,卻是佛教的特長。  敏珠南開多傑,這位卓千寺偉大的上師,是巴楚仁波切的師傅。他總是讓人完全無法捉摸。  有一年,巴楚仁波切決定做十萬次大禮拜來供養他的師傅,可是每次巴楚做禮拜時,南開多傑就站起來回拜巴楚。這讓巴楚感到非常不安,最後他只好躲在南開多傑的法座後面,悄悄地向他的上師行大禮拜。  南開多傑以無礙的洞察力而聞名。一次,巴楚仁波切正要離開他的上師,卻發現鞋帶不見了。正當他穿上鞋子低頭尋找時,南開多傑說:「你是不是丟了鞋帶?它就在河邊的草地上。」然後弟子真在上師所說的地方找到了鞋帶。  又有一次,卓千寺失竊了,小偷偷走了巍峨佛像頸上的珠寶。僧人們都不明白,因為寺院的大門鎖得好好的,珠寶又掛在那麼高的地方,小偷是怎麼拿到的呢?他們只好去求教南開多傑。他聽完僧人們的敘述後,平靜地說:「我知道這個小偷是誰。他從一樓進來,沿著寺廟內的欄杆走,探出身去用長竿勾走了佛像頭上的珠寶。」  喇嘛們當即回去搜查,果然發現了欄杆上小偷的行跡和那根丟在一邊的長竿。他們憤怒地請求南開多傑說出小偷的名字。出人意料地,他拒絕了。  「他需要我們的祈禱,而不是我們的懲罰。」這位慈悲的老喇嘛說:「願佛的珠寶帶給他永久滿足的寶藏和內心的寧靜。」

  老狗  以談吐直率著稱,並鄙視繁文縟節、偽善矯飾的巴楚仁波切是吉美寧巴的法嗣吉美嘉衛努古的大弟子。巴楚也拜在悟者瘋瑜伽士多欽哲依喜多傑門下,取得教法秘授。在這些大師的調教下,巴楚成為一切大圓滿心要傳承殊勝密傳教法的法主。  多欽哲仁波切住在荒野中,他喜歡帶著一支獵槍,經常用它來喝醒別人。他看似瘋瘋癲癲實則深藏機智。第一世欽哲大師——蔣揚欽哲汪波是他非常好的朋友,當多欽哲圓寂時,具有超能力的蔣揚欽哲汪波感覺出遠方發生的事。他恭敬地說:「現在那個老流浪漢已經融入我的身體啦。」  多欽哲知道,嘉衛努古已經為巴楚仁波切開啟了自心佛性,於是有一天,他就用刺激的言語向巴楚仁波切搭話,藉此向他教導實相。  「喂!佛法的英雄,幹什麼對我客氣地保持距離?如果有膽,過來啊你!」  巴楚從命,但他沒想到上師冷不防地揪住他的辮子,把他摔倒在地,並踢了他一身的灰。  巴楚聞到上師的氣息中有酒味,便以為上師喝醉了,因此,決定不跟他計較這些粗魯的舉動。多欽哲明曉他的心念,大聲痛罵他:  「你這個臭知識分子!」他大叫,「你怎麼能讓如此鄙俗的念頭佔據你的心?我一切都是清凈圓滿的!你這條老狗!」他揍了巴楚一拳,又踹了他一腳。  剎時,對巴楚來說,一切都變得像水晶一樣清楚了。  他的自心與內在明覺的無限光明混然相合,心光綻放,猶如高原正午的太陽,在一片湛藍的天空中照耀著。巴楚體驗到一種無以言喻的寧靜。他本能地坐下,入定於他暴躁的上師為他開啟究竟自性的那點上。  後來,巴楚仁波切說:「謝謝多欽哲無與倫比的慈悲,現在我大圓滿的名字就叫作老狗。我沒有什麼需求,只想到處自由流浪。」

  普賢上師言教  精通密續的證悟者嘉華·蔣秋曾預言:「巴楚仁波切會到東藏的德格地區,他是觀世音菩薩的化身。那些以通俗、污濁的眼光來看待事物的人,並不認得他,把他當成衣衫破爛的乞丐、一個穿梭於他們之間乞食化緣的流浪漢……」一切果如所料地發生了。  《大圓滿前行引導文·普賢上師言教》是巴楚仁波切最有名的著作之一,是一本廣受歡迎的著作。  有一次,巴楚仁波切要到德格的噶朵寺說法,他提前幾天來到附近山區,想好好參觀一下那裡的幾座大舍利塔(那是巨大的鐘形紀念建築,裡面供養著佛教大修行者的舍利)。巴楚在當地受到一位嘉絨老喇嘛熱誠的招待。  這位老喇嘛可不知道眼前這個行腳僧模樣的人就是巴楚仁波切,他只是覺得這個人對佛法非常虔誠,老喇嘛說:「你似乎對佛法很有興趣,可關於實際的修行,你懂多少呢?」  巴楚恭敬地回答:「只一點點。這些年來,我有幸聽到的僅是零零星星。的確,正法是那麼深不可測,浩瀚無邊。」  老喇嘛得意地告訴巴楚:「你聽著,我有一本經典,裡面很詳細地解釋了佛法教義的基礎,還有許多有趣的逸事和精闢的見解。它是證悟的上師巴楚仁波切的近作,書名叫《普賢上師言教》,要是您願意,我可以解釋給你聽。」  巴楚仁波切心裡樂開了花,他很願意和一個不知道作者就在眼前的人討論自己的作品。老喇嘛就開始教他四種思維,可以從輪迴 (世間)轉心向法。然後又講了這本書前面幾章關於口述傳承主要教法的幾個重要論題。當然這些都是巴楚親自收集的。老喇嘛很高興能有這麼一位認真的學生兼知音,更加起勁地詳細解說每一件事,兩人都很快樂。  早上,巴楚和老喇嘛討論《普賢上師言教》。下午,他就花很多時間去繞舍利塔。在他看來,舍利塔是過去、現在和未來所有證悟者的所在地,繞塔可以體會到很多東西。有些來自札秋喀的喇嘛也正在繞塔,看見巴楚,立刻就認出他來,都跪倒在塵土中向他禮拜。每個人都很高興:因為尊貴的札巴楚已經蒞臨。  那晚,嘉絨老喇嘛從市場回來,告訴住所所有的人,巴楚仁波切本人已經來到噶朵地區,並且很快將在寺院講經說法。他轉向在群眾中坐著的巴楚說:「那本我們正在研讀的書,它的偉大作者離我們這麼近,這不是太好了嗎?」 .  巴楚卻一點也不在意地說:「或許是他,但從另一方面來看,也可能不是……准曉得呢?到底這札巴楚有什麼特殊的呢?他也可能就是一個平庸的喇嘛,誠如佛陀開示:"依法不依人』……」  老喇嘛打斷他的話並且舉手要打,叫道:「你膽敢對你師長如此回嘴?我們真該把你趕出這公正的住所!你應該對我們尊貴的上師——巴楚仁波切無比尊重才對。」  兩天後,巴楚仁波切面對著群眾數千人,在噶朵寺弘法寶座升座。嘉絨老喇嘛抬頭望去——啊!那不是他先前的學生嗎?!  他總算明白了這兩天所發生的一切,不禁羞愧難當,困窘地躲開了,再也不曾出現於噶朵地區。  巴楚聽說老喇嘛走了以後,他微笑著說:「這太糟了,大概他的確生我的氣。然而,他為我解說《普賢上師言教》四種從輪迴中轉心向法的思維,是很精闢的,那也是我從未厭倦的思維。我真誠地希望並祈禱我仁慈的老師——嘉絨喇嘛,能獲得至高的寧靜,並希望與我有關的所有眾生都能一齊得到開悟。」

  小偷改邪歸正  摒棄內心的詭詐與  有礙正直的品行  此乃修身的上策  一切世傳之道皆基於此  ——巴楚仁波切  一次,巴楚仁波切在聶塘地方教授《入菩薩行論》。有一位老人沒什麼財產,但聽完巴楚仁波切的教授後,升起了極大信心,知道供養是有大功德的,所以他供養了巴楚仁波切一塊鑄成馬蹄形的銀子。  一星期後,巴楚離開了那兒。他帶著一個小布肩袋和一把陶制茶壺,獨自行走在原野上。對他來說,在星光下度過幾個寧靜的晚上是件多麼美妙的事情啊!  可是,一個小偷曾在聶塘看見了巴楚接受那銀塊,於是就悄悄地跟著想伺機行竊。那一夜,當巴楚入睡後,小偷趁著黑暗潛近,小心翼翼地開始翻他的肩袋。  他摸索的聲音驚醒了喇嘛,巴楚叫道:  「喂!喂!你在幹嘛?在我的衣服里找什麼?」  小偷嚇得掉頭就跑。  「唉!」這位上師叫著:「看你把自己的生命搞得一團糟,像個瘋子般地逃跑!你跑這麼遠來,只是為了那銀塊,可憐的傻瓜!聽著,現在往那兒趕過去,天亮時你就可以到達我昨天坐過的那塊草地……銀子就在那附近。我拿它當石頭來墊我的茶壺。在營火灰燼中找吧!」喇嘛朝他的來路指去。  小偷聽了很懷疑,看來銀子確實不在巴楚的行囊中,只是說被拋棄在營火里,他覺得真是不可思議。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回去找。很快,就如上師所說,他在一個火圈的石堆中找到了銀塊。  小偷拿著銀塊,大為驚異,感嘆地說:「天啊!這個巴楚是一位真正的喇嘛,絲毫沒有世俗物質的執著,而我蓄意偷他的東西,真是造惡業啊!現在我肯定會下地獄。」  他扔下銀子,非常懊悔地再度去找巴楚。當他終於找到巴楚時,上師向他招呼說:「你又來了?真是瘋狂!我已經告訴你到那裡去找你要的東西,現在你又要什麼?」   小偷非常激動,嗚咽著解釋:「不是這樣的!我找到了銀子,但是我沒能認出您這麼一位大成就者,我犯了罪!我那時本想要鞭打您並搶走您所有的東西的!現在我向您懺悔並乞請您的原諒。」  巴楚擺擺手,勸慰他說:「不要向我懺悔或要求原諒,只要以善心常向三寶(佛、法、僧)祈請就行了。」  後來,別人遇見那小偷,把他抓住,還鞭打他。巴楚仁波切大聲責備他們:「你們傷害我的弟子,就好像傷害我一樣,放開他吧!」

  紐舒的實相啟蒙  紐舒隆投是巴楚仁波切的大弟子。他在野外修行時。從上師學習大圓滿的理論和修法達25年之久。  法身是指佛的無形無色之身,就是究竟真理,是實相或萬法本具之體性。金剛薩埵全身白色,是代表凈業的佛菩薩。覺性與空性是一種明亮、無我的開放態度,也是覺醒的心所具有的明、空二性。米拉日巴曾唱道:佛性無法假外求,禪觀自性才是道。  佛性意指我們的真實本性所具本來圓滿和超越的特質。  有一次,巴楚仁波切與幾個弟子一道住在一個叫作那沖的荒原上。他習慣在每天黃昏時,仰卧著向上凝視天空,修大圓滿的「凝視天空瑜伽」。那是一個非常殊勝的禪修法門,修行的目的是要讓一個人的心與無盡的虛空合而為一。  有一天,巴楚又在做這樣的禪修時,扭頭向著自己身邊的紐舒隆投,問他是否了悟到自心本性。  弟子據實回答:「還沒有。」  巴楚咯咯地笑著說:「不用擔心,實際上沒有什麼你不懂的。先別管它!」然後兩人繼續修禪。  紐舒隆投曾重複做過一個夢:夢中,巴楚仁波切為他解開了一團巨大如山的黑線,在線團中心現出一尊金質的金剛薩埵佛像。  有一晚,巴楚又把隆投叫來了,要他躺在身邊。  「現在我們要揭開一切了,」巴楚肯定地說,「保持清醒!」  他們一起向上凝視,目光投向浩瀚無邊、空無一物的虛空。遠處有卓千寺的狗在叫。「親愛的朋友,你聽到狗的叫聲了嗎?」  「有。」隆投回答他。  「那就對了!」上師大叫道。他又問:「那你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嗎?」  隆投肯定地回答了。  巴楚叫道:「就是這樣!那就是本然具足的覺醒的明覺、佛性。不要看別的地方!」  就在那時的黃昏中,隆投超越對立的智慧之眼打開了。在那一剎那,他的心與法身緊密結合,對於眼前一切所見沒什麼更多想知道的了。紐舒隆投由偏見執著之網中完全解脫,認出併當下體悟到超越對立的明、空二性。從那時起,佛性與他的明覺便合一不分,他直接了悟到萬法均是佛性之顯現,無偏無礙。他高興得流下了眼淚。  如密續經典《本尊之主》中所宣說的:  在經教的「因」乘,一切眾生皆具成佛之因。  在密續的「果」乘,眾生內具明覺之本質即佛果。  幾年後,紐舒隆投重提此事,並引用龍欽巴的法語作為結論:  萬法皆具本然佛性,  了知即是法性覺醒,  六根自然無有造作,  成就即自在大圓滿;  隨喜但擁萬事萬物,  不忘留其本來面目,  碌碌之心亦住其中。

  匿名的喇嘛  多珠千寺是位於西藏康地居民稀疏之處的一座寺廟。它是全能之吉美林巴大圓滿教法,也就是龍欽心髓,大圓滿心要的主要中心之一。吉美嘉衛努古和第一世的多珠千仁波切是吉美林巴最主要的弟子,而他們的弟子則是巴楚仁波切。  能力具足的大師,在遷識瑜伽,又名頗瓦法上有成就者,可以由臨終者之頭頂頂門處,遷引亡者神識再生於佛土。佛土也就是凈土。在遷識的過程中,有些特別的外顯與內隱現象會發生,這些特定的現象,象徵著遷識過程的成功。  有一天,有位牧羊人家的老婦人死了,停放在床上。她的家人正商量著要請僧人為她舉行超度亡魂的儀式。但這附近沒有寺院,上哪兒去請僧人呢?正在發愁的時候,恰巧有三個流浪漢走過,——一個年老的,一個中年的和一個年輕的。這衣衫襤褸的三個人穿著褐紅色袍子,很像佛教僧眾的穿著。家人們就想,或許他們是流浪的瑜伽士,付些錢,就可以請他們幫死者修一些合適的法。  主人很恭敬地向這三個人詢問:「你們能幫我過世的母親舉行儀式嗎?這附近沒有出家人,我們會供養你們。」  那位最年長的行腳僧答道:「我們不需要多少供養,只要給點吃的就行了。我們會做所需的事情,來幫助你的老母親解脫到佛的凈土。」  於是他們三個人開始動手做修法要用到的食子——多瑪,準備要修「大圓滿心要」的儀式。那一家人注意到這三個流浪者似乎是經常做法事的僧人,他們所做的一切非常專業,他們口中所描述的凈土好像他們親臨過一樣。主人不禁有些驚訝,不過沒有問什麼,只是努力幫著準備青稞粉、水、奶油、穀子、香料以及其它東西。  「看來我們的母親總算能有個像樣的葬禮了。誰知道這些窮流浪漢會正好出現,來幫我們的忙呢?」主人暗自慶幸著好運,「至少他們的樣子還挺內行。」  最年輕的那位瑜伽士蹲在爐火邊,以熟練的手法捏制供養用的多瑪。這家人的女兒在廚房工作,發現那年輕人在腳邊,覺得他很礙事。  「如果能請到真正的喇嘛,我就不需要忍受這三個流浪漢了。唉!至少他們能擺個模樣修法超度。」這年輕女子想到這裡,就像對乞丐那樣沒好氣地對他說:  「起來!到那邊去!」  那個年輕的喇嘛很溫和地讓開並保持沉默,仍然謙虛地工作著。  很快地,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完成了。當那三個瑜伽士開始修法時,屋中頓時充滿了一股敬畏的肅穆,屋子上方出現了一道美麗的彩虹。與此同時,家人們驚訝地發現,頭髮開始從死者的頭上落下來,同時梵穴有些突起——那意味著神識就從那兒躍出並轉生到佛的凈土去了。全家人都大吃一驚,他們從未料到會有如此神奇的結果!  「真是一個奇蹟!」牧羊人高喊起來,「為了表示感恩,我將供養你們三匹馬和一頭氂牛,讓你們旅途方便些。」出乎意料地,那位最年輕的喇嘛馬上就笑著推辭了:「我們不需要馬匹、氂牛或是別的什麼用來馱東西的動物。三匹馬只是多了三匹馬的煩惱罷了!我們也不需要什麼供養作為替死者修法的報酬,就算你們把全部財產都給了我們,我們要它來做什麼呢?」  最後主人殷勤地邀請他們留下來修法三個月、三個星期,或至少三天。接著他恭敬地詢問年輕的喇嘛和那兩個同伴的姓名,因為他感到這三個人並非尋常的出家人。  年輕的喇嘛指著他的一個同伴同答說:「你是否聽說過吉美林巴出名的法嗣——多珠千仁波切?」牧羊人當然知道這個名字的來歷,一下子被震懾住了。然後他躊躇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問另一個同伴的姓名。  「那就是鼎鼎有名的大圓滿大師吉美嘉衛努古本人。」年輕的喇嘛說道。  剎那間,全家人都跪倒在泥土地上頂禮,乞請原諒他們的無知。  那位年輕的喇嘛正是證悟的靈游僧巴楚仁波切。他的創作和完美無缺的正直至今仍激勵著我們。

  巴楚仁波切的女人  巴楚仁波切是一位偉大的上師,他的一生充滿神秘的故事,這些故事使佛法變得鮮活了。  ——無懼仁波切  有一次,巴楚仁波切在東藏札竺喀北邊勾婁的大草原上走著,遇到一個可憐的女人扯著頭髮啼哭不已。她帶著三個小孩,小孩的父親才剛被一頭巨大的紅熊咬死了。  巴楚得知了她的不幸遭遇,問她:「接下來您打算怎麼辦?」  她滿面愁容地說:「我想到札竺喀去為我的孩子們乞討食物。那裡將有一場大法會,乞討應該會容易一些。」  「唉呀!那兒很遠啊,」巴楚慈悲地說,「正好我也要去那裡,我可以沿途幫幫忙。咱們一起走吧!」  於是他們一起走了很多天。晚上他們就睡在星光閃爍的夜空下,巴楚把一個或兩個小孩擁在他穿著舊羊皮襖的懷裡,而婦人照顧著其他的小孩。白天,巴楚把一個孩子背在背後,婦人抱著最小的,年紀最大的那個孩子則跟在旁邊走。每天早晚他們都用營火來準備茶食。  過往的旅人都把他們當成乞丐,沒有人知道那背上背了個小孩的流浪漢的真實身分,當然也包括那位寡婦。寡婦沿路到村落中乞食,巴楚也一樣,他們靠討來的烤青稞粉、牛油、酸乳和氂牛干乳酪為生。  好不容易來到札竺喀,他們仍然一起去乞食。有一天,巴楚回來時顯得有些不高興。婦人問他怎麼了,他說:「沒什麼,我有些事情要辦,但這裡的閑言閑語使情況變得有點困難。」  「在這兒,您會有什麼事要辦?」婦人驚訝地問。  巴楚簡短地答道:「沒什麼,咱們走吧。」  這「小家庭」很快來到山坡旁一座寺廟外面。巴楚突然停下來,轉向婦人說:「我必須到寺廟裡去朝聖。過幾天你也可以來,我就在那裡等你。」  婦人心裡很不願意聽到這些話。這位新同伴身旁時時圍繞著溫和、安祥、自在的氣氛,她此時已經覺得習慣了。自從與巴楚同行後,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寧靜和愉快的感受取代了哀傷。她發現自己離不開巴楚了。  她抱怨地說:「您別說蠢話!還是一起走吧,一直到現在您都很和善,千萬別丟棄我們!我們……可以結婚,至少我可以跟著您,得到您的保護。我不了解為什麼,但是我覺得跟您在一起很快樂。」  然而這位上師已經下了決心:「這行不通。到目前為止,我盡我所能幫你,但這裡的人會說閑話。我們不能繼續同行了,過幾天你會在寺院里找到我。」巴楚踏著堅定的步子走上山丘去了,婦人和小孩無奈地留在山腳下,繼續乞食。   第二天,全山谷都流傳著快樂的信息:「證悟的上師巴楚仁波切已經來臨,他將開示《入菩薩行論》。」所有虔誠的信徒都匆忙趕上寺院去,他們用氂牛馱上食物和帳篷,準備作長期的停留。  寡婦聽到了這個消息也很高興,她想:「如此偉大的上師來臨,正是我為我的亡夫做功德的最好機會。」於是她拖著三個小孩匆匆趕去寺廟,將乞討來的食物拿在手上當供養。  不久,巴楚仁波切到達寺院,他吩咐僧眾:「請把人們供養我的所有食物收到一旁放著。我有位客人馬上就會來,她更需要這些。」巴楚從不接受供養,也不積聚任何財富。以此聞名的上師這麼說,僧眾雖然都很驚訝,但也只有照他的指示去做。  寡婦到了以後,在人群的邊上找到一個位子坐下,離上師的法座很遠。她仔細地聽著,但由於距離這麼遠,她竟沒認出在不停說法的巴楚。最後,當天的法會結束,所有結行的祈請文和功德迴向都唱誦完了,婦人跟著隊伍走到法座前接受上師的加持。一抬頭,她驚訝地發現,以前一起旅行的同伴正仁慈地對她微笑。  寡婦一下子驚呆了!她恭敬而惶恐地哭著向上師請求原諒:  「請原諒我不認識您,還讓您背我的小孩,還向您提婚……還有,還有其他的一切吧!」  巴楚仁波切笑了,叫她不用擔心。然後他向隨從的人說:「這就是我的客人,她幫助我來到這裡。請將我們放在一旁的奶油、干酷和其他的物品全都給她。對了,還得看看她的家人還需要什麼。」

  準備你自己的供養  巴楚仁波切的上師多欽哲瑜伽士,是一位以嚴厲、粗獷聞名的大圓滿大師。  食子(多瑪)是用大麥粉揉製成的圓錐形糕餅,在各種供養儀軌中都會用到它。這些或為紅色或為白色的糕餅,象徵著方便與智慧,大樂與空性的無二無別,混然一體。將食子供養後棄置意味著自我幻象的消除。  有一天,穿得破破爛爛、像個乞丐的札巴楚來拜望他的上師多欽哲。他在上師營地的廚房內遇到一位正在做多瑪(食子)的喇嘛。  巴楚仁波切問這位喇嘛他能不能進去見多欽哲。那位喇嘛斜眼看了看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順口說:「哦,沒問題,我可以替你引見,不用擔心。不過,就麻煩你幫我做這些食子吧!」喇嘛說完就走了,扔下巴楚在那兒做食子。他走的時候還暗暗高興:「可找到個傻瓜來頂替我了。」  巴楚當然知道喇嘛的用心,不過他神色自若地答應了。食子分兩種形狀,一種形狀塗紅色,另一種塗白色。一會兒,用來塗白色的奶油就用完了,紅色的顏料倒還有很多。博學的巴楚就把剩下的應該塗成白色的食子塗成了紅色。根據那些食子的形狀,任何人都知道它們應該被塗成白色,甚至連它的名稱——「噶多」,意思都是白色的食子。而現在它們卻被塗成紅色,顯然是巴楚故意的。  過了很久喇嘛終於回來了,進門就看見那一桌做好的食子,他很滿意這乞丐已替他做完了活。可是他很快瞥見,那些白色的「噶多」竟被塗成了紅色。  「這是誰幹的蠢事啊?!」喇嘛大叫。  巴楚仁波切溫和地回答:「慈悲的喇嘛啊!您能否告訴我,為什麼依照儀式,"噶多』必須永遠是白色而不能是紅色的?」  喇嘛愣了一下,然後就開始咆哮。  「什麼!」他發紅的雙眼憤怒地瞪向天空,「你這骯髒齷齪的流浪漢幹了這種好事,還膽敢質問我!」他開始動手推搡站在面前的謙卑流浪漢,不由分說把他轟了出去。  「只要我在這裡一天,你就別想見到多欽哲!」喇嘛望著巴楚仁波切遠去的身影大叫。  到了晚上,多欽哲仁波切問隨從們,白天有沒有什麼人來見他。因為他有個夢兆,他的心子巴楚仁波切將來拜訪他,他也很想見到這位獨特的弟子。但是隨從們說一整天都沒人來。  但是有超能力的上師堅持說一定有人來過,於是在廚房做食子的喇嘛支吾了半天,終於開口,告訴多欽哲說曾有個乞丐到廚房來化緣,並願意用工作來報答。但是他犯了錯,把一些白色食子塗成了紅色。現在已經被轟走。  「那個乞丐就是巴楚,你這笨蛋!」多欽哲大發雷霆,他的暴躁與他的智慧慈悲同樣有名,「你們立刻去找他來,除非我見到他,否則你們我一個也不見!」  於是所有的隨從都遵照他的命令出發,去找那個乞丐並請求他回來。  第二天早上,巴楚終於來到了上師面前。多欽哲要他坐上說法座,並很誠意地請他闡釋寂天菩薩不朽的古典著作《入菩薩行論》。巴楚仁波切以注釋此論聞名。  在一大群僧眾面前,巴楚仁波切開講《入菩薩行論》,解釋著殊勝的菩提心(開悟者利他的發心),以及一切有關的修行方法。當然,那位狼狽的做食子的喇嘛也混在裡面,努力把他羞紅的面孔藏在暗紅僧袍的下面。巴楚笑著對大家說:「雖然今天每個人嘴上都掛著陳腔濫調,高唱著利他開悟的心性,但是我們當中仍有人,他不知道自己每天都驕傲地塗繪的食子的意義,卻知道如何揍打謙卑地詢問他們的人。」  多欽哲大笑,因為他有天眼通,所以完全清楚昨天廚房裡那一幕的全部經過。於是他大聲地說:「好極了!這小部分的寂天是我前所未聞的!」

  智慧也可以傳染   直到近世,東藏的康地仍是一個相當原始、居民稀疏的 荒涼之地,遷戶之間常有爭戰,無法無天之事猖獗。   但是,恰恰與此同時,由於人口稀少、生活簡單,獨居生 活卻相當容易做到。所以,康地在數世紀以來,就是西藏最主要的禪修及瑜伽修行的地區。   大乘菩提心是只有大乘菩薩才具有的特殊心體。它的字面意義是:勇敢、覺悟和大悲的三合一心。   巴楚仁波切有一次獨自在瑪康附近崎嶇的山裡流浪,夜裡就露宿野外。他正在禪修寂天菩薩的菩提心教法,關於發願利他以求證悟。巴楚的願力是希望最後能夠做到對待他人就像對待自己一樣。  這位離群獨修的上師走在泥濘的山路上,他敏銳地感覺到四周的殺氣。原來,當地有兩個家族爭戰不休,自己正好走到了他們爭戰之處。於是巴楚躺在這條山路上,為每個過路人做虔誠的祈禱,希望他們的暴力情緒能夠平息。  一天早上,交戰的雙方都注意到,有一個流浪漢躺在山路的一段狹窄轉彎處,每一個過路人都不得不放慢腳步跨過他。流浪漢就在這時候為過路人祈禱。大家都想知道他是誰,為什麼躺在那兒?  片刻以後,三個年輕騎士來到這個飽受風霜的老行腳僧前,他旁邊的營火早已熄滅。騎士們被迫下馬,責問他:「你是得麻風病了還是神經錯亂,幹嘛這樣橫躺在路上?」  這位大師漫不經心地回答:「別擔心,年輕人,你們不會感染上我的病,我的病叫做"菩提心』,很難傳染。」  三個人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跨上馬回去了。  札巴楚望著他們的背影說:「或許這無私的菩提心也能傳染,因為你們每個人都可以從偉大的精神修行者那裡感受到它。現在很多人宣稱自己有菩提心,可是幾乎沒人能真正發展出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徵兆,於是不能被傳染也不能傳染給別人。」  然後他開始祈禱:「願一切眾生都能傳染到這寶貴的菩提心。」  很神奇地,瑪康地區大規模的流血殺戮很快就平息了。當地的人們聲稱,年輕的戰士一定是從流浪漢那兒感染到了和平,所以就離開了這個地方。

  鬧鬼的堡壘  巴楚仁波切以背誦方式詳細講解寂天菩薩的《入菩薩行論》不下百遍,在他創作豐富的一生的後半段,大師發誓不再在戶內睡覺,且生活得如一個行乞的瑜伽士。巴楚是素食者,不曾騎馬或榨取馱獸之力、不累積財富、不用侍從,他是大悲觀世音的真正化現。巴楚也是寂天菩薩的化身。  在尼亞隆有一座城堡鬧鬼,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都能清楚地聽到鬼魂的哭聲,沒有人敢走進那個城堡。  巴楚仁波切正好在當地講學,有一次,他講完了課,對學生們說,如果有人能走進堡壘,讀誦一百遍寂天菩薩的《入菩薩行論》,裡面的鬼魂就可以得到超脫。一個名叫聰紐謝拉的弟子立刻自告奮勇要去完成這個任務。所有的村民都在搖頭,他們害怕再也見不到這位受人尊敬的年輕喇嘛了,這是多麼可惜啊!  勇敢的聰紐謝拉從容地走進鬧鬼的城堡,把他的坐墊放在一間空屋的地上。然後他安靜地坐下,升起強烈的大悲心和利他的菩提心、修空觀,開始大聲念誦寂天菩薩《入菩薩行論十品》。  過了幾天,村民們看到城堡里升起了取火煮茶的煙柱,他們歡呼起來:「看!他沒有死!」一個膽大的村民走進了鬧鬼的城堡,想看個究竟。  他很驚奇地看到聰紐謝拉正平靜地對著空蕩蕩的大廳講授經典,彷彿前面坐滿了學生一樣。他回村裡敘述給大家聽。之後,每天都有許多膽大的村民到城堡里去聽講,慢慢地,人越來越多,到了聰紐謝拉圓滿地講完一百遍《入菩薩行論》時,全村的老百姓都坐在那裡出神地聽講。  從那時起,城堡里再也沒有鬼魂的哭聲了。相反,人們還常常到那裡去祈禱和懷念巴楚仁波切和他的弟子。

