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吳鎮宇--當演員時被人家罵,當導演就罵別人
文/ 劉莉芳 8 月,由吳鎮宇、麥子善導演的武俠喜劇片《追影》將在全國上映(用片方的話說是「全宇宙上映」)。這是吳鎮宇的第4 部導演作品,集合了「武俠+奪寶、客棧+ 鬥法、明史+ 亂世、喜劇+ 懸疑」等各種類型片元素。電影的編劇是著名影評人魏君子。他為電影撰文,題目是《追影:一票神經病》。吳鎮宇在電影圈中,有「神經刀」之稱。十幾年前,看完北野武的《暴力刑警》之後,便產生了當導演的念頭。1998 年,他的導演處女作《9413》慘敗。2000 年,第二部導演作品《自從他來了》被吳鎮宇認為是能真正代表自己的電影,但也只是毀譽參半。之後的《醒獅》雖然有黃秋生賣力演出,但是依然沒有叫響。吳鎮宇在《追影》的導演筆記中說,自己在導演界沒有「江湖地位」,之前的三部作品,票房和效果都很低,《追影》至少可以把他商業方面的江湖地位提升一下。
從城外大漠、劍舞狂沙,到紫禁之巔、花前月下,《追影》一開場,兩位在長城外的大漠上橫刀相向的武林高手,就迅速把觀眾帶入了刀光劍影的江湖世界。這是一部向香港經典武俠電影致敬的片子,編劇魏君子堪稱內地的香港電影專家。他的劇本融入了五大名導的經典公式—張徹的盤腸大戰、胡金銓的客棧鬥法、洪金寶的殭屍斗鬼、徐克的亂世笑罵和楚原的浪漫奇詭,把那些經典橋段合而為一。劇中人物的名字,如葉赫長弓、古月金等,則分別是向張徹、胡金銓致敬。
這樣一個具有鮮明香港武俠風格,同時以致敬為主調的劇本,引起了吳鎮宇的興趣。他邀請了老搭檔、「港片剪接王」麥子善聯合導演,自己擔綱主演。去年冬天進入橫店低調拍攝。今年7月開始全國預熱宣傳。7 月初,吳鎮宇在北京接受了本報專訪。
B=《外灘畫報》W= 吳鎮宇
「神經病」導演
B:喜歡別人叫你「吳導」嗎?
W:沒有,這個稱呼聽起來責任很重,像老人家一樣。以前,我叫「導演」的都是長輩。
B:你曾在接受採訪時說,那些和你合作過的導演們應該堅持自己。
W:我說「堅持自己」的意思是不能聽投資方的。當時記者問我誰是爛導演,急著叫我舉例。有些導演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拍什麼,投資方也不理他。但是我不能太實在嘛,就隨便給了一個回答,免得講出誰誰誰,就不好了。
B:有報道說你是暗諷馮小剛。
W:當時,記者問我希望像馮小剛那樣嗎?我說我不要像他。我指的是長相,不是票房。現在我接受平媒採訪時,回答都很小心。因為電視採訪有畫面,我說了就認了,但是平媒採訪很難控制,沒有證據,我忘了自己是不是那樣講過。有一次,我開玩笑說劉青雲的戲很爛,很難被提名獲獎。但是記者說我批評劉德華,很好笑。我的國語雖然爛,但是不可能把劉青雲講成劉德華。我不會拿不熟的人來開玩笑。像黃秋生、劉青雲,我常常拿他們來開玩笑。開其他人的玩笑,很煩的。
B:你以前導演的電影,和《追影》的風格完全不同。
W:《追影》比較成熟。以前是在實驗,學習做導演。我不是科班出身,做導演要學太多的東西,鏡頭、配樂、故事、部門溝通,都要學。很多導演只懂拍,但是不懂怎麼控制故事,也不懂控制演員。我已經有了這些,但是我需要劇組理解我需要什麼。對我來說,這比較困難,不像自己思考那麼容易。
B:演戲比較單純。導演要對所有的事情操心,在《追影》的拍攝過程中,麥子善為你分擔了一部分。
W:當然。這次,我和麥導的分工比較舒服。他負責技術,我負責表演。我不會完全麻煩他。他是前輩,在拍打戲方面有經驗,但是不會拍舞蹈。影片最後一部分是獨立於結局的,我想拍一段跳舞戲,整段就一個鏡頭,很難拍,要很多燈光配合。這一段拍了很久,非常像印度電影中的高潮場面。拍喜劇段落的時候,如果我遲到了,他會等我。因為我比較清楚怎麼拍喜劇,必須踩到那個點,否則就不好笑了。
B:你在現場工作時是什麼狀態?
