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年前的一代戰神,背負了漢朝最大冤案
「生死兩婦人,成敗一蕭何」,是被劉邦稱為「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有著「漢初三傑」的美譽的韓信悲慘一生的真實寫照。只是這位兩千年前的戰神,不精通備伴君術和為臣之道,最後卻落得兔死狗烹、夷滅三族的悲慘下場。筆者通過熟讀歷史文獻,可以看出許多名人志士既對韓信的死懷有憐憫惋惜的,也有因其矜功謀反遭到唾罵的;那麼韓信為什麼被呂后處死,為什麼作為一個功蓋天地、國士無雙的一代戰神會有一個悲慘的結局呢?這得從2200年前風雲突變的秦漢之際說起。
淮陰侯韓信者,淮陰人也。始為布衣時,貧,無行,不得推擇為吏,又不能治生商賈,常從人寄飲,人多厭之者,嘗數從其下鄉南昌亭長寄食,數月,亭長妻患之,乃晨飲蓐食。食時信往,不為具食。信亦知其意,怒,竟絕去。信釣於城下,諸母漂,有一母見信飢,飯信,竟漂數十日。信喜,謂漂母曰:「吾必有以重報母。」母怒曰:「大丈夫不能自食,吾哀王孫而進食,豈望報乎!」淮陰屠中少年有侮信者,曰:「若雖長大,好帶刀劍,中情怯耳。」眾辱之曰:「信能死,刺我;不能死,出我下。」於是信孰視之,俛出胯下,蒲伏。一市人皆笑信,以為怯。---《史記·淮陰侯列傳》
通過司馬遷對韓信未發跡前的描述,可以看到早年韓信是無良好的品行、不治生產、不懂得經商,非常貧困的;卻是一位有抱負、虛懷若谷、能容忍屠中少年的欺辱的奇人,根據當時的情況而言,韓信必定是一位沒落貴族,因為當時平民百姓是不能佩劍的。雖然在早期的生活中歷經坎坷,卻有的一種百折不撓的精神和毅力尋找著自己前途的人。
當項梁的起義軍渡過淮河,向中原進軍時,韓信「仗劍從之」,在項梁領導起義軍時是「未得知名」,在項羽時期是「羽以為郎中,數以策干項羽,羽不用。」在剛剛歸附劉邦時是「上未之奇也」,可見在剛歸附劉邦時,在蕭何未引薦前,也沒有得到重用,最多是治粟都尉(相當於現在軍中的司務長,分管漢軍的整個糧草是非常有實權的),但還是沒能阻止韓信離去;後經蕭何力薦與劉邦,經登台拜將後韓信才真正邁進中國歷史的舞台;「世或以韓信首建大策,與高祖起漢中,定三秦,遂分兵以北,擒魏,取代,破趙,脅燕,東擊齊而有之,南滅楚垓下,漢之所以得天下者,大抵皆信之功也。」——《資治通鑒》
通過司馬光的《資治通鑒》,可以看出韓信在項羽滅亡前夕,對漢王朝的建立和華夏的統一是功不可沒的。
項羽滅亡前後劉邦對韓信的提防。劉邦作為「善將將」的一代帝王,對一個非故里人、亦非友人的韓信,授之與數萬軍隊的指揮權,難道心裡就十分的放心嗎?況且在秦漢之際的戰亂時期,諸多諸侯王非降漢即歸楚,答案是否定的,劉邦對韓信的提防是有的,共計四次:
第一次
在公元前二零三年六月,「漢三年六月,漢王出成皋,東渡河,獨與滕公俱,從張耳軍脩武。至,宿傳舍。晨自稱漢使,馳入趙壁。張耳、韓信未起,即其卧內上奪其印符,以麾召諸將,易置之。信、耳起,乃知漢王來,大驚。漢王奪兩人軍,即令張耳備守趙地。拜韓信為相國,收趙兵未發者擊齊。」---《史記·淮陰侯列傳》,此事發生在公元前二零三年六月,公元前二零四年九月至十月韓信用奇計,背水一戰,「大破虜趙軍,斬成安君泜水上,禽趙王歇。」此後的後經過八個多月的時間,韓信既沒有揮軍東攻齊、北服燕,也沒有親率軍支援困守在成皋的劉邦,而是在趙地進行了八個多月的休整,這作為一位三軍統帥且身處困境的劉邦來說,是最不應該的,也是劉邦第一次認為韓信有不臣之心,而後「即令張耳備守趙地。拜韓信為相國,收趙兵未發者擊齊。」此次劉邦只對韓信、張耳進行了表面的安撫,讓韓信從左丞相升為相國(其實也僅只是個空頭銜,當時的漢丞相為蕭何),率領麾下軍隊攻打齊國。
第二次
在公元二零二年一月,「五年……馳入齊王壁,奪其軍」在項羽自刎於烏江後,劉邦立即奪取韓信的軍權,然則在以後的各種文獻中,再也沒有看到劉邦賦予韓信統帥全軍的兵符了,而是讓他去到齊國當諸侯王去,因為韓信作為能征善戰的大將,其使命已經終結,讓其繼續掌握軍權只能是對自己的將來的皇權構成強大的威脅,所以從漢王朝的安危的角度來考慮,必須奪取所有將軍(即所有異姓王)的軍權,使之就國,這才是自己將來能安穩登基為帝的先決條件。
