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內兩刷票房榜,今年國產女導演正在強勢崛起
在這個略有些冷淡的五月檔,《超時空同居》的表現堪稱驚人。上映十天,票房逼近6億,豆瓣7.2分。
一看影片製作班底,監製徐崢倒是不意外,因為徐崢這幾年一直都在扶持新人導演。
導演蘇倫,很多人應該都沒聽過,還是位女性導演。女性新導演的處女作,取得這份成績,可說是超級大黑馬了,這個現象值得我們再多說一說。
導演蘇倫
不過首先,我們眼裡不能只有蘇倫這部電影,把目光放遠一點,你就會發現,前不久五一檔里有劉若英《後來的我們》,一舉成為歷史上票房最高的女導演電影,超越了兩年前薛曉路的《北京遇上西雅圖之不二情書》(如果該系列今後推出續集,再破紀錄亦是大概率事件)。
還有今年年初李芳芳的《無問西東》,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中的話題爆款。
這麼算下來,《超時空同居》是緊跟它們之後,近年來國產女性導演作品中的票房第四位。而且,豆瓣7.2的分數,在國產愛情電影里也是佼佼者。一起來看下《超時空同居》蘇倫導演的特輯:
光是這個五月,華語電影的票房排行榜,就被女性導演刷了兩遍,這股女導演崛起的勢頭,已經是我們無法忽視的現象。
所以要在這個背景下,看待《超時空同居》對國產電影,尤其是對商業愛情喜劇的意義。
影片導演蘇倫,你絕對想不到,她的本科竟然是學電子電力工程的,純純的理科生。不過呢,她讀完大一就退學了,來到馮小剛的劇組裡做助理。
那時候還是2001年,馮小剛正在拍《大腕》,接下來是《手機》,蘇倫在這兩個組裡摸爬滾打了兩年,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樣的開始,在劇組的時候,蘇倫被人們叫做「滿場飛」,哪裡需要她她就去到哪裡。這樣的經歷,也讓她熟悉了劇組的各方面的工作。
這也造就了她在《超時空同居》里的很多奇思妙想,比如兩個拼接在一起的房間,的確是在片場真實拼接起來的,兩個對到一起的床中間有輪子,一推就能合上,門也是一邊做了一半兒,只有中間拼接的部分才用了特效。
這是降低成本,又讓影片質感看起來很好的小辦法,靈感其實來源於《盜夢空間》——在純物理的運動下,又加入那麼一點點的奇幻感。
再比如,那句「你們家的地有點兒不平啊」,笑翻了很多人,也是對這個「同居空間」的展現的另一個細節。
營造出兩個空間的擠壓感,把《超時空同居》中奇幻的部分,落到了實處,這種空間拼接的設定,也是蘇倫在寫劇本的時候就構想好的場景。
在劇組呆了兩年以後,蘇倫考上了中戲導演系的研究生,2009年,她從中戲畢業,又拍了不少MV和廣告,但是始終沒有拍電影的機會,直到《港囧》,徐崢找蘇倫做執行導演,才發掘了蘇倫做導演的能力,徐崢是這麼評價蘇倫的——
做導演的第一步,她必須進入到寫作中去。
她完全就是把自己關起來,去寫這個劇本。
讓我最深刻的一場戲是最後的時候,蘇倫導演拍的時間倒流的這麼一個過程。
說到時間倒流,就要回到《超時空同居》所涉及的「時空穿越」的這個設定上來了,這是整部影片最大的亮點,把不同的時空中的人,通過一個獨立的、頗有魔幻感的空間,放到了一起。
影片原本擁有兩個時空,一個是1999年,一個是2018年,但在這座屋子裡,其實已經衍生出了影片的第三重時空,它不屬於任何一個時空,一切不可能皆有可能發生。
對於為什麼會想到這個點子,蘇倫是這麼說的——
我以前有個特別的幻想。希望有個時空門,推開就能看見所有離開的家人或者消逝的美好時光。
至於兩個人的房間被壓縮在一起這個設計,是我覺得需要在視覺上有變化。
也想過另外一個方案,就是兩個房間完全變成一個,但這樣會顯得傢具很凌亂,觀眾很難分辨哪些東西屬於誰。
也是,我就想,切分開來更有意思。
所以你會注意到,房間被分成了屬於陸鳴的一半和屬於谷小焦的一半,陸鳴這邊就幾乎完全是1999年的懷舊感;在谷小焦這邊,會有屬於2018年的先進,比如掃地機器人,但是也會有屬於2018年的陳舊,比如房東留下的舊家電,踢一腳才能繼續工作的洗衣機。
但凡租過房的人,肯定都對這樣的場景感同身受。
而谷小焦被范明飾演的相親者騙錢、在李念飾演的老同學和她老公李光潔面前裝富穿幫、跟陶虹飾演的店長之間的小插曲等細節的設定,在相當具有生活氣息的同時,也為影片貢獻了亮眼的笑點。
谷小焦被騙范明飾演的相親者騙錢
最好笑的還要算徐崢在裡面客串的那個扯麵小哥的角色——「我是撈海底最會扯的扯麵師」,在影片被刪除的彩蛋里,徐崢因為雷佳音開門,而被錯送回了1999年,被人誤以為是神經病,念叨著「我好想用蘋果手機,我好想用微信」的時候,真的又可憐、又爆笑。
《超時空同居》確實做到了讓你記住所有客串角色。
徐崢回到1999年
《超時空同居》的另外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點,來自於它裡面獨特的「情敵」的設計。1999年的陸鳴和2018年的谷小焦之間的障礙,是2018年已經功成名就的,改名叫陸石屹的陸鳴。
「我的情敵就是我自己。」由此生髮出來的,其實是一個在愛情電影中經常被探討到的話題。
改名叫陸石屹的陸鳴
在愛情電影里,我們經常看到男女主人公分開,是因為不夠成熟,在多年後某一方變得更好了,就會感慨,「要是現在的我,遇上當時的你就好了。」
但事實是,多年後的我,就會更好嗎?
