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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唐密概述

佛教唐密概述

目錄

密宗之教法最為高深(代序一) 弘一法師

持松上師五十壽序(代序二)  趙朴初

第一單元 唐密祖師

第一部分開元三大士

第一章善無畏大士

第二章金剛智大士

第三章不空大士

第二部分持松法師

第二單元 唐密述要

第一部分:唐密流傳

 第一章 唐密的形成

  第二章 唐密的東傳

  第三章 唐密的回傳

  第四章 唐密復興的期待

第二部分 唐密傳承

  第一章 教主

  第二章 傳承八祖 

  第三章 阿闍梨與三昧耶戒

  第四章 法嗣與法脈

第三部分 唐密特點 

  第一章 即身成佛

  第二章 速獲悉地

  第三章 適合所有有情

  第四章 護國利民的大法

第四部分 唐密教相

  第一章 教相與事相

  第二章 一乘同圓之教

  第三章 根本經典

  第四章 兩部一具之曼陀羅

  第五章 體相用

  第六章 發菩提心

  第七章 五智與四身

  第八章 三妄執與三大劫

  第九章 六無畏

  第十章 往生凈土

第五部分 唐密事相

  第一章 印明與印信

  第二章 灌頂

  第三章 護摩

  第四章 觀心法

  第五章 供養

  第六章 修學之順序

第六部分 唐密文化

  第一章 唐密祖庭

第二章 法門寺地宮與唐密

第三章 唐密高僧的文化貢獻

第三單元 開示指導

密宗大意

即身成佛

金胎兩部

唐密本有無上密 謗法難免要沉淪

第四單元 持松法師詩詞選摘

第五單元 唐密祖師入住參訪過的道場

:幾則簡修法(持松法師普傳)

後記

密宗之教法最為高深(代序一)弘一法師

  原來佛法之目的,是求覺悟本無種種差別。但欲求達到覺悟之目的地以前,必有許多途徑。而在此途徑上,自不妨有種種宗派之不同也。

  佛法在印度古代時,小乘有各種部執,大乘雖亦分「空」「有」二派,但未別立許多門戶。吾國自東漢以後,除將印度所傳來之佛法精神完全承受外,並加以融化光大,於中華民族文化之偉大悠遠基礎上,更開展中國佛法之許多特色。至隋唐時,便漸成就大小乘各宗分立之勢。

密宗又名真言宗。唐玄宗時,由印度善無畏三藏、金剛智三藏先後傳入此土。斯宗以《大日經》、《金剛頂經》、《蘇悉地經》三部為正所依。元後即衰,近年再興,甚盛。

在大乘各宗中,此宗之教法最為高深,修持最為真切。常人未嘗窮研,輒輕肆毀謗,至堪痛嘆。余於十數年前,惟閱密宗儀軌,亦嘗輕致疑議。以後閱大日經疏,乃知密宗教義之高深,因痛自懺悔。願諸君不可先閱儀軌,應先習經教,則可無諸疑惑矣。

吾人於此,萬不可固執成見,而妄生分別。因佛法本來平等無二,無有可說。即佛法之名稱亦不可得,於不可得之中,而建立種種差別佛法者,乃是隨順世間眾生以方便建立。因眾生習染有淺深,覺悟有先後,而佛法亦依之有種種差別,以適應之。譬如世間患病者,其病症千差萬別,須有多種藥品以適應之,其價值亦低昂不等。不得僅尊其貴价者,而廢其他廉價者。所謂葯無貴賤,愈病者良。佛法亦爾。無論大小權實漸頓顯密,能契機者,即是無上妙法也。故法門雖多吾人宜各擇其與自己根機相契合者而研習之,斯為善矣! 

摘自《佛法宗派大概》,系弘一法師(俗名李叔同)1938年11月28日於福建所做講演

持松上師五十壽序

(代序二)

趙朴初

蓋聞不住壽相。諸佛內證之功行。示現長生。菩薩下化之方便。是以入金剛壽命之定。天魔發心。同梵面如來之年。恆沙受度。故知請佛住世。為普賢之大願。與民同壽。是彌陀之本懷也。代維我

持公上師乘願再來。應機垂化。幼懷貞敏。早標特立之行。屢見禍菑。先兆異人之夢。背親遠去。事足比於踰城。尋仙苦行。功有類乎食麥。偶起窮途之嘆。更堅向道之誠。遽征感應之奇。得預華嚴之會。大江東下。凈障惑如塵沙。法雨初沾。來神光於庭宇。重重樓閣。入無盡功德之藏。一一音聲。出一切言辭之海。於是徧通五教。深達十玄。方便難思。辯才無礙。猶不自封於學地。復勤研究於天台。更參臨濟之宗。兼習慈恩之論。觀乎大海。豈擇細流。願切有情。不舍世學。文字之美。現寶剎於毫端。演說之圓。放光明於舌本。是以虞山嗣法。大弘十義之門。漢水開筵。妙變九會之盛。此在凡情。固已作寶所之觀。而在 師意。則猶為化城之境也。慨夫法寶五藏。真言首列上乘。而震旦千年。密教久成絕學。 上師獨發大心。誓求秘印。匹夫有責。盡返故物之遺。捨我其誰。直紹法王之位。三渡扶桑。再登高野。窮心殫力。朝聞夕修。遂兼東台之心傳。博綜新古之精義。孤身遠邁。久慕玄奘之行。兩部歸來。終滿不空之願。自是常住金剛之心殿。徧游法界之玄宮。福智俱嚴。威德自在。初雲興於東浙。旋日曜於洪山。化隆末劫之時。事踵中唐之盛。信惠公而後之一人。蓋五代以來所末有者也。及乎龍蛇爭陸。烽焰彌天。眾生之定業難移。菩薩之悲心無盡。身馳火宅。常存一子之觀。慈攝修羅。屢建仁王之會。既弘講授之業。更兼著述之勤。闡隱抉幽。破邪顯正。天親千部。彪炳於千秋。窺基百論。準繩乎百世。大啟來學。並美前賢。而 上師行年方五十也。日麗中天。仰光明之普照。相嚴百福。喜神采之常新。弟子等久承灌頂之恩。永抱侍壇之願。敢因浴節。同獻皈誠。祝 師壽之無量。期兆民之有慶。龍樹八百。雙轉顯密之輪。清涼期頤。長作邦家之寶。一心恆願。三界群生。同修金剛之身。共證僧祗之壽。

弟子正道。葦乘。止方。白聖。度寰。續祥。通學。通賢。韓惠安。吳蘊齊。俞靜波。吳企堯。陶茀卿。陳承輝。沈華棣。夏繼禹。黃大華。李圓凈。孫慎儉。陸淵雷。陳無我。陳子和。尤彭熙。朱道中。楊俊生。薛金鏞。趙朴初。袁希濂等頂禮。

中華民國癸未年夏正七月。弟子趙朴初恭撰。弟子袁希濂敬書。

註:1943年,在持松法師50歲生日即將到來之際,趙朴初大居士作為佛教界領袖、持松法師的灌頂弟子,為表達感恩之情,特親筆撰寫了此文。此文原刊於《覺有情半月刊》(第四卷第二十五、二十六號 第九十七 九十八期合刊第一版)和《妙法輪》(第一年第十期,標題為《持松上師五十壽序》)