  一位喇嘛的母親  證悟的流浪漢巴楚和他的弟子隆投住在東藏靠近給芒寺的荒野之處,以最少量的糧食維生,禪修卓巴千波教法,也就是內在的大圓滿。氂牛乳酪在康地游牧民族的生活中,是相當有價值的日用食品,他們常用它做以物易物的交易。  有一次,巴楚仁波切和紐舒隆投在雜竺喀的山上閉關修持。隆投的母親為他送來一大塊上好的氂牛乳酪,那是她用年邁的雙手日復一日地從新鮮牛奶中搗拌得來的。隆投要將這塊新鮮的乳酪供養他的上師。  巴楚推辭說:「啊呀!你的母親多麼疼愛你啊!我不能接受這份禮物。」  幾天後,巴楚問隆投:「在祈禱時,你常記起你的母親嗎?」  隆投坦白地說:「我會想到她,只不過不是經常想到。」  「你真丟臉啊!」巴楚叫起來:「她把你帶到這世界上來,當你是個無助的孩子時給了你一切。這七天的時間裡,你必須只觀想你母親無比的慈愛。」  弟子聽從了,一周後,他對母親的慈愛有了更清晰的體會,因此對所有眾生的慈愛也更了解了。因為從無始劫來,每個眾生彼此都互為母子。感恩之情在隆投心內綻放,而一種利他菩提心的深邃體驗像陽光那樣在他心靈升起。他從前所發的要毫無保留地救度一切眾生的菩薩願更加強烈了。  紐舒向巴楚報告這種感受,巴楚評論道:「如寂天菩薩所言"經由禪觀,無一事不可成,』萬事皆由熟而能生巧。可惜的是,大部分的人都不修禪觀;如果認真修觀,就很容易進步而達到開悟。」  然後巴楚大聲祈請:  願一切有情具樂與樂因;  願一切有情離苦與苦因。  願一切有情不離永久滿願與和諧;  願一切有情常住內在寧靜與大平等舍。  透過預知未來的能力,巴楚知道隆投的母親將不久於人世。他告訴弟子說:「從前我告訴你不可以接受供養,但是現在你應該接受供養,為了給你母親作供品。」  於是紐舒隆投長途跋涉越過荒野,回去見他母親最後一面。他把雜竺喀地區信徒供養他的所有東西全部獻給母親,給她最後的時光帶來快樂。當她過世時,他引導著母親往生善道。隆投代表他的母親對他的上師表示極度的感激,他很高興能滿足上師的願望。然後,他像往常一樣,不積聚任何財物,依舊回到山上閉關。不久之後,他就證悟了。

  銀子是毒   何謂之正直?  當摒棄狡詐,  言行應一致,  表裡應如一。  ——巴楚仁波切  有一次,巴楚在一個山谷停留閉關,那兒的人們對他格外恭敬。—天,岩藏大師秋吉林巴之子側旺諾布和幾位博學的堪布(即方丈住持)找巴楚來領受教法。大家圍著巴楚坐在一片開滿野花的草原上。  山谷中有個老人,他很熱切地希望能供養巴楚一塊銀子,但是他知道巴楚很少接受供養。於是他想了一個辦法。   老人騎著馬突然來到大家身旁,下了馬,行三頂禮。然後飛快地將銀塊放置在巴楚腳邊,叫道:「這是供養您的,請保護我不要投生地獄道啊!」一邊躍上馬背,疾馳而去。他知道如果停下來,巴楚就會把銀子還給他。  側旺諾布心想:「巴楚可能會把這分供養用在善事上。」但是,巴楚始終不曾拾起那塊銀子,甚至連看也不看一眼。當他結束教學後,大家就站起來離開了。弟於們一個個回到自己的家和寺廟,而銀塊仍留在那兒,又圓又亮,像滿月般躺在草地上。側旺諾布不住地想,若是用它來做善事,不是比扔掉更好?但他沒有說出來。  當他離開時,他一再回頭地看,銀塊躺在那兒,一個銀色的小點在如茵的草原上閃閃發亮,而他的上師們好像已經忘掉它了一樣。下山途中這一幕一直停留在他腦海,一股強烈的厭世感和出離心在他心中升起。  側旺諾布心想:「當我想到我的尊貴上師和上師周圍的人,他們都已經完全捨棄了對浮生的虛幻執著,我想從前佛陀和阿羅漢們的生活必定也是如此。」他不由得想起一個故事來。  一次,佛陀和弟子,包括阿難、迦葉等人走在路上,他們看到一大塊金子在地上。當他們走過金子時,一個接一個的叫道:「毒啊!」  有個小女孩在附近撿柴聽到了,在他們走離開後,她看見金塊,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她想:「真奇怪,這是一塊漂亮的黃色石頭,而所有尊貴的阿羅漢們卻都閃到一旁,躲開它,還叫著"毒啊!』,那石頭我一定也不能碰。」  她跑回家告訴母親說:「今天我看見很奇怪的一種毒。」她開始敘述所發生的事情。她母親立刻親自去探個究竟,她發現了那金塊,拿了回家,用來做宗教上的供養。消息如野火般地傳開了,人們都說佛陀和他那些出世的弟子們繞過了一塊金子,留它在草地上,並且說它是毒物。  想到這裡,側旺諾布目睹他的上師巴楚仁波切是如此自然地遵循聖人的風範,不由得大受教化和感動。

  花雨  有一次,巴楚仁波切在上垛他居住的山洞附近傳《密續法要》。弟子中有一位年老的長者,是個牧民,每天早上騎著氂牛渡河過來,晚上再涉水回家。  有一天,大雨傾盆,河水暴漲。但是,虔敬的老人仍堅持渡河,不幸被激流沖走溺死了。幾個村人把他的屍體扛到山坡上巴楚仁波切那兒。  老人的屍體停放在慈悲上師前面的地上。老人的妻子及親人放聲痛哭(在東藏,溺死被視為特別不吉利,因為牧民們認為溺水而死的人會投生下三道)。  「請您以無盡的慈悲保護他!使他免於投生地獄。」可憐的寡婦慟哭哀號,一再懇求巴楚仁波切。  「唉呀!可憐的老人!」巴楚叫道,「他因渴望接受法教而死,我們必須為他祈禱發願,迴向他來世更好。」  巴楚和他的弟子們開始修「頗瓦法」,這是一種能將亡者的神識轉生到善道,趨向解脫開悟的法門。  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彩虹色的雲朵開始出現,藏民稱之為花雨。巴楚抬頭凝視天空之後,再看看地上的屍體,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停下了儀軌。老人的親友十分不悅,那一群僧人和喇嘛們繼續修完整個儀式,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去問巴楚。幾天後,一個弟子很恭敬地詢問:「仁波切,大家都知道慈悲是您禪修的重點,為何那天您對老人的死卻大笑不已?」  巴楚回答說:「那老人的確值得同情,但是,就在那時候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發生了什麼事呢?」弟子好奇地問。  「當時,因為覺得老人非常可憐,我就祈禱希望他能投生善道。突然間我看見他已經轉生到33天做天神去了。因為感激我所傳授的《密續法要》,他微笑著對我們下了一場莊嚴的花雨。我看看面前枯槁白髮的屍體,他所有的親人還在啜泣著怕他下地獄,所以我笑起來了。我心想,這真的是輪迴的幻象啊!然後我又想到,看見我大笑,那些人一定認為我很奇怪;看見他們正為老人哭,而老人實際上已是一位天神,我因此覺得他們很奇怪。這也是輪迴中的幻象啊!」

  啥鬼東西也沒有  佛教認為任何事物都有「顯現」和「本性」兩個方面。講「顯現」,佛陀曾說「世人所說有的一切我也說有,世人所說無的一切我也說它無」,並不否定世間觀念。可是,如果是講「本性」,那就是——「啥鬼東西也沒有!」   空丘巴準是岩藏大師秋吉林巴的女兒兼法嗣,被公認是綠度母的化身。她同時也是一位偉大的上師,幾個兒子都是轉世的聖者。  空丘巴准一生師從無數人,甚至包括兩位文殊祜主——第一世的蔣揚欽哲與蔣貢康楚。不過,最直接地喚醒她本具佛心的人還是札巴楚仁波切,她一直記憶猶新。後來她把巴楚仁波切教的大圓滿精要傳給了很多行者。  當時是這樣的,有一天,巴楚仁波切以偈文的方式告訴她:  不要延長過去(不執過去),  不要招引未來(不盼未來);  不要改變內在的覺醒(保持內在的覺醒),  不要害怕一切的外相(不懼萬法之顯現)。  除此以外,  啥鬼東西也沒有!  聽到這些話,空丘巴准當下就頓悟了。  最後一句巴楚是用牧民們粗俗的土話說的,因此,後來這首偈文就變成了有名的「啥鬼東西也沒有」,至今流傳不絕。

  鬼王  秋吉林巴及札巴楚是蔣貢康楚與蔣揚欽哲旺波同一時代較年輕的一輩。後者在19世紀的東藏為佛教的再興大放光芒。這些大師都不是受限於某一宗派的教育,而是接受了當時許多位偉大的導師的教導,得獲許多教法的傳承及口傳。  由他們推動的這一打破傳統傳承體系界限的潮流叫利美運動。利美運動可能是繼宗喀巴大師振興格魯傳承之後藏傳佛教里的頭等大事。  三昧耶是指密續的誓言與承諾。  有一次,秋吉林巴對他的首座弟子堪布仁千達給說:「你應該到札竺喀去向巴楚仁波切求法,特別是寂天菩薩的《入菩薩行論》,他充滿了智慧與加持力,把整個一部論都牢記在心,是位偉大的老師。」這位寶藏大師還親切地為他博學的弟子寫了一封私人的介紹函,讓他帶給巴楚。信里說:「請提供衣、食與佛法給我這位高傲的弟子。」  仁千達給肩上披著潔凈的僧袍,背著大缽,手持行腳僧的拐杖出發了。步行多日,他終於來到巴楚面前。  正當他信心十足地向巴楚頂禮時,巴楚突然對他叫起來:「唉喲!鬼王來了!」然後猛地站起來。堪布仁千達給沒法行正式的三頂禮,十分尷尬,只好從包里拿出介紹函,勉強獻了上去。誰知巴楚竟看也不看就把它扔到一邊去了,接著仁千達給就被送出了那間簡單樸素的寮房。  第二天,堪布鼓起勇氣,再次去見巴楚這位證悟的流浪漢,向他求教,特別是《入菩薩行論》的法教。  巴楚拒絕了:「我教不了那些,我不是一個老師,也沒有什麼能給你這麼尊貴的人。你想從我這個老笨蛋這兒得到什麼?」然後堪布又被送出去了。  整整一個月,巴楚在堪布面前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關於佛法的話。然而,仁千達給仍然天天來向上師頂禮,滿懷希望地坐著,喝稀薄的茶,被巴楚數落一通,然後告辭。  終於,仁千達給實在忍不住了,向大師坦白:「寶藏大師秋吉林巴送我來向您求法,但是如果您不肯傳我隻言片語的開示或忠告,我勢必要空手回去見他。無論如何,如果您出於慈悲和關懷答應教導我,您就會了解到,我對您和您所代表的純凈傳承有多麼強烈的信心與虔敬。我確實是非常希望能修行您的教法。我沒有破過僧伽的誓言,也不曾損毀金剛乘的三昧耶戒,而且所有的邪知邪見都已經清凈了,請慈悲地教導您謙卑的僕人吧!」這位有名的方丈學者不停地懇求著那個穿著羊皮袍的上師。巴楚對這篇動人的說詞毫不注意,馬上簡短地回答:「好,明天再來。」   隔天早晨,仁千達給高興地來了。巴楚首先給他一件僧袍,說:「這是衣服。」然後,再給他一條幹羊腿,說:「這是食物。」接著,給了他一部《入菩薩行論》,說:「這是佛法。」最後,這位令人哭笑不得的上師總結說:「好啦,現在你已經得到了"衣、食和佛法』,你不用擔心空手回去見秋吉林巴啦,明天你就回去吧!」  仁千達給沮喪極了,他在巴楚面前的泥地上不停地頂禮又頂禮,一邊大哭一邊喊:「請為我開示!」  巴楚不為所動地說:「秋吉林巴說給你衣食與佛法,你已經都拿到了,就是這樣。」  仁千達給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堅持哀求巴楚傳授他那些珍貴教法,將他從迷惑中解脫。  最後,巴楚直覺到,經過這一番逆境,仁千達給根器已經成熟。不輕易妥協的上師這才答應教導他。堪布達給進步神速,終於成為當代偉大的教師之一。  那位堪布最後明白了上師一再冷落他的用意。當時,巴楚一下子就看穿了仁千達給身上還有比丘學者典型的自負、高傲和矯飾的劣根,上師正是為了消滅他的這些劣根,才用那樣的態度來對待他。他永遠感激巴楚的這些個人教誨,而不僅僅是那些正式的教法。堪布後來還常常說起他們初見面時,巴楚叫他「鬼王」,以及讓他苦苦等待以清凈內心的逸事。

  名字與名聲  蔣揚欽哲旺波中年時決定不再離開他的房子,用剩下的 40年時間閉關禪修和祈禱。「我將不再跨過這間房子的門檻,也不再見其他人。」他說。發了這個願後,欽哲把他的鞋子交給侍者去丟到附近的河裡。   幾年之後有個早晨,這位具神通的文殊祜主意外地交代侍者,今天要歡迎任何想來拜訪他的人。  傍晚,屋外來了一個流浪的乞丐。他旁若無人地直接走進大門,把他自製的破背包扔在廚房柜子上。侍者問他來做什麼,他回答:「我來見涅頓,涅頓在哪裡?」   侍者們很不高興,把上師的吩咐忘得千乾淨凈。這個衣衫襤褸的乞丐竟敢侮辱他們尊貴的上師,直呼上師的乳名涅頓!真是大逆不道。於是他們命令乞丐離開:「上師正在禪定,出去吧,改天再來!」  那個乞丐尖酸地頂嘴:「他現在變得這麼了不起了喲!想當初年輕時,我還把自己的乾酪分給他一半呢,現在連他的侍者都敢攔我!我可不在這兒浪費時間了。」說罷回頭就走。侍者們覺得這個人似乎有來頭,突然想起了欽哲仁波切交代的話,於是匆忙地問那個流浪漢的姓名。  流浪漢已經走遠了,他頭也不回地大聲回答「我是烏金」,消失于山丘間。提到「烏金」,藏地的人們很容易想到那是蓮花生大師的名字。  那晚,欽哲仁波切詢問侍者,是否有人來見他。一個侍者回答:「沒有,只有一個討厭的老乞丐,他一進來就亂喊您的名字,還狂妄地稱自己為「烏金」,一點禮貌也沒有。」  「什麼!?」欽哲仁波切叫道,「你們沒讓他進來?那是我的師兄弟巴楚仁波切,他的名字叫烏金秋基旺波。立刻去找他,帶他來見我。」那些丟臉的僕人只好連夜出去尋找,折騰了一個晚上,終於在山谷遠方的森林裡找到了巴楚的營帳。他們對他頂禮,深深地道歉,並請他回去做他們尊貴上師的嘉賓。巴楚大笑著說,自己正忙著禪修,沒時間去應酬。  兩位上師都熟悉彼此的行動,而且常將對方的逸聞拿來對自己的弟子說笑。這是這兩位傳奇人物的最後一次接觸。

  米粒  在西藏,有將咒文刻在石頭上的習俗。刻有真言的石頭會被堆置在選定的特殊地點——這些地點被認為是世上有缺陷之處——以促進世界的平和,同時也可以保擴及加持任何過往的人或動物,這也就是通常所謂的瑪尼石。因為一般最常用於刻在石頭上的真言即「嗡嘛呢貝美吽」。為了加持與開光,喇嘛們常會輕聲念真言,並吹氣加持紅花色或彩虹般多色的生米粒,然後將米粒灑向欲開光或加持的對象,不論是動物或非動物。透過大師有效力地觀念,每一粒米都會化作眾生所祈之願,眾生偉大的利益隨之達成。  寧瑪導師、尊貴的敦珠仁波切,曾經在卡林邦的病床上,為南印度密索的一座新建寺廟祈福,在事先預定的時刻,大家期待已久的公開加持儀式將要開始,尊貴的仁波切在卡林邦將七彩米灑向空中,於此同時,遙在遠方的密索新寺廟前方,七彩米也落了一地——這實在是一個奇蹟的祈福。  巴楚仁波切在旅行的時候,常常有人認出他的崇高心性與身份,然後向他求法和請求加持。巴楚在滿足大家的要求以後,就會繼續獨自上路,別人所給的一切供養全都不要。  蔣揚欽哲聽說了巴楚這些超然出世的舉動。他關切地寫了一封信給巴楚,說:「你為什麼完全不接受弟子和信眾們的供養?把那些財富用來做善事不是更好嗎?」  巴楚對蔣揚欽哲有崇高的敬意。因此,從那時起,巴楚聽從了勸告,將接受來的供養布施給乞丐,或資助把「嗡嘛呢貝美吽」的真言刻到岩石上去的事業。  久而久之,一道由數千塊刻著真言的瑪尼石堆成的長牆終於完成了。巴楚很高興,寫了一封信給欽哲仁波切,問尊者是否願意垂臨為這道瑪尼牆開光。對方回信說,那天將如約加持這面大牆。  聽到這個消息每一個人都雀躍不已,文殊祜主就要蒞臨了!一個盛大的慶典開始緊張地籌備起來。  幾天以後,在預定開光的時刻,大家都來到會場,期盼欽哲仁波切的到來。巴楚事先提醒,如果這位偉大的上師不能親臨,大家也不要失望,因為上師的關房離這兒有十天的路程。  但是,巴楚更進一步解釋說:「蔣揚欽哲具有祈禱和加持的大法力,能從遠方一樣有效地為這道瑪尼牆開光。呆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別慌張。」  說時遲那時快,天空開始下起了傾盆大雨,雨聲像凱旋歡呼那樣重重敲擊在巨大的石堆上,水不斷地漫過無以計數的雕刻經文。雨停之後,燦爛的彩虹織滿天空,漫天的花朵和紅花色的米粒灑落到瑪尼堆和人們頭上。顯然,文殊祜主欽哲非凡的開光儀式在預定的時間如期舉行了,儘管他自己不在這裡。巴楚仁波切高興地鼓掌,朝著遠方欽哲仁波切住處的方向頂禮致敬,然後一言不發地悄悄離開人群,繼續走他的獨行之路。那天,每個吃到神奇的米粒和花朵的人後來都轉生凈土,得到解脫。

  巴楚的前世  在實修的傳承里,理論不似精神上的實修那麼重要,精進修行比智力來得重要,以聞思為基礎的禪修較僅是聽聞學習更受重視。巴楚仁波切是最博學的證悟賢士之一,然而,他純樸的生活方式、直言無諱、簡單、幽默以及予人溫暖的感覺,更是受到後人的鐘愛。  有一次,巴楚在卓千寺附近威德洞的下洞禪修。在上洞住著一位從嘎摩絨來的頭腦簡單的修行者,他幾乎不識字,不過也在同樣努力地閉關禪修。  一天,巴楚對他開玩笑說:「一般來說,一個人在這種地方修行,遠離所有擾亂,內在的明覺會變得清晰,那時就容易觀見本尊,得宿命通。您有沒有這樣的感受呢?」  「沒有啊,」那位天真的隱士坦率地回答,「您呢?」  「事實上,」巴楚沉思道,「我有時會回憶起我過去的一百世。」  「給我說說您前世的經歷吧,」那位隱士請求,「我正想學習一下,一定對自己的禪定修行有幫助。」  「有一世,我是印度的一個妓女,同一個村裡住著一個了不起的外道叫克利斯那恰雅,」巴楚一本正經地說,「因為我很虔誠地相信他,所以供養了他一個純金手鐲。我下一世就不再是個蠢人了,且有福報成為一位班智達。」  「很不幸,這個我可不能學,因為我沒有任何金子可以供養您。」那位隱士說,顯然他看起來還不算太笨,「我只想達到證悟,而不是學習。」  「而且我也不像是克利斯那恰雅那樣的賢者。」巴楚哈哈大笑地說,「太糟了!」

  大宴席  大成就者有時會使用酒、肉或其他東西修行;這種行為並非縱慾,對他們而言,所有的現象都是禪修的體驗。因為在金剛乘里,任何事物都能拿來當作修行之道。  ——宗薩欽哲仁波切  一次,巴楚仁波切和他的弟子紐舒隆投在垛玉山區里的一個關房修觀。偶爾,其他的弟子也會過來一起禪修。有弟子說多欽哲上師就住在鄰村,於是巴楚就想去看看老師,他叫上紐舒隆投一起去了。  他們很快來到一片大平原。在平原遠方有一個大湖,他們看到那裡有幾頂白色的帳篷,還有許多正在吃草的羊。在那兒,多欽哲由第二世多珠千陪伴著,他們正在向達切多前進的路上。巴楚不由得對著那個方向舉起雙手合掌致敬。  抵達帳篷時,一個侍者帶他們去見多欽哲依喜多傑。他們倆走進帳篷,看到一幅生動的景象:多欽哲坐著,身穿白色羊皮衣,他的獵槍放在身邊,獵狗躺在他腳邊;旁邊是多珠千仁波切,他也穿著白色衣服。  多欽哲正用一把巨大的獵刀割烤羊肉吃,看到巴楚進來他很高興,邀請客人坐在一塊華麗的手織地毯上。他召喚侍者立刻宰殺一頭羊款待客人。  巴楚從不傷害生物,即使是最微細的小昆蟲。他不像大部分西藏人那樣吃葷,也全力反對牧民殺牲畜來宴請佛教僧侶,更不喜歡別人為他的來訪而殺生。  可是這一次,當侍者供養他一塊上好的肉時,他歡喜地接受了。而紐舒隆投卻悲憫那頭被宰殺的羊,只是怕多欽哲生氣才接受了款待。多欽哲當然知道隆投在想什麼,抓起一塊肉就扔到他腿上。  「拿去,這個給你!」他命令著。這時候巴楚一直在安靜地繼續吃。  餐後,巴楚請求多欽哲為他進行名為「大樂之後」的龍欽心髓空行母灌頂。多欽哲說:「這些教法我一直保守秘密,但現在我就把它們傳給你。你將活到80歲並利益所有你遇到的人,他們只要聽到你的名字就能免於墮入三惡道。」  灌頂結束之後,巴楚和隆投告辭離開。從山隘回頭望,他們只看到廣大開闊的草原上有個白點,那就是他們剛才呆過的帳篷和一大群羊。  巴楚仁波切說:「多欽哲和多珠千真的是活佛。如果你有純凈的正觀,就能看見他們分別是吉美林巴和他弟子第一世多珠千仁波切的真正轉世。你看,我教了你這麼久的法,但我還是不能保證你死時能往生蓮花生大師銅色山的凈土;可是那些羊卻無一例外都能去那兒,因為它們看上去是被宰殺,實際上是得到了那兩位證悟聖人不可思議的加持。如果我們是那群羊中的一隻,不也很幸運嗎?」  那些不崇拜偶像的密乘上師,其狂野行為由此可以得到闡釋。

  西藏的茶道  一般人只有在別人比自己不幸時才替人家難過,佛教並非如此。佛教里強調一種特殊的悲心:建立在平等舍心的基礎上的純凈的悲心。所以,喇嘛常常奉誦以下的句子:「如果誰想從高低貧富的心態上修慈悲,那它就只會增長我慢心。」  巴楚仁波切在有名的瑪尼石牆附近紮營,這牆始建於他的前世巴給活佛,而由他親自完成。那是個嚴冬的清晨,一個穿著山撥鼠皮破舊外套的小女孩走進了他的帳篷。   巴楚問她為什麼氣候如此酷寒,她還要這麼早出來。小女孩渾身打著冷戰回答說她出來找她家的母氂牛。  這個親切的老賢者招呼她說:「過來喝些熱茶和粥吧。」西藏游牧部落通常將他們的木茶碗帶在衣袍的褶層里。當巴楚的侍者梭切去倒茶時,才發現小女孩沒有帶她的碗。巴楚立刻從面前桌上拿起他自己乾淨的碗,盛滿熱騰騰的酥油茶和炒青稞粉,遞給那女孩。  女孩害羞地遲疑著,巴楚的侍者也很驚訝,因為一個普通人竟然用大喇嘛的碗喝茶,這是不可想像的。但是由於大師的鼓勵,女孩終於把碗放到唇邊喝了起來,同時本能地用雙手捧著溫暖的木杯取暖。巴楚仁波切很高興看到小孩放輕鬆了。喝過熱食和茶後,女孩用她骯髒的鼠皮外套的毛仔細地擦拭碗。然後,她很恭敬地伸出兩隻小手,把碗交回給巴楚。  「孩子,也許我的杯子太髒了,所以你才想要擦它!」巴楚逗著她說,接著不洗杯子,就給自己倒了一些茶。   他派弟子梭切幫忙找她家遺失的牛。「記得讓她的手保持溫暖。」巴楚吩咐。

  圓滿的布施  多年來,巴楚仁波切把接受的所有供養用於將真言刻在石頭上,然後再將這些刻好的石頭堆砌成一個祈禱牆。他用這樣的方法贊助了許多窮人。巴楚曾這樣唱道:  對貧窮的人仁慈,  以耐心與愛心對待邪惡的人,  對苦難的人仁慈,  以寬厚對待愚笨的人,  同情那些弱者與受壓迫的人,  特別要憐憫那些執著於具體的真實的人。  每次布施乞丐後,巴楚似乎比乞丐還快樂。比起音樂或者喋喋不休的綺語,他寧可聽人乞討的聲音。  有一次,一個叫朴空的貧窮刻石匠向他乞討要錢。「可憐的朋友,」巴楚說,「你只要說"我不需要錢』,我就會給你一些。」「這是哪門子把戲?」朴空奇怪地想,一言不發。  巴楚仁波切重複這句話三次後,張口結舌的朴空終於結結巴巴地說:「我不需要錢。」於是大師給了他一大把錢幣,因為他從不會錯過任何周濟人的機會。  在那之後,有一個弟子請上師解釋他的行為。  於是巴楚說了這麼一個故事:  從前,在我們的世尊釋迦牟尼佛時,有位窮人供養佛一塊糖果。一個貪婪的婆羅門知道佛陀從不會說不,便立刻要求把這塊糖果給他。  佛陀回答:「你只要說:"喬達摩,我不需要這塊糖果。』我就給你。」婆羅門照做了。  後來,阿難請佛陀解釋。佛陀詳細地說:「在過去的五百世中,這個婆羅門從未開口說過"我不需要』,我幫他說出這幾個簡單的字,灌輸他不需求任何東西的意識,減少他的貪心,這些字將會在他心識上種下慷慨的種子。」  遇到朴空以後一連好幾天,都沒有貧窮的刻石匠來見巴楚。因為沒有人可以分送,所以虔誠信徒的供養品便堆積起來了。忽然間,巴楚飽受風霜的面容開始發亮。  「他們來了!」他叫道,同時收拾著他所有的錢。  四、五個刻石匠很快來到。這些乞者來到他面前,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巴楚便喊著:「錢在這兒!」並遞給他們整把的鈔票和銅板。「去刻瑪尼石,長養德行吧!」  刻石匠們離開後,巴楚評說:「我終於處理掉了那些廢銅爛鐵,它們就好像腐爛在地上的屍體一樣毫無用處。」

  年輕女子的供養  「天珠」是藏民特別珍視的寶石。有關「天珠」的神奇傳說數也數不清。越來越多的西方富人受其影響爭相收集「天珠」,「天珠」因之價昂。現在,一枚較好的「天珠」往往有數萬美金之價了。  有一次,巴楚仁波切在噶朵寺給予無數的開示。當教學結束時,大喇嘛噶朵錫杜邀請巴楚到他寺廟內的私人住處共進午餐。  在大喇嘛的房間里坐定後,巴楚驚呼:「這兒多豪華啊!噶朵寺的富裕和興盛是眾所周知的,但您似乎是富中之富。瞧瞧這些虎皮和豹皮的地毯,還有鑲嵌飾花的箱子、金銀的法器、錦繡織緞的衣服、古董磁杯,土地和牲畜遍地,看來就像是天堂。世間實在沒有能像這樣的地方了,多麼叫人羨慕啊!」接著,他又漫不經心地說:「順便提一提,我只有一把煮茶的陶壺。我聽說您不久將要遠行,能否請您把陶壺和您所有的行李一齊打包,帶來給我呢?我喜歡輕裝簡便的旅行。」  錫杜秋基羅卓告訴巴楚說:「當然,我會幫忙帶您的陶壺,在我眾多行李中,那算不了什麼。」  巴楚仁波切離開噶朵後,錫杜知道巴楚的要求中所隱含的申斥。他便放棄了他的寺廟和所有的財產、隨從,獨自去山洞居住。他秘密地離開噶朵,來到垛康的白冰河,在那片聖地上獨自簡單地生活,度過餘生。他身著襤褸粗服,用一隻木碗代替原來精美的磁杯,靠極少的食物來維生。一天,他寫了一封信給巴楚,說:「伯父,請為我歡呼。我遵從您的勸告,已經離棄一切去修行了。」  巴楚收到信後,讚賞地說:「這個人聽得懂我所說的話。」  有一天,一個朝聖者來到噶朵錫杜的山洞,陪伴他來的女孩是文殊祜主蔣揚欽哲旺波的侄女。她接受錫杜的祝福後,供養他一小袋的青稞粉。  隱士說:「我沒有東西來裝放,就堆在這塊平坦的石頭上吧。」  「請連袋子一起收下吧。」女孩堅持說。  錫杜面前擺了一塊珍貴的石頭。那是一種很稀有、具有條紋形狀的瑪瑙,在西藏被稱為「天珠」,非常受人珍愛。有人不久前剛把它放在那兒當供養,並請求這位隱士尊者為它祈禱。錫杜把寶石交給那位年輕的女孩,告訴她戴在脖子上當做保護與加持。女孩不願接受這位貧窮僧人如此珍貴的禮物,但是喇嘛堅決地說:「你必須收下。這裡面是有深意的。」於是她順從地接受了。  當女孩朝聖完畢回到家後,她聽說噶朵錫杜圓寂了。不久之後,他轉世投胎成為她的兒子。

采九寺的僧人秋吉林巴  之所以要把這幾個故事單列一章的原因是,所說只要聽到采九寺的寺主阿德仁波切和他的弟子秋吉林巴的名號,就種下了解脫的種子。而現在你已經都聽到了!

