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戲：他因一首詩成欽點狀元，又因一個錯別字險被處死

龍汝言出生於文風昌盛的安徽桐城，在還沒有進入國家公務員隊伍之前，他在八旗都統倩龍家做家教。幹家教雖然工資不高，但很有前途。一來可以掙得一些繼續讀書的學費，二來和高官們打交道，也能積累些以後進入仕途的人脈。基於以上兩點，龍汝言在倩龍家幹得很賣力。

倩龍是行伍出身，只認得刀槍棍棒，不知曉四書五經。龍汝言的官樣文章寫得不錯，很受倩司令器重。

嘉慶過生日，按照慣例，高官們都要寫一些「皇上生日快樂」「吾皇萬壽無疆」之類的馬屁詞賦以示祝賀。都統是一旗的最高軍政長官，自然不能錯過這個拍馬屁的大好機會。但倩司令的一雙粗手拿起毛筆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字來，最後，不得不將龍汝言找來，請他捉刀代筆。

龍汝言愉快地接下了領導交辦的寫作任務。但很快他就發現，要圓滿完成這項任務，光靠嘴皮子是不行的。你想啊，哪個高官的家裡不養著像他這樣的代筆文人？他們都在挖空心思地替自家領導掙門面。所以，要想拍好嘉慶的馬屁，必須不走尋常路。

接下任務後，龍汝言並沒有立馬動筆，而是花時間思考如何立意。這很重要，凡是立意新奇的文章，都會得高分的。

這天晚上，龍汝言在書房裡想得頭都大了，也想不出個子丑寅卯來。不經意間，他瞟到了書桌上的兩本詩集。這一瞟很關鍵，因為這兩本詩集的作者都是超重量級的：一個是文治武功的康熙，另一個是風流瀟洒的乾隆。龍汝言拿過來隨便一翻，頓時眼前一亮，他高興得猛拍自己的腦門：哎呀，我當初怎麼就沒想到呢？

康熙和乾隆都是嘉慶的前任，也都是喜歡寫詩的國家領導人。如果在自己的祝詞里嵌上兩位詩人領導的詞句，既表示了作者無時無刻不在虔誠地領會學習先帝的指示精神，又表示現任領導嘉慶的治國才能堪比兩位偉大的大清領導人。

當天晚上，打了雞血的龍家教便從這兩位前任皇帝的詩句中搜羅出200句，炮製出一首祝壽長詩，作為倩司令獻給嘉慶的生日禮物。

雖然都是馬屁，但用心的馬屁和敷衍的馬屁，還是有差別的。在數以千計的馬屁文章中，嘉慶一眼就喜歡上了倩龍交上來的這份精神賀禮。

在皇家辦公會議上，龍顏大悅的嘉慶問倩司令：「想不到卿家寫詩的本領還很不錯嘛！」倩龍曉得人人都知道自己搞文字的斤兩，腦袋搖得像撥浪鼓：「皇上您弄錯了，這首詩不是我寫的，它出自我府里的龍汝言之手。」

嘉慶一聽，更高興了，想不到你倩司令家裡還有這樣忠誠的人才，「南方士子往往不屑誦先皇詩，汝言顧獨能精熟，其人異日必忠愛」。賞，一定要賞！於是，龍汝言鹹魚翻身，被嘉慶親自賞了個「舉人」的功名，並且獲准可以和那些通過讀書考試取得舉人功名的士子一起參加第二年的國家公務員考試（會試）。這下，龍汝言鯉魚跳龍門，越過舉人這道坎兒，直接晉級最後的決賽。

遺憾的是，龍汝言第二年卻名落孫山。這時嘉慶還記著去年有一個破格錄取的龍汝言，但在主考官的回奏中卻沒看到此人，於是就問：「龍汝言哪裡去了？」主考官沒聽出嘉慶的話外音，就如實回答：「成績不理想，被淘汰了！」嘉慶的臉拉得老長，嚴斥主考官：「今科所取士子皆文墨不佳！」

這句話很值得玩味，從表面上看是說這些錄取的國家公務員素質都不高。但仔細一想，嘉慶這是在批評主考官，我去年破格讓龍汝言參加最後的決賽，那是告訴你們，今年你們必須錄取他。「連領導打招呼照顧一下龍汝言同志的意圖都不能領會，真是一群蠢豬！」嘉慶在心裡暗罵。

三年後，龍汝言捲土重來。這次的主考官吸取了前任挨罵的教訓，考試一結束，他就將龍汝言的名字寫在錄取名單的第一名交給嘉慶定奪。

看到龍汝言位列第一，嘉慶果然很高興。第二天，在殿試中，龍汝言就毫無懸念地奪得了當年的國考冠軍。據說，嘉慶為了表示自己沒有給龍汝言考試打招呼，還曾對著錄取名單頗有感觸地說：「朕所賞果不謬也。」意思是說，龍汝言這個人很有才，我沒看錯啊。

嘉慶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本來就是嘛，龍汝言的文章契合了領導的內心想法，提拔他一下子，也是人之常情嘛！可見，一把手不好意思直接提拔自己的親屬或者心腹，但是像嘉慶這樣很委婉地打招呼，也未嘗辦不成事。

後續：

這樣居然也能當上狀元已經很不可思議了，更不可思議的還在後面。龍汝言走馬上任後備受寵幸，但沒過多久就突然被革職了。龍汝言多方打聽後才知道，原來是因為龍汝言非常懼內，一天夫妻二人爭吵後，龍汝言跑到朋友家躲避了幾天，期間有吏員送《高宗實錄》到龍汝言家請他校勘，隔天吏員來取，龍汝言之妻就原樣交回了。但實錄中「高宗純皇帝」（乾隆皇帝的廟號）的「純」字被誤寫為「絕」，沒有被校正，這在當時可以說是大不敬，罪可致死。但嘉慶寵他，只是將他革職，「永不敘用」。

有趣，有料，有深度

關注微信公眾號淘歷史，和T君一起讀歷史

本文作者｜郝金紅

文章來源｜《百家講壇》雜誌

閱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