第一單元 唐密祖師

第一部分 開元三大士

第一章 善無畏大士

釋善無畏,本中印度人也,釋迦如來季父甘露飯王之後。梵名戍婆揭羅僧訶,華言凈師子,義翻為善無畏;一雲輸波迦羅,此名無畏,亦義翻也。其先自中天竺,因國難分王烏荼。父曰佛手王。以畏生有神姿、宿齎德藝,故歷試焉。十歲統戎,十三嗣位,得軍民之情。昆弟嫉能,稱兵構亂,鬩牆斯甚。薄伐臨戎,流矢及身,掉輪傷頂。天倫既敗,軍法宜誅,大義滅親,忍而曲赦。乃抆淚白母,及告群臣曰:「向者親征,恩已斷矣。今欲讓國,全其義焉。」因致位於兄,固求入道。母哀許之。密與傳國寶珠,猶諸侯之分器也。南至海濱,遇殊勝招提。得法華三昧。聚沙為塔,僅一萬所。黑蛇傷指而無退息。復寄身商船。往游諸國,密修禪誦,口放白光。無風三日,舟行萬里。屬商人遇盜,危於並命。畏恤其徒侶,默諷真言,七俱胝尊全現身相,群盜果為他寇所殲。寇乃露罪歸依,指蹤夷險。尋越窮荒,又逾毒水,才至中天竺境,即遇其王。王之夫人,乃畏之女兄也,因問舍位之由,稱嘆不足。是日攜手同歸,慈雲布陰,一境丕變。畏風儀爽俊,聰叡超群,解究五乘。道該三學,總持禪觀,妙達其源。藝術伎能,悉聞精練。初詣那爛陀寺,此雲施無厭也,像法之泉源,眾聖之會府。畏乃舍傳國寶珠瑩於大像之額,晝如月魄,夜若曦輪焉。寺有達摩掬多者(即龍智菩薩),掌定門之秘鑰,佩如來之密印,顏如四十許。其實八百歲也,玄奘三藏昔曾見之。畏投身接足,奉為本師。一日侍食之次,旁有一僧,震旦人也,畏現其缽中見油餌尚溫,粟飯猶暖,愕而嘆曰:「東國去此十萬餘里,是彼朝熟而返也?」掬多曰:「汝能不言,真可學焉。」後乃授畏總持瑜伽三密教也,龍神圍繞,森在目前,其諸印契,一時頓受。即日灌頂,為人天師,稱曰三藏。夫三藏之義者,則內為戒定慧,外為經律論,以陀羅尼總攝之也。陀羅尼者,是菩提速疾之輪,解脫吉祥之海,三世諸佛生於此門,慧照所傳,一燈而已。根殊性異,燈亦無邊。由是有百億釋迦微塵三昧,菩薩以綱總攝於諸定,頓升階位,鄰於大覺,此其旨也。於時畏周行大荒,遍禮聖跡,不憚艱險。凡所履處,皆三返焉。又入雞足山,為迦葉剃頭,受觀音摩頂。嘗結夏於靈鷲。有猛獸前導,深入山穴。穴明如晝,見牟尼像,左右侍者如生焉。時中印度大旱,請畏求雨。俄見觀音在日輪中,手執軍持,注水於地。時眾欣感,得未曾有。復鍛金如貝葉,寫《大般若經》。鎔中金為窣睹波,等佛身量焉。母以畏遊方日久,謂為已歿,旦夕泣淚而喪其明,洎附信問安,朗然如故。五天之境,自佛滅後,外道崢嶸九十六宗,各專其見。畏皆隨所執破滯析疑,解邪縛於心門,舍迷津於覺路。法雲大小而均澤,定水方圓而任器,仆異學之旗鼓,建心王之勝幢,使彼以念制狂,即身觀佛。掬多曰:「善男子,汝與震旦有緣,今可行矣。」畏乃頂辭而去。至迦濕彌羅國。薄暮次河,而無橋樑,畏浮空以濟。一日,受請於長者家,俄有羅漢降曰:「我小乘之人,大德是登地菩薩。」乃讓席推尊,畏施之以名衣,升空而去。畏復至烏萇國。有白鼠馴繞,日獻金錢。講《毘盧》於突厥之庭,安禪定於可敦之樹,法為金字,列在空中。時突厥宮人以手按乳,乳為三道飛注畏口。畏乃合掌端容曰:「我前生之母也。」又途中遭寇,舉刃三斫而肢體無傷,揮劍者唯聞銅聲而已。前登雪山大池,畏不悆,掬多自空而至曰:「菩薩身同世間,不捨生死。汝久離相,寧有病耶?」言訖衝天,畏洗然而愈。路出吐蕃,與商旅同次,胡人貪貨,率眾合圍,畏密運心印,而蕃豪請罪。至大唐西境,夜有神人曰:「此東非弟子界也,文殊師利實護神州。」禮足而滅,此亦猶迦毘羅神送連眉也。畏以駝負經,至西州,涉於河,龍陷駝足,沒於泉下。畏亦入泉,三日止住龍宮,宣揚法化,開悟甚眾。及牽駝出岸,經無沾濕焉。初畏途過北印度境,而聲譽已達中國。睿宗乃詔若那及將軍史獻出玉門塞表以候來儀。開元初,玄宗夢與真僧相見,姿狀非常,躬御丹青,寫之殿壁。及畏至此,與夢合符,帝悅有緣,飾內道場,尊為教主,自寧、薛王已降皆跪席捧器焉。賓大士於天宮,接梵筵於帝座,禮國師以廣成之道,致人主於如來之乘,巍巍法門,於斯為盛。時有術士,握鬼神之契,參變化之功,承詔御前,角其神異。畏恬然不動,而術者手足無所施矣。開元四年丙辰,齎梵夾始屆長安,敕於興福寺南院安置。續宣住西明寺,問勞重疊,錫貺異常。至五年丁巳,奉詔於菩提院翻譯。畏奏請名僧同參華梵,開題先譯《虛空藏求聞持法》一卷,沙門悉達譯語,無著筆受綴文,繕寫進內。帝深加賞嘆,有敕畏所將到梵本並令進上。昔有沙門無行西遊天竺,學畢言歸,方及北印,不幸而卒。其所獲夾葉悉在京都華嚴寺中,畏與一行禪師於彼選得數本,並總持妙門,先所未譯。十二年,隨駕入洛,復奉詔於福先寺譯《大毘盧遮那經》。其經具足梵文有十萬頌;畏所出者撮其要耳,曰《大毘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七卷,沙門寶月譯語,一行筆受,刪綴辭理,文質相半,妙諧深趣,上符佛意,下契根緣,利益要門,斯文為最。又出《蘇婆呼童子經》三卷,《蘇悉地揭羅經》三卷,二經具足咒毘柰耶也,即秘密禁戒焉。若未曾入曼荼羅者,不合輒讀誦,猶未受具人盜聽戒律也。所出《虛空藏菩薩能滿諸願最勝心陀羅尼求聞持法》一卷,即《金剛頂梵本經成就一切義圖》略譯少分耳。畏性愛恬簡,靜慮怡神,時開禪觀,獎勸初學。奉儀形者蓮華敷於眼界,稟言說者甘露潤於心田,超然覺明,日有人矣。法侶請謁,唯尊奉長老寶思惟三藏而已,此外皆行門人之禮焉。一行禪師者,帝王宗重,時賢所歸,定慧之餘,陰陽之妙,有所未決,亦咨稟而後行。畏嘗於本院鑄銅為塔,手成模範,妙出人天。寺眾以銷治至廣,庭除深隘,慮風至火盛,災延寶坊。畏笑曰:「無苦,自當知也。」鼓鑄之日,果大雪蔽空,霧塔出壚,瑞花飄席,眾皆稱嘆焉。又屬暑天亢旱,帝遣中官高力士疾召畏祈雨。畏曰:「今旱,數當然也,若苦召龍致雨,必暴,適足所損,不可為也。」帝強之曰:「人苦暑病矣,雖風雷亦足快意。」辭不獲已,有司為陳請雨具,幡幢螺鈸備焉,畏笑曰:「斯不足以致雨,急撤之。」乃盛一缽水,以小刀攪之,梵言數百咒之。須臾有物如龍,其大如指,赤色矯首,瞰水面,復潛於缽底。畏且攪且咒,頃之,有白氣自缽而興,徑上數尺,稍稍引去。畏謂力士曰:「亟去,雨至矣。」力士馳去,回顧見白氣疾旋,自講堂而西,若一匹素翻空而上。既而昏霾,大風震電,力士才及天津橋,風雨隨馬而驟,街中大樹多拔焉。力士入奏而衣盡沾濕矣。帝稽首迎畏,再三致謝。又邙山有巨蛇。畏見之,嘆曰:「欲決瀦洛陽城耶?」以天竺語咒數百聲,不日蛇死。乃安祿山陷洛陽之兆也。一說畏曾寓西明道宣律師房,示為粗相,宣頗嫌鄙之。至中夜,宣捫虱投於地,畏連呼:「律師撲死佛子。」宣方知是大菩薩,詰旦攝衣作禮焉。若觀此說,宣滅至開元中僅五十載矣,如畏出沒無常,非人之所測也。二十年,求還西域,優詔不許。二十三年乙亥十月七日,右脅累足,奄然而化,享齡九十九,僧臘八十。法侶凄涼,皇心震悼,贈鴻臚卿。遣鴻臚丞李現具威儀,賓律師護喪事。二十八年十月三日,葬於龍門西山廣化寺之庭焉。定慧所熏,全身不壞。會葬之日,涕泗傾都,山川變色,僧俗弟子寶畏禪師滎陽鄭氏、明畏禪師琅邪王氏,痛其安仰,如喪考妣焉。乾元之初,唐風再振,二禪師刻偈,諸信士營龕,弟子舍於旁,有同孔墓之戀。今觀畏之遺形,漸加縮小,黑皮隱隱,骨其露焉。累朝旱澇,皆就祈請,徵驗隨生,且多檀施。錦繡巾帊,覆之如偃息耳。每一出龕,置於低榻,香汁浴之。洛中豪右爭施彈帊、凈巾、澡豆,以資浴事。上禳禱,多遣使臣往加供施,必稱心愿焉。