  粗魯的開悟  頓悟是一種證悟的現象,與佛教禪宗一樣,在金剛乘密續教法中的快速道,亦見此一記載。一位具格的上師,能喚醒成熟弟子的頓悟潛能,就有如一位切割鑽石的專家,用金剛刀切割具微細瑕疵的多晶面寶石,使其在瞬間無遺地閃現與展露各個面。上師們也常會用一些驚人之法驚覺弟子,以喚醒弟子們更深層的內在真實,而這些方法常常是超乎日常想像的!寶藏的發現者,掘伏藏師是神秘者,他們的心靈視覺可以引領他們去發掘埋藏數世紀之久的密續教法。  涅滇秋林是19世紀岩藏取寶者秋吉林巴的轉世,晚年住在北印度的喜馬羌帕德斯。他在華爾建立秋林寺後圓寂。  年輕時,涅滇秋林就像許多轉世喇嘛一樣早熟,對自己的學識和聰明才智非常驕傲。當時他正直接跟隨東藏最偉大的上師之一蔣揚欽哲仁波切(也稱秋吉羅卓)學習和修行。  一次,充滿驕氣的涅滇秋林決定騎馬去聖地拉薩,那純粹是為了和有學問的格魯巴格西以及辯論師們一較高下,他要露兩手給他們看看。  他開始為長途旅程做準備。涅滇秋林正式向上師提出前往拉薩的申請,並希望上師能為他進行出發前必不可少的加持。出乎意料,蔣揚欽哲告訴年輕的秋林:「去拉薩很好,不過還得再等幾天。」  幾天後,蔣揚欽哲舉行了一場重要的金剛乘灌頂。秋林那天湊巧肚子脹痛得厲害,但由於站在一排尊貴的喇嘛和大修行者中間,他還必須竭力保持著自己的優雅和高傲。  滿頭銀髮的蔣揚欽哲仁波切沿著那排喇嘛與活佛們走過來,仍然像往常一樣威嚴。走到秋林面前時,他把金色神聖的灌頂寶瓶放在年輕的秋林頭上加持。可是轉眼間,大家就大吃了一驚——蔣揚欽哲突然狠狠踢了涅滇秋林小腹一腳。  秋林本來就肚子脹氣,疼得厲害,這下挨了一腳,終於控制不住,放了一個極響的屁——這在寺院里可是極不禮貌的,更別說當著這麼多大修行者的面。年輕的秋林羞愧得無地自容。  蔣揚欽哲仁波切伸出右手食指,指著面紅耳赤的年輕活佛,大聲喝道:「就是那個!」  剎那間,涅滇秋林脫去了所有的偽飾和矯情,沒有了世俗觀念的造作。他突然從迷惑如夢幻、二元對立的存在中覺醒,而見到自己的本來面目。  秋林仁波切後來在追憶這段故事時,告訴人們,從那時起,他就不曾失去那深邃的覺悟。當然,那一次他沒有去拉薩參加公開辯論,因為他再也不需要對任何人證明任何事情。

  鱷魚寶藏   有些伏藏大師並非真正取出地下的伏藏,只是出於特別的需要,如生起、圓滿、口訣、事業等,從其心意寶藏中流出前所未有的經典,加以弘揚,並因此而成為一切伏藏之王。  ——敦珠法王  有一次,在月圓那天,上師秋吉林巴被達噶瓦村請去住五天。當他中午到達當地的寺院時,人們隆重地向他獻茶。  突然人們大吃一驚,這位寶藏大師連法座都還沒有坐熱,就一下子像發瘋一樣跳起來,推開人群沖了出去。他的弟子卡美堪布反應過來,緊緊地跟上他。他們的馬剛好系在門邊,馬鞍還沒有卸下,秋吉林巴翻身一躍上了馬背,抽出鞭子就打。馬受到驚嚇,開始拚命地往外跑,但韁繩還系在樁子上。卡美堪布雖然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他知道像上師這樣的人不能多問,於是立刻拔出刀來割斷韁繩(這種刀是所有康巴人隨身系在皮帶上的)。於是這匹馬帶著秋吉林巴飛馳而去,所有他的隨從和剛才來迎接的村民都跟著跑去。當他們趕到一條湍急高漲的河流邊時,遠遠看見秋吉林巴驅馬直躍河中,一下子就沉沒了。大家都在緊張地議論著。  5分鐘後,聽見有人大喊:「看!在河對岸!大師上來了!」  秋吉林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立馬站在對岸了,大伙兒總算鬆了口氣。秋吉林巴回到人們中間的時候,大家發現他手裡多了一副黃色羊皮卷,上面寫滿了空行母閃閃發光的神秘手跡。  秋吉林巴向大家解釋說,在寺院中喝茶的那一小會兒,他在正觀中見到了西藏王后益西措嘉。她告訴上師,很久以前,她按照大師的命令,把一卷珍貴的岩藏寶藏放在這條河裡一隻大鱷魚嘴中保管。根據大師的授記,這隻大鱷魚在月圓那天的正午就會合口。一旦它合上口,60年內沒有人再能夠取得這卷寶藏。  寶藏中載有許多忿怒尊的法門,秋吉林巴知道在這個動亂的年頭裡,這些教義非常重要,而自己正好是修習並且弘揚這些教法的上師。所以他毅然決定搶在中午前把寶藏——就是那捲漂亮的黃羊皮經文——從鱷魚口裡奪出來。  那條鱷魚是護法神的化現,幾世紀前它就發願要保護大師的岩藏法寶。後來這位取寶大師將岩藏譯出,廣泛地教導學生,利益度化了無數人。

  成就者的賽馬  即便是最偉大的成就者們,他們的行為表面看來往往也和普通人並無二致,但我們如果能換一種眼光觀察,就會發現其中往往別有深意。那時,我們會對他們升起由衷的敬仰,並從中得到不可思議的受益。  130年前,康地不主張教派分別的三位偉大喇嘛——欽哲仁波切、第一世蔣貢康楚和秋吉林巴決定,要在德格河邊舉行一次賽馬。這一天,鄰近地區的人們都聚集到寬廣的賽馬場來,想親眼看看這場比賽,因為大家知道,這三位證悟的大成就者都是精通灌頂、傳法、口訣、禪觀、啟示、治療和加持的大師,他們聚在一塊兒,一定會有某些神奇的事情發生。  虔敬又好奇的信眾沒人知道三位大師為什麼要賽馬。對三位尊貴的大成就者而言,這可以說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但是卻沒有任何解釋其中緣由的消息。  這場不平凡的賽馬如期舉行,結果三個人中年紀最大的蔣貢康楚落在了最後。令人大為驚訝的是,他們看到蔣貢康楚當眾悲傷地哭了起來。  「輸了一場賽馬,怎麼長老就會哭得像個小孩一樣?難道他還在乎這個?」每個人都奇怪地說,「這代表著什麼意義呢?」  人們剛想上前詢問三位喇嘛,誰知他們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蔣貢康楚不久就閉關禪修和祈禱去了。整個地區的人們對這場神秘的賽馬和它同樣神秘的結果大為好奇,議論紛紛。  幾天後,仁慈的上師康楚仁波切出關了。他向人們解釋,那天之所以哭泣,是因為他禪觀的本尊告訴了他比賽結果的象徵意義,那實際上是預示自己將成為三位禪觀者中最後到達藏德巴瑞(蓮花生大師光輝燦爛的銅色山凈土)的一個。  蔣貢康楚詳細地說:「他們無私的生命是我極為珍重的,而我卻會活得比他們長,所以我才會這麼悲哀啊!」  事實果真如此,康楚仁波切直到公元1899年才以高齡示寂,比他的兩位年輕同伴活得更長。  之後他在銅色山極樂凈土與兩人重逢。

  秋吉林巴和狼  寶藏大師秋吉林巴是位開悟的正觀者,活躍於19世紀。他發掘出無數今日重新被發現的寶藏,在噶舉與寧瑪的傳承里,這些都被廣泛地用於修持。  護法是兇猛的守衛,可保護修行者及護衛教法。腿骨制的喇叭及黑色的旗幟是法會儀式中的法器,用以邀請本尊並祈求它們有力的保護。  那桑傑耶喜是蓮花生大師的弟子,以具有神通而著名。  有一次,秋吉林巴和他的信眾們緩慢地穿越東藏的曠野去旅行,被一夥盜賊悄悄地盯上了。他們遠遠地跟著僧人們直到天黑。連續3天,每夜盜賊都想去洗劫僧侶,但是每次都有意外讓他們沒法行動,要麼天氣太糟糕,要麼雷電交加,要麼地震。強盜認為那個帶頭的喇嘛一定在營帳四周施放了強有力的符咒。第四天夜色全黑以後,最膽大的土匪終於在半夜靠近了帳篷。可是秋吉林巴修法用的三叉戟,筆直地插在他帳篷後面的地上。鐵制的三叉戟閃爍著火花一樣的光芒,盜匪們不敢攻擊,於是又浪費了一個夜晚。  盜賊們發急地賭咒說:「不論發生什麼事,不論喇嘛們變出什麼妖魔鬼怪的幻象來嚇唬我們,今晚我們一定要去攻擊!這些喇嘛完全不會抵抗,他們不過是一群沒有武裝的無名小卒罷了。就算他們沒有成袋的金沙,也一定有鎏金的法器。幹掉他們吧!」他們發誓,第五天晚上一定要洗劫一切。  具天眼通的秋吉林巴早就知道了,立刻做了三件事。  他告訴隨從們說:「今晚可能會有些小麻煩。咱們修一個特別的儀軌來供養護法神吧。」  他對那些吹大腿骨喇叭的僧人說:「護法神那桑傑耶喜有一種特殊的吹法,你們今晚應該用這種方式吹。」於是他教大家怎麼吹。  他又告訴司事的僧人,將忿怒護法的黑綢錦布向四方作威脅性的招搖作為保護。  強盜摸黑偷襲而來,突然發現一大群嚎叫的野狼圍繞在帳篷四周,它們眼露青光,嚇得盜賊們四散逃竄,再也不敢回來。  直到今天,藏人如果在危險的地方紮營仍然遵循這個傳統。

  一位頑劣的學生變成偉大的上師  當我們見到我們認為不可思議的事情時,最好先認真地考慮一下:這是否是由於我們自己的智慧不夠的緣故。  涅滇秋林是19世紀寶藏大師秋吉林巴的轉世,幼年時就被帶到他前世的寺廟坐床。在那兒他展現出神通和桀驁不馴的脾氣。他不聽從老師的話,這些老師曾是他前一世的弟子;他也不肯遵守寺院的規矩,他曾經當著吃驚的長者的面,不可思議地在太陽光的光線上吊晒衣服。當他年長的老師試著教他讀書時,涅滇秋林既不學也不讀,只顧著玩耍,毫不在乎老師善意的鞭打。嚴格的老師把這位年輕的學生鎖在房間內作為懲罰,但人們很快看到他在外面嬉戲,這令他忠心耿耿的老師既驚訝又失望……到底要怎麼來管教這樣的一位成就者呢?  一天,年幼的涅滇秋林在他家的屋頂上玩耍,老師責罵他,威脅要打他的屁股。因此,秋林從三層樓高的屋頂跳下來,安然無恙地著地。老師嚇壞了,衝過去時,男孩又飛上了屋頂。這是多麼神異的事啊!  秋林沒能學會讀書,年邁的老師不斷地處罰也毫無用處。有一天,旺秋多傑上師告訴那位白髮斑斑的老師:「你不應該打秋林活佛。我們家族中不可能有人不知道怎麼讀書,這一定是他的業,准能了解是怎麼回事呢?」  旺秋多傑的話被證明是正確的。涅滇秋林長大後,雖然他從沒學過怎樣讀書,可他能同時讀一頁經書的兩面。  成人後,涅滇秋林長時間地做個人閉關禪修,由於圓滿任運的覺性,他的行為有如中世紀印度的大成就者。他既喝酒又吸鼻煙,震驚了他的弟子,使他們懷疑起自己以前的修行來。他擁有多位明妃,卻沒有孩子。每當衛教人士來拜訪,向他求法時,他就會召喚女人並以酒與音樂來侍奉。透過他甚深的覺觀,他總是知道訪客的心意,毫不留情地暴露他們最敏感的缺點。當大喇嘛和權貴之士造訪時,涅滇秋林喜歡命他年輕的男侍者裸身奉茶,大聲打嗝、放屁,互相比賽扮鬼臉。涅滇秋林成就了大圓滿無上瑜伽的所有修法。他的身體幾乎不曾投射影子,每一位與他親密接觸過的人都能獲得解脫。大圓滿上師堪布南充說:「在恆河此岸,沒有人比他有更高的證悟。」   涅滇秋林是宗薩欽哲仁波切秋基羅卓(1959年逝世於錫金)的上師,而秋基羅卓是頂果欽哲的最後一位上師。有一天,欽哲秋基羅卓對涅滇秋林說:「人們說您可以讀得很快,您能示範一下給我看嗎?」隨後拿起一本《時輪金剛密續》,請涅滇秋林讀。  涅滇秋林說:「我看不清楚,我不會讀。」  欽哲仁波切說:「您一定要為我讀一點。」  秋林拗不過,只好很吃力地開始拼讀那部書,他一字一字地拼讀,好像小孩在學語一般。  欽哲求他:「老師請趕快好好念吧!」  秋林仁波切答道:「你不讓我安安靜靜地坐在這兒,我只好讀了,但是我要先吸點鼻煙。」  他打開鼻煙盒,取出一撮煙絲,然後在那塊包裹經書的漂亮白綢上擦拭手指——這真是匪夷所思的冒瀆行為。之後他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讀誦《時輪金剛密續》。宗薩欽哲大為驚愕。秋林仁波切說:「好了,你只想看些特殊的事情。事實上,我可以同時看見一頁經書的兩而,只是我的舌頭只能讀誦一面。」  凡認識秋林的人都不斷地看到他驚人的法力。有一次,他在一個盛會上表演跳一種密續舞蹈(他是跳那類舞蹈的公認的大師)。這時候天上下起了雷雨,一道巨大的閃電擊中了他的頭。他腳底下的幾塊大石板都被擊碎而且燒得焦黑,他卻安然無恙地繼續跳舞。  又有一次,秋林被暴漲的河水沖走。他向護法祈請,用手撐住河底,然後一條巨大的龍馱著他的小船逆流而上,安全地回到岸邊。那天他踏上岸時踩的石板上至今仍有深深的靴印。

生死無懼  六道的輪迴和涅槃的一切現象像彩虹一般現起,而且跟彩虹一樣,它們並非具體實存。

  第七世達賴喇嘛與羊糞供養  在任何社會,那些住在大都市裡的人,常常會以為住在偏僻地區的人是比較天真的,對於都市生活的複雜是無知的。西藏地區的城市居民也不例外。   大約300年前,深居簡出的第七世達賴喇嘛——格桑嘉措——希望能真正地了解他的子民的實際生活和想法。但是僅從布達拉宮——他的象牙塔上,往下俯視拉薩,顯然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  於是這位西藏的政教之王裝扮成一個朝聖者,用一頂掛著長帶子的帽子遮住臉,獨自步行出發了。因為大部分的藏人都沒有見過他的容貌,所以他能輕而易舉地實現微服私訪。  他來到衛藏的南部,在靠近陽卓的鹽湖,達賴喇嘛邂逅了一位貧窮的牧羊人陽卓巴(藏人慣用,指來自陽卓的人)。陽卓巴親切地邀請這位獨行的旅人到他家裡過夜。第二天早晨,達賴喇嘛告訴這位不識字的牧羊人,如果將來想去拉薩聖地,只要去尋訪格桑嘉措的房子,就可以在那兒得到一切照顧。達賴喇嘛再三地向牧羊人保證,尋找那間房子不會有任何困難,因為在拉薩城裡他的名字是無人不知的。然後,兩人就友善地分手了。  幾年後,這位牧羊人湊巧去拉薩朝聖。那是好幾個月漫長又艱苦的旅程,他沿途一路祈禱和跪拜。到了拉薩,這個朝聖者發現自己置身於布達拉宮附近的大廣場。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操著方言土腔,向周圍的人大叫:「格桑嘉措的房子在哪裡?」  結果可想而知,兩個兇悍的警衛立刻逮捕了他,把他扔進了牢房。  「原來這裡就是"格桑嘉措的房子』!」陽巴卓感嘆道。  在這個聖地,一個人在廣場上肆無忌憚地高聲呼喊達賴喇嘛的名字也算是一條小新聞,達賴喇嘛很快就知道了這個鄉巴佬朋友的困境,並馬上叫人把他請來。  牧羊人被從土牢裡帶出來,他吃力地跨過無數石階,進入真正的格桑嘉措的房子——那高聳巍峨的布達拉宮,來到迷宮般的內庭。低著頭,他終於來到內室的門口,達賴喇嘛正在那裡耐心地等著他。格桑嘉措坐在華麗的法座上,一條鋪著精美毯子的長椅正等著他的貴賓來坐。  陽卓巴完全驚呆了,說不出話來。他的理智抑制著他,不去隨便詢問主人顯赫的新身份就進入那間私人的會客室。他就像見到任何一個喇嘛那樣,按傳統的習俗行了三個跪拜禮,獻上一條白色哈達,然後挑了一個冰冷的石板坐下。  格桑嘉措很親切地歡迎他的老朋友,招呼他坐到那張華麗的鋪著毯子的長椅上來,陽卓巴說什麼也不敢,他錯把那布置莊嚴的座位當成是立體的曼達拉,代表本尊的象徵性宮殿了,因為他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絲毯與五彩的華麗錦緞。  「讓一個渺小的牧羊人坐在本尊的法座上真是太不吉祥了。」他很謙虛地拒絕了,對發笑的達賴喇嘛如此解釋。然後這個天真的陽卓巴對達賴說:「格桑嘉措老友,你坐在那麼高的錦墊上,讓我想起家裡那隻山羊,爬在最高的峭壁上,最後下不來啦。你需不需要我幫忙,好爬下來呢?」  達賴還沒來得及笑出來,這位好心的鄉巴佬又對他朋友「房子」里冰涼的地板表示擔心。「你的豪宅雖然不錯,但是太冷了,不過你放心好了,」他向達賴喇嘛保證,「等我一回到陽卓湖,就立刻找一頭牛,載滿羊糞來鋪你的地板。我們那兒再窮的人,地板上也都鋪著干羊糞。」達賴喇嘛禁不住很慈悲地笑了,在他肅穆的侍者和博學的老教師面前,很誠意地接受了牧羊人的經歷。他很禮貌地問候著陽卓巴的房子、家人、健康、職業和旅途等等。  在聊了許多有趣的事和純樸的家常後,陽卓巴終於站起來準備上路了,因為他還想到拉薩的許多聖地朝拜。他也急著要回到拉薩的中央市集,聽說那兒有聞名全西藏的奇珍異寶。說實在的,他朋友宮殿似的華麗廳堂讓他很不自在,對他樸實單純的嗜好來說是太過高尚;至於寧靜與舒適嘛,他寧肯留在家裡與羊群相守。  離開的時候,達賴喇嘛問陽卓巴:「我這裡有很多東西,你可以隨便挑選一樣,作為我送給你的信物。」陽卓巴想了一想,似乎沒有注意到滿屋的古董法器、書軸織品、珠寶象牙、金銀翡翠,卻小聲地問:「有沒有紅色的彩帶,好在頭上梳個髻來綰頭髮?」因為他希望頭髮能梳得好看一點,就像對面的格桑嘉措一樣。法王立刻滿足了他這個單純的請求。他將這鄉巴佬招到面前,用清凈無染的雙手將牧人那很久沒洗全是虱子的頭髮辮好,盤成一頂髻,又從他自己烏黑油亮的頭髮上取下一條紅色彩帶,親自替他綁上。  根據藏人的禮儀,達賴喇嘛梳兩個頂髻。每天早上頂髻被恭敬的僕人用紅絲帶優美地綰起來。這一次他僅在牧羊人的頭上綰了一個髻,因為他知道陽卓巴不可能自己去好好地綰第二個髮髻的。  興高采烈的陽卓巴高興地告辭離開,他仍然不知道格桑嘉措的真正身份。多年後,尊貴的達賴喇嘛還常常提起「陽卓巴老友」(他以後對陽卓巴的稱呼)那兒聽來的無數趣聞。直到今天,陽卓地方驕傲虔誠的牧羊人還保持著綰一個髮髻的習俗。

  樹上的三個人  金剛乘修行的基礎在於,因為一切萬物從究竟上講都是無分別的,所以修行人應該直接進入修行的中心——修空性,而捨去趨近實相的間接方便。也就是說,金剛乘幾乎是直接設法使修行者親見自身的神聖性。這就是果位的修法規則。金剛乘一切設施皆是果位方便,而灌頂則是上師金剛持對金剛乘修行者的最初認可及保證事業。灌頂上師與弟子的心靈相應,是得到真正灌頂的重要條件之一。  800年前,有名的精神導師當帕德謝在東藏創建了噶朵寺。有一次,他要在那兒傳授一項重要的金剛乘灌頂和密續教法。結果寺院的每一寸土地上,甚至寺院周圍房子的屋頂上都擠滿了人。地位很高的上師,年輕的轉世活佛和其他尊貴的人們,都按照地位高低分別坐在當帕德謝寶座兩旁鋪有地毯的座位上。氣氛華麗而肅穆。  有三個行乞瑜伽士來自安都荒蕪山區的嘉絨,他們來遲了,連寺院的門都進不去。沒辦法,他們只好爬上遠處的一棵大樹,攀在最高的樹枝上,遙望遠處的寺廟,倒也一覽無餘。一些當地的農人發現這三個衣衫襤褸的人爬在樹梢間,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遠方隔著田壠正在舉行的密教儀式,他們私下笑著說:「看那樹梢上的三個傻瓜,真是在白費功夫,從那麼遠的地方來,又看不到什麼!」  可是這三個瑜伽士全然不理會這些,雖說隔得挺遠,不能了解灌頂的所有內容,但卻可以聽見、看到密乘傳法儀式的全貌,這樣,他們就可被允許得到密續教法的口傳。  這三個人的信心和虔誠是如此堅定,所以他們的慧眼一點也沒有被遮蔽——實際上,在當下所有的觀眾中,只有他們三人發自內心地體驗到了灌頂的甚深意義,那一瞬間,他們證到了不可動搖的精神開悟。  遠方的灌頂儀式結束時,遍知的當帕德謝面有喜色,對全體參加法會的人吟唱了這首快樂的歌:  噯瑪火!(意譯:奇哉!偉哉!)  眾生的業力顯現千變萬化,  今日發生之事極奇異,此聚萬千尊貴人群中,  唯有飄蕩乞者三人得真益,在彼牆外樹梢頭。

  最好的精神修持  精神修持(或曰心靈修持)的形式有很多——身體的與心理的,外在的與內在的——但這些修法卻共用第一決基石,那就是:出離世間。  曾經有一個僧侶,他一心想要成就佛法,於是他來到聖地帕欽寺虔誠地繞行禮拜。  格西天帕——一位有名的老住持碰見了他,對他說:「在聖地繞行是很好,但是修習至高無上的正法更重要。」  這位僧人謙恭地聽從住持的建議,開始學習、背誦佛教經典。  有一天,當他正在刻苦修學時,格西天帕看到了,這位年老的住持告訴他:「學習經論和持守戒律是值得的,但修行正法遠勝於此。」  經過慎重地思考,那位僧人覺得精進禪修對他應是最好的,便開始熱誠地修行禪定。  又一天,格西天帕看到他專註一意地在一個角落打坐。「修定是好的,」老住持評論說,「但是修行正法更勝一籌。」然後就轉身走開了。  此時,那位僧人徹底糊塗了,老住持總是對他說「要修行正法」,可到底什麼才是修行正法呢?沒有一樣法門他沒試過,但尊貴的住持依然瞧不上他的努力。  「最尊貴的上師,我應該怎麼做呢?」他追上前向老住持懇求道。  「只要放下對此生的所有執著。」格西天帕回答,然後靜肅。

  馬臉與銅色山  自他交換地擔待他人的痛苦,是訓練菩提心的基礎。  銅色山是一處凈土,由蓮花生大師所管轄。像這樣的凈土,還有鄔金剎土、五台山、香格里拉等五、六處。  東藏一座寺院附近住著一位又窮又丑的乞丐修行者,因為他的臉很長,所以得了個綽號叫「馬臉」。他丑得可怕,就算花錢也不會有女人願意到他的帳篷過一夜。他主要的工作就是幫癩皮狗和遊盪的乞丐們捉虱除蚤。  後來不知為什麼他被寺院僧眾趕出去了。他從此獨自過著貧困單純的生活,但是每天他仍會盤腿端坐在火堆前繼續靈修,唱誦日修祈禱文。  有一年,災難突然降臨了,一場顯然與黑蟲有關的瘟疫席捲了整個地區,大批的人因此死去,寺院里的高僧或有神通的人都無能為力。有人看見「馬臉」也做了些複雜繁瑣的儀軌來驅除邪惡的疾疫,只是誰也不知道他私下還修了「自他交換法」。不久,人們聽說他生病了。  奇蹟出現了,害蟲的數量迅速減少,疾疫也平息了。有人說他把全地區的惡業都轉移到自己身上了。  「馬臉」在那荒廢破敗的小屋中孤獨地死去了。人們懷著複雜的心情為他舉行火葬,作為對他「無我」行為的回報。同時「馬臉」的靈魂來到了莊嚴的銅色山,蓮花生大師正張開雙手迎接他。  蓮花生大師問他:「自從我遣你到西藏,你帶領了多少的眾生獲得解脫?」  「馬臉」攤開雙手,手上竟展現出千萬隻蠕動著的蟲子。所有慈悲的佛與菩薩都為他歡喜。

  開悟的廚師  瑪千在藏語中是廚師的意思。  匿名的聖者,也就是為大家所知的瑜伽隱士,偶爾會在我們之間被發覺——雖然這些發覺常常來得太晚了!  在西藏一座大寺院中有個飯頭僧叫「瑪千拉」,他晚上睡在廚房,除了鍋盤外一無所有。因為長期無私的奉獻,他證得了至高的寧靜,而這正是那些每日飲用他準備的茶飯的喇嘛們還正在孜孜尋找著的。瑪千拉很早就不再苦修,放棄了研讀哲理和參加複雜的儀軌,也放棄了所有以自我為中心的努力、個人的偏見以及好強的奮爭;他滿足於為他的師兄弟們服務,借著對佛陀的服務來表達他的感恩心。  無論瑪千拉在做什麼,都像開悟者一般,本尊親自在他的旁邊或他身內,幫他完成所有的事情。正因為他的內心從不焦慮,飯頭僧也不覺得需要做正式的祈禱或禪修,一切行為也都能無惑無誤。這個單純的喇嘛經歷每件事情都是一味的。他不執著也不嗔恨,不介意批評也不尋求讚美,只是將每件該做的事,當作世上最重要的事,儘力去做好。  整個寺院就靠那口巨大的鑄鐵鍋子不斷地燉熬簡單而又營養的食物來提供飲食。風乾的氂牛肉條掛在薰黑了的樑柱上,熱騰騰的奶茶以及上好的配料總是儲備充裕。那些有學問的僧人從沒想過他們當中那位謙虛廚子是一個怎樣的人。僧人們的修行、健康和行為舉止都非常好,世上沒有任何其他的佛教團體可以與其比擬。只是這些通常都歸諸於寺院輝煌的儀式,以及僧人們日常行為的純凈。  幾十年後,滿臉皺紋的老飯頭僧終於圓寂了。好幾個不錯的幫手還都留在他的廚房,他們向人們宣稱,瑪千拉,並且僅僅是他——這位單純樸實的老人——是自己的根本上師。寺院為瑪千拉舉行了一場喇嘛規格的火葬。葬禮時大家驚奇地看到,彩虹光環繞在瑪千拉喇嘛荼毗木上方,在骨灰中現出了神聖的舍利子和咒言的種子字(咒言浮現在他的骨頭上)。直到這時,僧眾們才明白過來,一位聖人曾經生活在他們之中。  瑪千拉的故事告訴我們,開悟之道遠比僅僅遵從儀式更深奧。不過,後來從那寺院傳出的故事都說,大悲觀世音和聖救度母的名號總是掛在那個謙卑的老廚子嘴上。還有人猜測,以他的心智之眼,即使是在他永不疲倦地刷洗鍋盤時,他總是在心中、頭上保持著他觀修的本尊形象。  又有人宣稱:在證得了與他的上師無二無別後,他從不曾刻意去培養、發展或轉換任何事情。當日常生活上各種境界呈現時,他都能馬上直心回應。在此娑婆世間,他已超越所有修行的方法,而享有彼岸開悟之樂。  至今,他仍以瑪千拉之名而被懷念著。大家說,那是位滋養了無數人的廚子。

  為何我從前沒看到  梭楊布是尼泊爾加德滿都山谷中的朝聖之地,這靈地曾有一座佛塔奇蹟般地從地底浮出。直到最近,已圓寂的薩秋仁波切仍是此處喇嘛的領袖。  金剛杵象徵著佛的心,究竟的真實。大手印則是最高的真理。  年老的喇嘛松朵是薩秋仁波切的侍者。在他尋求開悟的許多年中,薩秋仁波切傳給他很多心要(意指由上師直接傳授給弟子的口傳教法)。松朵對上師非常尊敬,整天用祈禱、禪修和繞行聖地梭楊布的佛塔來供養上師。  一夜,松朵夢見他騎在一頭巨大的白象身上,手持一束五彩繽紛的花。當他敘述這個夢給上師聽時,薩秋仁波切告訴他:「這象徵著你的障礙已真正清凈了,開悟的種子正在萌芽。」  幾天後,松朵又做子一個逼真的夢:一個彷彿是他上師的喇嘛高立在寺院屋頂的上方,遞給他一根金光燦爛的金剛杵,而一條很長的彩虹色絲帶將金剛杵和梭楊布佛塔上閃閃發亮的塔尖連結在一起。當他向薩秋仁波切稟告這一切時,上師解釋說:「現在,我所教過你的一切已經綻放了,智慧已經轉移到你的雙手。當我不在這兒後,你將會了悟到大手印的究竟意義。」  松朵喇嘛不太明白上師的話。不久之後,薩秋仁波切圓寂了,這時年老的松朵才了解到上師的話中之意。就在那一年,當地信徒在薩秋仁波切圓寂的地方舉行盛大的法會,祈請並持誦數百萬計的真言。  一個清晨,松朵喇嘛正在專心修法的時候,突然了悟到本具的佛性,並得到解脫。「為什麼我以前沒有看到?」他驚呼,「原來它就在我的眼前啊!」眼前的事情一下子完全不同了。當太陽從雪山山頂升起時,他心神寧靜地啜著茶。從此,不論他從事什麼工作,沒有一件事會影響他內在的明覺。  松朵喇嘛不再尋找真理,因為真理與他同在。