W:跟神經病一樣。
B:罵人嗎?
W:有時候會,習慣了嘛。在香港,當演員時被人家罵,當導演就罵別人。我們一直在這個環境里生長,習慣了。我們的溝通方法就是這樣。比如攝影師都不會很有禮貌,你要讓他知道,你有多不滿意,只能直接講。我問場記,你習慣我的工作態度嗎?他說有點不習慣,因為國內的導演拍完一條就會把攝影師、演員都叫過來,問大家的意見,如果沒有人反對,但導演覺得不好,他就最後發言:「我覺得應該再拍一條。」如果有人先說再拍一條,導演就會說:「好,就依你的,再來一個。」這就比較客氣,但是浪費時間。應該引導那些小弟、小工提意見才好玩,喜劇嘛。反正將來的觀眾也是他們那個層面。
B:你理想中的導演狀態是怎樣的?
W:不演戲,只導演。就一直坐著。《追影》主要有麥導在,我要演戲。我不演就沒有男一號。
B:可以找別人演嗎?
W:找誰?在香港,很難。本來是劉青雲演,但是他要拍《竊聽風雲》,檔期有問題。後來,我發現劉青雲的打戲不如我那麼靈活。我確實是很省膠片的演員,拍打戲,輕輕鬆鬆地就過了。
B:如果你專心做導演,也許會成為一個很厲害的導演。
W:那要看怎麼判斷一個人算是一個很厲害的導演。不知道平常人怎麼判斷。吳鎮宇得獎沒人家多,票房沒人家好,但是你們永遠都說吳鎮宇是一個好演員。怎麼證明?在我,我很難拿捏那把尺,就是做回自己。同理,怎麼決定我是一個好導演?所以我也不管。我不懂怎麼拍別人的劇本。老闆給我一個劇本,我當然拍不出來。但我自己想的,我就能拍出來。因為在我思考的過程中,畫面、聲音、配樂已經形成。有時候演員會問我,編劇在講什麼呢?他們都不理解。
B:這是許多演員都會遇到的問題,不理解劇本。
W:如果你是導演,就一定要完全理解。拍《追影》時,有一場戲,之前麥子善把大家都叫過來說戲,因為只有一個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是吳鎮宇。好,我先給大家講一個大概,到拍的時候再給他們講細節。在我,「刷」地一下就已經有了嘛。就像顧城,他根本不是詩人,只是講話很有詩意,根本沒有一些我們認為詩人應該做的事。但是他講的每一句話都很有詩意。
B:你在拍電影時會對投資方妥協嗎?
M:以前有,現在不會了。因為妥協之後,你就會永遠把責任賴給別人,如果失敗了,就會找借口;不妥協的話,就徹徹底底是我的責任,不能賴在別人頭上。是我,對不起,就行了。賴在別人頭上幹嗎呢?不像一個男人。但是,如果投資方干預我,我就有權利去賴。失敗就不知道是誰的,你推給我我推給你。
B:陳木勝拍了很多動作片,他的困惑就是片子總是不夠長,一半打戲,一半文戲,時間不夠用。你有沒有這個困惑?
W:Benny(陳木勝)有太多東西要講,當然時間不夠用。電影其實講一句話就好了。比如北野武的《座頭市》,整部電影只是講過一句,在最後:「有時候開眼,也未必能看清楚」。片子里的武士半盲,但對這個世界,可能比明眼人看得清楚。北野武要講的就是這一句而已啊。Benny 和以前的我一樣,有太多話要講。但是觀眾買票看電影,不是聽你講的。導演首先要娛樂觀眾,大家哈哈笑一下,最後講一句,就完了,不要從頭到尾都在講,很悶的。《功夫熊貓》就講了那麼幾句,講得很虛。龜仙人講了幾句,你可能記不住台詞,但是會記住意義—人要發揮自己的潛能。
B:包括北野武在內,一些動作片講究「暴力美學」,動作特別狠。你有借鑒嗎?