(《宋高僧傳·唐洛京聖善寺善無畏傳》)

第二章 金剛智大士

釋跋日羅菩提,華言金剛智。南印度摩賴耶國人也,華言光明,其國境近觀音宮殿補陀落伽山,父婆羅門,善五明論,為建支王師。智生數歲,日誦萬言,目覽心傳,終身無忘。年十六,開悟佛理,不樂習尼揵子諸論,乃削染出家,蓋宿植之力也。後隨師往中印度那爛陀寺,學修多羅、阿毘達磨等。洎登戒法,遍聽十八部律,又詣西印度學小乘諸論及瑜伽三密陀羅尼門,十餘年全通三藏。次復游師子國,登楞伽山,東行佛誓、裸人等二十餘國。聞脂那佛法崇盛,泛舶而來,以多難故,累歲方至。開元己未歲,達於廣府,敕迎就慈恩寺。尋徙薦福寺。所住之剎必建大曼拏羅灌頂道場,度於四眾。大智、大慧二禪師、不空三藏皆行弟子之禮焉。後隨駕洛陽,其年自正月不雨迨於五月,岳瀆靈祠,禱之無應。乃詔智結壇祈請。於是用不空鉤依菩薩法,在所住處起壇,深四肘,躬繪七俱胝菩薩像,立期以開光明日,定隨雨焉。帝使一行禪師謹密候之。至第七日,炎氣爞爞,天無浮翳。午後,方開眉眼,實時西北風生,飛瓦拔樹,崩雲泄雨,遠近驚駭。而結壇之地,穿穴其屋,洪注道場。質明,京城士庶皆云:「智獲一龍,穿屋飛去。」求觀其處,日千萬人,斯乃壇法之神驗也。於時帝留心玄牝,未重空門,所司希旨,奏外國蕃僧遣令歸國,行有日矣。侍者聞智,智曰:「吾是梵僧,且非蕃胡,不幹明敕,吾終不去。」數日,忽乘傳將之雁門,奉辭,帝大驚,下手詔留住。初,帝之第二十五公主甚鍾其愛,久疾不救,移卧於咸宜外館,閉目不語,已經旬朔。有敕令智授之戒法,此乃料其必終,故有是命。智詣彼,擇取宮中七歲二女子,以緋繒纏其面目,卧於地,使牛仙童寫敕一紙,焚於他所,智以密語咒之。二女冥然誦得,不遺一字。智入三摩地,以不思議力令二女持敕詣琰摩王。食頃間,王令公主亡保母劉氏護送公主魂隨二女至,於是公主起坐,開目言語如常。帝聞之,不俟仗衛,馳騎往於外館。公主奏曰:「冥數難移,今王遣回,略覲聖顏而已。」可半日間,然後長逝。自爾帝方加歸仰焉。武貴妃寵異六宮,薦施寶玩,智勸貴妃急造金剛壽命菩薩像,又勸河東郡王於毘盧遮那塔中綸像;謂門人曰:「此二人者壽非久矣。」經數月,皆如其言,凡先覺多此類也。智理無不通,事無不驗,經論戒律秘咒余書,隨問剖陳,如鍾虡受。有登其門者,智一覿其面,永不忘焉。至於語默興居,凝然不改,喜怒逆順,無有異容,瞻禮者莫知津涯,自然率服矣。自開元七年,始屈番禺,漸來神甸,廣敷密藏,建曼拏羅,依法製成,皆感靈瑞。沙門一行欽尚斯教,數就諮詢,智一一指授,曾無遺隱。一行自立壇灌頂,遵受斯法,既知利物,請譯流通。十一年,奉敕於資聖寺翻出《瑜伽念誦法》二卷,《七俱胝陀羅尼》二卷,東印度婆羅門大首領直中書伊舍羅譯語,嵩岳沙門溫古筆受。十八年,於大薦福寺又出《曼殊室利五字心陀羅尼》、《觀自在瑜伽法要》各一卷,沙門智藏譯語,一行筆受,刪綴成文。復觀舊《隨求》本中有闕章句,加之滿足。智所譯總持印契,凡至皆驗,秘密流行,為其最也。兩京稟學,濟度殊多,在家出家,傳之相繼。二十年壬申八月既望,於洛陽廣福寺命門人曰:「白月圓時,吾當去矣。」遂禮毘盧遮那佛,旋繞七匝,退歸本院,焚香發願,頂戴梵夾並新譯教法,付囑訖,寂然而化。壽七十一,臘五十一。其年十一月七日,葬於龍門南伊川之右,建塔旌表。傳教弟子不空奏舉,敕謚國師之號。灌頂弟子中書侍郎杜鴻漸,素所歸奉,述碑紀德焉。

系曰:五部曼拏羅法,攝取鬼物,必附麗童男處女,去疾除祆也絕易。近世之人,用是圖身口之利,乃寡徵驗,率為時所慢。吁正法醨薄,一至於此!

(《宋高僧傳·唐洛陽廣福寺金剛智傳》)