第三次
在公元二零二年二月,「皇帝曰義帝無後。齊王韓信習楚風俗,徙為楚王,都下邳。」此時筆者不禁要問,劉邦登基後,為什麼將韓信徙為楚王?而不繼續做齊王?我認為徙韓信為楚王,更有劉邦作為開國帝王遠見卓識的戰略眼光,因為有以下三點:
其一,當時在垓下會戰前夕,封韓信於齊國,其國土形式險要、富足廣闊(《史記·高祖本紀》記載「夫齊,東有琅邪、即墨之饒,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濁河之限,北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戟百萬,縣隔千里之外,齊得十二焉。故此東西秦也。非親子弟,莫可使王齊矣。」),由於蕭何的功勞,劉邦也知道齊國在封給韓信在其治理下會日漸強盛(當時韓信的封地也很廣闊,「從陳以東傅海,與齊王信。」),對初建立漢王朝將產生巨大大的威脅,一旦發生謀反叛亂很難加以控制,這也是具有戰略眼光的韓信,當初要做「齊假王」的原因,所以劉邦寧可設郡於齊,也不會真心的封韓信做齊王的。
其二,基於上述考慮,劉邦為了安撫戰功卓著的韓信,只有再一次另選其它的地方封王,從漢初的形勢來看,劉邦的大本營在巴蜀、漢中、關中、澠洛之地,所以這幾處也要予以排除分封的可能;河東魏地(今山西省)、河南韓鄭地(今河南省中東部)毗鄰關中、澠洛戰略意義不亞於齊國,所以也要排除封國可能;遼東、燕代、吳越、長沙、黔中等地與外族接壤,一旦具有異心與少數民族相互聯合,也必定是後患無窮,封國與韓信的地方必定是一個易攻難守、地窄人稀(無兵源可征)的地區,而此時可以考慮的只有楚地,這時的楚地不是戰國時期的楚國之地,而是項羽時期的西楚之地(項羽自號西楚霸王),大概相當於今天的江蘇省長江以北、山東南部和安徽東北部地區,此地區皆為平原地區從戰略上來講是無險要地段據守的,況且此地多年遭受戰爭的創傷既無可征之兵,又無法與經濟富足的關中、魏、趙、齊等地方相抗衡,即承滅楚封王之諾言,又將天下富足之地掌握在自己手中,這一招可謂之滴水不漏、天衣無縫!
其三,從聯合各路諸侯王滅項羽到成為皇帝,漢與之同時並存的諸侯王只是在戰略上、政治上和軍事上的結成的政治軍事聯盟而已(類似於戰國時期的合縱連橫),劉邦都不具備對封王地區(齊王韓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趙王張耳、代王韓信、長沙王吳芮、燕王臧荼等所統治地區)行使行政權、財政權、司法權、人事權等,同為王何來服從之說?即便是成為皇帝,也只是天下共主而已(類似於春秋戰國時期的周天子),若不承現滅楚之前的諾言齊王韓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等人還會結起反劉邦的大旗,天下定會大亂,說不定自己也會身首異處,最好的結果只有以漢王朝中央政府的號召力,將其各個擊破,事實上這條路線非常符合漢初的政治軍事形勢。
最後
,在公元前二零一年初,用陳平計生擒韓信,押解京城長安,不使其就國,將其長期軟禁在自己的腳下;可以看出此時的韓信徹底被劉邦制服,身邊既無兵可調又無法就國稱雄一方了,爵位連降兩級至侯爵,此時的韓信只能是 「日夜怨望,居常鞅鞅」,作為一個戰功卓著的功勛人物落至這下場可以看出韓信內心中是十分的沮喪的,對劉邦而言,他已經將韓信對自己的危險指數降到了最低點。
韓信是劉邦稱帝建國後首要剪除對象。讀者若對這件事存有疑慮,筆者可以從以下三點予以說明:
第一點,韓信為首的異姓王是劉邦稱帝建國後最大的危險因素;當時漢王朝剛剛建立,由於韓信在劉邦最危難之時曾經要挾他(剛剛平定齊國,遣使與劉邦封「齊假王」),在分兵平定魏、趙、燕、齊等國時曾經有三次表現出不臣之心,作為反楚盟主的劉邦,始終是要對韓信懷有戒心的,且徙封韓信為王本身就不是出於劉邦己的本意;另外韓信善將兵,一旦聯合梁、淮南、燕、長沙等異姓諸侯王舉起反漢大旗,劉邦新建立的漢王朝就會頃刻間土崩瓦解。