  雅滇活佛面見文殊菩薩  文殊師利是佛教里的智慧本尊。他右手持高舉火光金色之劍,是用來斬除錯覺,去除無明。他神秘的住處是位於中國山西的五台山。  有一天,雅滇活佛要去朝拜五台山,傳說中文殊菩薩的聖殿。這位西藏僧人已經長途跋涉了六個月,每一步都要持誦「文殊菩薩一千名號」的經文。現在他只需要登上最後的108級台階。  許多神聖的經典上都記載每一位來五台山虔誠朝拜的人,都保證能目睹智慧本尊的化現。活佛有一本傳自上師的手寫指引,裡面更是記載說,每天文殊菩薩都會喬裝出現在這108級台階上,只有修持清凈的人才能認出來。  他開始攀登台階。四面八方都可以見到點綴在地平線上的山峰,幾隻鵲鳥棲息在藏有文殊菩薩發舍利的巍峨白塔上,啼叫聲劃破長空,除此以外,一切寂然無聲。肅穆的喇嘛慢慢地往上爬,四下里既不見人,也不見神。只有腳下一條骯髒的雜種狗尾隨著他,等著一口吃的。  遠遠地,活佛已經能看到喇嘛寺的金色屋頂在陽光中燦爛閃爍。一面巨大的鑼響了三次,可以想像弟子們正在聖殿內行三頂禮,疲倦的喇嘛受到鼓舞,繼續往上爬。  台階快要走完了,活佛十分激動,恨不得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去。可是在最上面一級台階上,突然出現一個無腿的乞丐,他用雙臂支撐著被截斷的身軀在地上艱難地拖曳而行,挪到活佛面前。  那個殘廢的人向雅滇活佛喊:「敬禮一切啊!」。活佛想要給他錢,不過乞丐竟拒絕了,還回報以燦爛的微笑,這微笑令活佛的心無比溫暖,他想:這種溫暖的感覺從自己幾個月前離開寺廟以後好久也沒有過了。  「敬禮一切哪!施捨非我所需,」微笑的乞丐說:「我只領受虔敬的心。」  剎那間,雅滇活佛反應過來,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誰的化身了。就在這時,這個乞丐已經無影無蹤。  大殿上的大法鑼開始響起,持續了108聲,雅滇活佛虔誠地在文殊菩薩山頂的聖堂里頂禮108次。外面依舊寂靜,只有棲息在舍利塔頂上鵲鳥不停地啼叫。

  一位開悟的尼師  堪布央噶是一百多年前西藏康地給芒寺著名的教授及該寺的住持。他是巴楚仁波切及卓千旺波天噶親近的弟子。  《七寶藏論》是「雪域三丈殊」之一,寧瑪上師龍欽巴所造的重要論典,顯密法意盡於其中有詮,已故的法尊法師曾將之譯為漢語。  有一位謙虛的比丘尼叫珠喜,她的老師是博學的堪布央噶住持和轉世喇嘛姆拉活佛。她總是努力地學習和禪修,並且細心地服侍自己的老師。  珠喜很害羞,如果僧人取笑她,她就會哭。有一天在聽堪布央噶說法時,她不小心放了一個屁,大家都笑了,她就開始哭。後來珠喜一定要向堪布央噶道歉,堪布當然告訴她不用擔心。珠喜從不住在寺院。每當堪布央噶講經的時候,她就在寺院附近搭一個小帳篷,吃自己帶來的東西;課一上完,她就靜悄悄地消失,繼續自己的獨修。  她的父母十分有錢,珠喜是他們的掌上明珠。她大可以在家與父母過著舒適的生活,但她還是出了家。父母經常送她東西,她從不保留,甚至連回家探親,珠喜也在家門外面搭帳篷睡覺,決不走進屋子。  有一次,珠喜回去探親。她搭好了帳篷,走到河邊,居然脫光了衣服下水洗澡。有看見的人告訴了她母親。母親大為震怒,對丈夫說:「珠喜已經完全瘋了;她一定出了嚴重的毛病。」  當珠喜從河裡回來,她母親迎頭就叱責她說:「你今天在做什麼呢?」  珠喜回答:「我想進屋子裡做最後一次的拜訪。」  她母親說:「你怎麼了?你瘋了嗎?你從不踏進家門,今天怎麼突然想要進來,你還好嗎?」  珠喜的父親擺了擺手說:「這肯定有原因的,讓她進來吧,你以前不是總要她進來嗎!」  她母親說:「真是個不知羞恥的女孩,在河裡光著身子洗澡。現在你要進屋子裡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珠喜進入屋裡,逗留了一整天。最後她拿起一冊龍欽巴尊者著名的《七寶藏》,對她父母說:「這是最珍貴的《七寶藏》,這一冊書曾經被堪布央噶和姆拉活佛加持過。」她似乎還有話要說,但忍住了沒說。  然後,珠喜回到曠野去修行。幾天後,她回來了。那時她的直覺告訴她,上師姆拉活佛剛剛圓寂了。  她的父母早已知道這個消息,但不敢告訴她,因為珠喜非常敏感,而且她最近的舉止已經不大尋常了。珠喜說:「你們知道姆拉活佛已圓寂,但你們卻不告訴我。」  父母回答:「我們很替你擔心,怕你會承受不了。」  「沒有什麼可擔心的,」那位尼師答道:「告不告訴沒什麼兩樣,我的上師在我的心中。」  珠喜似乎決定把上次沒講完的話講完,她解釋說《七寶藏》那冊書曾經被堪布央噶和姆拉活佛加持過,「世上沒有比這冊書更珍貴的了。有了它你們就不需要任何其它的東西。你們應該將這冊書放在佛堂上並向它頂禮。沒有什麼聖物比這冊神聖的書更珍貴。在我離去之前,你們每人都必須將它放在頭上,並且虔誠地祈禱,那麼沒有一事一物是做不到的。」  父親馬上願意接受這加持,但他的妻子說:「我曾親自從堪布央噶和姆拉活佛處接受灌頂和口傳,我用不著把你的舊書放在我頭上。」  但她的丈夫打斷她:「不要這麼說,她是我們唯一的女兒,也是一位比丘尼。這是一卷加持過的書,有百利而無一害,就照她的意願做吧。」  之後,珠喜恭敬地將《七寶藏》放置在家中佛堂上,然後便回到她的營帳。  當夜下了大雪,第二天凌晨,珠喜走了。  她母親發現後悲泣地說:「她現在真的全瘋了!她在暴風雪中走失了,我們快去找她。」  珠喜的父親發現雪地上有腳印,他循著腳印爬上房子後面的山丘,找到一件比丘尼的袍子和上衣。最後他在一個荒涼的墓地迎著風的丘頂上發現了女兒。她全身赤裸,以禪定姿勢筆直坐著,手結著度母女佛的樣子,已經死了。  他非常感動,他親生女兒已能自覺地超越生死的痛苦輪迴,端坐在那裡,顯現出古時開悟的瑜伽大師的姿態。  虔誠的老父觸摸她的身體,發現她雖然已經死了,但是她心窩附近仍是溫熱的。確實與西藏瑜伽術和醫書上所描述的一般,她是融入在甚深禪定的凈光中。這種禪定在死亡之後、投胎以前的中陰狀態時會保持著。父親不敢移動她的軀體,就讓珠喜保持原來坐姿。  碰巧,堪布央噶與他的隨從路過附近,要前往卓千寺。珠喜的父親攔下了這行伍,央求喇嘛去探看一下。堪布央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一連三天,珠喜保持在她非凡的禪定中,坐在雪中,猶如一尊美麗樸素的度母。她的皮膚泛著半透明的粉紅色,看上去她只是坐在那裡不動而已。  三天以後,軀體塌陷下來,所有溫熱和生命的徵兆消失了。堪布央噶吩咐僧人們準備一個小小的荼毗舍利塔,這種塔通常是為喇嘛做的。他們對珠喜的遺體表示敬意。  隨後他們進行了火葬,堪布央噶細心隆重地舉行了儀式。最後,他宣布珠喜是一個特別的轉世者,是一位證悟的尼師。在她的骨灰中,發現了一尊非常清晰、自然形成的白度母相,顯現在她的一節脊椎骨上。這節脊椎骨和舍利一樣,被供在給芒寺。  堪布央噶吩咐將剩下的骨灰放進那個鐘型舍利塔,這件聖物被視為精神寶藏,也被小心地保存著。

  瑪尼千果地方的虹光身   虹光身是一殊勝的成就,是有效修習金剛乘佛法的結果。「嗡嘛呢貝美吽」是廣傳的大慈大悲觀世音佛的真言,簡意地說,就是「敬禮蓮花寶」,隱含著神秘而殊勝的意義。   佛塔是一個鐘形的佛教寶塔,有時十分巨大。   康地的宗薩寺附近有個村落叫瑪尼千果,1955年這裡發生了一件非常特殊的事情。有一個怪老頭,他是個僕役和雕刻瑪尼石的石匠,在死後化現出殊勝的虹光身,這表明他已經達到了最高的成就,每個人都萬分驚異。  沒有人知道那老人是位無上大圓滿教法有證量的修行者。他曾是一個富有家族的僕役,中年時,他辭去那份差事,到寧瑪派的一個寺廟去修學禪定。在那裡,他每天在石頭上雕刻六字真言「嗡嘛呢貝美吽」,然後再把它們堆積成一座類似佛塔的大石堆。他就靠這工作勉強維生。  雖然白天他整天工作,晚上他還堅持禪修,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老人貧窮純樸,有個小小的家庭。他幫助每個需要幫助的人,簡陋的住屋總是隨時為朝聖者和乞丐敞開。  即便在他白天工作的時候,老人實際上也在修行,用不間歇的覺知把禪修和工作結合在一起。他的兒子是個出家人,經常勸他要多做些正式的修法,譬如禪坐、修行瑜伽等等。然而父親沒有改變自己的習慣。  「兒啊,內在的覺醒才是重點,」他告訴那位熱誠的出家兒子,「只要試著保持自己的清明覺性,也就是事物的本來面目就行了,此外別無他佛。」  老人在過世前的3年中一直卧病在床。雖然他的家人很擔心,他本人卻一天比一天高興。他只唱些精神讚頌的歌,不唱誦傳統的祈禱長壽的經文。他不修儀軌、不持咒、不誦經,似乎完全拋棄了宗教的各種形式。  他的兒子再次勸他精進地正式修法,老人回答說:「除了明心見性,了悟自己的佛性外,沒有任何外來的佛是值得崇拜的。」  老人快死了,家人為他請來許多喇嘛和醫生。他兒子提醒他說,這個時候應當回想他所接受過的所有佛法了。老人只是微笑著說:「兒子,我已忘記宗教是何物。畢竟,沒有什麼要記憶!一切如夢似幻。但是,我很快樂,因為一切都是圓滿的!」在彌留之際,這位安詳快樂的老人提了一項要求:「我只有一個願望,死後一星期內不要移動我的身體。」  在他死後,家人用他自己的舊衣服包裹屍體,就停放在一個小房間內。喇嘛們為他誦念修法時,人們注意到老人雖然身材高大,但屍體似乎小了一點,屋子上方有一道若隱若現的彩虹。  6天後,家人去小房間里探視,不可思議地,屍體已經縮得非常小了!火葬儀式安排在第八天的早上。到了那一天,當家人們進入房間,解開壽衣時,發現除了指甲和頭髮外,屍體已經沒有了,每個人都大為驚駭。沒有人能進到房間將屍體移走,因為房門一直鎖著。老人的兒子去當地寺院向宗薩欽哲仁波切詢問這件事。仁波切說這種情形以前曾經發生在幾位大圓滿上師身上。老人的肉體實際上已經轉化為燦爛的光。這是法身的清凈光,代表了他已經達到大成就者的證悟境界,這是件意義重大、不平常的事情。宗薩欽哲仁波切又說,毫無疑問,老人在這一世中已成就了傳奇的虹光身。  卻揚創巴仁波切少年時曾拜訪過這個地方,聽說了這個故事,親眼看到了遺留下來的聖物。  直到今天,一些成就的上師依然不為人知地生活在我們身邊,他們將深奧的精神修行與淺顯的日常生活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他們內在的成就很少被人察覺。

  持槍大師  多欽哲仁波切是上一世紀的成就者,東藏的一位自在的瑜伽士。以在家人的身分,他狩獵、喝酒、吃肉,甚至痛打不聽話的弟子令其開悟。  多欽哲會在他自己的壇城上供養獵獲野獸的肉及血。但在大多數情況下,他會隨意一彈指,令他的獵物復活,然後送它們回到曠野中;多欽哲已經完全掌握生與死。為什麼多欽哲要生活得像一個十足的山中獵人?誰能夠完全了解這位真正開悟的金剛乘大師(密續上師),在這撲朔迷離的世界,以這樣的方式來展現他奇特的一生?  一天,一群尊貴的僧人和瑜伽士正在舉行一場隆重盛大的法會。大成就者多欽哲和他的弟子們突然從樹林里冒出來,手上還持著槍。那位令人敬畏的上師自己就揮舞著一支古老的獵槍。   一位主持儀式的喇嘛很恭敬地走到這位大成就者面前,請求多欽哲(公認是智慧與慈愛的化身)把槍放在一旁,因為這和寺廟的典禮格格不入,並且請他以傳統的方式為大家加持。多欽哲聽完後,一言不發,反而舉起獵槍,對著空中的浮雲開了一槍,空中響起震耳的爆炸聲。  那位喇嘛和其他的人立刻領悟諸法本性而頓悟了。他們正要表達感恩與敬意,這群無畏的獵人已經隨著持槍大師消失在樹林中。

  長壽灌頂  久利津是上一世紀偉大的瑜伽隱士。他花了數十年的時間在個人閉關上,並且獲得了無數大師的親自教導。在他的晚年,退休不再教學後,他去朝聖,在不為人知、不受打擾之處,繼續他的禪修。年輕的時候,他生活如一位山中的孤獨修行者;後來他結婚,成為一位瘋狂瑜伽士,昵稱為「老精靈」。曾經有一度他是德格領主的老師。領主老邁之年,到任何地方都須乘坐皇轎。有一天德扎河河水泛濫,轎夫被迫必須停轎。久利津便抓了一把河畔的沙,並持咒吹向手中的沙,然後將沙灑向滾滾的河水,頃刻間一條路打開了,領主在河水還沒合攏前,被抬到遙遠的彼岸。   吉美歐澤是第一世的多珠千仁波切,他是殊勝尊貴之 18世紀大圓滿大師吉美林巴的兩位主要弟子之一。  無畏尊者吉美林巴曾對吉美歐澤說:「你將證得開悟,但卻無法長壽。」這句話他在三個不同的場合重複說過。前兩次,吉美歐澤聽了以後並沒有在意。他對自己說:「管它呢,我只尋求開悟而非長壽。」  但是第三次師傅還這麼說,弟子覺得有必要問一問。「您是否可以給我一些忠告,讓我能消除這個障礙並得到長壽?」他很恭敬地請問上師。  吉美林巴說:「我愛莫能助。但是在康地有一位名叫久利津的瑜伽士,他可以幫助你。去找他,懇求他消除你的障礙吧。」  於是吉美歐澤出發前往久利津居住的地方。最後他來到卓千附近沙丘噶的一個地方,就是米帕喇嘛和巴楚仁波切後來居住的地方再往東一些。那裡他看到一片有十來個帳篷的小游牧聚落。  吉美歐澤詢問當地人有關大成就者久利津的行蹤,許多人告訴他說:「我們不認識這麼一個人。這兒沒有人叫久利津,我們只是單純的牧人。但是,你看,那邊有一個插著旗子的帳篷,裡面住著一位叫久爺爺的老者,或許和你說的有些關係。」  吉美歐澤來到那頂插著旗子的帳篷,在門口他遇見一位婦人,吉美歐澤問她是否有一位叫久利津的人住在裡面。婦人告訴他說:「只有一個久爺爺住在這裡。」   這位尋訪的人十分失望。然而他記起他的上師仁千吉美林巴曾經特彆強調地告訴他:「你去尋訪並懇求久利津,他是唯一能幫助你的人。他是一位真正的密乘大成就者,無論他說什麼或做什麼,千萬不要有任何懷疑,務必照他的指示去做。」   因此,他決定走進昏暗的帳篷里去。他看到一位頭髮灰白的老者坐在地上一個矮木箱內,和一般隱居的喇嘛用的禪定箱子大不一樣。他身上裹著破舊的羊皮,頭上布滿了邋遢不整的灰白頭髮和糾纏不清的鬍鬚。  吉美歐澤不是入門初機,他立刻知道這必定是他千里尋訪的大瑜伽士久利津。所以他很恭敬地在堅硬的地面上做了三次五體投地的大禮拜。老人開口問:  「你從那裡來?」  吉美答道:「從西藏中部來。」  老人又問:「你來做什麼?」  吉美解釋說:「我的上師——全知的吉美林巴,送我來見您,因為他無法使我延長生命,他說只有您有辦法。」  「呸!」久爺爺嘲笑著:「你說全知的吉美林巴是什麼人?他被稱為全知者,但他卻沒法去除如此的一個障礙,他只是愛吹牛,配不上他自己誇張的盛名。」  吉美歐澤第一次聽到自己敬愛的上師被人詆毀,十分沮喪,他自己一直視吉美林巴為一位不犯任何錯誤的活佛。  暴躁的老人注意到吉美歐澤顯著的不安,「好罷!好罷!」他叫道,「把尿壺給我罷,它就在那邊。」然後他指向帳篷昏暗的角落。  吉美歐澤照著做了,將那破損生鏽的銅壺拿來,並且很恭敬地擺在久爺爺面前。  久爺爺一語不發。他專註於內心,彷彿入定了一般。過了一會兒,他抬頭問道:「吉美林巴說了什麼?」  吉美歐澤重複一遍他之前所說的話:「他送我來見您,請您消除我壽命上的障礙。」 』  老人再度嘲笑:「如果他居然無法消除你壽命的障礙,那算什麼全知者?如此冠冕堂皇的頭銜簡直是妄談!」  久爺爺拾起尿壺,把它翻轉過來用力搖。尿壺看來似乎是空的。他把它放在面前的矮桌上。突然他第三次問吉美歐澤:「吉美林巴說了些什麼?」  吉美歐澤只好第三次地告訴他:「他送我到您這兒來,請您消除我壽命上的障礙,或許他的意思是請您為我做一次長壽灌頂吧。」  然後老人第三次嘲笑地說:「可笑,他自己要是知道如何做長壽灌頂,你還要我做什麼?要是不能消除這微不足道的障礙,他算哪門子的全知者?」  老人又沉默了一會兒,彷佛入定了;然後他再次搖動那個銅尿壺。令人驚訝的是,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灑了出來。  久爺爺大叫著:「喂,小子!過來!」然後伸過手來,把尿壺當作灌頂的寶瓶放在吉美歐澤的頂穴上。那生鏽的銅壺嘴裡流出一些像甘露一樣濃稠的琥珀色的水給吉美,彷彿只有綴滿珠寶的聖杯才配來盛這樣的水。  那時,吉美歐澤感覺自己處於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他不加思索地便喝了那些水。他以前從沒喝過任何像這樣的東西,以前上師給自己做灌頂儀式的時候也沒有喝過。他的直覺告訴他,通過這個老瑜伽士神奇的力量,某些奇蹟發生了。  老人命令他多喝一些。吉美林巴曾親自叮嚀吉美歐澤,不管久利津命令他做什麼事都必須遵循,所以他又喝了。  老人不停地讓他喝:「嗯……再喝一些!多一些!」他喝了又喝,直到那箇舊銅壺再也倒不出一滴水來。吉美歐澤感到飄飄欲仙,但因為銅銹和壺裡原來的污垢,他覺得噁心想吐。  「我覺得很想吐。」吉美說。  久爺爺說:「請便。」  吉美歐澤吐了。屋裡的主婦命令他要清除乾淨,他照做了。「這才是個好客人,」她說,「你為什麼不讓久爺爺安靜安靜?」  乾癟的老瑜伽士從一個舊皮袋內拿了幾撮發霉的干青稞粉,在手上吐了些唾液,隨意地揉了兩三顆紅丸子,像是宗教儀式里的長壽丸。他說:「嗯!吞下去。」  看著吉美歐澤吞下丸子,老人告訴他說:「現在你可以活到200歲了,其他我不管。」然後他從骯髒雜亂的床下撿起一根拐杖,用力地敲了吉美歐澤的頭三下,像是在模仿灌頂。  「好啦,就這樣,」那年老的瑜伽士叫道,「滾吧!」  吉美歐澤恭敬地退出去,隔天他又去拜訪,很恭敬地詢問:「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或者應該在附近停留一段時間?」  「儘管走吧!無需再多逗留,扛著你的障礙走吧!」  吉美歐澤離開老瑜伽士後立刻去見他的上師吉美林巴。吉美林巴追問學生說:「怎麼啦?那老人告訴你什麼了?」  吉美美歐澤不敢將久利津嘲罵吉美林巴的話告訴他,所以躊躇著不說話。  吉美林巴又問:「你得到長壽灌頂了嗎?」  「是的。」  「他到底說了些什麼?」  「他說沒問題了,我可以活得很久。」  「但是你獲得了真正的長壽灌頂嗎?」  「是的,是的。」弟子回答。   「那位開悟的瘋子沒有說其他的事嗎?」   在上師的堅持追問下,吉美歐澤不得不詳細地說明一切,包括久利津罵人的話。  專心聽完整個故事後,吉美林巴笑著說:「太好啦!你的生命現在已完全平衡了,生命之流已經暢通並將持續不斷,並且障礙已經清除了。那位老瑜伽士真是蓮花生大師的化現!你很幸運。久利津早已超越一切善與惡、凈與不凈的束縛,對他來說金子和糞尿是一樣的。」  吉美林巴繼續說:「至於他說我的話嘛,他的侮辱比別人的讚美和加持要好十倍。」

  麻風病患者的舍利塔  羅卓竹千即著名的南開嘉欽,意譯為天國的勝利旗幟,是14世紀寧瑪傳承的一位成就者,是宗喀巴的上師之一。他經常與本尊金剛手會晤,他見到的本尊神是如此的清晰,有如真人一般。格魯傳承的祖師宗喀巴本人,也常常依同樣方式,見到文殊師利。有時宗喀巴提出許多精神層面的問題,來質問羅卓竹千,而羅卓竹千又直接由金剛手本人得到解答,這些對話的記錄手稿,集結成精邃的精神知識卷冊。  這位偉大的成就者圓寂之後,身體被人們以塗香方式保存下來,並由羅卓地區運到東藏的班巴太極岡巴,即著名的朝聖地班巴恰朵。麻風病患常成群結隊地到這裡來,以減輕其病症之苦。西藏人相信,麻風與天花一樣,龍或蛇的神是致病之因。而寧瑪聖者之舍利塔,被廣泛的認為有神奇的療效。有些麻風病患說,只要一離開舍利塔之範圍,疾病就會複發;有些則說有永久的療效。  麻風病患者順時針繞著碑塔走,並用金子直接塗在用香料保存的肉身舍利的臉上,當金子開始碎裂、剝落、冒皰時,他的麻風病患就會痊癒。  從前有個人得了可怕的麻風病,試了很多辦法都沒有效果。他聽別人說,只要念誦一位已故的聖者羅卓竹千所作的祈請文,就可以產生顯著的療效。許多人因此消除了病痛。雖然他自己並不是很信佛法,但抱著一絲希望,還是決定去試一試。  他繞著舍利塔蹣跚而行,吟誦著那篇祈請文和咒言,祈請羅卓竹千能慈悲地眷顧他,賜予他信心,解除他的痛苦。雖然對此半信半疑,但是他聽說就算是完全不了解那祈禱文的意義,效果也是一樣的,因為那位已故聖者的祈請文本身已經具有很大的願力。   隨著這位病人的繞行和祈請,微妙的奇蹟開始發生:塔上新漆的那層金粉在陽光下開始剝裂、破損——就好像病人身上化膿的皮膚一般。與此同時,就在他眼皮底下,他手上開裂的膿皰開始乾枯、癒合……他現在無比地相信祈禱文的力量。   他的病慢慢地治癒了。懷著無以言表的感激,他徹底皈依佛教,在寺廟附近修行度過餘生。

  鼠屍與戒指  蒼巴加芮是竹巴噶舉傳承的一位祖師,他生於12世紀。上樂金剛是噶舉傳承中修觀的主要本尊之一。  一個薈供的儀式,供養者通常須要準備豐盛的食物和其它漂亮的裝飾來布置壇案,譬如花、燭等等。  有個夏天,竹巴噶舉祖師蒼巴加芮帶著隨從們在乍日紮營,這裡是上樂金剛本尊的聖地,大師希望在這吉祥的地方舉行一場金剛薈供。但是他們身邊什麼也沒有,怎麼進行供養呢?  上師瞥見石頭下有隻死老鼠,被成群的飛蠅和小蟲包圍著。蒼巴加芮具有清凈覺觀的力量,就在長滿蛆的屍體之處,他觀想上樂金剛的整個壇城和62位眷屬。他讓弟子們把死鼠放在一個石頭平台上當作金剛薈供,對威武本尊的聖地表示敬意,舉行了一場絕妙的「意識供養」。  他們照做了,不過除了上師,沒有人能以超自然的方式來看鼠屍的凈觀。上師本人以宏亮莊嚴的偈頌迎請本尊降臨,並請求三世所有的勇父與空行來參與薈供。剎那間無數開悟者現身降臨到供養現場,四周充滿了強烈的超乎自然的神聖光影。  儀式圓滿結束了,聖供被盡情享用,人與神也各自散去。不久之後,蒼巴加芮發現他遺失了一隻金戒指,怎麼也找不到。  蒼巴加芮笑著說:「別找了,也許空行母太喜歡那隻死老鼠,就順手拿走了我的戒指。」  又過了幾個月,上師和他的隨從在曠野中發現一間孤伶伶的房子。主人是母女兩個,修行人向少女請求在她家暫歇。少女進去問她母親,那母親很歡迎這些修行旅人,她說:「今天是本尊的吉祥日,我想供養一場空行薈供,現在你們可以替我做了。」  蒼巴加芮回答:「善女子,我們很願意為你做這場金剛薈供。但是我們身無半文,用什麼來供養呢?」可是誰也沒想到,女孩接著話茬就提出抗議:「您以前別無他物的時候,不是用一隻死老鼠就為上樂金剛做了一場金剛薈供嗎?」  蒼巴加芮大吃一驚。他問婦人是怎麼得知那件事的。只見女孩從衣服褶層里取出那枚金戒指,交還給他,並笑著問:「我們是不是賣掉戒指來準備薈供品呢?」  蒼巴加芮立刻反應過來這兩位就是空行的化身。上師和弟子們做了許多金剛薈供並且大受裨益。  蒼巴加芮吟誦祈請文,上樂金剛示現在壇城上方五彩光芒中。在場的每個人都直接從本尊那裡領受灌頂,終致開悟。  年輕的女孩和她母親在瞬間合二為一,舞蹈著擁抱光輝燦爛的本尊。蒼巴加芮撫摸著金戒指笑了。

  上師石擊弟子  有一次,文殊祜主蔣揚欽哲旺波與他的弟子們在東藏一個湖邊紮營,博學多聞的方丈卡美堪布患有慢性病,卻仍堅持陪著他們。  那天,正當卡美堪布在說話時,蔣揚欽哲突然抓了一把石子扔向他,那位尊嚴的堪布(方丈教授)拔腿就往湖的方向跑,蔣揚欽哲在後面追,不停地用石頭擲他。  當堪布跑到湖邊時,他毫不猶豫地跳入清澈冰冷的水中。欽哲仁波切又扔了他幾塊石子,然後才停下來。  大家笑了,但是都困惑上師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有卡美堪布知道欽哲仁波切是在以玩笑的方式加持他。其他的弟子為他們之間特別的關係而感動了。這位文殊祜主蔣揚欽哲是從不輕浮妄言的。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把這無禮的行為看作是罪業的洗滌。  這場令人難忘的事過後不久,卡美堪布的慢性病竟神奇地痊癒了。欽哲仁波切已經為他清凈了!  卡美堪布比他的上師蔣揚欽哲多活了幾十年,直到20世紀,當他 112歲時眼睛瞎了。「由於蔣揚欽哲旺波的特別加持,我才能活得如此健康長壽。直到100歲時,我的視力還好,也很健康,這都要感謝欽哲仁波切許多年前的那一次石擊。」卡美堪布鄭重地說,「來自上師的一顆石頭比來自凡夫的一塊金子要遠為殊勝。」

  西藏牙醫  著名的色拉寺位於西藏拉薩附近,其內容納了四千名僧侶,是世界上最大的寺廟之一。許多現代西藏的喇嘛和格西 (神學博士)在那裡研讀、禪修。  圖滇耶喜喇嘛14歲時,是色拉寺的一名小僧侶。有一次他牙疼得厲害,下顎發了炎腫得很高,不能吃東西和說話。他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附近沒有牙醫,只有耶喜的伯父照顧他。伯父是位有智慧的老僧人,他幫忙祈禱,然後把男孩送到一位醫術高明的僧人那裡。  那位頭髮斑白的僧人住在寺廟附屬建築的一個黑暗角落裡。他看起來很臟,所以男孩感到十分討厭,恨不得馬上跑掉,但是自己下顎痛得像是火燒一樣,只好堅持留下來。  那位襤褸的老僧人對他很好。他端給男孩又濃又鹹的奶茶,並且咕嚕了幾句含糊不清的咒語。然後他轉身過來,對著耶喜腫脹的下顎吹了口惡臭的氣息。耶喜噁心極了,但他極力忍著沒作聲。老人吩咐他第二天再回來接受另一次治療。整整一星期,那慈祥的老僧人都以這種方法來治療男孩的膿腫,用加持的氣息對著腫起的地方吹。第八天,老人在發炎的地方吹了三大口氣,那腫脹的地方突然破裂,膿汁稠稠地涌了出來,疼痛立刻消失,耶喜喇嘛神奇地痊癒了。  多年來,人們為祈禱和咒言的神奇力量而歡喜,讚歎著那疤痕。後來,耶喜喇嘛的疤痕也消失了。