第三章 不空大士

釋不空,梵名阿目佉跋折羅,華言不空金剛,止行二字略也。本北天竺婆羅門族,幼失所天,隨叔父觀光東國。年十五,師事金剛智三藏,初導以梵本悉曇章及聲明論,浹旬已通徹矣。師大異之,與受菩薩戒。引入金剛界大曼荼羅,驗以擲花,知後大興教法。洎登具戒,善解一切有部,諳異國書語。師之翻經,常令共譯。凡學聲明論,一紀之功,六月而畢。誦文殊普賢行願,一年之限,再夕而終。其敏利皆此類也。欲求學新瑜伽五部三密法,涉於三載,師未教詔。空擬回天竺,師夢京城諸寺佛菩薩像皆東行,寐寤乃知空是真法器,遂允所求。授與五部灌頂、護摩、阿闍梨法及《毘盧遮那經》、《蘇悉地軌則》等,盡傳付之。厥後師往洛陽,隨侍之際,遇其示滅,即開元二十年矣。影堂既成,追謚已畢,曾奉遺旨,令往五天並師子國,遂議遐征。初至南海郡,採訪使劉巨鄰懇請灌頂,乃於法性寺相次度人百千萬眾。空自對本尊祈請旬日,感文殊現身。及將登舟,採訪使召誡番禺界蕃客大首領伊習賓等曰:「今三藏往南天竺師子國,宜約束船主,好將三藏並弟子含光、慧辯等三七人、國信等達彼,無令疏失。」二十九年十二月,附崑崙舶,離南海至訶陵國界,遇大黑風。眾商惶怖,各作本國法禳之,無驗,皆膜拜求哀,乞加救護,慧辯等亦慟哭。空曰:「吾今有法,汝等勿憂。」遂右手執五股菩提心杵,左手持《般若佛母經》夾,作法誦《大隨求》一遍,實時風偃海澄。又遇大鯨出水,噴浪若山,甚於前患。眾商甘心委命,空同前作法,令慧辯誦《娑竭龍王經》,逡巡,眾難俱息。既達師子國,王遣使迎之。將入城,步騎羽衛,駢羅衢路。王見空,禮足請住宮中,七日供養。日以黃金斛滿盛香水,王為空躬自洗浴;次太子、后妃、輔佐,如王之禮焉。空始見普賢阿闍梨,遂奉獻金寶錦繡之屬,請開十八會金剛頂瑜伽法門,毘盧遮那大悲胎藏建立壇法,並許含光、慧辯等同受五部灌頂。空自爾學無常師,廣求密藏及諸經論五百餘部,本三昧耶、諸尊密印、儀形色像、壇法幖幟,文義性相,無不盡源。一日,王作調象戲,人皆登高望之,無敢近者。空口誦手印,作於慈定,當衢而立,狂象數頭頓皆踢跌,舉國奇之。次游五印度境,屢彰瑞應。至天寶五載還京,進師子國王屍羅迷伽表及金寶瓔珞,《般若》梵夾,雜珠白 等,奉敕權止鴻臚。續詔入內立壇,為帝灌頂。後移居凈影寺。是歲終夏愆陽,詔令祈雨。制曰:「時不得賒,雨不得暴。」空奏立孔雀王壇,未盡三日,雨已浹洽。帝大悅,自持寶箱賜紫袈裟一副,親為披擐,仍賜絹二百匹。後因一日大風卒起,詔空禳止,請銀缾一枚作法加持,須臾戢靜。忽因池鵝誤觸缾傾,其風又作,急暴過前,敕令再止,隨止隨效。帝乃賜號曰智藏焉。天寶八載,許回本國,乘驛騎五匹,至南海郡,有敕再留。十二載,敕令赴河隴節度使哥舒翰所請。十三載,至武威,住開元寺,節度使洎賓從皆願受灌頂,士庶數千人咸登道場,弟子含光等亦受五部法。別為功德使開府李元琮受法,並授金剛界大曼荼羅。是日道場地震,空曰:「群心之至也。」十五載,詔還京,住大興善寺。至德初,鑾駕在靈武鳳翔,空常密奉表起居,肅宗亦密遣使者求秘密法。洎收京反正之日,事如所料。乾元中,帝請入內,建道場護摩法,為帝受轉輪王位七寶灌頂。上元末,帝不豫,空以《大隨求真言》祓除,至七過,翼日乃瘳,帝愈加殊禮焉。空表請入山,李輔國宣敕令於終南山智炬寺修功德。念誦之夕,感大樂薩埵舒毫髮光,以相證驗,位鄰悉地,空曰:「眾生未度,吾安自度耶?」肅宗厭代,代宗即位,恩渥彌厚,譯《密嚴》、《仁王》二經畢,帝為序焉。頒行之日,慶雲俄現,舉朝表賀。永泰元年十一月一日,制授特進試鴻臚卿,加號大廣智三藏。大曆三年,於興善寺立道場,敕賜錦繡褥十二領,綉羅幡三十二首,又賜道場僧二七日齋糧。敕近侍大臣諸禁軍使併入灌頂。四年冬,空奏天下食堂中置文殊菩薩為上座,制許之,此蓋慊憍陳如是小乘教中始度故也。五年夏,有詔請空往五台山修功德,於時彗星出焉。法事告終,星亦隨沒。秋,空至自五台,帝以師子驄並御鞍轡遣中使出城迎入,賜沿道供帳。六年十月二日,帝誕節,進所譯之經,表云:「爰自幼年,承事先師三藏十有四載,稟受瑜伽法門。復游五印度,求所未授者,並諸經論,計五百餘部,天寶五載卻至上都。上皇詔入內立灌頂道場,所齎梵經盡許翻度。肅宗於內立護摩及灌頂法。累奉二聖令鳩聚先代外國梵文,或絛索脫落者修,未譯者譯,陛下恭遵遺旨,再使翻傳,利濟群品。起於天寶迄今大曆六年,凡一百二十餘卷,七十七部,並目錄及筆受等僧俗名字,兼略出念誦儀軌寫畢遇誕節,謹具進上。」敕付中外,並編入一切經目錄中。李憲誠宣敕賜空錦彩絹八百匹,同翻經十大德各賜三十匹。沙門潛真表謝。僧俗弟子賜物有差。又以京師春夏不雨,詔空祈請,「是三日內雨,如和尚法力;三日已往而霈然者,非法力也」。空受敕立壇,至第二日大雨雲足。帝賜紫羅衣並雜彩百匹,弟子衣七副,設千僧齋,以報功也。空進表請造文殊閣,敕允奏。貴妃、韓王、華陽公主同成之,舍內庫錢約三千萬計。復翻《孽路荼王經》,宣賜相繼,旁午道路。至九年,自春抵夏,宣揚妙法,誡勖門人。每語及普賢願行、《出生無邊法門經》,勸令誦持,再三嘆息。其先受法者,偏令屬意觀菩提心本尊大印,直詮阿字了法、不生證大覺身,若指諸掌,重重囑累。一夜,命弟子趙遷「持筆硯來,吾略出涅盤茶毘儀軌以貽後代,使准此送終」。遷稽首三請:「幸乞慈悲久住。不然,眾生何所依乎?」空笑而已。俄而示疾,上表告辭。敕使勞問,賜醫藥,加開府儀同三司,封肅國公,食邑三千戶,固讓不俞。空甚不悅,且曰:「聖眾儼如舒手相慰,白月圓滿,吾當逝矣。奈何臨終更竊名位?」乃以五股金剛鈴杵先師所傳者,並銀盤子、菩提子、水精數珠留別,附中使李憲誠進。六月十五日,香水澡沐,東首倚卧,北面瞻望闕庭,以大印身定中而寂,享年七十,僧臘五十。弟子慧朗,次紹灌頂之位。余知法者數人。帝聞,輟視朝三日,賜絹布雜物,錢四十萬,造塔錢二百餘萬。敕功德使李元琮知護喪事。空未終前,諸僧夢千仞寶台摧,文殊新閣頹,金剛杵飛上天。又興善寺後池無故而涸,林竹生實,庭花變萎。七月六日茶毘,帝詔高品劉仙鶴就寺置祭,贈司空,謚曰「大辯正廣智三藏」,火滅,收舍利數百粒。八十粒進內。其頂骨不然,中有舍利一顆,半隱半現,敕於本院別起塔焉。空之行化利物居多,於總持門最彰殊勝,測其忍位莫定高卑。始者玄宗尤推重焉,嘗因歲旱,敕空祈雨。空曰:「過某日可禱之,或強得之,其暴可怪。」敕請本師金剛智設壇,果風雨不止,坊巿有漂溺者,樹木有拔仆者。遽詔空止之。空於寺庭中捏泥媼五六,溜水作梵言罵之,有頃開霽矣。玄宗召術士羅公遠,與空捔法,同在便殿。空時時反手搔背,羅曰:「借尊師如意。」時殿上有華石,空揮如意擊碎於其前,羅再三取如意不得,帝欲起取。空曰:「三郎勿起,此影耳。」乃舉手示羅,如意復完然在手。又北邙山有巨蛇,樵採者往往見之,矯首若丘陵,夜常承吸露氣。見空,人語曰:「弟子惡報,和尚如何見度?每欲翻河水陷洛陽城以快所懷也。」空為其受歸戒,說因果,且曰:「汝以瞋心故受,今那復恚恨乎?吾力何及?當思吾言,此身必舍矣。」後樵子見蛇死澗下,臭聞數里。空凡應詔祈雨,無他軌則,但設一綉座,手簸旋數寸木神子,念咒擲之。當其自立於座上已,伺其吻角牙出目瞬,則雨至矣。又天寶中,西蕃、大石、康三國帥兵圍西涼府,詔空入,帝御於道場。空秉香壚,誦《仁王》密語二七遍,帝見神兵可五百員在於殿庭,驚問空。空曰:「毘沙門天王子領兵救安西,請急設食發遣。」四月二十日果奏云:「二月十一日城東北三十許里,雲霧間見神兵長偉,鼓角喧鳴,山地崩震,蕃部驚潰。彼營壘中有鼠金色,咋弓弩弦皆絕。城北門樓有光明天王怒視,蕃帥大奔。」帝覽奏謝空,因敕諸道城樓置天王像,此其始也。空既終,三朝所賜墨制一皆進納,生榮死哀,西域傳法僧至此,今古少類矣。嗣其法位,慧朗師也。御史大夫嚴郢為碑,徐浩書之,樹於本院焉。

系曰:傳教令輪者,東夏以金剛智為始祖,不空為二祖,慧朗為三祖,已下宗承所損益可知也。自後岐分派別。咸曰:「傳瑜伽大教,多則多矣,而少驗者何?亦猶羽嘉生應龍,應龍生鳳皇,凰皇已降,生庶鳥矣。欲無變革,其可得乎!