《超時空同居》里的陸鳴和谷小焦,剛好是探討這個議題的對照體。陸鳴對未來充滿好奇,谷小焦對過去的生活難以釋懷。
谷小焦對過去的生活難以釋懷
所以那間合併起來的屋子所構成的第三時空,就成了他們可以同時觸及過去與未來的空間。
就像蘇倫說的——
我想給他們一個空間,讓他們可以去過去,也可以去未來,最終讓他們在這個過程中得到成長,覺得過去和未來都不重要,現在的自己才是最好的自己。
你看,不管是過去的我,還是未來的我,都不如當下的我好。
作為一部愛情電影,《超時空同居》里還有不少致敬經典愛情電影的地方,比如谷小焦和陸鳴床之間掛起來的床單,是在致敬《一夜風流》;谷小焦和陸鳴兩人相處的片段中,也有致敬《泰坦尼克號》《朗讀者》《斷背山》和《甜蜜蜜》的諸多細節。
致敬《泰坦尼克號》和《斷背山》
《超時空同居》的劇本打磨了接近三年,從《港囧》結束後,蘇倫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劇本的創作里。
她甚至為了讓影片的節奏達到最好,還專門在做完人物和故事以後,給劇本畫了一個曲線圖,用來研究故事和觀眾之間的關係,多長時間用來推動劇情,多長時間用於勾起觀眾好奇心的引子,多長時間應該出一個笑點,都經過了推敲和設計。
所以劇本也改了很多很多遍,連徐崢都說:我覺得我就是在折磨她。
商業愛情喜劇向來都不是國內票房上佔優勢的類型,在國產電影歷史的前十中,只有《美人魚》《羞羞的鐵拳》《前任3》三部商業愛情喜劇。這三者其實都不能作為參照樣本:周星馳、開心麻花本來在觀眾的認知中就是喜劇大於其他一切類型元素,《前任3》因為是系列作品所以有觀眾基礎,在前十之列的更是一位女導演的作品都沒有。
電影業中的性別差異已經是一個經年累月的問題,2017年美國的票房大片中,只有11%是出自女性導演的作品,到現在為止拿過奧斯卡最佳導演獎都還只有凱瑟琳·畢格羅,甚至在多年來的奧斯卡最佳演員獲獎的角色比例中,都是演偉人的男性更容易拿獎,女性則是出演「犯錯的女人」類角色更容易拿獎。
《拆彈部隊》
放到中國來看,性別比例同樣也是一個問題。不過,中國倒是有一個相對特殊的現象,導演劉苗苗也指出來過,那就是我們的女性導演比例,放在世界範圍中來說都是比較靠前的,這很大程度上有著特殊時代背景的影響。
在電影還屬於國家經濟的年代,我們就有王蘋、董克娜、王好為這樣的女性導演;再往後的黃蜀琴、張暖忻、李少紅,能掌控《明月幾時有》這樣時代巨制的許鞍華,用《相愛相親》聯繫起三代人情感的張艾嘉,都是非常優秀的女性電影作者;包括現在商業片領域中大家都很熟悉的李玉、薛曉路,以及從演員轉導演的徐靜蕾、趙薇,都有著不錯的成績。
張艾嘉為許鞍華頒獎
現在,可以加上蘇倫了。
在換個角度看,並不被看做票房炸彈的愛情喜劇,其實是很適合女性導演性別視角的一種創作類型,曾經憑藉《男人百分百》創下了女導演執導愛情片票房記錄的南希·邁耶斯,讓《西雅圖夜未眠》提名奧斯卡最佳編劇獎的諾拉·艾芙隆,都是女導演拍商業愛情片的成功案例。
而蘇倫,從一開始其實就想好了自己要做一個和觀眾互動的商業電影導演,她畫的那些曲線圖就是她琢磨觀眾喜好的嘗試,而《超時空同居》劇本的紮實、豐富的細節,也都是蘇倫未來可期的證明。
《男人百分百》
不過,能點出上面那些女性導演的名字,並不意味著整個電影行業在性別問題上真的大有起色。
正因為性別問題是嚴峻的,在討論導演的這樣的核心工作者的時候,我們才會特別注意性別元素。
這是一個需要漫長時日的改變之路,不然凱特·布蘭切特也就不會在戛納紅毯上發起遊行了。
82位女性電影人今年在戛納發出自己的聲音
女性導演整體比例的提高的意義,遠遠超過平權本身,她們會給電影市場帶來更多元化的作品,這種多元並不一定指向更豐富細密的情感表現,或者更打動人心的愛情橋段,而是她們能為作品提供女性的視角、女性的感受,以及女性的代入體驗。其所能涵蓋的層次、能帶來的變化,是超出我們現有電影經驗的。
而在另一層面上,女性在電影行業崛起,亦不能過度強調自身的性別「優勢」。打個比方,就好像你看凱瑟琳·畢格羅的《拆彈部隊》,你會不關心導演是男是女。
蘇倫
《超時空同居》作為愛情片,其實也是這樣,觀眾從中感受不到太明顯的所謂女性氣質,因為這部電影其實一點兒都不「小妞」。
所以,超越自身性別為電影賦予的預期,這是女性導演真正崛起的一個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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