  出世間智慧經典的口傳  在佛教的傳統里,口耳相傳的教授是保存傳承不中斷的主要方法之一,此傳承即無生、無滅之證悟火花的傳承。《般若波羅蜜多經》是一部超越的智慧的經典,是最主要大乘經典中的一部。  殊勝的甘珠仁波切,大圓滿大師,生於19世紀末20世紀初東藏的銳鳥奇,他由當時許多偉大的老師處,得到了經藏與密續的完整傳承,他花了很多年的時間閉關禪修。他是位作家及精神寶藏的發掘者。  19世紀末的大師米帕仁波切曾告訴年輕的甘珠仁波切和他的朋友,有一位不朽的成就者,他已完全超越這世間,像一頭野獸徜徉在山野,這位瘋狂大智的大師直接從西藏之後益西措嘉那兒接受了獨特、完整、正統的《般若波羅蜜多經》,而益西措嘉則是蓮花生大師本人的學生。成就者不知多少歲數了,在每個人的記憶中,他已經很老了。  這兩位年輕自在的瑜伽士決心不顧一切地去找到這位成就者,直接從他那裡得到珍貴的口傳。他們攜帶了一些基本的食物和用品,一路快樂地歌唱,進到山裡去了。一連幾星期,這兩位年輕人都走在偏遠的山區里。  有一天,他們終於發現了目標,這位成就者夾雜在一群喜馬拉雅羚羊當中,四肢著地跟著飛奔。他是兩位年輕人見過的毛髮最長又最蓬鬆雜亂的人!  雖然他們心裡早有準備,但這幕情景仍令兩位年輕人心跳不已。他們跟在羊群後面追蹤這位不死的成就者。成就者逃進一個入口半掩閉的山洞裡。二位瑜伽士毫不氣餒地守在洞口,很恭敬地請他現身。喇嘛們做了無數的懇求、頂禮、祈禱,唱了許多邀請讚美的悅耳歌曲,並且迎請本尊般若佛母——空性化身,究竟真實的化現。  最後甘珠喇嘛和他的朋友供養一場金剛薈供。當所有開悟者、傳承者、勇父和空行都被迎請前來接受供養時,那位瘋狂尊者也被迫走了出來,彷彿他是他們中的一位。  「您的名字是什麼?」他們問。  「您的名字是什麼?」他眨眨眼回應他們的話。  「您多大年紀了?」喇嘛們想要知道。  「您多大年紀了?」成就者回答。  那位渾身赤裸、雙眼炯炯有神的成就者只重複他們的話,除此之外,他保持沉默。喇嘛們以顱蓋杯盛滿青稞酒的甘露來供養他,唱著自然流露的開悟之歌。最後,那位高貴的成就者自己也開始唱起來。  首先,他唱說他已有十多年不曾開口說人話。他內無法教,外也沒有任何教法。他繼續唱著。突然間,那兩個喇嘛歡喜起來,興奮得毛髮豎立,因為他們聽出來輝煌燦爛的《般若波羅蜜多經》開章偈頌,正從那位瘋瑜伽士的唇中像瀑布一樣地傾瀉而出,持續好幾小時都無間斷,直到念完。  彷彿從夢中驚醒,那位成就者眨眨雙眼,驚嚇地跳起來,四肢著地奔向山林,重新加入羊群里。兩位喇嘛回到人群中,將這口傳廣為流傳。  直到現在,一提起那位成就者的名字——森瑪竺千,大家就會不由自主地歌唱。據說他仍活在西藏。

  儼若君王的岩藏大師  在寧瑪舊譯派傳承里,密續法門的教法,稱作「伏藏(意為重新被發掘之寶藏)」。即使在今天,仍有伏藏之法典,被具有特殊能力的大師發掘出來。這些精神寶藏是蓮花生大師、益西措嘉和其他成就者所伏藏,保留給後代子孫的。  秋旺上師是五位高貴的伏藏師之一,或稱為寶藏掘取者。當他還是個小男孩時,他就受到了度母、文殊師利及金剛薩埵的加持。當他30歲的時候,一卷黃色的羊皮紙落入他的手中,裡面含有19種伏藏,正如蓮花生大師(或譯作上師仁波切)所授記,會被秋旺所發掘。  在正觀中見到銅色山凈土,蓮花生大師告訴秋旺道:  殊勝之道就是服務他人。  任何厭倦「無我地服務他人」的心增長時,  證悟的路途就加長了。  菩提心是眾生最究竟的恩賜;傳播解脫之道。  不要執著停留在我身邊這個銅色山處,  我無所不在。  岩藏取者秋旺大師有一位很好的尼泊爾弟子叫巴洛,他來自加德滿都山谷。巴洛視他的上師為佛陀的化身,是蓮花生大師本人。  他主修上師相應法,不尋求其他的本尊。他與開悟上師的佛心相結合而得到開悟。誠如常言所說:  如果一個人視上師如佛,他將證得佛果;  如果一個人視上師如菩薩,他將成為菩薩;  若視上師為凡夫,他就將停留在凡夫之地。  有一天,秋旺上師以手指觸巴洛的胸,喊道:「認清這個所謂的我!」在那瞬間,巴洛的執著和分別心的偏執突然消失,發自內心的佛性顯現出來——就像虛空般浩瀚、開闊和光明。  接著,秋旺上師開示道:「不要偏離於這個如水晶般清澈認知的名之為我的空幻本質。在那大光明中,無一物可修,無能修亦無所修,那才是真正的禪修!」  就在那時那個地方,那位尼泊爾弟子體悟到絕對、無緣起、本具大圓滿的精要:超越有為,沒有執著或偏見,不受任何習氣污染。  巴洛唱道:  縱使過去、現在和未來諸佛示現,  我對她們都將無所求。  我仍應照原計劃往印度朝聖嗎?  秋旺上師回答:「如果這世上有佛,卻不明示給大家輪迴流轉,他就犯了沉溺於涅槃寂靜之罪。到印度聖地去吧!法子,不惜一切地去吧!」秋旺繼續說:  如果你找到一位證悟的上師,  服侍上師並以各種方式圓滿他的願望。  服侍上師是證得與師相同證悟最迅捷的法門。  如果你找到弟子,  教育並啟發他們內在本具的佛性。  如此經由侍師與授徒的方式,  等視正法與眾生。  巴洛後來達成了他所敬愛的上師的囑咐。然而,在離去之前,那位尼泊爾弟子供養秋旺上師60量分的金粉,他非常了解秋旺上師完全沒有物質的執著。  秋旺把金粉和麵粉混合,投入火爐內燃燒來供養飢餓的靈魂。不久之後,巴洛將他最後僅剩的3量分金粉也供養上師。秋旺把它們供養給空行母,將金粉撒入附近河裡,同時持誦祈請文與咒言。  然後秋旺上師在火邊唱了一首小曲:  如果有人傷害了神聖之物,縱使是你的親子亦應逐出。  若有無名乞者為寺廟服務,要尊敬他;於我,眾生本平等。

  古瑪惹札圓寂  芮津古瑪惹札是14世紀時一位證悟的大圓滿傳承的大師,他是金剛鏡大師美隆多傑的傳人。古瑪惹札後來成為大圓滿教師,是龍欽巴及第三世噶瑪巴的老師。  關於古瑪惹札兩位全知全能的弟子,敦珠仁波切曾說道:「龍欽巴闡揚了殊勝道,使其光芒散發,讓炯多傑則將它傳播到整個宇宙。」  古瑪惹札被認為是不朽的印度大圓滿大師無垢友的化身。無垢友於公元8世紀到西藏教授佛法,證悟到不死之彩虹身,並且永久居住在五台山的隱密山洞中。  古瑪惹札傳法幾十年,最後在近80歲時圓寂。他臨終之前有無數的奇蹟和徵兆出現,例如彩虹、天樂、天雨和地震。他的弟子們都徹底懾服了,因為對上師的虔敬,他們為將要離開上師極度悲傷,同時又為上師將要圓寂感到萬分喜悅。這時,古瑪惹札竟從棺中坐了起來。他盤腿而坐,告訴弟子們不要悲傷。  「無生的虛幻又怎麼會有結束?」他說。他以瑜伽的方法延長肉身壽命13天,不停地傳授口傳與個別地指導弟子。  一天,他的弟子們請示,在古瑪惹札本人最終圓寂之後,他們是否應該向龍欽巴尊者請求更多的法教和教導。古瑪惹札回答:「為什麼去打擾他呢?不要在無止盡的閑談和尋覓中耽誤時間。我已傳給你們在一生中開悟所需的所有教法,你們還需要什麼呢?對你們當中那些尚未能解除懷疑、半信半疑的人,是需要更多的修行,而不是更多的討論。」然後他就不說話了。  不久之後,古瑪惹札圓寂了。當上師的遺體荼毗時,他的整個頭顱在骨灰中保留完整,未被燒毀。顱骨的內表面鮮明地展現出五方佛壇城的複雜畫面。  在他的骨灰中發現了無以計數的細小半透明的白色小球和舍利,類似於釋加牟尼佛所遺留的舍利。那些舍利被視為不可思議之物,為世代虔誠的佛子所珍惜。

  內外反穿  竺瓊巴是竺族人的族長,歷代居住在窩哇谷,他們都是大圓滿傳承的修行者;竺瓊巴也是傳承的持有者,他以《八十警偈》著稱。出了名的堅毅,竺瓊巴曾經花整整14年的時間,作個人嚴謹地禪修閉關。他的弟子替他送食物去,發現他入甚深禪定,以致於臉上布滿了蜘蛛網,散亂的頭髮上甚至有鳥來築巢。  大圓滿教法,是為了讓每個人本具不被污染的佛性,也就是使內在覺醒的智慧,得以開顯。但是,在大多數的情況里,這真如覺性似乎以相反的方向在運作。受到錯誤覺知的蒙蔽,無明錯解了自心本性,完美的變成不完美、被污染、被支離破碎、以及不和諧——這也就是所謂的污染。竺族人反穿狼皮外套,以象徵只要透過適當的詮釋,這些污染帶來的混亂情境,都可以消除,而彰顯本來的清凈面貌。  以前有一位名叫瓊波札謝的喇嘛,派了四名傑出博學的弟子到窩哇谷去,向竺族的小瑜伽士竺瓊巴挑戰辯論。他們想攻擊竺瓊巴支持不正統的教義,比如超越因果的無修瑪哈阿底教法等等。  當四位學者來到竺瓊巴那裡時,看到他正穿著一件帶有柔軟長毛的外套。西藏習俗是把柔軟的毛朝里貼近皮膚來穿,竺瓊巴卻把毛朝外穿。  四個人想,那位放任的窩哇大師將外套穿反了,於是他們不浪費分秒,立刻開始發起挑戰。  「是哪一種假的修行傳承要把獸皮反穿呢,小竺人?」第一位學者問道,「你既不尊重社會風俗也不對野生動物具悲心。」  竺反駁道:「我的穿法就像它以前一樣,毛自然往外生長,難道是往裡面長的嗎?你有造作的觀念,才覺得我穿反了。」對手頓時語塞。  另一位來訪的學者趕忙說:「還是讓我們來討論佛陀教義的精髄吧!」竺回答:「佛陀教義的精華是不可言說、不可思議、無有窮盡的,怎麼能用螢火測度日光呢?」這個人也張口結舌。  第三位辯論師插嘴:「根據你的大圓滿說法,有情完美無瑕的自在,從本以來就任運存在。這麼說來,難道禪修不重要嗎?」  竺答道:「我享受本具的自在和自性的安適,還需要什麼來調伏我的意念呢?假如我不禪修,又有什麼損失?」第三位又敗下陣來。  「那麼,好罷!」第四位來訪者憤怒地叫道,「無修是首要之務嗎?」  「有什麼會令我分心,而我又會被什麼分心呢?」竺回答說。  那四位訪客陷於進退維谷的境地。他們覺得眼前站著一位明顯已達到涅槃自在和寧靜的大師,而自己已經開始信服他的理論。  他們於是決定追隨原先的敵人,做他的信徒。於是他們回到原來的上師那兒,恭敬地向他辭行,然後回到有福的窩哇谷。竺瓊巴圓寂前留給他的弟子的訓誨成為有名的《八十警偈》。它是這麼開始的:  寧為山林之子,住於白雲之峰,  襤褸舊衣為服,粗茶淡飯療飢;  無視親朋仇敵,不做世俗雜務,  莫要渴求速成,滿足內在寧靜;  堅信佛法真理,終生修行不渝。

  供養吉美林巴   持明者(意為知識之持有者)吉美林巴,被稱為「無畏大師」,居住在策凌炯的山區。在他居住的小茅屋周圍,是一群暫居的瑜伽士,他們聚居於此,接受吉美林巴的指導,做修觀之修行。這些身心放下的大圓滿修行者,有許多都已證悟到虹光身,也就是大圓滿究竟之果,明光大圓滿。   有一次,東藏有兩位虔誠的喇嘛,從他們的寺廟出發到策凌炯去供養吉美林巴,希望能從這位無畏大師那兒得到大圓滿修觀教導和口傳。  兩位喇嘛在途中遇見一位自稱是僧侶的人,表示願意為喇嘛們把大錢兌換成小錢。兩位喇嘛原想拿這些錢的一部分作為傳統的供養,然後留下另一部分當做禮物,於是就同意了。  可是誰料到,那個人拿著喇嘛的大額西藏銀票進到房子去後,就再也不出來了。兩位朝聖者等在外面,等了很久不見人,就進去找他,但是屋裡空空如也。那人一定是從後門或窗戶逃走了。  那兩個朝聖者傷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他們又能怎麼樣呢,只能念些祈禱文,繼續上路,沿途乞食,勉強圖個溫飽。   數星期後,這兩位僧人終於來到策凌炯,他們在那兒受到歡迎,第二天就被引去見大師本人。尊者的形容莊嚴難以言喻,白髮結成髻盤在頭上,雪白的長髯飛揚著。僅僅與他在一起,就可以消除過去未來所有的思慮、懷疑和偏見。這兩位僧侶一再地對遍知的瑜伽士頂禮。  僧侶對無畏大師訴說了供養被騙走的事。可是這位快樂的大師一點也不在乎,聽了反而大笑起來,然後唱起了一首深邃動人的美妙歌曲。  在歌曲中,大師接受了他們的供養,雖然那供養已被欺騙他們的無賴漢拿走,但最重要的是發心,而非物質供養本身。吉美林巴祝福他們。  之後,吉美林巴提醒全體大眾要放掉所有的執著——不論是物質用品、舒適歡樂、身分地位,或是更誘人的精神唯物論的圈套。他勸誡弟子們要無修、無作地安住於本具開悟覺性的原始當下,而不是錯誤地花心思去琢磨那些瞬間生滅的意識。

  噶倉巴的金剛宴   噶倉巴貢波多傑生於距今8個世紀之前,是位竹巴噶舉的瑜伽士。他的上師蒼巴加芮創立了竹巴噶舉派,也就是龍傳承。噶倉巴是位嚴謹的修觀者,他在空無一物的山穴里住了多年,以麻布袋作為床、毛毯及修觀的坐墊。  在金剛乘傳統里,最快速累積功德與福報的方法,就是透過修薈供,即金剛盛宴的供養,也就是邀請無數已證悟的客人——勇父、空行母等等——的金剛盛宴。噶倉巴就是以修此薈供而著稱。曾經有一次,他與他的一位追隨者,在一個沒有居民的島上,噶倉巴將他自己所剩的食物,全數供養於壇城上作為薈供品。由於他的慷慨,在他的餘生里,他不再有任何飢餓與匱乏的經驗。  有一天,噶倉巴想去神秘的空行凈土烏地雅那參加金剛薈供。他請求他的上師允許,然而,蒼巴加芮上師說他參加這個薈供的業尚未成熟。  「不過,如果你願意,你倒是可以去神秘之地佳蘭達惹,」蒼巴加芮接著說,「那裡的深谷山泉附近有一座廟,勇父和空行母要在那裡秘密集會。」  噶倉巴由一名年輕弟子伴隨,立刻出發前往。  這兩位隨遇而安的快樂瑜伽士終於來到佳蘭達惹附近的河邊。噶倉巴看見成群的空行母拿著鎏金的法器、壇城上的飾品以及豐盛的供品進入一間莊嚴堂皇的廟宇。但是他的隨從什麼也沒有看出來,這是因為他自己還有業障,功德也不足,他看到的只是一間破敗荒廢的山間小廟,一些婦女在那兒用生鏽破損的工具在幹活。這位年輕僧人懶得再往前走,他寧可留在碧綠的河邊草地上曬太陽。  噶倉巴讓這位隨從留在河邊,獨自走向輝煌的大門。他正欲跨過門檻,兩位忿怒的空行母擋住他的去路,以心詰問他的身分。  「沒有尋常的凡夫俗子能通過此處!」她們大叫。  這位大手印大師倏然收懾他本具的開悟自性,那兩位兇惡的看門者馬上化成一對美麗的女神,邀請他進入。  剛才那一瞬間,噶倉巴用大手印的體證顯現了自己具有本尊的超凡能力。因此,他立刻被引到集會的首座,並被邀請主持金剛薈供的儀式。儀式上,心靈的成就盛放,空行母用迷人的曲調高聲唱誦著自然無礙的證悟之歌。無盡的加持祝福隨之而起,瀰漫宇宙。  在河邊曬太陽的那位年輕僧人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回來以後噶倉巴只是安靜地微笑。  年輕的隨從抱怨說他們這趟山間旅行似乎是在浪費時間。他覺得自己沒有享受到什麼薈供的神秘之果。  噶倉巴關心地對他保證說:「今天你已為法服務。我們一起為現在未來一切眾生的利益所成就的事,遠遠超出你現在所能了解的範圍。絕對不要懷疑那些有善業與信心的人,終有一天你能看到今天沒有看到的事物。」  後來男孩在噶倉巴的教導下成為一位證悟的上師。

  瑜伽士智勝忽必烈  許多蒙古與中國的領導者,喜歡與西藏喇嘛的領袖維持深厚、長久而堅固的關係,這些喇嘛精神境界高超且具有超自然的能力,都是被悉知的。重要的是西藏大師們,常被邀請為皇室的上師。  多拓巴是一位大圓滿大師,是傳說中的竺族後裔。曾經有一次,他為同情所感動,自願將一個麻風病患的屍體運到焚化場去,當時卻無人願意幫忙處理相關雜務。當他將屍體火化之後,一塊天然的金塊出現在殘骸旁——這是財富之神贊巴拉的印記,示意多拓巴在精神上成就之財富。  多拓巴有一位開悟的弟子名叫秋基森始,意為佛法之獅,他專門修行普巴金剛神奇的匕首法。在噶瑪巴希離開漢地後,秋基森始遇見了忽必烈。   蒙古皇帝對秋基言聽計從,這使得朝中大臣十分嫉妒,於是就到忽必烈那裡進讒言,說這位喇嘛怎能和噶瑪巴希相比呢?應該考驗一下他的神力,滿足大家的好奇。傲慢的忽必烈聽信了教唆,下令把這位西藏瑜伽士關進一座石塔里,不給他食物、飲水,甚至連通風口都沒有。之後,那些狡詐的大臣用各種方法讓忽必烈分心,忽必烈果然把這事丟到了腦後。直到一年以後,忽必烈偶然想到噶瑪巴希,這才記起有一位瑜伽士還關在塔中。  他立刻命令將石塔打開。人們看到秋基森始已化成一尊與人一般大小的忿怒本尊普巴金剛塑像。塑像鑲滿了珠寶,異常莊嚴。  如常言所說:  珠寶島上,無一物不珍貴。  神聖領域,無一物不莊嚴。  幻化國土,無一事是真實。  究竟境中,無一物非究竟。  忽必烈大為驚駭,為這位喇嘛超凡人聖的化現感動,他送了許多珍貴的供養給遠方的多拓巴大師,邀請他來中土到宮中說法。傳聞說,傲慢的忽必烈還懇求過多拓巴的寬恕呢。

  夏卡的雌氂牛  鄒母是混血交配的雌氂牛,其價值被看待得很高,因為它既能負重載物,又能生產牛奶,而且游牧民族還由它獲取牛油、乳酪及酸奶。  夏卡仁波切是一游吟瑜伽士,他是19世紀大圓滿傳承的大師。據說他的《生活與歌集》可以與米拉日巴歌集相提並論。  有一天,夏卡仁波切的上師蔣揚嘉措圓寂了,夏卡與他母親決定把一頭氂牛奉獻出來,作為葬禮的供品。這頭氂牛是他們家唯一的財富,親友們聽到這個消息都很驚奇。  一位親戚立刻來訪,他問:「聽說你想把你家那頭壯碩的雌氂牛獻做葬禮之用,是真的嗎?」  「是的。」  親戚勸告他們:「但是,這位已故喇嘛連最親近的弟子們也只不過是供養幾袋青稞粉,你只要稍微供養一點東西也就足夠了。畢竟,那又不是你父母的葬禮……為什麼不將氂牛留下來?沒有這頭牛你們以後怎麼生活?」  夏卡平靜地回答:「我對事情的看法和您稍為不同。上師的仁慈是完全無法回報的,因為他賜與我完全解脫和開悟的可能。因此,上師的慈悲更甚於父母,他們的愛心都是一樣的。」  接著他唱道:  縱使我家因少了這頭雌氂牛而破敗,  我亦無悔恨。  諸佛如是說:  供養上師稍許物,  更勝於供養千佛,  因為尊貴的上師乃佛的化身,  是我們面對面能親見的。  圓寂上師的葬禮確實莊嚴盛大。人們見到了無數神奇的跡象和徵兆,鼓舞弟子們繼續虔誠地祈禱、供養、求法和發願利益眾生。夏卡在荼毗木堆上方的天空看到了上師微笑的臉。  後來,很多窮人都談論這件事:「那位自在的吟唱詩人夏卡獻出他僅有的氂牛,這不是很不平凡的嗎?」「你注意到在蔣揚嘉措葬禮上夏卡崇高無比的心靈嗎?那看來不是非常不可思議嗎?」  由於果報圓滿,夏卡不久後又得到一頭雌氂牛,那是他替一位富有的施主手抄一部神聖經典所得的報酬。過了一陣,他在不同的吉祥場合又得到了兩頭氂牛。看來一個人收到的和他給予的總是一樣多。  夏卡心中深知,他豐碩的好運都應歸於他已故上師的加持,他的上師是一位慷慨、不執著而且具有深奧涵意的親密提醒者,總是與他同在。

  密續之旅  卻映讓卓是一位證悟的大師,他不擁有任何世俗的財富,從早到晚,他坐在地上的墊子上禪修,身上僅穿著一件鬆鬆的羊皮外套。雖然未接受過正規教育,他卻突破修行道上的障礙而達覺悟。  他唱道:「和悟道者所見的不朽真實相比,瑜伽士不希求也不需要任何其它的東西。」  有一天,巴楚仁波切坐在禪修上師卻映讓卓身旁,他們開始閑談。上師問道:「對了,卓千寺的敏珠多傑最近在做什麼?」  巴楚仁波切說了一些聽到的消息。卻映讓卓評論說:「那些卓千寺的人們不該那麼對待敏珠多傑,假如他們曉得他的真實身分,一切就會不同。一位真正的成就者很少表現出他全部的內在特質。」  卻映讓卓突然又說起:「在卓千寺的大法會上,敏珠多傑坐在離門不遠的一個高法座上,面朝里,那很不平常,不是嗎?老師的法座通常應該靠近佛壇。」他繼續回憶起種種卓千寺的習俗與人事。  在整個交談中,巴楚仁波切不停地點頭同意,他曾在卓千寺讀過書,知道禪修大師所說的確實是那裡的情況。一個年輕的初學者貝瑪多傑也在座(貝瑪多傑後來成為卓千寺的方丈),他來自卓千寺,想:「這個喇嘛不識字,怎麼對我們的寺廟這麼清楚?他一定年輕時曾到過那裡。」  最後,這個好奇的男孩忍不住問禪修大師:「尊貴的喇嘛,您是否曾去過卓千寺?」  「可以這麼說。」大師回答道。  「您何時去過那裡?」  「每年卓千寺舉行大法會儀式,敏珠多傑就坐在法座上,搖起一個小象牙手鼓,並唱著祈禱文"持明者、證悟者、勇父以及空行母,請與你們的眷屬一起來享用金剛薈供』。這個時候,所有宇宙壇城的本尊,還有舊傳承的祖師們,都必須接受這吉祥的邀請。那個時候我就造訪了卓千寺。除此之外,我的軀體沒有到過你們的寺廟。」  年輕的貝瑪多傑這下知道了卻映讓卓是一位具足神通的成就者,具有非凡的內在德性,已經超越了時空限制,於是他充滿信心地向大師頂禮並領受加持。貝瑪多傑最後追隨卻映讓卓和巴楚,走向成佛大道。

  空行母的彩虹橋  噶倉巴生於800多年前,是竹巴噶舉(龍)傳承的持有者,他以精進的禪修及慷慨地作薈供而聞名。  噶倉巴在山洞中住了多年,他只有一隻粗麻布袋。當野生的荊棘叢茂盛地生長而掩蓋了洞穴的出口時,這位瑜伽士卻沒有時間去修剪它們,即使每當他出入洞口時,這些荊棘會鉤破他的袍子。他常想:「當我再走出山洞前,我可能已經死亡,而在我進山洞前砍掉它們有何作用?」  有一次,噶倉巴帶著一位弟子,秘密地前去一個湖中央的荒島閉關修持。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行蹤。當時還是初冬時節,湖面上已經結了冰,他們就從冰面走到島上。  噶倉巴他們帶了不少糌粑(炒青稞粉,是西藏的主食)和茶,在島上又找了一些野菜,就這樣維持著生活。不過,噶倉巴發願要供養勇父、空行母和護法十萬個多瑪。因此,這位瑜伽士把他們大部分的糌杷都用在做多瑪上了。他們把做好的多瑪虔誠地供在他們莊重樸實的佛堂上,心中很滿足。可是這樣一來,他們賴以為生的糌粑也用盡了。  大約9個月後,十萬個多瑪完工了,這時,他們也已經沒有食物了,弟子問:「師父,我們該怎麼辦?」  上師微笑著回答:「我們已經把所有的多瑪供養給本尊,以祈求全世界的福祉與覺醒。不要怕,他們會照顧我們的。」  這時候島的四周已經都是廣闊的湖水了。他們沒法回到周圍的陸地上,只好勉強靠各種藥草熬製成的清湯為生,清苦的生活使他們日漸嬴弱。弟子發愁地想:「下次回去只能等到湖水再結冰的時候了,那是多麼遙遠的事啊,那時候自己差不多已經餓死了。」  可是噶倉巴卻一直在從容地收拾行裝。忽然有一天,他對弟子說:「我們的禪修和供養都已經圓滿完成了,走吧!」  「可是我們怎麼回去呢?」弟子困惑地問。  「跟我走就行了,記住不要往後看!」  噶倉巴走向岸邊。驚訝的弟子跟在後面,他看到雲霧繚繞的湖面上,彷彿有一座連接島嶼與陸地的透明冰橋。噶倉巴大步踏上冰橋。弟子也緊張地跟著上了橋,小心地看著腳下。正是夏天最熱的時候,他卻深怕掉進冰冷的湖水中。  「不要回頭看!」上師提醒著。  他們終於到達了對岸,弟子鬆了口氣,實在忍不住偷偷回頭看了一下湖面,這時他不禁倒吸一口氣,無比讚歎起來:哪有什麼冰橋橫跨湖面啊,那是一座由十萬個接受他們供養的莊嚴空行母手接手搭成的彩虹橋!