(《宋高僧傳·唐京兆大興善寺不空傳》)

第二部分 持松法師

持松法師(公元1894-1972年),現代高僧。俗姓張,法名密林,因慕名玄奘,自號師奘沙門,因修密受灌頂,又號入入金剛。

法師出生於湖北省荊門縣(今荊門市)沙洋,曾祖以下,世代書香。17歲時感人生之無常,投鐵牛寺出家,後往遠安縣觀音洞居住。

1913年往漢陽歸元寺求戒。戒期後,往禪堂,一心參禪。

1914年,適聞月霞法師在上海辦華嚴大學,欣然投試,被錄取後,事師三載,於大小乘經論、各宗教義,深有所得。

1917年隨月霞法師赴歸元寺及宜興、磐山。七月隨師居常熟興福寺。半年後,月霞法師示寂。次年二月,嗣月霞顯珠禪師,為臨濟宗第四十三世,並繼承常熟興福寺住持職,法名密林。又為「華嚴座主」應慈法師之傳人,故勤究華嚴大教,亦深得其真髓。任住持五年中,償還積債,贖回寺產,兩次傳戒,設華嚴預科學校,授課之餘,撰《攝大乘論義記》十卷,《釋迦如來一代記》一卷。

1921年,受太虛法師請於杭州凈瓷寺講《八識規矩頌》,再次傳戒,度僧百人。

次年春,先赴漢口九蓮寺學校,講《攝大乘論》,旋至武昌佛學院講授《觀所緣緣論》,編《觀所緣緣論講要》一卷。後杖錫安慶迎江寺,講《十二門論》。

1922年冬,因閱《法輪寶懺》,深感瑜伽宗密義難解,且原在我國盛行於唐,久已不傳,而今仍盛行於日本。遂立志挽回千載之絕學,毅然辭去興福寺住持之職,東渡高野山禮五十世阿闍梨金山穆韶,習古義真言宗,得三寶院流五十一世阿闍梨位,上師賜灌頂,號入入金剛。後因京都地震,加之川資告磬,遂歸國。旋赴杭州菩提寺灌頂傳法,盛極一時。

1924年春,武漢佛教界及兩湖巡閱使蕭耀南、李香庭、湯鄉明、李開先、陳元白等迎請來鄂,住持武昌洪山寶通寺,講經、傳戒、灌頂,竟無虛日,並在寺建法界宮、瑜伽堂,購諸法器,繪諸尊曼陀羅,擬就洪山建立真言宗根本道場,復興唐密。期間,應邀為兩湖巡閱使吳佩孚講解《金剛經》大意。

1925年秋,法師作為中國代表赴日本東京出席東亞佛教大會,任教義研究部理事,得與日本學者渡邊海旭、木村泰賢、高楠順次郎、河口海慧等相交。會後,至新瀉縣,從權田雷斧大僧正受新義真言宗各流灌頂,得傳法院流四十九世阿闍梨位。次年四月,赴京都比睿山延曆寺,習台密儀規,卒業畢,再赴高野山依根本上師金山穆韶阿闍梨受三寶院安祥寺各流傳授及口訣,兼習梵文文法,又得中院流六十四世阿闍梨位,盡得鐵塔正傳血統一脈傳授。臨行,金山穆韶阿闍黎付與自己珍藏的金剛界胎藏界兩幅大曼陀羅,永垂紀念。時法師年35歲,已集密教真言宗古義、新義及台密,兼融金剛界、胎藏界兩部大法於一身,得三個灌頂傳法阿闍梨位,誠難得可貴,千餘年來罕見者也。

1927年春,法師回國,因洪山寶通寺道場毀於兵燹,乃留上海,在功德林、凈業社、清涼寺等處講經傳法,歷時一載有餘。

1929年夏至1935年的七年之中,應遼寧、南京、北京、杭州、漢口、武昌等地之請,講經、傳戒、修法、灌頂,極一時之盛。期間,先後為程頌雲、朱子橋、張學良、翟熙人、徐克成等諸將軍名人灌頂授戒;蔡元培先生專程聽經並叩問宗教大意;曾為賀龍率部在故里湖北沙洋建立新政賦詩慶賀。時朱子橋將軍發願恢復西安大興善寺密教古道場,函電邀請法師就住持位,適漢口大水,車軌被淹未克成行。

1936年春,法師第三次赴日本,周遊日本全國,深慨昔日舊友多已物化,乃採辦壇場法器,於夏四月歸國,從此常住在由歐陽竟無大師購買相贈的「聖仙慈寺」。除講經傳法外,法師專力從事著述,著有《華嚴宗教義始末記》,全面解釋華嚴教義,為近代華嚴宗一部重要著作;又著《密教通關》,是一部闡述我國唐密和日本東密源流的綱要性著作。法師學通顯密,先後著述二十餘種,由羅迦陵居士捐資印行。

1937年7月盧溝橋事變後,法師在上海覺園為政府建百日調伏法會,國民政府主席林森專門派國民政府參軍長呂超並函囑王一亭、屈文六等居士入壇代表致敬。1941年上海淪陷後,侵華日軍通過各種方式到聖仙慈寺威逼利誘,請法師出任偽上海市佛教會會長,法師稱病堅拒,寧死不從,如是數載,得時人稱讚,表現了堅貞不屈的民族氣節。

1947年3月,上海靜安寺恢復十方叢林選賢制,法師被推為首任住持,兼任靜安寺佛學院院長。次年創辦《學僧天地》月刊,擔任名譽社長。

上海解放前夕,有人在台北購屋建十普寺為靜安寺下院,請法師赴台,他堅辭不往,甘心留在大陸,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對中國共產黨的信賴和對新中國的期盼。

解放後,1952年4月,人民政府撥款修葺靜安寺,法師十分感動,揮毫寫了自勉話語:「生生世世常居地,此我世尊學習精神也。」1953年4月,在政府支持下,法師在寺內設立真言宗壇場,復興我國失傳已久的唐代密教。此後,他被選為中國佛教協會常務理事、上海佛教協會會長、上海市人民代表。1956年,隨中國佛教代表團赴尼泊爾參加第四屆世界佛教大會,行前周恩來總理親自接見。1957年率中國佛教協會代表團赴柬埔寨參加釋迦牟尼涅槃2500周年紀念慶典,後又接著率團訪問了越南、緬甸和日本。1964年,法師任新《辭海》中國哲學分冊的編委,參加了有關佛教條目的編撰工作,同年7月隨中國宗教代表團出席在日本召開的第一屆世界宗教徒和平會議。1965年3月,隨中國佛教代表團訪問印度尼西亞。文革開始後,法師受到衝擊和迫害。1972年,法師自感來日不長,墨書毛主席詩詞、法華碑文、聖教序、蘭亭集序等饋送諸友,11月16日,於入寢定中安然圓寂。

  法師示寂於上海,而塔於常熟虞山興福寺,並設紀念堂於靜安寺,世壽七十有九,戒臘五十。

  持松法師愛國愛教、愛人民、愛和平,功德無量,高山仰止,受到了人們的普遍尊敬,多次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他和海內外許許多多為祖國為人民鞠躬盡瘁的精英誠摯交往,以其學識廣博,待人真誠,富有智慧,贏得了許多高級知識分子和廣大信眾的稱讚與敬重。

法師之一生,顯密圓通,業績昭著,不僅精於各派教理,修持有素,躬身力行,法驗異常,而且懂日文、梵文,善詩詞,兼工書法,更重要的是,他絕無門派之別、宗門之分,其品德之高,學識之淵博,著作等身,誠為一代宗師,無愧於現代高僧之讚譽,故為國內外所敬仰。無論禪宗、華嚴、東密、台密,均足以當上代祖師之法嗣而無愧,對天台、法相、華嚴各宗及三論、凈土無不通曉,於唐密更是集各派流之大成,實為千餘年來所罕見,惠果之後第一人,乃五代以來所末有也。

法師一生講經、傳法、授戒,尤其是傳回千古絕學唐密後,更是不斷應邀在全國各地舉行灌頂法會,全國得其結緣灌頂者有數萬名之多,其中有優秀俗家弟子多名,楊毓華居士得傳法灌頂,延續唐密法脈。