W:像《追捕者》嘛,這些都出現在美國70 年代的電影里。其實1998 年我拍第一部電影《9413》,本來想走暴力、血腥的路線,一心一意奔向陰暗面,像北野武。但那時,我剛好在徘徊中,還想最後呈現光明的一面。《9413》不成功,就是因為陰暗面在突然之間沒有那麼強了。如果是全黑暗的,可能會好玩。但是自己心裡不舒服,就沒有這樣慘下去。
B:你推崇哪些中國導演?
W:沒有啊,我現在已經是導演了,我要超越他們,崇拜他們幹嗎?
B:國外的導演呢?
W:獲得奧斯卡的《貧民窟的百萬富翁》的導演丹尼?博伊爾,我一路都喜歡。因為他的電影的感覺,永遠那麼年輕。另外,在好萊塢,他真的沒拍過什麼高成本電影。當然,好萊塢的「低成本」,已經夠我們拍兩部高成本的了。
B:你曾說自己拍過爛片,但沒有演過爛角。
W:演員嘛,你要腳踏實地。有時候,明星就是阿飛。阿飛是沒有腳的鳥。演員得演一些不一樣的角色,不會太容易被認出來。我現在挺懷念以前拍比較文藝、重一點的電影。
B:你一邊拍商業片,一邊懷念以前的個性時代?
W:沒有啊,以前拍的也是商業電影,只是他們估計錯誤的商業而已。
我的精神就是胡金銓
B:劇本的名字是《當年明月黑》,電影名字改成《追影》。這個名字誰起的?
W:這個名字很武俠。我先把電影主題和故事告訴玄學奇人白龍王老師,過了一天,他就問我,「追影」怎樣?我聽了,哇,很厲害,就請一位書法家把它寫下來。我告訴書法家, 「追」很有力量,但是《追影》是喜劇,所以「影」要虛,看起來沒那麼繃緊。就像導演告訴演員,你裡面要很澎湃,像萬馬奔騰,但外表要冷若冰山,那演員就要能演出來。我告訴書法家,他就能表達出來。所以,有時候真的在某個高度才能跟人家去談一些事。
B:《追影》的女主角吳佩慈和謝娜,一個美麗,一個鬧騰,怎麼想到組建這個班底的?
W:其實內地演員不管怎麼鬧,畢竟接受過正統的表演訓練,有內容。有一次,我和吳君如主持電台節目。我們對新人說,吳君如是我們之中層次最差的一個,長相也不太......她還得了兩個獎。我再重申一遍,她是我們中間最差的,但是這證明,用心學習是有用的。我和吳君如主持電台節目時,她的「好朋友」陳可辛問:「為什麼你們的節目沒有主題?」拜託,君如的形象就是沒有主題的,要有主題就聽別的節目。《快樂大本營》是一檔很開心地鬧的節目。謝娜是一個喜劇符號,佩慈是一個性感符號。我、佩慈、祖名可能都不等於喜劇,只有謝娜幫助這部電影等於喜劇。所以,我需要謝娜。你理解嗎?在宣傳的時候,劇里的明星臉是我們的秘密武器。「成龍」、「周杰倫」、「李連杰」都很好玩。但我不能用他們來宣傳。觀眾哪裡知道他們是誰,要觀眾自己去傳播。所以,謝娜這個主角很重要。我改變了謝娜的一些表演方法,容許她的演出「度數」比較高一點。她在劇中講四川話,效果就出來啦。有些人還沒看到片子,就投訴。一定要看了才知道,不要老是批評。謝娜是個喜劇符號,但在片中,她不是演喜劇的那個,她讓人家開心就行了。這部電影是喜劇,不是簡單的鬧劇。周星馳的厲害就是不僅僅在鬧,他那個點特別好。喜劇就要在那個點上。
B:有評論說《追影》的風格無厘頭,類似周星馳。
W:哇,我很有內涵的,而且我們是有主題的:「追影」。
B:在處理反角的結局方面,是最看導演功力的。