  兩位大師與水晶  在夢中、正觀中、或死後的中陰身階段見到上師,與我們在清醒的每日生活中見到大師是一樣有意義的。甚至是更有意義。  在密續的灌頂儀式里,水晶常被使用,作為清靜的表徵。我們常常說,萬事萬物皆由心所生,萬物都是一種能量,萬物皆為明光。  本尊瑜伽(本尊法)是一種金剛乘修觀的基礎方法,修觀者將自己完全認同為修觀之本尊。在做本尊生起次第的階段,修觀者透過觀想、凝神、持咒、祈請及保持某種姿勢等,來產生認同本尊與達成和本尊合而為一的經驗。  與上師合而為一,意謂著真正超越了以自我為中心的我執,意即一個人了解到他從不曾與絕對的存在分離過,事實上並沒有一個實存者被融入了,而且也無外物去融入。毗圖倉波,梵文稱作是普賢王如來,他的部落就是每個人內在本然完整且完美的佛性。  有一次,第一世蔣貢康楚在黎明時得到一個正觀。  他看見他的良師益友文殊祜王蔣揚欽哲旺波坐在一座莊嚴的半透明寺廟裡,寺廟放射出輝煌燦爛的光芒。欽哲的肉身又好像是由閃爍發亮的彩虹旋光所形成的。  虔誠的康楚看到這奇觀非常激動,一再頂禮,同時誦念皈依祈請文,發菩提心,七支供養,然後求法。整座宇宙壇城彷彿排列在欽哲心中那寂靜一點的四周,而心中有一個光芒四射的蓮花座,蓮花生大師就端坐在上面。  原來,這是欽哲仁波切修習本尊相應法的生起次第,化為本尊,然後傳授給康楚密續灌頂。當他把盛滿甘露閃閃發光的聖杯放在康楚頭上時,康楚的心中頓時充滿了難以言表的喜悅。  這時,欽哲旺波的心中化現出一塊完美的水晶——燦爛、光亮、輝煌、純凈無瑕而透明。他將透明的水晶變換角度,把它驚人的多彩光芒展示給康楚看。然後,欽哲說:  萬物本來純凈圓滿,  清澈且透明,  彷彿此水晶一般。  如同水晶燦爛之光明,  任何化現在眼前的色相  均為永遠任運存在之凈光,  無礙創造所示現——  借著光明我們看見  並被看見。  在虛幻、變化不定的自我顯現中,  內、外,自、他,有何差別?  此遍一切處,本自存在者,  具足開闊、自在、無染、空與無礙;  其本性晶瑩剔透。  透視萬象而無念,  保持無惑,  永遠自在而安適。  此時,蔣貢康楚毛髮豎立,他清晰地覺察到無生究竟的本性——那本具的佛性——彷彿具有了輝煌神奇不斷變幻的姿態。  最後,欽哲仁波切的幻身融化了,融入燦爛光芒中,像彩虹般消失於虛空。當蔣貢康楚恢復知覺時,天已大亮了。  從此,這兩位大師不曾再被分離的幻相所欺騙,他們一起登上了普賢王如來凈土的法座——實證本具的佛性。

  超越法規  堪布岡夏是已圓寂的秋揚創巴仁波切的根本上師之一。他來自一個密續瑜伽的家庭。在一張稀有而珍貴的照片中,可以看到這位令人尊敬且具狂智的大師,他的臉現忿怒相且手持普巴杵。普巴桿是法會儀式中常用的劍,用來降服諸魔以及分隔二元之動脈;只是在這張照片里,堪布岡夏是持著普巴杵指向自己的心臟。  岡夏是一個精力旺盛的頑皮小男孩。幼年時他被送到康地他舅父的寺廟裡去學習自律。舅父是一位是很善於教育孩子的堪布,可是也拿他毫無辦法。  一個大雪的冬日,幾隻小鳥落在一小片還沒被雪覆蓋的土地上,啄著撒在那裡做供養的種子。岡夏當時才5歲,他撿起一塊石板,扔向那些鳥兒身上。  舅父正好看見了。「你為什麼殺那些可憐的小鳥?」他舅父大叫,「難道我沒教過你不許殺生嗎?你會喜歡有個巨人扔一座大山在你身上嗎?」  男孩抗議道:「我沒有殺生啊,那些飢餓的小鳥太冷了,那塊石板擱在周圍凸出的地方,就像一座屋頂一樣,可以保護它們。」  舅父不聽,摑了他一個耳光,並把他拖過去看他淘氣的結果。當那位威嚴的老堪布彎腰移開石頭時,那些嘰嘰喳喳快活叫著的鳥兒都飛到天空去了,所有的種子也都不見了。從那時起,舅父終於知道岡夏的確不同凡響,於是就再也不管他,因為這男孩不是世俗的法規所能規範的。

  自我犧牲  杜拉吉美格桑是龍欽心髓傳承中一位偉大的大圓滿大師。身為第一世多珠千仁波切的弟子,杜拉自己也有多位弟子。他到各地去旅行,在西藏的東北部及蒙古地區教授瑪哈阿底大圓滿。  杜拉和兩個弟子走過中國西部的一個城鎮時,遇見一大群人,圍觀著一個正要被處以極刑的小偷。他跨坐在一匹金屬鑄成的馬匹鐵鞍上,馬腹內正用火加熱。那匹馬居然是經過專門設計,用來刑拷受害者的火爐!  那個驚恐的罪犯慘叫求救,乞求悲憫,但圍觀群眾只是笑罵著他的罪行。出於一種無法忍受的慈悲心,杜拉站了出來。他對群眾「坦承」自己是真正的小偷,那個犯人應該被釋放。  殘忍的群眾立刻砍斷了那被判有罪的小偷的束縛,而將杜拉捉起來,捆綁在鐵鞍上。然後他們狂笑著點起火,鑄鐵馬鐙立即變得火紅炙燙。那位超凡人聖的瑜伽士筆直坐著,凝視蒼穹,無聲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杜拉的兩個同伴親睹了這幕慘劇,充滿敬畏。經過他們第一手的敘述,各地的修行者們都知道了那位上師怎樣犧牲自己來解脫他人的苦難——正如同佛陀本身所做過的那樣:在他前生的某一世,在尼泊爾那摩布達的地方,他曾捨身去喂一頭飢餓的母虎和它的孩子。

  堪布蒙謝  阿底峽是西藏佛教後弘期的第一位大師。在阿底峽臨終時,弟子們向他請求最後的開示,好在師傅去世後依囑修行。弟子們將師傅日常所傳授的修行法門一一陳說,師傅卻將之逐個否定。「那麼,幹什麼呢?」當弟子們最後問出這個問題時,阿底峽回答說:「且第諾統。」「且第諾統」是佛教里一個重要的口訣,意思是說:「無論外界環境如何,讓心遠離五欲即可。」  堪布蒙謝是那位無以倫比的堪布那聰的弟子。他在噶朵寺20多年中研讀了上座部(小乘)和大乘完整的教法,包括所有的經典和密續。之後,他廣泛地修習金剛乘密法。在接受上師完整口傳的同時,他自己也教學3年。然後他獨自到山裡修習秘密的口傳達10年之久。當他一個階段一個階段地進展時,經由大圓滿修行次第,他獲得成就的徵兆,正如經文上所描述的那樣。  堪布蒙謝曾被逮捕入獄,當時的判決是終身監禁。被監禁幾年後,他開始在夜間秘密地教500個犯人,他們都成為他的信徒。他教他們所有他記憶里學過的,包括年輕時背誦的幾十部長經和大論。那段時期,所有的犯人都處於饑寒、困苦的境況之中,堪布蒙謝仁波切堪布也不例外。雖身處困境,堪布卻時刻不忘修持。「特別是被關進黑牢,這對於一個修行者來說是最好的閉關房。我還得感謝監獄管理人員。」這句話是後來堪布給弟子們傳法的時候所講的。在獄中修持大圓滿法界心要,堪布證得了樂與苦、凈與不凈無二無別。在獄中,有的犯人由於疲勞過度和饑寒難耐而夭亡;有的由於飢餓寒冷至極,放聲痛哭,呻吟求救。面對如此痛苦的人們,堪布慈悲地把自己的那份囚食分給他們,自己幾十天不吃不喝。  堪布在監獄裡經常進行秘密薈供。薈供的每天傍晚,護法、空行把薈供供品送到監獄裡。從此,堪布不用飲食也使身體越來越好。監獄裡其他人也嘗到了一種很特別的美味,沒有了飢餓、痛苦的感覺。同獄人和獄卒都感到上師的成就非同一般,因而開始生起了恭敬心和凈信心,想方設法前來求法。在和那些信眾囚禁在一起的15年中,他們以衛兵無法認出的方法小心謹慎地修行。根據阿底瑜伽的速修內道,那500名弟子中有許多都顯出真正精神成就的跡象。這裡值得一提的是,同獄中有一位漢族老人,他原是地主,因為家破人亡,自己又深受牢獄之苦,於是毅然放下了一切世俗之緣,具足了出離心及對堪布的凈信心,在堪布面前求得了大圓滿法界心要的密訣,從此一心精進修持,直至圓寂,成就了虹化身真果。  經過了22年獄中生活,終於真相大白,堪布蒙謝得以返回故鄉果洛,居住在尼科河上游一個僅容一人的小帳篷里,給有緣弟子們教授共同顯密經論並傳授不共同大圓滿法界心要密訣。為了更好地弘揚、教證佛法,使更多的有緣弟子得聞佛法,堪布決定建一座寺院。通過化緣募捐,堪布建立了紅科寺大殿,命名為吉祥法輪洲,接著還建起了講修院。堪布蒙謝的事業功德圓滿無礙,美名遠播。然而有些對宗派執有偏見的人,想方設法地對堪布進行誹謗、攻擊、損害。那時有一種詛咒邪術,它是通過把詛咒物壓在泥土裡,並修持詛咒邪術儀軌,傷害他們要攻擊的對象。當時,在達日紅土和桑赤二地,堪布蒙謝仁波切在定中發現了別人針對他的詛咒物,於是通過修持金剛橛儀軌以遮止詛咒。當要挖掘詛咒物的時候,空中雷電交加,邪魔力量很大,可由於堪布所作的一切事業功德都是如理如法而行的佛法行為,所以再凶的邪魔也傷害不了他一根毫毛。堪布自始至終安然無事。  一次,堪布為瓦須·曲雄貢一家修誦長壽佛儀軌時,顱器里的長壽甘露沸騰起來。在場的僧眾親眼目睹,都為堪布修持的成就而嘆服。  正當堪布蒙謝仁波切堪布準備入定,把色身攝回法界之時,以旦巴達吉、阿克吉爾可為首的諸弟子,忍不住心中悲痛,跪在堪布面前哭著說:「祈求堪布常住世,常傳法。」在一片哭叫聲中,有一位弟子叫道:「如果上師真的要走,就把我們也帶走吧!」看到弟子們如此痛苦和虔誠地祈請、哭叫,堪布大發慈悲,答應大家的祈求,決定再住世一段時間。當天晚上,護法神阿噶扎得、羅睺羅及丹金多傑勒巴也求堪布住世,並答應給堪布呈壽。在如此吉祥的因緣中,上師加持自己壽命,多住世了近一年時間。那時候,堪布的右手大拇指自然顯出「噶」字,左手大拇指自然顯出「阿」字。經典中記載道:「有阿字標記者,是前世修了佛語,至少兩世可得語金剛成就。」  有一天,兩隻像鴿子般大小、羽毛很美麗的鳥飛到堪布身邊,幾天不走。堪布說:「這是新母鳥。」後來,大家才知道這是空行母顯鳥相來迎接堪布。  在他要示寂的那一天,他告訴大家除了佛、法、僧,沒有其他的皈依處,然後他退回他的房間。透過門板,每個人都聽到密咒種子字「呸」的大喝聲。打開門,他們看到堪布的屍體以禪坐的姿勢筆直坐著。沒有一點疾病,他選擇離開這個苦難的娑婆世界。每個人都明白他已清楚地趣入法身,那無生、究竟存在的本質。圓寂後,空中響起了法樂聲,出現了奇特的雲彩網。堪布蒙謝的身體保持禪定的姿勢幾乎兩個星期,心頭仍有熱度而且皮膚呈現光亮、半透明的光澤。當他死亡凈光禪定結束後,就從座位塌落。然後弟子們將他火化,骨灰中留下許多舍利子。這些現象是圓滿成就的外徵象。此時,當地出現了響聲,天空發出白光,無雲的空中遍滿了彩虹、明點、小明點等。因此,遠方的弟子也知道上師圓寂了。  「他們的思想不似凡夫,」紐修堪布強調,「只是外表像凡夫,事實上,他們都是活佛。」

 第四篇 無名而偉大的成就者們  在藏區,生命的主要目標就是心靈修持,男人、女人、少年、老者、牧人、農夫和商賈等一般百姓也是一樣,日常世俗活動無論有多麼重要,當和深刻的心靈渴望相比較時,都會被視為次要。

內在生命的旅程  我們經常被過去產的回憶所騷擾或被未來的期望所牽引,卻於當下毫無覺醒。本章的故事則告訴了我們該如何改變這一切。

  一位游吟詩人的痊癒  文殊師利是智慧本尊。觀世音菩薩則是慈悲本尊。這並不是說文殊菩薩不曉慈悲,抑或觀音菩薩沒有智慧。事實上,無論文殊菩薩還是觀音菩薩,同樣都擁有無比的智慧與慈悲。兩位聖本尊的表法不同,只是其度生的方便罷了。  很久以前,一位著名的游吟詩人名叫金剛天,他觀修文殊菩薩,親證事物的究竟本性。有一次他獨自前往尼泊爾朝山,路上遇見一位女瑜伽士。金剛天覺得這位女瑜伽士的密續修行是不正宗的,又荒謬又費解,於是就做了一首歌來嘲弄她。   女瑜伽士生氣了,暗暗詛咒這位詩人,施邪法來傷害他。不久,金剛天染上了麻風病。  金剛天只好向他的守護本尊文殊菩薩求救。文殊菩薩現身告訴他,假使他能每天寫一篇傳統詩偈來讚頌觀世音菩薩,寫上108天 (和他念珠上的珠子一樣多),大悲觀世音就會治好他的病。  金剛天聽從了菩薩,從此他每日精神修行的一個重要部份就是寫讚美詩偈。108天後,他終於在正觀中見到了觀世音菩薩。只見千萬道燦爛的光芒從超凡本尊的輕妙身體中向外投射,落到他身上,不但是麻風病,連所有其他的疾病都立刻清除了。  終其一生,金剛天不再生病。《一百零八偈觀音讚頌》成為後世詩歌寫作的典範。

  兀鷹人  西藏的喪儀習俗,天葬是將屍體暴露給天地。肢解與撒散殘軀,讓飢餓的野生動物由此獲得一些利益。沒有任何作為是可以完美到找不出一絲缺點的,猶如佛陀總是在觀察著我們,依據無誤的業力法則,一個人永不可避免要收成自己播撒種子的果實。  傳說中的勇父、空行母,與佛陀和菩薩一樣,接受無數種方式的供養,他們也有能力變現出無數種的外貌到這個世界來。  從前有個流浪瑜伽士在一處荒蕪的墳區修行,那兒有許多巨大的黑兀鷹正在撕咬著血跡斑斑的屍骸。瑜伽士心中不忍,丟了一塊石頭過去想嚇走那些貪婪的猛禽,正好打中其中一隻大兀鷹的翅膀。   那群鳥立刻四散飛起,而這位瑜伽士就在那荒涼孤寂的地方繼續苦行。他夜以繼日直挺挺地坐著,整個死亡之谷都能聽到他那充滿節奏感的哀吟,他把自己的身心供養給受煎熬的苦悶的孤魂野鬼,讓它們滿足。  數月之後,這位瑜伽士離開那裡,出去托缽,四處流浪。他在一處乾燥向風的高坡下,看見一個有幾棟簡陋石屋的小村落。通常像他這樣的修行人向牧民和農民乞食,得到一些炒青稞粉、鮮乳酪、干氂牛肉和硬乳酪以維持生活,他們沉浸於禪定的喜悅和精神上的孤寂,對舒適的感官生活沒有興趣。   瑜伽士走到第一間房子門口,搖著手上的鈴和手鼓,口中唱著施身法的供養偈,這是一種將自己的血肉作為供養的祈請文,是一種密續的修行方法,可以很有效地去除我執。西藏很多教派的行腳僧就用這種傳統方式來乞食。  突然間,一個高大黝黑的人穿著一襲破舊的黑色外套推門而出,他長頸、突顎、暴牙,撿起一塊石頭對著瑜伽士惡狠狠地大叫:「嘿!討飯的游吟詩人,我的肩膀現在還痛,就是因為你丟的那塊石頭!到別處討飯去吧,否則我就吃掉你!」  他聳起龐大的肩膀,就像一頭兀鷹,做出很嚇人的樣子,露牙獰笑,然後砰地關上那扇粗製的門。瑜伽士當然不敢再去其他屋子乞食。今天只好挨餓了。

  摩尼老叟  「轉經輪」,或叫「摩尼輪」,是一種轉筒,其內填裝有無數的真言和經文,依順時針方向繞著中軸卷緊。有些轉經輪很小,如陀螺一般大;有些則很龐大,充滿了整間房屋。轉經者常是手持中軸的把手,依順時針方向搖轉經輪。有些轉經輪則設計成依流動的溪水或瀑布來轉動,如此它們可以利用大自然的能量,並將加持與祝福散布到各處。虔信者相信,經輪的轉動與經幡的飄揚,有助於善願的實現。  一個世紀前,在藏區的康地,人人喜歡養馬,個個馬術高超。當時康地有十幾個小遷戶,他們之間經常爆發戰爭。  在偏遠的康地東邊住著一個老人,因為他手裡日以繼夜地旋轉著自己做的小摩尼輪,所以大家都叫他「摩尼老叟」。轉經輪里裝滿了大悲觀世音的心咒「嗡嘛呢貝美吽」。  「摩尼老叟」的老伴在經歷了漫長的艱辛生活後已經去世,投生到更有福氣的地方去了。他和兒子住在平原邊靠河的一間簡陋石屋中,過著樸素單純的口子。不過,他們還養著一匹少有的駿馬。兒子是老人生活中的喜悅,而那匹馬則是男孩的驕傲和快樂。  有一天他們的馬走失了,鄰居們都為老人遺失了惟一的財富而惋惜不已。老人卻只是默不作聲繼續搖動他的轉經輪,口中不斷地念著「嗡嘛呢貝美吽」這句西藏最流行的真言。對別人的詢問或安慰,他只是淡淡地回答:「對萬事萬物要心存感謝,有誰能說什麼是福?什麼是禍?」  幾天後,那匹駿馬回來了,後面還跟著一對野馬。老人和他兒子很快便馴服了這對野馬。於是大家轉而祝賀老人意外的好運。老人搖著轉經輪,微笑著說:「我很感激……但誰知道這是不是好事呢?」  不久,男孩騎著其中一匹野馬狂奔的時候,跌下來摔斷了腿。鄰居們將他抬回家,大家都詛咒那匹野馬,並為倒霉的男孩嘆息不已。老人只是坐在愛子的床邊,依然不停地一圈又一圈搖著他的轉經輪,念著觀音菩薩的咒語,一點也不抱怨兒子的命運,重複他以前說過的話:「佛是慈悲的,我很感激我兒子的生命能夠倖存下來。」  隔了一星期,邊境上敵人大舉入侵,軍官來到這裡徵集士兵。村裡所有的年輕人都被迫騎著馬帶上弓箭去奔赴死地,只有「摩尼老叟」的兒子因為不能走路而倖免。村民們爭相驚嘆老人的好運,認為這全歸功於老人不停地搖轉經輪和持誦真言所累積的善業。老人笑而不語。  一天,當男孩和他父親看著他們的馬群在草原上吃草時,沉默寡言的老人突然唱起歌來:  人生就這麼周而復始、起落,有如水車;  我們的生命就像它的桶子,空了又滿,滿了又空。  似陶土般,我們的肉體被塑成一個形態之後又一個形態;  形體破滅了又重生,一再再地,  卑下必高升,崇高終墮落;黑暗將變亮,富貴轉成空。  兒啊!如你是個非凡的孩童,  他們將會迎你進寺院,如轉世活佛。  兒啊!如你過度聰敏,  你將淪於案牘勞形為他人的爭執所束縛。  一匹馬有一匹馬的困惱,  財富雖好,  但太快失去它的滋味,  終將成為負擔、爭執的根源。  沒有人知道什麼業等著我們,  但是我們今日播種的因,  在來世將會成熟結果;這是確定的。  因此,要慈悲對待所有的人,  不要在得失的幻象上心存偏見。  不希求也不恐懼,不期盼也不焦慮;  不論你的命運如何,要常心存感激。接受每一件事,  接納每一個人;遵從佛陀正確無誤的法教。  要純樸與自在,自然保持安適與祥和。  假如你喜歡,你盡可將箭射向虛空!  但是它們終歸要落回大地。  老人唱著歌的當兒,經幡旗在他頭的上方飛揚,而那寫滿成千上萬密咒的摩尼輪,就那麼不斷地旋轉著。

  渡河到彼岸  空行母是證悟了靈能的偉大女性。她們以各種不同的形式化現,有時候又被稱為「天空舞者」,因為她們象徵著在明亮,如虛空般綿延無盡的空性中,跳著正覺、無拘束之舞。  金剛瑜伽女是空行母之後。  有一天,兩位出家人去朝聖,在旅途中經過一條湍急的河流。一個患麻風病的老婦人正坐在岸邊行乞。當他們走近時,老婦匍匐在地上,求這兩位僧人幫她渡過這條河。第一位僧人感到這個老太婆很討厭,急忙撩起僧袍,自顧自地涉水而過,很快到了對岸。他想自己的同伴怎麼還沒過來,不知道他是扔下了那個老太婆呢,還是心腸太軟答應了她。  第二位僧人為這個老太婆的無助感到難過,心裡很自然地產生悲憫。他小心翼翼地背起這個患有麻風病的老婦,奮力踏入漩渦激蕩的河水中。  他們好不容易走到河中央,這裡看來是最危險的地方,污濁的泥水在僧人腿間沖盪著,他的毛料僧袍全部濕了,泡在水裡像帳篷一樣翻騰著。  正當他吃力地保持著平衡,一步步往前走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這位善心的僧人突然覺得背後的重量沒有了,他大吃一驚,以為老婆婆掉到水裡去了。他急忙回頭,看到了一幅神奇的景象——智慧本尊金剛瑜伽女在他頭上優雅地飛騰。接著,她伸手將他接引到自己統轄的空行凈土去了。  第一個僧人眼巴巴地在河對岸等著——他得到了一個極大的教訓——因為沒有體驗到慈悲和幻相的本質,他只好獨自繼續那未竟的朝聖旅途。

  神奇的牙齒  信心就像一個戒指,或像一個套環;而佛陀的慈悲就像一個鉤子,或像牧羊人的鉤杖。這兩者是可以銜接在一起的,而佛陀的加持,透過這個銜接無處不至,只要您對這恩賜敞開心胸。  下面的故事就是敘說一位老婦人,藉由一顆狗的牙齒而獲致精神上的覺悟。虔敬的人通常對聖者的牙齒及骨頭十分尊敬,視之為神聖舍利,這些遺物充滿了精神的力量。  從前有個老婦,她的兒子是商人,經常跟隨商隊到遙遠的印度去經商。有一天,她對兒子說:「印度的菩提迦耶是佛陀悟道的聖地,請替我從那兒帶顆珍貴的舍利子回來,我好把它虔誠地供養在佛堂上,當作佛陀聖體來祈禱禮拜。」  她重複這個要求很多次了,可是,每次兒子從印度聖地經商回來後,才想起他又忘記了母親這個迫切的懇求。許多年過去了,他一直沒有替母親帶回她想要的東西。  有一天,兒子又將啟程前往印度,母親把他叫到自己面前,鄭重地對他說:「兒子,這趟旅程務必記住我的話了。這次,你如果不從菩提迦耶帶舍利子回來,我就死在你面前。」他被母親出乎意料的強硬態度所震撼,發誓一定會滿足她的願望,然後他就上路了。  幾個月後,他生意結束啟程返鄉。結果真是不幸,他又忘記為他的慈母請一顆佛陀的舍利。快走到他母親的屋前時,他才突然想起她的囑咐。  「糟了,我該怎麼辦才好?」他想,「我忘了帶任何東西給母親供在壇城上。如果我空手回家,她就會自殺的!」  他驚慌失色地四處張望,瞥見路旁有一副乾枯的狗頭骨,便倉促地從它的上顎拔下一顆牙齒,慎重地用絲綢包好。回到家裡,他很虔敬地把包裹交給母親。  「這是佛齒。」他對母親說,「從印度請回來的,您可以用它做為祈請的所緣境。」  老婦人相信了。她完全相信那是真的佛牙,不斷地禮拜、祈請,把它看作是諸佛的示現。經過這樣的修行,她找到了長久以來一直在尋找的永恆的寧靜。很神奇地,狗牙里生出很多半透明的小珍珠,放射出漩渦形的彩虹光。鄰居們天天聚在老婦的佛堂里,大家都很歡喜。  當老婦臨終時,一片彩虹光罩住她,她枯乾的臉龐上浮現出快樂的笑容,每個人都感受到她已獲得精神的升華。  狗牙本身並沒有什麼加持力,堅定不移的信心使得佛的加持進入那顆牙齒,使它變得與佛的真實舍利無二無別。這個故事,使得許多人在心智上都得以提升。

  佛像開口  康波是西藏南部的一個轄區,當地人以信仰虔誠和聰明而聞名。  拉薩的大昭寺是西藏最神聖的寺廟,以其內保存有一尊古佛像而聞名,這尊釋迦牟尼佛像叫做賈哇仁波切,意譯為殊勝、尊貴之主。據說這尊佛像是釋迦牟尼在世時依釋尊本人的相貌塑成的,幾經輾轉後來到了漢地——唐代的首都長安,再由漢地帶進西藏。遠在一千多年前,文成公主與松贊干布聯姻,此佛像即為當時的陪嫁。依西藏的傳統,進入廟宇之前,要做三次頂禮,在神龕及偉大的喇嘛面前亦然。  住在康波地區的貧苦農民班,長久以來就渴望能去參訪大昭寺和那尊西藏最神聖的佛像。終於有一天,這位勇敢的朝聖者套上旅行的靴子,朝著遙遠的拉薩徒步出發。  班到達拉薩後,如願以償地進入大昭寺。這座寺廟位於拉薩的中心,正如一頂王冠上正中的那顆大鑽石。他一下子就看見了夢寐以求的佛陀賈哇仁波切塑像,它莊嚴輝煌地聳立在眼前,面帶著親切溫和的微笑。  這位疲倦的朝聖者精神振奮起來,他要在佛像前頂禮膜拜。他脫下布滿灰塵的帽子和破損不堪的靴子,把它們放在賈哇佛像的腿上,請他看管。「好好看著這些哦!」班對佛像說,然後就去禮拜。  當班繞著這尊金色的大佛行走時,他發現成列金光閃爍的酥油燈,排列整齊地供在佛壇上,還有一長列青稞粉做成的圓錐狀的供養食子,藏文叫「多瑪」。  「佛陀居然知道我的飢餓和乾渴,賜予我食物和酥油!感謝萬能的佛陀!」他不知道這是供養給佛像的,心裡既吃驚又感激,小心翼翼地把食子浸在酥油燈里吃起來。  為了回報這意外的招待,班一邊大嚼,一邊邀請賈哇仁波切到康波地方他簡陋的家裡吃晚飯。他想妻子一定會很樂意地宰殺豬圈裡最肥的那頭豬來準備筵席——他不知道慈悲的佛是不喜歡殺生的。這個純真的農人完全相信賈哇仁波切一定會接受他的邀請。  吃飽以後,班就在一片熱誠中開始繞行祈禱了。這時,一道耀眼的陽光突然照進了原本昏暗的大殿。一位駝背的看廟老喇嘛推門走了進來,一下子就看見了班搗亂的現場。難道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召喚到這犯罪的現場?  老喇嘛看到那些原本排列整潔的供品,現在卻是一片混亂;又看到破爛的帽子和靴子竟然被放在佛像金色的腿上。他憤怒極了,伸手就去抓朝聖者放置的骯髒靴子,想要扔掉它。正在這時候,上方傳來了一個深沉的令人折服的聲音:  「放手!這是我從康波來的弟子的東西。」  老喇嘛大吃一驚,那分明是從賈哇仁波切塑像的嘴裡傳來的聲音。他只好放下靴子,在佛像前的石板上頂禮三次,請求原諒,然後就退了出去。他一邊離開一邊恭敬地讚歎這個聖殿上不可思議的奇蹟。這時候班一直在專註地祈禱,他的信心得到了證明,靴子也完好無損。  這個奇蹟馬上傳遍了西藏的中部及南方,當然也包括康波地方。但是班不知道自己和這件事有什麼聯繫,他只是對每個詢問的人說:「這個年代你都不知道該信什麼!」  據說佛陀還真的接受了班天真的晚宴之邀。班的家,附近有一潭清澈見底的泉水,一天,班看到賈哇的金臉浮現在水下的石頭上。他把手探入水中,試著將佛像扛回家。但是佛像實在太沉了,半路上他一失手,佛像掉在地上,嵌入土裡,變成了一塊大石頭。  直到今天,在偏遠的康波地區,虔誠的人民不是人人都能去拉薩和大昭寺,但他們人人都去那塊石頭邊繞行、祈禱。他們知道尊貴的賈哇仁波切就住在附近。

  燉皮漿糊  同世界上大多數地方一樣,藏區的不同地域也有貧富之差;如同亞歐大陸大多數地方一樣,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西藏的南部比北方富饒得多。在那裡,鄉間的老百姓喜歡嘲笑有禮貌的拉薩市民。他們嘲笑拉薩人把堅硬帶刺的氂牛當作燉牛肉一樣的上品;幸運的南藏人,連柔軟的羊皮都只是煮透了當作漿糊用。  有一位從拉薩來的手藝高超的裁縫師,他被邀請到西藏南部去為一戶人家縫製精美的服飾。頭一天,他被安排到一間舒適的織室中,可以坐在毛毯上織上一整天。可是這位裁縫卻沒有一心一意地做活,他總是被隔壁屋子飄來的燉羊肉香所吸引。  「大概這家主人今晚要用燉羊肉來酬謝我吧,那可就太美了。」裁縫師看到窗外一個十來歲的少女提著羊皮走進那間屋子,他饞得心裡痒痒,不住地想像:美味的大塊羊肉一定正在大鍋里翻騰呢!  可是到了晚上裁縫師失望了,主人沒有用燉羊肉來招待他,而是熱情地邀請他和全家人共度夜晚(這是西藏當地的一種習俗)。裁縫師推託說第二天一太早還要出發,於是大家各自就寢了。很快,主人全家都進入了夢鄉,房子下層的羊群也安靜了下來……  這個時候,裁縫再也剋制不住誘惑,他悄悄地起身,溜進了那間已經記熟的屋子,摸到了尚有餘熱的大鍋子。屋裡伸手不見五指,他揭開鍋蓋,一股羊肉香氣撲鼻而來,急急忙忙伸手下去,好像摸到了許多溫熱、黏稠的肉塊。裁縫師顧不得許多,把它們全都撈起來,塞進早就準備好了的氂牛皮肩袋,扛起來就逃走了。  慌慌張張走出了幾里路,天終於亮了。裁縫迫不及待地準備享用他拋棄誠實與良心換來的羊肉,可是他一打開肩袋——「啊!」裁縫目瞪口呆。原來這「羊肉」不過是一塊塊用羊皮煮出來的凝固的膠脂。

  放生  基於眾生平等和悲心是成就菩薩之因的觀點,佛教特別重視放生。為自身培養福報而放生固然也很好,但如果是出於純凈的悲心而放生,那就更棒了。當然,正如古老的經文所說,「放生時了知放者、被放者和放的過程都無自性,那才是真正的菩薩行。」  有一個老喇嘛喜歡在一塊平坦的大岩石上打坐,這樣可以俯視岩石下面的一潭碧水。他的師兄弟們每天也來到這片幽靜無人的地方,在岩石峻谷和山洞內獨自打坐,好在沒有打擾的情況下進入禪定的境界。  可是沒過多久,這些師兄弟們就發現那位老喇嘛幾乎沒有安靜地坐下過一會兒。每當他誠摯地祈禱完畢,盤起雙腿,調好坐姿,剛要開始入定,他就會注意到水面上的一些動靜——原來是有蟲子掉進水裡,正在無助地掙扎。於是他只好撐起老邁笨拙的軀體,伸手把那些微小的生命撈起來放到安全的地方,再坐回到他的岩石座上。他的禪修就是這樣,日復一日,把所有禪坐的時間全花在不停地把小蟲從水裡撈起來上。  雖然救護一個無助的生命——不論其形體的大小——是理所當然的,但一些喇嘛有時會想:如果老喇嘛到別處靜坐,遠離這些令他分心的事,他的禪定功夫可能會更好些。有一天,他們終於向老喇嘛表示他們的關心。  「到別的地方打坐,入甚深禪定,整日不受打擾,不是更能獲益?這樣您不就可以更快地證悟?如此一來,就能救度所有的眾生從輪迴苦海中解脫。」有一位僧人這樣對老喇嘛說。  「或許您在池邊打坐時閉上眼睛也行啊。」另一位僧友建議。  「如果您在打坐的時候不斷地站起、坐下,反覆不下數百次,您如何能開展完全的寧靜和堅如金剛般的定力?換句話說,大覺悟者當救眾生,何須獨事一蟲?」一位年輕的學僧比其他師兄更有勇氣,更機智地質疑他。  這位尊貴的老喇嘛很仔細地聽著,卻沒說什麼。當全部的人都說了他們要說的話後,他很感激地向大家敬禮,說道:「師兄弟們,誠如您們所說的,如果我整日坐著不動,我的禪定功夫一定會更有結果。但是老朽如我,也曾一再地發願要將此生此世和所有的來世服務救護眾生,我又怎麼能夠一邊閉上眼睛、硬起心腸來祈禱並吟誦大悲觀世音利他無私的心咒,一邊卻任由無助的小生命溺死在我眼前而不顧呢?換句話說,一蟲不救,何以救眾生?」  群喇嘛啞口無言。