第二單元 唐密述要

自佛法東來,經過歷史的演進,中國佛教至唐朝時已分為成實、俱舍、禪、律、天台、華嚴、法相、法性、凈土、密等十宗。而在印度發源之地,大要只分兩宗,曰顯、曰密。顯者淺顯也,密者深秘也。顯宗教顯義著,學者但善觀經典,即可如法修行。密宗教義潛藏法海,非經師傳不可。

  中國密宗自唐末五代失傳,越千餘年於今,始由持松法師等於民國年間自東瀛傳回,一線曙光,宛如鐵塔初開,還我二部大法,求道者生逢其時,當聞法起修,精進不懈,早日即身成佛。

  密宗,又名密教、秘密教、瑜伽宗、金剛頂宗、真言乘、金剛乘、秘密藏、持明藏、總持藏、陀羅尼藏、密乘、果乘等。該宗受法身佛大日如來深奧秘密教旨傳授,為真實言教,行者依理事觀行,修習三密瑜伽(相應)而獲得悉地(成就),故名。

  密教始祖為法身佛大日如來(音譯作摩訶毗盧遮那,又作毗盧遮那佛、最高顯廣眼藏、遍照王如來、光明遍照、大日遍照、遍一切處、遍照尊),大日如來傳法金剛薩埵(與普賢菩薩同體,又稱金剛手、金剛手秘密主、執金剛、持金剛、金剛持、一切如來普賢、普賢薩埵、普賢金剛薩埵),是為密宗第二祖。金剛薩埵據大日如來內證法樂之境界集成密法之兩部根本經典——《大日經》和《金剛頂經》,並將之納入南天鐵塔(然其全息意義乃有情本身法界之塔也),以期待後世有緣者。釋迦牟尼佛(化身佛)滅度後800餘年時,龍樹菩薩(亦譯為龍猛)開啟南天鐵塔,親自從金剛薩埵得受密法,為第三祖。龍樹菩薩傳法給其弟子龍智菩薩,是為第四祖。又過數百年,龍智菩薩700餘歲時,傳法給善無畏與金剛智兩大士,是為第五祖,史稱「開元三大士」的善無畏、金剛智及不空三位密教大師於中國盛唐時先後自印度來華廣弘密法,並經一行、惠果等祖師的努力,將金剛界、胎藏界兩部大法集於一身,是為「兩部一具」,形成唐密。

第一部分唐密流傳

  第一章 唐密的形成

  第一節 源於印度

  佛教發源於印度。印度佛教歷史,自公元前五、六世紀至公元十二、十三世紀,大約有一千八百年歷史,總體上可分為三個時期,即前、中、後三個六百年。

  一、第一時期,前六百年,為原始佛教和部派佛教,即小乘佛教時期。這個時期,佛教由水路南傳至斯里蘭卡等東南亞各國,成為南傳巴利語繫上座部佛教。傳至中國,迄今仍在雲南傣族等數個少數民族地區流行。

  二、第二時期,中六百年,主要是龍樹—提婆中觀學系與彌勒—無著、世親的瑜伽學系兩個系統,即大乘佛教時期。這個時期,佛教分別由陸路及海路傳至中國,又從中國傳至朝鮮半島、日本等東亞各國,成為北傳漢語系佛教,迄今仍在東亞各國流行。

  三、第三時期,後六百年,為密乘佛教時期。稱此一時期為密乘佛教時期,並非說密乘從此時才開始流傳。其實,早在公元二、三世紀時,密教就由龍樹菩薩傳出,而後一直秘密流傳,直到七世紀時取得主導勢力,公開流行。

大乘實教原分顯密兩部。顯部由文殊師利菩薩護持,即般若藏,稱為顯乘,或顯教,義理較淺顯故。密部由金剛手菩薩護持,即陀羅尼藏,稱為密乘,或密教,義理甚深密故。金剛手原系法身菩薩,對於學人修密教將入上品悉地(成就之義)者,乃現身其前而為說法,佛滅後約八百餘年,始由龍猛(即龍樹)見諸南天鐵塔中,密乘從此光昭於世。

  第二節 三個階段

  從歷史上看,密乘佛教可總體分為早、中、晚三期。

  早期密教。一般稱為雜密,即雜部密教之義,指密宗兩部根本經典《大日經》與《金剛頂經》未結集流傳前,由釋迦牟尼佛顯說於佛教經典各部中的密法及陀羅尼密咒等。隨著中國譯經事業的開展,早在西晉時已傳至中國,主要有菩提流支及阿地瞿多兩個從印度傳來的密法系統。現在流行於漢族地區的許多單行密法,多是早期雜密,它是與顯教各部經典的譯傳與各宗派的開創相聯繫而發展的,至今不絕。

  中期密教。學術界稱為純密,即純正密教之義,指由法身佛大日如來所傳密宗胎藏界、金剛界兩部大法,即兩部根本經典《大日經》、《金剛頂經》結集傳出後之密教。具體地說,就是由開元三大士善無畏(716年到長安)、金剛智、不空所傳之印密,由中國僧人一行、惠果繼傳而後形成的「兩部一具」之唐密,以及唐密分支:由日本僧人空海、最澄繼承唐密而在日本分別開創的東密和台密。

唐密的兩部大法,一曰胎藏界,系講色法,說明物質世界的本體與現象,根據胎藏界根本經典《大日經》而建立胎藏界曼陀羅; 《大日經》主要講述密教的基本教義、各種儀軌和行法、供養的方式方法。二曰金剛界,系講心法,說明精神世界的本體與現象,根據金剛界根本經典《金剛頂經》而建立金剛界曼陀羅。《金剛頂經》以大日如來為自受用身,宣傳「五佛顯五智說」,所謂「五佛顯五智」是中央大日如來的法界體性智、東方阿閦如來的大圓鏡智、南方寶生如來的平等性智、西方無量壽如來的妙觀察智、北方不空成就如來的成所作智。其中最重要的是法界體性智,除了法界體性智外,其餘四智都是唯識所轉,採納了瑜伽行派「轉識成智」的思想。胎藏界與金剛界兩部大法一為從因到果,一為從果到因,本為不二。既然不二,談所謂的「金胎合曼」也就沒有太大的必要了。

後期密教。學術界認為,「開元三大士」的入唐,致使印度本土可以傳授金胎兩部的具德阿闍梨乏人,為吸引信眾並應對重新興起的婆羅門教,後期印度密教不得已引入了婆羅門教的性瑜伽內容,逐漸偏離了佛法的固有主旨,導致佛教被婆羅門教逐漸同化。自公元8世紀起,隨著伊斯蘭軍隊的逐步深入,中亞地區和印度的佛教陸續受到毀滅性打擊。回教軍隊的屢次入侵與徹底摧毀,使佛教在公元12世紀末(約處於我國南宋寧宗時)在印度本土即告銷聲匿跡。學術界認為,後期印度密教由於棄捨了大乘戒律,性修成風,是導致佛教在印度滅亡的重要因素之一。

第三節 東傳漢土

  一、雜密的傳入

  在唐密創立之前,印度密教的經典、咒語已逐漸輾轉傳入中國內地,但這些真言密咒多數夾雜於各類經典中還沒有組織成一個有系統的統一體系,因而只屬雜密、雜咒範圍,與盛唐譯傳的密教典籍所說有所區別。

  陀羅尼經和真言咒經的漢譯,始自三國時代。竺律炎譯出有密咒的《摩登伽經》二卷,支謙譯出《八吉祥神咒經》一卷、《無量門微密持經》一卷。西晉永嘉(307-313)中,西域僧帛屍梨蜜多羅來華,專門從事陀羅尼法門的傳播,據說他本人善持咒術,常誦咒數千言,聲音高暢,顏容不改。他譯有《大灌頂神咒經》十二卷、《大孔雀王神咒經》一卷、《孔雀王雜神咒經》一卷等。自東晉起,對雜密的介紹逐漸增多。孝武帝(373-396在位)時,西域僧曇無蘭譯出《陀鄰缽咒經》、《請雨咒經》、《止雨咒經》、《咒小兒經》、《咒時氣病經》等二十餘部。當時活躍於北方地區的佛圖澄,「善誦神咒,能役使鬼物」,常「以道術歆動徒眾」(《高僧傳》卷九《佛圖澄傳》)。曇無讖早年便「與同學數人讀咒」,故而「明解咒術,所向皆驗,西域號為大咒師」(《高僧傳》卷二《曇無讖傳》)。南北朝時期,密典的譯傳有增無減,當時來華的印度或西域僧侶,一般都兼習密咒、法術,因而掌握著與道士鬥法取勝的多種手段。隋代闍那崛多的譯經中,密典佔有很大比重。那連提黎耶舍和達摩笈多兩人對密咒都十分精通,如耶舍「每於宣譯之暇,時陳神咒,冥救顯助立功多牟」(《續高僧傳》卷二)。入唐以後,菩提流志、實叉難陀等譯家也各有若干密典翻譯,就連玄奘、義凈也都曾傳譯過密法。初唐諸大譯家中,沒有一人不譯介密教典籍的。