第二點,太子年幼,主弱臣強,自己舊病易複發,首先應剪滅最容易謀反的韓信。劉邦建立漢王朝時年紀已經是五十三歲了,然而自己的太子劉盈年方九歲,是非常年幼的,自己曾經在戰爭中中箭時刻有舊傷複發的威脅,他也看到分封的異姓王始終是漢王朝最大的威脅,武涉、蒯徹雖然沒能說服韓信背漢自立,但是不能保證沒有人說服韓信舉起反漢旗謀反;自己一旦歸西,漢王朝將會是第二個秦朝了。
第三條,殺雞儆猴,震懾其他諸侯王和漢王朝中央政府的功臣。在漢王朝剛剛建立的景象是,「群臣飲酒爭功,醉或妄呼,拔劍擊柱,高帝患之」當時漢王朝剛剛建立,許多功臣是劉邦的同鄉、好友,雖然劉邦「善將將」,在生擒韓信之前(漢王朝建立一年左右),許多功臣並未能合理的厚賞封爵,但是誰也不能保證諸多功臣、異姓王等心悅誠服地尊服劉邦,每個人都有可能聽從蒯徹之類的辯士而謀反,只有先難而後易方式進行剪除這些功臣對初建漢王朝的威脅力,殺雞儆猴而立帝王之威,才是駕馭群臣的最好辦法。
由於韓信在劉邦最危難之時曾經要挾自己,劉邦一直將韓信當做自己滅除項羽的一把利劍而已,並未象蕭何等人進入新建立漢王朝的中央政府決策層,劉邦始終是要對韓信懷有戒心的,況且分封異姓王本身就不是出於自己的本意,廢除不是出於本意分封的諸侯王,是劉邦維護新建立漢王朝的必由手段,所以徙封為楚王的韓信,在位期間無論是否有無謀反的動機、條件、證據,都將是劉邦最先提防、剪滅的對象。
自身個性的弱點,促使一代名將的隕落。讀者不禁要問,與韓信同時代的蕭何、張良、曹參、陳平等人為什麼卻能善終呢?我通過研究《史記》、《漢書》等歷史文獻典籍,總結出韓信的本人自身個性的弱點,來分析造成韓信本人的悲慘下場的原因:
一是,劉邦所剪滅的諸侯王(韓信、彭越、英布三人),對劉邦的為人處事、駕馭群臣的權謀知之甚少。韓信從登壇拜將,徙封楚王,再到淮陰侯,直至被殺於長樂宮鍾室,前後歷時十餘年時間,在讀者看來十餘年時間是非常漫長,但是韓信從公元前二零六年登壇拜將到二零一年六年的時間,基本上是在外獨自領兵與他國作戰,不在劉邦周圍,不知道劉邦駕馭群臣的能力;自己貶為淮陰侯之後雖居住在長安,但是仍然不受劉邦經常召見,始終未象蕭何等人進入劉邦為首的中央決策層。
二是,不善交際,與劉邦周圍的權臣貴戚不和(或者是交往不深),以至於自己危難時刻無人為自己在劉邦面前辯護。筆者從司馬遷所著《史記》中查閱後發現,當劉邦呂后等漢王朝最高統治者欲擒誅韓信時,無論是韓信曾經的部下、還是當時並稱為「漢初三傑」其中的蕭何、張良二人都並未發一言相救;另外,「六年…十二月,人有上變事告楚王信謀反,上問左右,左右爭欲擊之」,這件事發生在公元前202年末,「左右爭欲擊之」,雖然劉邦的「左右」(應理解為劉邦的將領,諸如樊噲、周勃、夏侯嬰等人)有建功進爵的思想,但是仍可以洞察出,劉邦的「左右」沒有與韓信交往甚深的人,更沒有為其伸言的人,甚至說韓信是劉邦的「左右」得而誅之而後快的人;可見韓信與劉邦周圍的權臣貴戚關係處的並不融洽,是個不善交際的人。
三是,恃功戀權,要挾劉邦。漢四年…使人言漢王曰:「齊偽詐多變,反覆之國也,南邊楚,不為假王以鎮之,其勢不定。原為假王便。」當是時,楚方急圍漢王於滎陽,…漢王大怒,罵曰:「吾困於此,旦暮望若來佐我,乃欲自立為王!」…遣張良往立信為齊王,徵其兵擊楚。韓信受命平定齊國後,看見自己的部下(張耳、樊噲、夏侯嬰等人)都封王封侯,而自己卻掛著大將、相國的空銜,蔭及自己子孫的封地(指爵位的封號,如王、公、侯等)卻一寸沒有,或許韓信借平定齊國後的時期,提醒劉邦應當對韓信裂土封國,但是此時卻不是最佳時機,事與願違,此事進一步讓劉邦認為自己具有不臣之心了,也是劉邦、呂后誅滅韓信最主要的導火索。
筆者在前面講由於韓信自身原因的限制,他做走的要挾劉邦封己於齊的險棋,無疑給自己走向鬼門關買上了門票;又因為自己在漢王朝的中央政府內沒有知己,沒能與貴戚權臣攀上親密的關係等自身個性弱點,致使自己落個兔死狗烹的下場,悲夫?!
本文特約作者 李宏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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