  惹炯與老婦  虔誠信徒會邀請博學的僧侶們到他們家裡來誦經,有時數周,有時數月,或者更長的時間。此誦經之美德,能夠幫助主人累積善業和福德,保存教義,傳播佛法,並以此期待功德成熟時能證取無上菩提。  一個寧瑪派的喇嘛被一戶人家請去坐在佛堂內念誦幾天大乘經典和大圓滿的密續。不過他不太會念,這些深奧的經典被他結結巴巴地念錯不少字。好在按習俗念誦都是很快的(反正功德主們很少會去仔細聆聽),所以喇嘛一點也不擔心。碰到不認識的字,他就加快速度,放低聲音,喃喃地矇混過去。  有一天,主人家不識字的老祖母走進喇嘛誦經的房間,她很費力地在地板上行了三個恭恭敬敬的大禮拜,然後向喇嘛敬茶,坐下來聆聽誦經。  過了一陣子,喇嘛停下來喝熱騰騰的奶茶。他從他坐的厚毛毯前方雕刻精美的矮桌子上端起一個有蓋的木質茶碗。  老祖母一直在仔細地聽,這時候突然開口:「打從我嬰兒時到現在,這家子就很幸運,每年在這房間里,都能聽到尊貴的喇嘛們來讀誦您前面讀的那部經。不論我在房子什麼地方,都會在經文里不斷地聽到同一個名字"惹炯、惹炯』。但是,尊貴的喇嘛,您似乎不曾誦到"惹炯』這個尊貴的名字。唉,是您讀得不好呢,還是我這老婆子的耳朵不行了?」  那個糟糕的喇嘛,一下子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他很滑頭地回答:「兩個都不是,不是的,親愛的老媽媽,一點問題也沒有。實際上,我還沒有念到那裡。我馬上就會開始念誦有"惹炯』的那段經文了!」然後他很伶俐地翻到下一頁,繼續念誦,故意每四句就重複一次「惹炯」,還特別抑揚頓挫地念著,以便使老媽媽高興。  老祖母笑了,贊同似地點著頭,繼續數著她的念珠。她很滿意功德正被累積,世上一切遂願。

  懼內丈夫的三個願望  許多人因沒有福報而苦惱,但是更可憐的事情則在於福報現行時卻沒有智慧去善加利用。  從前有一個懼內的農人叫多傑,他是個為了三餐而耕種的窮人。他有一個喜歡數落人的嘮叨老婆叫貝瑪拉。多傑經常盼望神能讓他嘮叨不休的妻子住口,這是他的最大願望。  有天早晨他正在滿是石子的麥田裡耕種,奇蹟降臨了。他突然看到一位女神站在一塊大圓石後面。多傑雖然不知道是哪一尊天神,但他還是直覺地祈求她的加持:  「懇請您賜予保護與長壽!」多傑放下鋤頭,匍匐下去。  「好吧,虔誠的農人。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三個願望,你好好想想吧。」女神微笑著答道。  一眨眼,她就消失了。多傑不知如何是好,提起鋤頭,就往家走去。天色還早,他知道現在回去,他親愛的妻子,貝瑪拉一定會痛罵他一頓;但是他又迫不及待地要告訴妻子那位莊嚴華麗的女神以及他的三個願望。他決定要小心謹慎地思考整件事情,好好利用這意外的恩賜。  多傑剛走近他們的石頭小屋,貝瑪拉就出現在門口。果然,她立刻開始痛罵他是個又懶惰又一無是處的人,連兩張口都養不飽,更別說要養一大家人,這麼早就回來了等等之類,還夾雜著好多西藏的俚語——遊盪漢、米袋、大馬鈴薯鼻(她丈夫的鼻子特別大)……總而言之,她完全不知道丈夫正在盤算著的心事。  多傑平時一直忍氣吞聲的,這時候突然震怒起來,「好啊你說我的鼻子,我巴不得我又大又丑的鼻子塞滿你的整個廚房!」  啊呀!誰知他那有名的馬鈴薯鼻真的飛快地長大,把夫妻二人擠到粗糙的牆邊,動彈不得。第一個願望真的實現了。  於是貝瑪拉大叫救命,多傑不自主地喊:「錯了錯了,我希望我沒有這個鼻子!」  第二個願望立刻又兌現了:他的臉上現出一處空白——以前他那長著出了名的大鼻子的地方,突然只剩下兩個窟窿,什麼都沒有了。  貝瑪拉張大嘴巴驚恐地看著丈夫。多傑很快從妻子的表情中了解到了自己的慘相,悲慘地叫著:「我但願我從來沒有、將來也不要在田裡碰到那要命的女神!」  就這樣,三個荒唐的願望都用盡了,可憐的愚昧的多傑又回到了他原來的情況。  最讓多傑鬱悶的是,他太太在這件事之後很多天里,一直刻薄地罵他浪費了三個珍貴的願望。所有這一切只是加深了他受到的侮辱與傷害。「它本來能帶給我們無窮無盡的好處啊!」他哀嘆著,「我們本可以變得很有錢啊!」  從此以後,他們每天到田野中去祈求那個女神再度降臨。不用說,那第三個願望是靈驗的,那神聖的天神再也不會出現。這對不幸的夫婦只好繼續他們貧苦的生活。

  在橋下皈依的小偷  東藏江孜河畔住著一位喇嘛。虔誠的信徒供養了他許多東西,但喇嘛對此毫不關心,這些供養物也只是隨便堆在那兒。  有一天,一個小偷來他的佛堂想偷那些供養,很不巧,喇嘛直覺到了邪惡之氣,警惕起來,結果當場逮到了小偷。喇嘛知道這小偷的惡業深重,決定替他消除緊纏的罪業。  喇嘛捉住小偷的脖子,用一本經書敲打他的頭,同時重複念著皈依祈請文: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我自今起至心皈依三寶。」  之後,他就把小偷放了。小偷抱頭鼠竄,喇嘛對著他的身影唱道:「我已經捨棄民間所有的財物,願你也能捨棄不好的行為。」  當晚,小偷縮在江孜河的橋墩下,他的自尊受到了很大傷害。午夜時分,他從噩夢中驚醒,看到四周布滿邪魔鬼魅。小偷嚇壞了!突然,在他腦子裡閃過白天喇嘛打他時所念的皈依祈請文。小偷不自覺地哆哆嗦嗦念起來: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我自今起至心皈依三寶。」  他不斷重複地念著,同時清楚地看到周圍的妖魔鬼魅在皈依祈請文的力量下不斷消失逃散。於是從此以後,他不停地念誦皈依祈請文,並成為江孜河畔那位喇嘛的弟子。  眾所周知,皈依是入佛法之門,是證道之路。只要對三寶有虔誠之心,皈依祈請文必能平服邪惡力量,凈除惡業,並為心靈帶來清凈。小偷遠離幻象,轉而追求難以言喻的涅槃寧靜,最後他自己終於也證悟成為上師,並且引導許多人得到解脫與開悟。

  金銀湖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佛菩薩的加持力不會降臨給貪婪的心識。所以不少大修行人在發願乞求佛菩薩或擴法神的加持時會加上一句「當許則許;不當許,則不許。」  西藏的湖泊通常有著漂亮的蔚藍色,但是札西爬上山頂時,遠遠地看到這個湖似乎閃著詭異的金黃亮光。  「那一定是傳說中的珠寶在湖裡泛起的顏色。」少年札西興奮地想。  大著膽子走到湖邊,他想找一找湖的源頭,當他來到雪水從山隘冰峰流下來的匯合處,突然,面前出現了一位高大的婦人,她身著粗毛大袍,周身都被雲霧環繞,如夢似幻。   札西不知道她是誰,但是他覺得渾身的皮膚都在隱隱刺痛。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聳立在眼前的正是化成人形的湖泊守護神。  「您將賜我什麼樣的珍寶呢?」這少年大著膽子問。  「財寶只給那些有需要卻不要求的人們,而不給那些並不需要卻貪得無厭的人!」山神威嚴地說道。  「我只想拿到我的那一份而已。」札西回答。  「那麼,拿了就走吧!」山神說完話就消失了。  札西把手伸入清亮冰冷的水裡,在水底摸了一會,撈到了三個金幣。  「哇!」他緊握在手,狂喜地叫道,「這珍寶是我的了!」  不過他嫌這些太少,為了下次還有理由再來,他決定把舊羊皮袋子和金幣扔回水裡,然後去找他的父親一起來撈取財寶。  他一路走下山去,把他的所見所聞告訴了父親。於是兩人提著兩個很大的手編袋子,朝那個湖走去。  走了好幾個鐘頭,父子倆終於到達目的地。就和上次一樣,女神化成人形,在湖口處出現並盤問他們。  「你怎麼又來了?」她質問,「我給了你三個金幣,還不夠嗎?」  「我父親堅持想看看我從這兒撈到的那些金幣。」札西撒謊說,「他怕我是偷來的,所以我只好帶他回來,請您也給他一份吧!我們將不再來打擾您。」  那高大的守護女神什麼也沒說,把斗篷往身上一拉,好像雲彩翻卷一樣。她似乎是默認了,隨後便消失了。  男孩和父親彼此狡猾地眨著眼,在湖底撈了一會兒,各自拿到三個金幣。現在貪慾之火在他們眼中燃燒。  「哇!」父親大叫,「真的是金幣!」  「嘻嘻!」兒子回應道,「讓我們回去把其餘的兄弟姐妹都找來,再帶只氂牛來馱,好好撈它一把吧!我們就不用再去耕那石頭一樣的硬土了。」  父親贊成了,為了下次還有理由再來,他們不屑一顧地將六個金幣和那舊袋子扔進湖裡,然後就離開了。  這兩個探險者下了山來,找齊了所有親人,一遍又一遍大吹特吹他們的遭遇,他們面對恐怖山神時表現出來的虛張聲勢的勇氣更是被描述得繪聲繪色。此時天色已晚,他們想:「為什麼不等天明再去?今晚我們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並慶祝我們的意外之財啊!」於是他們邀請全村莊的人來共享家中的自製麥酒,繼續吹噓自己勇敢的行為。到後來,每個村民都以為這家人已經把搶來的財富藏到了的石造貯藏室里,所以才顯得那麼闊綽大方。  慶祝活動一直持續到深夜。第二天清晨,村民都還沒醒,帶著醉意的父親和札西就悄悄領著一小隊親戚,牽著氂牛,帶著他們能找到的最大的袋子朝那個湖走去。他們小小的充滿血絲的雙眼裡閃著黃金的亮光,沒有人懷疑札西父子所說故事的真實性。  夜晚,是不是真有個恐怖的山林女神把守在傳聞已久的湖口呢?寒風颯颯的湖泊被黑霧和翻騰不已的水氣覆蓋著,真的能有金子給這群貪婪的冒險者撈走?現在人們眼前空蕩蕩的。  湖上的月亮顯現出金黃的面孔,像一枚金幣平放在光滑的黑絲綢上一般。毫無疑問,這就是湖底的珍寶。但是「那些並不需要卻貪得無厭的人」卻都還浸在冰冷的水中苦苦搜尋,他們精疲力竭,卻連一點金子都沒找到。  那一夜,當他們蹣跚地逃回空空如也的家中,札西老爸急著尋找剩下的麥酒,想溫暖舒活一下他冰冷的筋骨。可是經過前一晚的狂歡,一點麥酒都沒有了。

  觀想  灌頂真正的功能是一種助緣,使特定的因產生特定的果。雖然種子本有發芽潛能,但也要水、土、耕作、空氣、陽光等條件配合,才能破土而出。灌頂正是使菩提種子破土而出的有力助緣。金剛乘的上師——從本質上講就是金剛持——和弟子都明白弟子是可以成佛的、是可以清凈的,並且具有菩提種子。以此見地為基,可以建立起修行的大廈;但如果無此地基的話,任何灌頂都會毫無成果可言。  在一個盛大的集會上,一位尊貴的喇嘛正在為群眾舉行灌頂。這時一個老婦人也擠進了廟裡的人群中。按西藏習俗,在灌頂結束時,接受灌頂的人要敬獻表示感恩的供養。通常,供養和一條哈達同時獻上,象徵內在的清凈。老婦人打算供養一公斤的新鮮氂牛乳酪,裝乳酪的瓶就藏在她的斗篷下。  主持灌頂儀式的喇嘛本應該用一個神聖、充滿甘露的寶瓶接觸每位信徒的頭。然而,因為面前的群眾很多,這位喇嘛就索性偷了個懶,他大聲吩咐大家:  「請你們對我手中所持的寶瓶作觀想,想像我把它放在你們每一個人的頭上,這和真實的灌頂是一樣的。」  大家只好都照著喇嘛說的去做。這位虔誠的老婦人也不例外。並且,憑著多生修學積累的能力,虔誠的凈信之力和諸佛的加持力,剎那間,她成為了一名如實證得空性的聖者。以聖者的他心通,她發現了喇嘛心中的塵垢,準備幫個忙,點醒喇嘛。當沉默的觀想結束以後,大家開始排隊敬獻供養,懶洋洋的喇嘛一下子變得精神起來,掂量著每一個信徒送來的財物。  當老婦人走到喇嘛面前時,她取出裝滿乳酪的瓶子,在喇嘛的眼前舉著,模仿著他剛才宏亮的聲音說道:  「現在請您對我手中所持的乳酪作觀想,想像這些乳酪是多麼的可口,這和接受真實的供養是一樣的。您已經得到這一公斤乳酪了!」  面對目瞪口呆羞得滿臉通紅的喇嘛,老婦人收回瓶子,笑著走上回家的路。

  魔眼  即使不是全部也至少佔了大多數的情況是,我們依自己的基本假設來體驗外界。我們所覺知到的常是我們自己的投射。密續裡面有許多不是因循習性所生的教法,能幫助我們克服污染的覺知能力。施身法的目的就是慢慢減弱那些籠罩著我們的錯誤知覺的力量。  從前,有個專門修施身法的瑜伽士獨自在東藏閉關,他努力要認知實相和一切事物的空性。慢慢地,修行之後,他把很多東西看成是虛幻的假象,認為那就是魔。  一天薄暮時分,他妹妹用土罐提著一壺自製的乳酪來看他,那時他剛好離開小屋出去了。她左等右等也不見哥哥回來,就把土罐放在小凳子上走了。後來那隱士回來了,屋裡非常的暗,壇城上微弱的酥油燈撲哧撲哧地燃著,他一眼就看到那隻裝有乳酪的大土罐,在那兒發出暗淡的白光。  瑜伽士長期修鍊,精神高度集中,他被那隻從來沒見過的土罐嚇了一大跳。  「這一定就是魔眼了!」身為勇敢的瑜伽士,他不願表示害怕,他大叫著,「呸!魔是無實體的。」然後他脫掉外面的袍子來鞭打「魔」。凳子翻倒,罐子碎了,乳酪也飛了出去,濺滿黑暗的牆壁,在閃爍不定的油燈下眨著白眼,魔眼似乎在房間的每個角落盯著他!他毫不屈服繼續用披肩去拍打它們,但是顯然,乳酪被打得到處都是,魔眼似乎無所不在了!  由於專心拍打,他沒有一切妄想,在剎那的清明中,瑜伽士發現了一個簡單的事實:手上沾滿了乳酪。他突然發現自己是多麼荒謬,不禁鬆了口氣,大笑出來。  原本就沒有什麼魔需要摧毀。想得太多,卻不用雙眼去做常識性的觀察,最後自己愚弄了自己。

  新娘  許多寧瑪派的修行者,由他們的上師或本尊那裡,得到關於到何處去找尋他們命中注定的智慧配偶的啟示。一位正確而適當的伴侶,在密續修行里可以幫助一位喇嘛實現他的利他願望、延長他的壽命和獲得了悟。那些真正空行母的化身,將有能力促進秘密的開顯及增加證悟之潛力。在金剛乘的傳承里,女性被認為是空性智慧的化身;男性則象徵著慈悲和具善巧方便之力。同時,任何一位男性或女性都是完全、完整的自身。  從前有一個大喇嘛,他從獨眼獨乳的密乘女護法耶喀乍帝那兒得到授記:他將在附近河谷中找到一個女子當法侶,如果他照做了,就能發現一處無價的大圓滿法教隱藏的地方,利益後代子孫。  喇嘛派了三個弟子去尋找那名女子,自己徹夜不眠地在佛堂上修法禪坐。但一星期後,三個弟子空手而回。上師問:「那婦人在那兒?」  他們回答:「我們沒有找到你描述的那個人,只看到了一個骯髒的砍柴者,瞎了一隻眼,身上滿掛藤蔓,裙子破爛不堪,背上扛著好多木柴,手裡握著一把生鏽的舊鐮刀……總之這個女人很恐怖,我們都不想接近她。所以我們沒有找到任何一個適合當您法侶的人。」  「那一定是她!」上師反而大叫起來,「被你們形容成怪物的那個女人就是無與倫比的大圓滿護法耶喀乍帝的化身。立刻帶她來見我。」  弟子們匆匆趕出去,最後他們帶來了那個臟樵婦。他們的上師恭敬快樂地迎接她,當他第一眼看到她時,就知道了那是一位真正的空行母。  上師接受她為法侶,新娘鼓勵著每一個接近她的人。  喇嘛最終成為一位偉大的法師,他無數的法脈廣為流傳,他成為一個有名的精神寶藏的發現者。而那令人敬畏的妻子引領著他的家族和隨從越來越興旺。

  一位喇嘛親見文殊菩薩  文殊師利右手高舉揮舞著帶火光的智慧之劍,用以斬除所有無明,照亮所有的黑暗。  文殊菩薩的一個西藏弟子修法多年,他聽說,當仁慈的本尊升起的時候,顏色就像初升的旭日。他渴望見到菩薩本尊,但是一直未能如願。  這位中年喇嘛決定到五台山聖地朝聖,尋訪文殊菩薩。他決心要一步一拜地走到山上,完成朝聖再回來,就算死在路上也不退轉。  在路上他經歷了無數困難,惡劣的天氣、險峻的地勢,還有猛獸和強盜。他堅定不移,每走一步就五體投地禮拜一次,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他穿過了西藏中部刮著乾燥勁風的大高原,穿過了猛獸出沒、遍地盜賊的東藏森林,終於來到五台山。  這一路上,本尊的名號總是掛在他嘴上,對他而言,那比青稞酒還香醇。他的信心與精勤不曾退縮,他的腳步、禮拜、祈禱也從沒有停息。到五台山之後,雖然精疲力盡,他仍然恭敬地禮拜、祈禱,最後趴在經書上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驚醒,原來天空下起了雪。雪花在他看來如同白色蓮花,是本尊的加持。一心想著文殊菩薩,他又踏上陡峭的山路。  不久黑夜降臨,這位朝聖者無法在風雪中找到庇身之地。在夜色漸深中他不斷地走著,從一條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路走上另一條,不斷地滑倒。最後他猶豫地停了下來,發現自己迷路了。雪下得正緊,他心裡有點慌。但是他立刻想起了本尊文殊菩薩清晰平靜的面孔,念誦起本尊的真言「嗡啊惹巴乍那滴」。這給了他無比的勇氣,雖然不知道路在哪裡,可還是冒著大風雪向山上蹣跚行去。  突然間,黑暗中出現一位身著白衣的年輕行腳僧,他把喇嘛帶到一個山洞,那是兩片巨大岩石之間的裂縫。在這兒足夠兩人容身,溫暖而乾燥,而且有成堆的柴火。喇嘛剛剛緩過勁兒來,正想詢問和感謝這位神秘同伴,那人就不見了。他從強風勁雪中神奇地化現,又消失於風雪之中,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迹。  喇嘛頓時醒悟過來,是文殊菩薩親自將他從冰天雪地中拯救了出來。他高興得不能自已。直到今天,人們還認為那個山洞是仁慈的文殊菩薩夜間休息的秘密場所。  這位頭髮灰白的喇嘛從此沒離開聖山一步。許多年,人們一直看到他在供著文殊菩薩發舍利的古老舍利塔前禮拜祈禱。最後,喇嘛融入本尊的心中,只在金身文殊菩薩像前留下剝損的菩提子念珠和一根花梨木手杖,現在被作為聖物放在佛殿上一個雕刻的盒子內。

  無修無礙  法尚應舍,何況非法。  有位瑜伽士在勾婁的山洞修行了20年。他有很深的覺觀和證悟,包括殊勝的大樂、清明和無念的體驗。最後,他覺得修行已經圓滿並且開悟,決定去拜見蔣貢康楚仁波切羅卓他耶,並將他的悟道做為供養。幾個禮拜後,他抵達了康楚的廟,正式謁見了這位鼎鼎有名的大禪師。康楚親切地接待了他。  瑜伽士向大師謙虛謹慎地稟報了他20年來的閉關歷程,還有甚深的體悟以及目前的狀況。  誰知聽完以後康楚仁波切驚呼起來:「噢,糟糕!不好!這些不值什麼,趕快把它丟掉!就像一座山,岩石一塊塊落下之後,它才會堆積起來;禪修也要一再放鬆,才能進步。」  瑜伽士頓時不知所措了。「回勾婁吧!」康楚建議他,「三年期間,你單獨留在洞里不要禪修,不要有一點點的刻意修行,去保持在一個本來自然的狀態中,不要有一絲的煩惱迷惑。當你不論"為』與"無為』都能逍遙自在時,修習佛法就成就了。」  「除非你捨棄一切,甚至包括佛法的修行,否則你絕不可能在今後成就開悟。忘掉你20年的職業隱士生涯,快停下來吧!」  然後他送走了這位瑜伽士。  隱士很困惑,慢慢地旅行回到了他在勾婁的山洞。一開始,他很難按照大師「什麼都不做」的教導去修行;但漸漸地,他開始習慣於一種任運而為、自然無飾的生活方式,而無所執著的明覺和佛性悄悄在他的內心綻放出來,最後如太陽那樣在浩瀚的宇宙大放光明。  三年以後,他再回去見康楚仁波切。這次,他僅僅對大師恭恭敬敬頂了個禮,什麼也沒說。  康楚仁波切讚許地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後來,他成為東藏一位最真朴、最懂人心的大圓滿上師,度化了許多人。

  國王學狗叫  這是一個非常古老的佛教故事。像這樣的故事在佛教里還有很多。讀這些故事都有一個共同的注意事項:千萬不要認為自己已全部領悟了其中的喻意。因為它包含的含義是那麼多彩那麼深刻,當我們指示其中某一喻意時,已經是漏掉了眾多的內容。這就叫做「掛一漏萬」。  以前,聶塘國王手下有兩個大臣,權位都很重,彼此之間爭權奪利,互相誇耀自己在這個國家裡是多麼重要。  有一次,當新年的慶典來臨時,一位大臣對另一位誇口說:「我敢打睹,我能讓國王在元旦的早晨像狗一樣汪汪叫。」  他的對手不信他有這等本事,輕蔑地說:「好啊,就這樣一言為定,我倒想看看你能怎麼辦,除非是變魔術!」  元旦那天,昏庸的國王盤腿坐在王位上,大臣官員們圍繞在他旁邊,每一位都按照他們的官階向前獻上傳統的白色絲巾,並祝國王健康長壽。一位權臣想著那打賭的事,他仔細觀察他的對手。  只見要打賭的那位大臣對國王說:「陛下,就在今天清早,我看見牆外有個流浪漢在兜售一條巨大威武的猛犬。陛下您是否願意接受這條猛犬作為新年賀禮呢?」  「是嗎!」國王頓時有了精神,「你知道我一向喜歡良犬,但他們必須各方面都十分完美才行。它的牙齒如何?它的叫聲屬於那一種?」  那位狡猾的大臣繼續說:「它的牙齒很好,陛下,但是,叫聲嘛……」他輕蔑地發出微弱的咪咪叫聲。  「聽起來就像是貓!」國王大聲吼叫。  「皇室的猛犬應該怎麼叫呢?」那位大臣一臉天真地詢問。  國王將他帶滿戒指的雙拳放在面前雕刻精美的木桌上,以手腳四肢同時站立,在那些大驚失色的官員前大聲叫了起來:「汪汪,汪汪汪。」

  瑜伽士遇見雪人  喜馬拉雅山也有雪人存在。一頂聲稱是雪人的頭皮,展示在珠穆朗瑪峰腳下一座名為唐波奇巴查的寺廟裡;巨大腳印的照片,以及半隱藏在雪花漩渦中的壯大身軀的照片,都可作為證據。  蓮花溝位於西藏南部,前一世寧瑪傳承的敦珠仁波切生於此處。這地方被認為是人世間的神秘聖境,就像漢地具有五個高峰的五台山一樣,一般人是無法進入那個聖境的,但是證量高的瑜伽士及大師們有時候可以將自己送入該處。  據說即使是住在那兒的動物們,死後也都會在彩虹及其他特殊的徵兆中消失得不留下任何一點痕迹,而且直接被送到受加持的佛土去。  從前有兩位來自雪千寺修行很高的瑜伽士,他們前往東南部靠近阿薩姆邊境的蓮花溝。當他們來到這個聖地時,年長的瑜伽士已經心智成熟,可以領受該地最神秘有力之處——央桑了。  當他準備要進入有名的央桑秘密地帶時,他的朋友告訴他說:「帶些銀子做準備吧,您可能用得著。」  那位年長的瑜伽士自己並不需要任何東西。但在年輕同伴的堅持下,他終於接受了銀子。然後他將它拋入空中,作為對三寶——佛、法、僧的供養。他不帶任何食物或個人物品,穿越了通向聖境的透明大門。他搖著金剛鈴和嘎嘎作響的顱器手鼓,瞬間被彩虹光的雲霧包圍,然後就再也看不到了。  剩下的那位瑜伽士繼續前行。有一天,他因痛風發作變成了跛子,再也無法走路。於是他在森林邊緣一個舒適的地方安頓下來。那裡有一些山羊,它們像寵物一樣到處跟著他。  在山丘的另一邊有一些廢棄的小木屋,他每天都看到一個高大黝黑的人在木屋與河之間來回地走。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其他的生物。  整整有一個星期,他沒有再看到那個奇怪的鄰居每天的例行走動。他充滿了好奇,加上身體也好了一些,於是決定到那個破木屋裡去一趟,看看那個人究竟是怎麼了。  剛一進去,那位瑜伽士就嚇了一大跳。他居然和一個「密猓」(西藏人叫雪人為「密猓」)做了鄰居!那多毛的巨獸手腳攤開橫躺在地上,緊閉雙眼,咧開尖牙,似乎對瑜伽士的闖入毫無知覺。它全身發熱,很明顯是病了。  雪人的一隻腳異常腫大而且充滿了膿。瑜伽士立刻在那隻大腳感染的部位找到了一塊尖銳的木頭碎片,那是很容易就可以拔掉的。他想:「我知道它隨時都可以跳起來吞掉我。但是我既然走了這麼遠來,還是應該試著幫助這個可憐的傢伙。」  他輕輕地拔除那根長碎片,謹慎地清除了膿液,洗清了傷處,並用自己的唾液當藥膏,然後從他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包紮那隻怪腳。雪人清楚地知道這個喇嘛正在幫助他,安安靜靜地躺著,就像病人上了麻醉躺在手術台上一樣。  瑜伽士躡手躡腳地離開了雪人,回到他那些綁在森林中樹上的山羊身邊。幾天後,他看到雪人一跛一跛地走到水邊,可能是去喝水,然後又慢慢地回到屋子裡去。後來那隻怪獸的步伐大有進步,走路已毫無困難。神奇的是,就在同時,瑜伽士跛腳的痛風也開始消退,痛苦的步履開始恢復正常。到他完全痊癒以後,他就再沒見過雪人。  有一天,那兇猛的雪人突然像巨大的猩猩一般從樹上跳下來,向瑜伽士扮鬼臉,然後又跳到樹上走了。幾天以後,同樣的事又發生了,但這次雪人肩上扛著一隻死老虎。它將這頭雄壯的虎屍放在瑜伽士面前,彷彿是代表感恩之情,然後它又迅速地躍進濃密的叢林中。  瑜伽士不願意吃老虎肉,但他小心翼翼地將那漂亮的獸皮剝下來。最後,當他回到雪千寺時,將這張華麗的老虎皮供養給寺廟當做密乘儀式之用。直到最近,那張虎皮還留在寺廟裡。

  一位吟唱瑜伽士飛升  在上世紀的某一天,吟唱瑜伽士夏卡仁波切由兩位弟子伴隨,牽著一匹滿載糧食的馬走過山道。他們在山隘中遇到一個丑老太婆一動不動地躺在路上。出於悲憫的心情,夏卡試圖幫她站起來,但她卻動彈不得。她用嘶啞的聲音乞求食物和水。夏卡立刻給了她許多茶、乳酪和炒青稞粉,足夠她吃好多天了。接著她又乞求衣服,他也馬上滿足了她的願望。  那位乾癟的丑老太婆又瞧著他的馱馬說:「你還可以走得動,不像我這樣已經動彈不得。仁慈的先生,把你的馬一起給我吧,那將使你更加值得敬佩。」弟子們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但夏卡卻毫不猶疑地開始將貨物卸下,好讓她騎上馬。  「和我們一起走吧,老祖母,」他說,「我會照顧您。」  然而那個衣衫襤褸的老太婆似乎好了起來,她突然充滿了精力,說:「你,夏卡,據說是最慈悲的喇嘛,現在我已經親自證明了這一點。我不需要靠馬來旅行,也不需要靠任何東西來旅行。你不認得我是誰嗎?」  夏卡很困惑,她繼續說:「如果你不知道,只要看一下、聽一下就會知道。我是金剛瓦拉喜(或譯金剛亥母),是大樂之後。我將賜予你精神上的成就,並永遠眷顧你……看吧!」轉瞬間,她變成了光亮的金剛瓦拉喜本尊相,全身火紅髮亮。在她忿怒獰笑的主頭上有一個較小但卻咕嚕作響的黑牡豬頭,赤裸的身上僅裝飾著骨飾、珠寶和新割下的頭骨串成的骨環。高舉的一隻手上揮舞著一把銳利彎刀,另一隻手則持著一個鮮血滿溢的顱器……她散放出彩虹光,左臂挾著三叉,盡情地舞蹈歡躍。  她把一個五彩葯袋交給夏卡,裡面裝著各種聖物、甘露藥粉和成就藥丸。然後從世界屋脊喜馬拉雅山上飛升入蔚藍的天空。夏卡將葯袋塞入他袍子的褶層,在兩個震駭的弟子的注視下,毫不費力地跟著她飛走了。