  隨著密典譯傳的不斷趨於繁盛,各種密咒彙編的總集也相繼傳入中國內地,如東晉失譯《七佛八菩薩所說大陀羅尼神咒經》四卷、梁代失譯《陀羅尼雜集》十卷。這類經典所宣傳的密法便是「雜密」(與「純密」相對,意為不純或不系統的密法)。雜密的根本經典是《持明咒藏》,即所謂《金剛大道場經》十萬頌,於唐代永徽三年(652年)由阿地瞿多譯出,名為《陀羅尼集經》,共十二卷。

  雜密的內容十分廣泛,其中的咒術可應用於息災、求祥,安家、治病,驅鬼、役神,降龍、祈雨,無所不能;法術包括火祀、占卜、星象、魔幻等。雜密又與中國傳統的道教、儒術以及民間巫術有許多相通之處,它在中國的流傳,帶有強烈的地方色彩。

  將佛教某些顯教理論秘密化的經典,早在西晉竺法護時已有譯本;將某些雜密用顯教理論系統化起來的經典,在東晉曇無讖時也已介紹過來。但在中國佛教史上真正產生重要影響,並形成一個宗派的,乃是把密教正式引入朝廷殿堂的「開元三大士」。當然,這並不意味著雜密的長期流傳與後來密宗的建立毫無關係。恰恰相反,正是這些雜密的譯傳和流行,為「開元三大士」等人的傳譯純密、建立密宗準備了各種條件。雜密雖不同於純密,但在某些方面畢竟尚有相似之處。

  二、唐密的形成

  純正密教正式傳入中國開始於唐玄宗時期。玄宗開元年間,善無畏、金剛智和不空三位印度密宗大師先後來到中國弘揚密法,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開元三大士」。中間經一行和惠果等的發揚,形成唐密。

善無畏(公元637-735年):又譯凈師子,稱無畏三藏,是中天竺烏荼國佛手王之子,出家後於那爛陀寺得遇達摩掬多尊者(即龍智菩薩)為其授胎藏界大法灌頂,為密教五祖。其後,善無畏三藏遵師命,攜帶佛經,繞道中亞,於公元716年(唐玄宗開元4年)到達唐都長安,後奉皇帝之詔翻譯《大日經》於洛陽大福先寺。《大日經》為密教之根本經典,由善無畏三藏口述,其弟子一行阿闍梨記錄而成。

善無畏祖師傳授以胎藏界(理)為主的密法,是為中國密教正式傳授之始,故亦稱其為漢地密教初祖。因其具備神通及對密教經典的精通與貢獻,善無畏被唐玄宗尊奉為「教主」,入滅後其真身奉塔於洛陽廣化寺之前庭。五祖善無畏的著名弟子除一行外,尚有溫古、玄超、義林、智嚴、喜無畏、不可思議(新羅僧)、道慈(日僧)等。

  金剛智(公元663-731年):中印度王子,十歲出家於那爛陀寺,二十歲受具足戒,廣習大小乘經律論。三十一歲依止南印度龍智菩薩受教,七年承事供養,受學一切密教,受金剛界灌頂傳承,為密教五祖。尋游師子國登楞伽山,聞中國佛法盛行,於唐玄宗開元七年(719年)由海路經錫蘭、蘇門答臘至廣州,翌年至東都,敕迎於長安慈恩寺。尋徙薦福寺,於所住立大曼陀羅灌頂道場大弘密法、普度四眾,並翻譯密經,譯有《金剛頂經》、《瑜伽念誦法》、《觀自在瑜伽法》等八部十一卷。後示寂於洛陽廣福寺,謚灌頂國師、大弘教三藏。金剛智亦為漢地密教初祖,門弟子有不空、一行、慧超、義福、圓照等。

  不空(公元705-774年):又作不空金剛,南印度師子國人,天資聰明,幼從叔父游南海諸國,其後出家,十四歲從金剛智三藏學悉曇章,誦持梵經,深獲三藏器重,盡得五部三密之法。及五祖金剛智三藏示寂,遵遺命,往印度求法,從龍智菩薩(普賢菩薩化身)受十八會金剛頂瑜伽及大毗盧遮那大悲胎藏各十萬頌、五部灌頂、真言秘典、經論梵夾五百餘部,並蒙指授諸尊密印、文義性相等。又遍游五印度,於天寶五年(746年)還京師,為玄宗灌頂,賜號「智藏國師」。不空三藏譯出唐密的另一部根本經典《金剛頂經》。後有詔使住大興善寺。自天寶至大曆六年,譯出密部之經軌凡七十七部,一百二十餘卷,密教之盛,此時為最。金剛智及不空兩祖師的傳授原以金剛界密法(智)為主,後善無畏與金剛智兩三藏金胎互授,並分部將兩部大法傳授給不空祖師,六祖不空隨集兩部大法於一身,即「兩部一具」。此即唐密的最突出特點,不同於以往印度密教的「兩部分傳」。不空祖師後期主要活動於西安大興善寺,歷任三代國師,他還是中國四大譯經家之一,建立了梵語與漢字間嚴密的音韻對照組織,以解釋咒語實義於其弟子。

  不空祖師弟子眾多,傑出者有金閣寺含光、新羅慧超、青龍寺惠果、崇福寺慧朗、保壽寺元皎、覺超,世稱「六哲」。而以惠果祖師承其法系,受兩部大法,是為唐密七祖。惠果祖師歷任代宗、德宗、順宗三代國師,後傳法給日本僧人空海法師。空海法師回國後,大弘密法,成為日本密宗——「東密」、亦稱「真言宗」的始祖,史稱弘法大師。自此,遂有東密之盛,到現在不僅盛傳不衰,而且正走向世界。

  三、唐密在漢地的隱沒

唐朝後期,唐武宗下令取締佛教,代之以道教,佛教各教派遭受到沉重打擊,深受皇室器重的唐密也不能倖免。雖然唐宣宗繼位後立即宣布恢復佛教,但合格的阿闍梨闕如,壇場儀軌也很難完備,系統性的兩部大法的傳承仍趨於隱沒,唐密逐漸式微。至宋初,雖稍有復興跡象,但僅限於譯經。不過,這並非意味著唐密開始消逝,因唐密的許多真言、本尊法門和別尊曼陀羅已逐漸融入到其它宗派之中,如《藥師法》、《准提法》、《孔雀明王法》、《穢跡金剛法》、《瑜伽焰口施食法》等,一直廣為流傳,許多真言密咒被列入日常課誦,一併被廣泛運用於佛教法事活動至今。因此,有專家稱唐密已成為隱身於佛教各宗派中的「寓宗」。

第二章 唐密的東傳

第一節 東密

東密指流傳於日本之唐密,因其是大日如來的真實言教,故稱真言宗。開祖為弘法大師空海(公元774-835年),根本經典為《大日經》(善無畏譯)、《金剛頂經》(不空譯),稱為兩部大經,另又依《蘇悉地經》、《瑜祗經》、《釋摩訶衍論》、《菩提心論》、《大日經疏》等經軌與論釋。此外,空海大師自撰之《十住心論》、《秘藏寶鑰》、《辨顯密二教論》、《即身成佛義》、《聲字實相義》、《吽字義》、《般若心經秘鍵》等亦極為重要。其教義大綱系講說六大(體)、四曼(相)、三密(用)等三大圓融,建立兩部曼陀羅,而以「即身成佛」為其主旨,自空海極力弘傳,依據顯密二教判與十住心而建立橫豎二判之純正密教,表示此宗勝於其它諸宗。可見,東密完全承襲唐密,即是原汁原味的唐密,同時,東密還十分重視空海大師的思想。雖然密宗衰絕於印度、不顯於中國,卻於日本直傳至今,實乃不幸中之大幸。