M:劇本寫到這裡,反角不這樣死,就不是《追影》了。反角一定得這樣死。拍到這裡,我就知道這樣是對的。剪出來,看大家一看之後那個反應,我就知道這樣是對的了。所以你要聽取各方意見,而且聽他們的還是不能聽他們的,要拿捏得很穩。這個ending 肯定是連徐克都沒想過的,「啊,可以這樣嗎?小弟?」只有我會這樣想。
B:很多主角臨死前都要羅嗦一大堆。
M:我是胡金銓,我的精神就是胡金銓。《追影》其實蠻像胡金銓的《天下第一》。有一些東西,比如美術和歷史,是環環相扣的。其實,我的歷史背景、學問應該比很多香港導演都好。他們有的從國外留學回來,有的出身是小工,好歹我是在香港念書出來的。剛好我懂那段歷史的背景而已,所以你沒得挑。這個ending 你真的要看一下,是《追影》里最重要的一場戲。整部片子是從ending 發展起來,往回倒推的。
《滿城盡帶黃金甲》只是打鬥片
B:《追影》向經典武俠片致敬。你對開創了華語電影新派武俠片的徐克怎麼看?
W:《追影》是向徐克之前的武俠導演致敬。徐克是個分水嶺。他在特效方面下工夫,他的武俠片改變了很多。我的電影不要特效,還原到最基本的電影態度——你相信就好了。比如,有一場戲,一群人把一盤菜打到天上,高手把菜「拍」放回到桌上。武指說這個鏡頭用特效。我說不要再跟我講電腦了。一有電腦,人就笨起來了。我要你幹嗎?研究一下工具,「嗒嗒嗒」,一放一接,就這麼簡單。我堅持不用特效,給他們提供辦法。只有人腦不能動的時候才用電腦。而且用電腦,還要跟其他腦袋去溝通,如果其他人不理解,做出來的永遠不是我要的,更糟糕。在片場,起碼我親眼看著差不多了,收工後直接就能用。
B:你還是守著武俠片的固有傳統。
W:在《追影》里,情侶約會,可以走路,但是我們用威亞,讓他們穿越一片樹林。有人說好像沒有必要這麼做,但是武俠世界裡的人就是有路不走,老是飛,在屋檐上走來走去。你不能改變啊,傳統就是這樣。B: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傳統的經典武俠片?為什麼?
W: 我很小就看過胡金銓的片子。今年香港還有他的作品回顧展。胡金銓的作品不太多,《龍門客棧》、《天下第一》、《空山靈雨》,一兩個星期就能看完。胡金銓的武俠片沒有太強的故事,但就是永遠吸引你。即便片子里根本沒有打鬥,也有武俠的東西。沒有他和張徹他們,我就不懂拍武俠電影。武俠的感覺是他們創造出來的。你不能說《滿城盡帶黃金甲》是武俠電影吧?那只是打鬥電影。胡金銓的片子才是武俠片,不是古裝片。
B:你是從動作上還是從內在的精神上理解武俠片的?
W:不知道,我很難表達出來。我不能講太多《追影》的內容。比如在橫店拍攝時的一場戲,整條街很亂,我演的女真族高手葉赫長弓在彈琴。這時一匹馬飛奔過來,眼看就要撞上一個盲眼的老太太。剎那間,葉赫長弓出手了。麥子善說,這個安排才是武俠,出手的用意很重要的,不僅僅是好打不平。
B:《夜宴》算武俠片還是動作片?
W:又是馮導的戲。《夜宴》是部比較新的武俠片,其實它是部跳舞的電影。很多人誤解了武俠片。有些武俠片根本沒有打戲,也沒有出過一招半式。比如黑澤明的片子沒有飛檐走壁,但是對視,刷,噴血,就很有武俠片的境界。還有《宮本武藏》,小說就是武俠。為什麼?因為思考方法吧。武俠就是江湖,沒有官職,它的思考方法不一樣,有很多不太真實的東西,人們希望有這樣一個人出來。武俠是比較虛的。
B:你怎麼看還珠樓主的《蜀山劍俠傳》和根據它改編的電影?
