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南京)曾是「六朝古都」、「十朝都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日寸期,廟堂(指朝廷)文化占統治地位。因為隋兵滅陳朝以後,隋文帝楊堅不久將建康城邑與宮殿全部毀掉,改作耕地,所以六朝廟堂文化的物態方面的遺存很少,僅有六朝祭壇、六朝皇陵石刻雕塑等。南唐、明朝(初期)、太平天國和民國政府都曾建都南京,也因種種歷史原因,前三者廟堂文化在物態方面的遺存也較少,著名的有南唐二陵、朝天宮、明故宮、明孝陵、江南貢院和煦園、瞻園等。相對來說,民國時期的文化遺存較多。因而,在了解各個朝代的廟堂文化方面,人們往往說:「隋唐看西安,明清看北京,民國看南京。」作為廟堂文化,不僅要看物態方面的遺存,還要看制度、行為、心態等方面的影響。從後幾個方面來說,六朝時期的廟堂文化主要表現為:士族中門戶權力之爭,士族與寒族之爭,北伐與偏安之爭,而且六朝帝王多提倡佛教,使外來文化(佛教)與本土文化(儒、玄、道)相互衝突又相互融合。而明朝(初期)、太平天國、民國政府(辛亥革命時期)則是強化胡漢文化衝突,在「驅逐胡虜,恢復中華」上一脈相承。這裡,以明代為例。明代廟堂文化有三個主要方面的特徵:(1)「詔復唐制」,嚴夷夏之防。朱元璋以消滅蒙古貴族建立的元朝而建國。開國之初,為了一洗所謂的「胡元」舊習,曾特別重視「夷夏之辨」。《明太祖實錄》卷30載洪武元年(1368):「詔復衣冠如唐制。初,元世祖起自朔漠以有天下,悉以胡俗變易中國之制,士庶……甚者易其姓氏為胡名,習胡語,俗化既久,恬不知怪。上(朱元璋)久厭之,至是悉命復衣冠如唐制……胡服、胡語、胡姓一切禁止……於是百有餘年胡俗悉復中國之舊矣。」顯然是從服飾文化的表層到民俗的文化深層都嚴夷夏之防,恢復漢唐之舊。(2)「自操威柄」,嚴君臣之防。《明史》卷72《職官志》指出:「殿閣大學士只備顧問,帝(明太祖朱元璋)方自操威柄,學土鮮所參決。」朱元璋不僅廢置丞相,大權獨攬,而且借胡惟庸、藍玉二案,誅殺大批功臣,鋤滅異己,提高皇權。(3)「理學開國」,嚴理欲之防。朱元璋在開國之初就多次詔示:「一宗朱氏之學,令學者非五經、孔、孟之書不讀,非濂、洛、關、閩之學不講。」(陳鼎《東林列傳》卷2)因而,明代理學家馮從吾指出:「國朝以理學開國也。」(黃宗羲《明儒學案》卷41)。
金陵(南京)歷史上多為廟堂文化與市井文化並存的都市。《隋書·地理志》在介紹隋滅陳後的蔣州(今南京)時,一方面說「平陳,詔並平盪耕墾」,另一方面說:「人物本盛,小人率多商販,君子資於官祿,市廛列肆,埒於二京,人雜五方,故俗頗相類。」這裡所說的「率多商販」,指市井;「資於官祿」,指依附於廟堂(朝廷)。早在六朝時,建康城中商賈雲集,店堂林立。城內有著名的四大市——大市、東市、北市和秣陵斗場市,城外秦淮河北有谷市、花巾、草市、紗市、鹽市、牛馬市等。明代,南京成為全國商貿中心城市,所謂「萬艘雲趨,千廩積糧;貢琛浮舫,既富日。強……荊江之粟如雲,吳浙之粳如霧。舶艫載之,蔽江而赴,舸舫輸之,溯流而聚。」(餘光《兩京賦》)明代文人王叔承在《金陵遊記》中寫道:「若夫廣衢修巷,石甓如浣,江潮通城,賒蝗便利,市廛萬貨輻湊,空無游塵,亦南中之絕也。」
正是在南京廟堂文化與市井文化並存的環境中,出現了二者融合的趨勢:「三服之官,內給尚方,衣覆天下,南北商賈爭赴」(張瀚《松窗夢語》卷4《商賈紀》)。也正是在這種特定的環境中,南京出現了不同類型的人物,既有明代侍講學士方孝孺為維護程朱理學(廟堂文化的哲學基礎)與建文帝的正統地位,拒絕為朱棣起草登極詔書,在南京被磔於市,宗族親友弟子十族數百人受牽連被殺;又有一批文人化的市井平民,如自稱「我愛秦淮」的吳敬梓《儒林外史》中所描寫的金陵市井「四大奇人」:無業貧民季遐年,無意結交權貴,既以寫字為生,又以寫字為自娛;南京三牌樓祖代賣菜為生的王太,是圍棋高手,賣掉菜園子後又安於做紙筒子的小販;開茶館的蓋寬,畫一手好畫,又喜愛遊覽名勝古迹;做裁縫的荊元,彈一手好琴,也極喜歡做詩,自娛自樂。
選稿:陳群 來源:新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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