  往生凈土  從前有一個不識字的老木匠。他的妻子早已過世,他孤獨地和孝順的女兒住在一起。他們其他的親人也都已經過世了。  有一天,那個年輕女子遇見一群旅行的喇嘛。為首喇嘛的開示激發了她死後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的心愿。從那天起,她不停地持誦「阿彌達哇」,那是無量光佛的心咒,希望能夠往生那裡。  然而她年邁的父親卻只是繼續他一貫以來毫無目的的工作。無視她的虔誠,也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女孩新近所找到的滿足和心靈的平靜。  後來老木匠的身體變得很衰弱,已經無法工作了。  女孩告訴父親說:「親愛的父親,您要發願往生西方極樂凈土,那兒沒有痛苦和煩惱。在死亡之神召喚您離開這世界時,您就可以到達那永遠的喜悅和寧靜之處。這是我為您做的祈禱!」但是她至誠的懇求都不被接受。  有一天她暗自思忖:「阿彌陀佛發願要接引任何一位憶念他的眾生。我確信死後將能往生凈土,但我該如何幫助父親,將他的思想繫念在那裡呢?」在向阿彌陀佛祈求後,她冥思苦想,終於編造出一個計謀。  她告訴父親:「爸爸,有個叫阿彌陀佛的大喇嘛住在太陽下山的那一邊。他請您幫他設計一座壯麗的宮殿,還要您親自去監工。您可以滿足他的請求嗎?」  老人免不了帶著一絲驕傲回答:「女兒啊,你看見老爸推卸過任何一項建築工程嗎?不論它是大是小。我當然會設計這項工程,然後去監督完工。你說那位喇嘛的名字是什麼?」  她非常高興,知道從那刻起,她那頑固的老建築匠父親只會一心想著阿彌陀佛的宮殿。她告訴他要專註心念於阿彌陀佛,還有他極樂世界的宮殿所需要的一切事情,因為只有如此他才一定能夠到達那個樂土。  事實果真如此。就如同所有佛經上說的那樣:如人憶念,定能成就。後來這個虔誠的善女人也跟著她所愛的父親到了那裡。因此人們永遠不該忘記位於太陽落下那一邊的極樂國土。

從最初接觸這些故事到把本書編定,不少參與工作的人都成了藏傳佛教活佛們的弟子或好友。我們發現,宗教是文化的綜合表現,最為普及。本書中的不少故事,離開了宗教的栽體簡直就沒法子開講。在這種情形下,我們把編輯過程中曾經困撓過我們的一些名詞術語單獨列了出來,略加以說明。這不是宗教詞典式的權威定義,只是為方便理解而設立的隻言片語,希望能夠給讀這些故事的朋友們帶來一點便利。

  名詞注釋  A  阿羅漢(梵文Arhat藏文Dra Chompa):已凈除煩惱障的小乘修行者暨成就者。他們是完全了悟的聲聞或獨覺(或稱緣覺)聖者。  B  本覺:一切眾生本自具有的清凈佛性。  皈依:不會欺騙的依怙,是我們的皈依處。徘徊於輪迴苦海中的眾生,難以相互拯救,如同被大水沖走的一個人無法拯救出另一個人一樣。最佳的皈依處是已經脫離苦海的圓滿佛陀,佛陀宣說的清凈無垢的正法以及持此正法者,合稱為「三寶」。皈依三寶直至成佛,是加入佛門的唯一途徑。  悲心:以慈悲為懷,以利益一切他人的思想為本的一種特殊發心。真正的悲心是不舍一切眾生的,無論是親朋或怨敵。

附記

班智達:佛教要求信徒學習五種學問:因明、醫方明(救治疾病之學)、聲明 (語言學)、工巧明(技術)和內明(佛教的核心學問),合稱「五明」。通達「五明」的善知識就是班智達。  本尊(藏文Yi dam):密乘行人經過合格上師的教授後依止、供奉的某一聖者即成為其本尊。然後,他應該閉關,觀想本尊形像,念誦本尊咒語,修習相關儀軌,並且發菩提心,迎請本尊顯現並與自己合一。不具備修密法資格,或沒有合格上師的指導,不能修習本尊。本尊可分為「限於特別要求的祈願」和「一生持念」兩種。  白度母:藏文sgrol—dkar。也是藏傳佛教中的偉大本尊,形象優美,面容安詳,身白色,面上二眼,雙手、雙足亦各具一眼,故有「七眼女」之名,她極其聰慧,沒有任何宇宙間的秘密能瞞過她。  比丘:梵文Bhiksu。意譯乞士,一個佛教信徒,如果出家並接受了完整的二百餘條比丘戒律,就成為人天共應敬仰的比丘。  C  赤松德贊(755~797):西藏國王,崇信佛教,曾邀請印度蓮花生大師等人入藏,翻譯了大量的佛經,也促成了密教在西藏的紮根,被尊為護教法王。  D  大手印(梵文Mahamudra藏文Cha ja chen po):字義為「大印鑒」或「大符號」。此種禪修傳統強調直觀自心,而不是經由善巧法門認知自心。  大圓滿:大圓滿是舊譯寧瑪派的不共最高即身成佛法門。8世紀時由蓮花生大師傳入西藏,後來在14世紀時,由龍欽巴尊者加以組織整理而集大成。大圓滿法門來自法身佛普賢王如來,由佛界傳入人間,是聽聞得解脫的頓悟法門,上根者聞法與解脫同時。大圓滿所用的方法和技巧與他乘可能略為不同。大圓滿的看法並不認為佛高,眾生低,知道「佛」和「眾生」的不同處只在於「覺」和「迷」。行者其實離佛境非常接近,每一刻都有機會明心見性。  大成就者(梵文Mahasiddha藏文drup thop chen po):證量極高的修行者。  大乘(梵文Mahayana藏文tek pa chen po):字義為「大型車輛」,強調空性、慈悲心及遍在之佛法。  大寶法王(Karmapa):意指行佛陀事業的人,是噶瑪噶舉傳承的領導者。第一世大寶法王杜松欽巴(Dusum Khyenpa)是岡波巴(Gampopa)的弟子,在12世紀開始確立了大寶法王的活佛轉世制度,至今已傳承到第十七世大寶法王。後來各派傳承也都開始了各自的法王轉世制度。  多傑:藏語的「金剛」,梵語「Vajra」,音譯跋折羅、縛曰羅等,即一切材質中最堅最精者。指至堅至利,能破壞其他事物,而自身堅不可破,非萬物萬理所能破壞。在密教中,金剛一詞的用途極為廣泛,可用來指稱武器,如金剛杵;或指執金剛杵的天神,如金剛薩埵;或代表菩薩所證三昧境界,如金剛三昧等。  頂禮:佛教禮儀。將左右上肢、左右下肢與頭面全部投身大地,故曰五體投地。據說,每一次這樣行禮於佛像前所產生的功德,可以使大地為之震動,可以使一切眾生的痛苦因此功德而為之暫歇,故大乘行者常常行之。  F  法界(梵文dharmadhatu 藏文 Cho yings):一切現象所升起之遍在界,無始亦尤終。  佛性(梵文tathagatagarbha):不僅一切無生命的事物具備空性、法性,一切生命也具備空性、法性。當空性、法性體現在生命體中,就叫佛性——能令生命成佛的性質。要是不具備這種性質,生命就無法改變,更不要說解脫成佛了。具備佛性,是解脫、成佛的必要條件。開悟就是佛性的彰顯,因此,佛性往往被稱為佛的本質,或開悟的本質。  佛陀:梵文 Buddha 的音譯,簡稱佛。有自覺、覺他與覺行圓滿三大涵義。相對於凡夫的不覺,佛自己覺悟了;相對於有些自己覺悟了卻不去開示未覺的生命,佛不僅自覺而巳還要覺他;相對於一些也在覺他卻未完美的生命,佛「覺行圓滿」。那些自己覺悟了,卻不去開示未覺者的生命,是小乘行者;那些不僅自覺,基於悲心,還要覺他的生命,是大乘行者。大乘行者而未能完美的生命,也就是處於成佛道路上的生命,叫菩薩。  法:萬事萬物的統稱。有時則專指佛教的見地或修證途徑。  法嗣:佛法方面的繼承人。  伏藏:藏文gter-ma。伏藏基本上是寧瑪派所特有的,但後來也傳播到了其他一些教派中,就是從地下、水中、山上及心意中取出的經典。分別被稱為土藏 (Sa-gter)、水藏(Chu-gter)、岩藏(brag-gter)和心意伏藏(bgong-gter)。發現伏藏的人,就是掘藏師(gter-ston)。雖然其中有個別後人托古之作,但至今發現的絕大部分伏藏被證實是可靠的。許多伏藏是蓮花生大師為後人留下的珍寶般的法典,在機緣成熟時才出現在我們面前。  G  觀音菩薩(梵文 AvalOkiteSVara 藏文 ChenreZig):大悲心本尊,是西藏人最廣為修持的本尊,因此被尊為西藏之怙佑者。觀音菩薩的心咒是「嗡嘛呢貝美吽」,六字大明咒或六字明咒。  甘露(梵文 Amrta 藏文 dut tsi):一種加持物,能幫助心理及生理疾病的復元。  灌頂:密續用來作為傳授密法的入門儀式。因密續的力量在於透過—個持續的、不間斷的修行者傳承,保存並傳遞證悟的體驗。因此,如果希望轉化自己,就必須與這個重要的傳承接觸,這項接觸就是通過灌頂、加持。接受灌頂能夠喚醒我們心中的特別能量,讓弟子與上師之間建立起一種溝通,能啟發弟子內在的潛能,進入密續的道路,直到圓滿成就。  噶當派:公元10世紀初,有許多印度導師赴藏弘法,其中最重要的一位,是阿底峽(982-1054),他於1042年入藏,揭開了西藏佛教復興的序幕,由他創辦的教派就是噶當派。他最重要的弟子叫仲敦巴(1008~1064),是—位在家居士,仲敦巴於1056年創建的熱振寺是噶當派的主寺。後來,噶當派融入了新噶當派,也就是著名的格魯派之中。  噶舉派(Kargu):噶舉派形成於11世紀,由瑪爾巴譯師和米拉日巴所創立,俗稱「白教」。第五代祖師岡波巴之後,分為四個不同的傳承,13世紀時,噶瑪噶舉派首創活佛轉世的繼承方式,而後被藏傳佛教各教派所普遍採用。其最著名的教法就是「大手印」的傳承。  觀修:觀是梵文 Vipasyana 的意譯,音譯「毗缽舍那」,與作為「止」的「奢摩他」相應並稱。「止」是不令注意力分散,「觀」則是觀察思惟特定的對象,以期智慧或功德能得以生起。觀修就是用「觀」的方法修習佛法的意思。  格西:藏文dge-bshes。意為良師益友,原為藏傳佛教對精通佛教經籍或具大學問者的尊稱,後來成為了一種僧侶學位。  果位:證悟了空性的人的境界。  H  化身(梵文 Nirmanakaya):又稱為「應化身」,示現於世間,如釋迦牟尼佛於此世間之化現。  薈供:男女瑜伽行者聚集,故稱「薈」;陳設供品修法,故稱「供」;修上師相應法,再供養諸佛菩薩歷代祖師,與其相應,得其加持,誦戒懺罪消業障,快速積聚福慧資糧,是易行、力量大、能速得成就的法會。  護法神:在輪迴中,除了人以外,還有—些我們能看見或平時看不見的生命存在。其中有些生命雖然不具備像人的身體這樣寶貴的、可以系統修學佛法的條件,但卻也擁有一些人體所不能擁有的力量。這些具力卻無緣系統學習佛法的生命有時也會皈依佛教並發誓以自己的力量來守護佛法,這就是護法神。藏文稱為Chos skyong 或 Bstan stung ma。護法神可分出世護法與世間護法兩大類。出世護法已獲得佛法的人成就,超出了輪迴,只是為了守護佛法而以忿怒形相降臨於世間。世間護法則要靠守護佛法所獲的功德上升到出世護法的行列中去,這是個極具漫長的過程。  J  劫(梵文 Kalpa 藏文 yuga):比數百萬年更長的時間單元,是「劫撥」的簡稱。  金剛杵:金剛杵在大多數場合下都會與金剛鈴共同出現,合稱為金剛鈐杵 (Rdor dril)。這是藏傳佛教金剛乘(密乘)行人日常使用的法器。常見的杵為五股的。五股代表五方佛和五種智慧。因此,金剛杵有空性、佛智的意義,能斷除一切不正確的見解,契於中道。金剛鈴則代表著大悲心,不僅可以用來迎請本尊,更兼有喚醒眾生之作用。行者多以鈴來加持咒力,利益眾生。鈴杵合用,表悲智雙運,也就是方便與智慧的結合。  金剛薩埵(Varjrasattva):金剛薩埵的涵義為「金剛、勇猛、有情」,在西藏譯為「金剛勇猛心」。「金剛薩埵」一語,象徵「堅固不壞之菩提心」與「煩惱即菩提之妙理」。密教由大日如來傳予金剛薩埵,是密教傳法之第二祖。金剛薩埵雖有各種功德顯現,然於密教中,常以金剛薩埵為菩提心,或經由菩提心而上求佛果者之總代表,:  吉美林巴(Jigme Lingpa,1729~1798):著名的伏藏大師和大圓滿傳承上師,龍欽巴尊者曾經化現在他面前三次,將完整的《龍欽心髓》傳承給他,希望他保存並傳揚這些教法。吉美林巴擁有非常多的傳承弟子,包括他的三個轉世化身——欽哲耶喜多傑(意化身)、札巴楚仁波切(語化身)和蔣揚欽哲旺波(身化身)。  解脫:梵語 Moksa 的意譯。對於認識到不停地輪迴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的生命而言,脫離這種痛苦就是解脫。佛教的根本目的,就是給想從輪迴中解脫的生命提供解脫的方法。  覺:就是覺悟。覺悟的就是眾生的無明與諸法的空性存在。  具格:具備資格。  金剛持:釋迦牟尼在宣說密乘佛法時所現之身,形象寧靜,但左右手分別持金剛鈴杵,交叉置於胸前,故稱金剛持。金剛持就是手持金剛的意思。  加持:梵文 Adhist haana 的意譯。互相加入,彼此攝持,故稱加持。上師、本尊護念、攝持我們,就是所謂「加」,我們如能納容,那便是「持」。加持是雙方的事。  K  空行母(梵文 dakini 藏文 khan dro):一般是指展現慈悲智慧的女性本尊或天女。此外,空行母也同時扮演著護法者的角色。另一解釋為:已經全然開悟而且證量很高的瑜伽女。她可能是已經得到此種成就的人,也可能是禪修本尊的化身。  空性(梵文sunyata,藏文tongpanyi):任何事物都是依特定的條件而產生,因相互的作用而變化著的,這是一種緣起的觀點。在緣起的觀點下,沒有哪個事物會具有特殊的地位,不依特定條件而產生、不因相互作用而變化。對這種特殊地位的否定,就是空性,也叫法性。法性是完全開悟者所見到的現象,沒有任何的障蔽及曲解。空掉的,就是這種特殊性。佛陀在二轉法輪時開示道:外在現象及內在現象或「我」的觀念,皆沒有真實的存在性,因此是「空性的」。  L  利美運動:19世紀由蔣揚欽哲仁波切、米胖仁波切、札巴楚仁波切等上師推行的藏傳佛教不分教派的運動。  龍欽巴(Longchenpa,1308~1364):被尊稱為繼蓮花生大師之後的「第二佛」,是寧瑪派的法王,深受藏傳佛教四大教派的尊崇。他的著作集各派大成,包羅萬象,一生大約有250部的作品,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龍欽七寶藏》,這是寧瑪巴最高心法大圓滿法的重要傳承依據。  《龍欽心髓》(Longchen Nyingthig):或譯《龍欽寧體》,是關於寧瑪派最高修行心法大圓滿法的重要著作,由龍欽巴尊者所著,後來經過吉美林巴的整理,而成為寧瑪派必修的修行法要。  輪迴:死亡並不意味著生命的徹底結束。如同大河急轉彎處一樣,我們雖然看不到前面,但卻並非前面就不存在。眾生依其前世與今生的不同業力,不斷地轉化其生命狀態,如果不能走上解脫的道路,就如車輪一般永不停息。輪迴是依因緣而存在的存在形式。眾生因為貪、嗔、痴(三毒或煩惱障)而流轉於輪迴,並承受輪問之苦。  綠度母:藏文sgrol-ljang。藏傳佛教中的偉大本尊,是一位呈現極為慈善寂靜的面容,全身綠色的女相本尊。修此本尊的法,能斷輪迴之根,免除一切魔障、瘟疫疾苦,並能增長福慧。所有希求,無不如願。  M  密乘:也叫密宗,密教,源自梵文Guhya一詞,願意為秘密、深奧。密乘佛法以其教義、修法及傳承皆頗為深奧、秘密,故有此稱。大乘佛教中,相對密乘的其他部分,叫作顯乘。密乘成就者從外相上看最顯著的特點是加持力顯著,且往往具有神通。在教義上,密乘則強調當生的成就和身體的成就(顯乘佛教與密乘佛教一樣注重內心的成就,但在對身體成就的舉揚上則不象後者那樣重視。密乘所獨有的佛經,就叫密續,或簡稱續。密乘也叫金剛乘,其代表經典即是《金剛頂經》。  密續:佛陀所教過的法門有八萬四千種,可分成三種不同的層次:小乘、大乘顯宗(波羅蜜多乘)及金剛乘(密續)。密續是非常善巧方便的法門,有非常不可思議、非常殊勝的、不同的一些修行技巧,能夠使自己更快速地成就正等正覺的果位。密續有四部:事續、行續、瑜伽續、無上瑜伽續。  摩尼:六字大明咒的簡稱,也指上面有六字大明咒的轉經筒等物。  N  涅槃(梵文Nirvana藏文nya ngen lay day pa):完全證悟時所達到的境界。在文字用法上和輪迴形成對比。  寧瑪派:佛教傳入西藏後最早形成的宗派,善知識和大成就者輩出的教派。建立在公元8世紀晚期。蓮花生大師等人在西藏國王赤松德贊的贊助下,開始將大量經、咒譯成藏文,為西藏最早的佛經譯文,所以稱為「寧瑪」(即「舊譯派」)。寧瑪派堪稱藏傳佛教之母,後來才演生出其他諸派。寧瑪派在初期,是以「桑耶寺」為其在西藏的傳法中心,有許多譯經工作也是在此寺完成,如翻譯經律論以及無數的內外密行密續的梵本修持儀軌。寧瑪派的傳承有兩類:教傳 (或「遠傳承」)及伏藏(或「近傳承」)。所謂「教傳」,即是一般密續的傳承,分為三種:「諸佛密意」、「持明指示」和「口耳傳承」。伏藏亦分三種,即:「聖言預記」、「有緣掘藏」和「勝願印授」。由於寧瑪派的喇嘛在執行法務期間,大多穿戴紅帽和紅袍,所以也被稱作「紅教」。當公元8世紀寧瑪的全盛時期,她是西藏惟一的僧團。寧瑪派最主要的教授是大圓滿,這種見修合一的教授強調本來沒有二元對立的存在,一切的二元對立都源於我們的錯誤認知——無明。據說,寧瑪派偉大的上師文殊菩薩的殊勝化身之一,龍欽饒絳巴(1308~1363)曾經指出,漢地禪宗的教法在見地上與大圓滿法頗為接近。現在寧瑪派最主要的寺院有六大寺:多吉札寺、敏珠林寺、雪謙寺、佐欽寺和噶陀寺、白玉寺。  那爛陀寺:古印度最重要的大乘佛教大學與寺院道場。位於今天印度比哈爾邦。曾有數不清的大師從那裡產生,中國的聖賢玄奘大師和義凈大師曾在那裡留學。  P  菩薩(梵文Bodhi SattVa 藏文Chang Chup Sem Pa):義為「展現證悟心者」,亦指為了救度一切眾生脫離輪迴苦海,而誓願修持以菩提心為基礎的大乘法門及六波羅蜜的修行者。  頗瓦法(梵文Phowa):一種高深的密續法門,是關於在死亡時將意識投射到善處的法門。  《普賢上師言教》:作者為札巴楚仁波切,是寧瑪巴的心意伏藏《龍欽心髓》的前行講義,一百多年來普遍被藏傳佛教四大門派用作心靈修持的指引。  菩提迦耶(Bodh Gaya):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悟道的故事即發生於此,位於印度比哈爾邦(Bihar),目前位於摩訶菩提寺西方之菩提樹乃1870年切下傾倒的老樹之枝重新栽種而成。  菩提心:開悟或證悟之心。菩提心是一種大雄心的承諾。可分為願菩提心 (也可稱為相對菩提心與究竟菩提心)與行菩提心兩個部分,又可分世俗菩提心與勝義菩提心兩個階段。以慈悲心對待眾生,以智慧向圓滿大覺做迴向,把一切眾生置於圓滿佛陀的地位,這樣的承諾,是願菩提心。為完成此心,承諾擔當布施、持戒、忍辱等六度,就是行菩提心。通過發世俗菩提心,最終成就勝義菩提心,這是大乘行者最根本的戒律。  菩提:梵文Bodhi,直譯有「道」、「知」、「覺」等多意。  R  《入菩薩行論》:寂天菩薩於8世紀所著,啟發修行者如何發菩提心、行大願力,突破人我法執,安住光明的空性之中  S  釋迦牟尼佛:往往又稱為瞿曇佛(Gantama Buddha),指賢劫千佛當中最近出世,住於公元前565年至前486年間的佛。  生起次第(藏文Cherim):在金剛乘,禪修有兩個階段:生起次第及圓滿次第。在生起次第的階段,本尊的觀想逐步建立並持續下去。  三寶(藏文kon chok sum):佛寶、法寶及僧寶。  三藏:佛教的法教通常分為三藏,經藏、律藏及論藏。經藏,佛陀所說的經文;律藏,佛陀所制定的戒律;論藏,佛弟子所造的論述,主體是現象的分析,是法教的闡釋或論述傳統。  十六羅漢:導師釋迦牟尼佛的學生中有數也數不清的弟子成就了解脫大業,成為了不受後有的阿羅漢。但其中有16位阿羅漢與眾不同,他們在導師面前發誓,要常住人世、護持正法、普度眾生,這就是著名的十六羅漢。他們的聖號分別是:第一尊者賓度羅跋啰惰闍、第二尊者迦諾迦伐蹉、第三尊者迦諾迦跋厘惰闍、第四尊者蘇頻陀、第五尊者諾距羅、第六尊者跋陀羅、第七尊者迦理迦、第八尊者伐闍羅弗多羅、第九尊者戍博迦、第十尊者半托迦、第十一尊者羅怙羅、第十二尊者那伽犀那、第十二尊者因揭陀、第十四尊者伐那婆斯、第十五尊者阿氏多、第十六尊者注荼半托迦。羅漢是阿羅漢的簡稱。  桑耶寺:位在拉薩東南方的河谷平原上,始建於公元762年,藏王赤松德贊為了迎請蓮花生大師入藏,特別建造,是藏傳佛教史上第—座佛法僧俱全的寺廟,並在這裡譯出了第一批的藏文佛經。  上師(Lama):黑暗中的明燈,把眾生從千萬種罪惡的險境中拯救並引導至究竟安樂之道者。上師是具有圓滿功德和豐富經驗的善知識,是尋求解脫安樂者不可缺少的師父。必須先尋找這樣的上師,並拜他為師。上師意指心靈導師。重要的上師經常是轉世、有著「仁波切」的稱號,意思是「珍貴者」。許多上師(絕不是全部)是僧侶(也就是說受過戒,遵守著其他的戒律)。反過來說,也有許多僧侶不見得會被視為上師,雖然在日常語言中,這個詞經常被延伸應用,成為一種對任何年長僧侶禮貌性的稱呼。  T  壇城(梵文Mandala藏文chin kor):各種金剛乘修法所用的圖形,通常中央是本尊,並有四個方向。音譯為曼達拉或曼陀羅蘭。  W  無明:梵語Avldya的意譯。生命之所以長期處於輪迴狀態而不能解脫,就是因為無明。簡單地講,無明就是對因果的真相沒有產生正確的認識。  X  悉達(梵文Siddha藏文grub thab):有成就的佛教修行者,即成就者。  悉地(梵文Siddhis藏文ngo drub):佛教成就者的修行成就。  修空觀:通過反覆觀察諸法的本性是空性的方法而證悟真實究竟的法性。  心子:按字面講就是在心中如自己兒子般親近的弟子。一般多指功德與其師相當的弟子。  Y  勇父(梵文Daka藏文ba wo):相對於空行母之男性,已經全然開悟而且證量很高的瑜伽士。可能是已經得到此種成就的人,也可能是禪修本尊的化身。  儀軌(梵文Sadhana藏文drup tap):密續修法的法本,詳細地敘述如何觀修本尊的壇城及禪定。  因果:和絕大多數佛教以外的學說一樣,佛教也認為一切事物之間聯繫、影響和生滅變化的基本規律是因果規律。也就是說,佛教也是用原因、結果以及這二者間的內在聯繫來說明萬事萬物的。而且,佛教認為,「所作不失、未作不得」,「通於過去、現在、未來」是「因果說」最主要的特徵。  因明:「明」即知識。佛教認為,認知的正確性完全取決於「因」的明了無誤,所以,幫助學人判斷認知是否正確的學問,在佛教中,就叫作因明。對因明的通俗但並不準確的誤稱是「佛教邏輯」,但實際上,在佛教因明中,除了包括了一些看似與邏輯相近的內容外,還有許多其他內容。  葯叉邪靈:一種有嗔心的邪惡神靈。  瑜伽士:居住在偏遠地方,斷絕與社會的聯繫,長期潛心修行的人。在藏傳佛教中,他們被認為是和比丘、比丘尼一樣應受人天敬仰的僧寶成員。  Z  僧(梵文Sangha藏文gendun):法道上的伴侶。泛指法道上的一切行者,或特指已開悟的聖僧。  中陰(藏文Bardo):字義為「介於兩者之間」。中陰總共有六種,一般指的是介於死亡及再度受生之間的狀態。  咒語Mantra(藏文ngak):代表各種能量的梵音,在各種不同的金剛乘修法中奉誦。  止(藏文Shi nye):基本的禪修方法。修「止」的時候,行者通常盤腿而生,專註於呼吸並觀察心的活動。  智慧:與智慧對應梵文辭彙有Prajna和Jnana兩個。前者音譯為般若,即能超越輪迴的具德行為,是佛教修證中極關鍵的一法,普通世俗中人絕不會有,只有修習佛法才會產生,而且只有產生了般若智慧,才能對萬事萬物發生正確的認識,般若是實現解脫的根本途徑。般若的產生與空性的體悟相伴而生,一般講智慧,多即指此。Jnana音譯為闍那,則梵文中的同義詞是mati(末底),則指一切有分析和決斷性的認識能力,是世俗中人都會有的。  宗薩寺:薩迦派傳承的主要寺廟,位於德格,於公元746年創建。  種子字:每一尊佛和某一個梵文字相連,那個字就是那一尊佛相關咒語的濃縮形式。當我們觀想一尊佛的時候,我們開始必須先觀想這個字,這個字化成光,然後轉化成為佛本身,於是有「種子字」的稱呼。  卓千寺:寧瑪巴六大主要寺廟之一,位於東藏康區德格,創建於公元1685年。在18世紀初期,在本寺的建議之下,德格王建立了極為豐富的佛陀教法收藏,對於佛法的存續有很大的貢獻。同時,該寺也建立了許多閉關中心和佛教學院,亦譯佐欽寺。  中觀:龍樹菩薩(Nagauna)所建立的一個哲學派別,以闡述空性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為基礎。  札巴楚仁波切(Patrul Rinpoche,1808~1887):上世紀西藏最著名的佛學大師和大修行者之一。他在童年時即被認定為印度寂天菩薩(shantideva)的化身。覺沃喇嘛經常高度稱讚札巴楚仁波切,並傳授仁波切關於菩提心的教法;頂果欽哲仁波切則將札巴楚仁波切譽為大圓滿見、修、行實踐者的完美典範,亦譯巴珠仁波切。  止貢噶舉:帕木竹巴(Phag mo grub Pa,1110~1170)如果不是岡波巴大師最重要的弟子的話,那至少也是最重要的幾位弟子中十分突出的一位。正是由於他的傳授,噶舉派才有後來的八小支派。止貢噶舉即是其中之一。寶禪大師止貢巴·仁欽貝(Vbfi gung Pa rin chen dpal,1143~217)是康區丹瑪人,9歲時即可為人講經,但他並不以此為足,而是拜在帕木竹巴門下精勤修學。直到1179年,才在拉薩東北郊的止貢地方擴建了止貢替寺,創立了止貢噶舉。止貢噶舉特重戒律,聲名遠播。在那個人口稀少的時代里,止貢巴大師主持的法會,參加者竟數以萬計。大師的弟子們更是將大師的優良作風代代相承,護持有加。  竹巴噶舉:帕木竹巴另一位重要的弟子是林惹大師(1128~1188),林惹創建了竹巴噶舉傳承,到了蒼巴加芮(1161~1211)時期,由於蒼巴加芮本人的功德和竹巴噶舉派系中多如星辰般的大成就者的貢獻,這一教派更是聲名大振。後來,不丹的國王和拉達克的王仰慕竹巴噶舉的聲名,迎請許多成就者到他們那裡住持佛法。竹巴噶舉成為了這兩個地區的國教。在藏傳佛教的各個傳承之中,竹巴噶舉以注重苦修和獲得殊勝成就者多而著稱,流傳極廣。今天,竹巴噶舉的金鬘傳承持有者,偉大的導師仲確·阿德仁波切就住持在藏、康、安交接的囊謙之地,以自身的無上修證,利益著三界六道中的一切眾生。  真言:就是咒語。  中道:梵文Madhyama-pratipacl的意譯。意即不落在「兩邊」上的道路。兩邊是「相對待」的意思,所以「中道」是絕待的,超越了對待。這好像有些難以理解,但確實如此。  自性:梵文Svabhaava的意澤。事物的本質屬性。眾生常以為事物具有這樣的本質屬性或內在規定性,這是一個誤會。實際上,如果一定要說事物有這樣一個自性的話,那麼就應該說「諸法以無自性而為其自性。」  自他交換:寂天菩薩在《入菩薩行論》中所傳授的一種極為殊勝的發菩提心的方法。依此方法修成菩提心之後,見到任何一眾生在脫離輪迴之前所受的苦難,便會自然生出如同母親見到心愛的孩子墮入火坑那樣一剎那頃也無法忍受的感覺。而為了利益在輪迴中受苦難的眾生。就要從速獲得圓滿佛位。這樣,一位偉大的菩薩就誕生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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