W:金庸厲害,還珠樓主更厲害。金庸的作品比較實在,古龍的作品比較虛,對白和情節上的懸念多一點。還珠樓主把很多神話融入作品,他的《蜀山劍俠傳》不是白話文,是文言文。怎麼把文言文拍出感覺?書里的一句對白,我們可能要拍很久,才能拍出感覺。《新蜀山劍俠傳》很厲害,是全世界最偉大的一部電影。《蜀山傳》就拜託了。就像《異形Ⅰ》和《異形Ⅱ》沒得比。拍《新蜀山劍俠傳》那時沒有電腦,和好萊塢很多很早的片子,比如《大都會》、《機器人》、《大國民》一樣,那些鏡頭不知道怎麼拍,現在根本沒人能拍出來啊。
B:你很喜歡經典電影。
W:這個世界在循環,所有的東西就回到那個年代了。費穆的《孔夫子》,每一個畫面都像中國畫一樣。費穆拍了兩年,每天都拍。現在我們要趕期,每個演員都說不能拍太久,否則我們沒法生活。那個年代,演員是國家的,你要拍多久就拍多久。
《追影》是喜劇,不是鬧劇
B:《追影》的喜劇風格有什麼創新?
W:那次記者為什麼能拿馮導的《非誠勿擾》來說事?其實我沒有說《非誠勿擾》沒有內涵。我只是說,《非誠勿擾》反映的是中國當下,適合我們自己。它會很難走向國外,因為國外很多地方不了解中國現狀,而且他們也不關心。同樣,我們不理解俄羅斯、韓國、印度一些很賣座的電影,因為文化差異,我們看不懂。《追影》是一部動作型的喜劇,沒有語言文字的局限,用動作講故事,黑人都能看懂。
B:更多觀眾還是更愛看動作片,勝過喜劇片。
W:像《非誠勿擾》,我的很多香港朋友都說很好笑,都愛看。但是確實有一些國家的買家只想看動作。法國也有很多很好笑的喜劇。在法國,其實是《天使愛美麗》更賣座。
B:對。這可能折射出一個問題,大家都忘記了怎麼去笑,怎麼快樂。
W:《追影》就是要大家去開心一下。片子當然首先得讓觀眾看懂。我堅持我的片子是喜劇,不是鬧劇,就是這個意思。我不要跟其他電影去比較,也沒有必要拿它們來當鋪墊。但是我一定要告訴觀眾,要懂得分清喜劇和鬧劇。都是笑,但是是不同的。我不是反對鬧劇。如果我拍的是鬧劇,我當然會告訴你,我就是一個挺鬧的東西,我做舞台表演也是很鬧的。我怕觀眾走進電影院的時候說,哎,不是那種。他們可能認為貨不對板,誤會這是一部鬧劇了。《追影》就是一部喜劇,讓你笑,但不鬧,很貼近你。《十全九美》就是鬧劇,它有它的方法。但我不是說喜劇比鬧劇高級,這只是不同的分類。
B:荒誕劇呢?
W:《太陽照常升起》就是荒誕劇,用荒誕劇的演出方法,很認真、很悲情地去講一些荒謬的東西。我看不懂,因為不懂文化背後的含義。
B:你喜歡哪些國外的喜劇導演、演員?比如卓別林?
W:看完卓別林的表演,你還會想看我們香港的動作雜耍表演嗎?因為我們每一個動作巨星,都比不上卓別林的身手,還抄襲他。外國的喜劇演員,金?凱瑞什麼的,真的比不上周星馳。憨豆先生不演《憨豆先生》就不好笑了。周星馳的演出比金?凱瑞更好笑,因為起碼他有很多比較內在的東西,或者是節奏。周星馳演戲的節奏很厲害,很準確。
B:是不是因為你們都生活在香港,有共同的文化的背景,所以彼此容易體會?
W:我想我和周星馳體會的角度是不一樣的。因為我根本不是喜劇演員。我能拍喜劇,但不是喜劇演員。我在舞台上能演小品,但不代表我是喜劇演員。(江晶靜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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