延曆二十三年(804年),空海和尚入唐,師事七祖惠果,惠果大阿闍梨將密法無遺地傳於空海和尚,是為唐密八祖。空海大師於大同元年(806年)返國後,先於高雄山寺造壇灌頂(弘仁元年,810年),又於高野山建立真言宗根本道場(弘仁七年),後再得賜東寺(即教王護國寺)建立灌頂道場(弘仁十四年),真言宗遂又稱為東密。

東密門人甚多,以真濟、真雅、實慧、道雄、圓明、真如、杲鄰、泰范、智泉、忠延等十人最為傑出,或媲美為世尊之十大弟子。空海與此等門人大揚宗風,而予日本平安時代社會各階層以極深之影響。空海寂後百年頃,事相之傳承分成小野、廣澤兩大流派。然中世以來,一些真言宗的僧眾提出,大日如來的本地身不說法,說法的是大日如來的加持身,這一見解有別於傳統法義,由此形成了新義真言宗一派,相應稱堅持傳統法義者為舊義真言宗。究其實質,新舊義的區分緣於對佛法特別是密法欠缺真正體悟,只是執著於文字相,於修證毫無意義。

第二節 台密

  台密指的是日本天台宗所傳的密教,有別於真言宗的東密。主要源於天台宗的傳教大師最澄及圓仁、圓珍所傳,以比睿山延曆寺及園城寺為中心,後由五大院的安然和尚集其大成。

  延曆二十三年(804年,唐貞元二十年),最澄和尚入唐,從天台宗道邃、行滿學天台教義外,並隨靈岩寺順曉(從不空與一行分別受金胎兩部大法)受三部大法及印契等。返日後又從空海大師受灌頂,特以止觀(天台)、遮那(密教)兩業為修學課程,主張「圓密一致」,此為日本天台密教之濫觴。其後,承和五年(838年),慈覺大師圓仁亦入唐,仁壽三年(853年),又有智證大師圓珍入唐求法,三者即台密法流的根源。最澄之後稱根本大師流,圓仁之後稱慈覺大師流,圓珍之後稱智證大師流,一般統稱根本三流或台密三流。

  台密主要依據的經典為《大日經》、《金剛頂經》、《蘇悉地經》、《菩提場所說一字頂輪王經》及《瑜祗經》,並稱五部秘經。其實質是將天台宗與唐密、律宗和禪雜揉在一起,已經非純正唐密了。

第三節 東台二密的差別

  民國時期曾「三次東渡,二上高野」的持松法師(密林)不但得東密古義、新義真言宗的三個傳法阿闍梨位,而且曾專門修習台密儀軌,回國後建立的上海靜安寺真言密壇堅持東密、台密同弘,融二密於一體,成為名副其實的唐密。他所著的《密教通關》被譽為「唐密絕傳之後全面介紹密教的第一書」。在此著作中,他將東密、台密進行了比較,認為二密的差異,歸納起來有以下五點:

  (1)教主。「東密以大日為本,與釋迦別體,故台密斥為昧於一實之理。台密釋迦與大日同體,故東密斥之為未脫顯網。」

  (2)教義。「東密無理密事密之分,除兩部外皆為顯教。台密分理密和事理俱密,故法華、華嚴與兩部無軒輊。」

  (3)兩部。「東密偏重金剛界,為金胎次第,兩部外不立不二。台密偏重於胎藏,為胎金次第,兩部外立蘇悉地為三部。」

  (4)血脈。「東密,兩部一系,故法流統一。台密,兩部各分系門,故教門分張。」 

  (5)修法。「東密,以愛染法為至極之大法。台密,以熾盛光佛頂為至極大法。」 

  東台二密各種異點,不過關係教相組織上之差別,究其三密相應,四曼不離,即身成佛等義,則完全一致。

  綜觀千二百年來的日本,東密一直凌駕於台密之上,其信眾及影響也遠勝於台密。

第四節 東密實質依然是唐密

  儘管有上述差別,但綜合二宗可發現,日本所傳密法,均為盛唐時由中國傳去,然由於傳授師門之異,到了日本又分為「東密」和「台密」兩派。東密開祖弘法大師空海得傳不空三藏門下高徒惠果之大法,回國後於高野山根本道場及京都東寺等大弘密教,至今不絕。而與空海同時來唐求學之傳教大師最澄於天台山國清寺師事道邃大師習天台心法之同時,又從沙門順曉受灌頂習密教,回日後再受灌頂於空海大師,將天台教法密教化,創立了天台密教,一般稱之為「台密」。天台密教,已經是演化了的非故唐密法,它以故唐天台宗教義為基礎結合了禪宗、律宗和密宗教義。應該說,空海所傳惠果之密法為正統,而最澄所傳之台密為旁傳。可見,東密實質即唐密。

  密法乃故唐祖宗法寶,東密也確實原汁原味保存至今,但東密的叫法是日本人的稱謂,其法脈乃屬故唐,並已回傳中國,是以我們應該依然稱「唐密」。究密法傳承實質,印度中期密教、盛唐密教和日本密教本然一體,今天我們依然稱謂「唐密」乃期盛唐新世之輝煌也。

民國時期,國內大德赴日學習的密法以「東密」為主,惟有持松、談玄兩法師兼修了台密,且持松法師更有東密古義、新義三個阿闍梨位,世所罕見。至於傳承流派,以1200年的時間,自然變化很多,但變化的是形式,其實質依然是唐密。

第三章 唐密的回傳

唐密藉助東瀛之地得以完好保存,並反哺華夏,這早在七祖惠果和尚的預料之中。據史料記載:

惠果和尚乍見空海,含笑喜告曰:「我先知汝來,相待久矣,今日相見,大好大好。報命欲竭,無人付法,必須速辦香華,入灌頂壇。」於是,三個月將兩部大法傳承完畢,又囑空海曰:

  「……早歸鄉國,以奉國家,流布天下,增蒼生福。則四海泰,萬人樂,是則報佛恩師德,忠於國孝於家也。義明供奉,弘法於禹域,汝其行矣,傳之東國,努力努力!」

  「義明供奉,弘法於禹域」,意思是說,應當明白有義務、有責任供奉兩部大法,並弘法於華夏。

  這是惠果祖師的預言與期待,也是華夏有情的心愿與期望。

第一節 民國時期的一時復興

  唐密在盛唐時期盛極一時,然至晚唐已露衰微端倪。到了宋代,雖尚有法賢、施護、法天、天息災等一批譯師繼續譯出大量密部經論,然在教理上已無多發明。元代所弘傳者非純正密教,乃是印度後期密教和藏地風俗結合後形成的藏密,明清兩代亦大體如此,且主要是基於政治上的考慮,同時,其流傳也僅限於宮廷和貴族階層,民間不得隨意傳授。因此,總起來說,唐密自元代以後,在中國內地基本上是中斷了。而這中斷的唐密,卻在民國時期得到一時復興,成為當時佛教界的一大奇觀。

最早赴日學密的是江西的桂伯華。他大約於清末的1906年前後赴日本留學,到民國四年即1915年三月病逝於東京時止,計有十餘年,但其在國內影響甚微。隨後,出家僧中赴日學密的逐漸增多,先後有大勇、持松、顯蔭、純密(曼殊揭諦)、談玄等在東密根本道場高野山學習密法後帶回中國。居士界則有王弘願、顧凈緣、李詡灼、程宅安等。

當時的佛教界領袖太虛大師對此十分關注,曾說:「諸師接踵東渡,人才濟濟,絕學有重光之望矣。……考其數人中,於教理素有研究者,只大勇、持松、顯蔭諸師耳,故真能荷負吾國密宗復興之責任者,亦唯其三人耳。」(太虛《中國現時密宗復興之趣勢》,文載《海潮音文庫》第二編《真言宗》)  

大勇法師於1919年依太虛法師出家,1922年冬入日本真言宗高野山大學,專修密法,經一年左右,得阿闍黎位,乃於1923年10月回國,僅三、四個月即先後在上海、杭州、武漢等地開灌頂壇十餘次,皈依及學法者達數百人之多。一時,中斷千年之久的唐密,頓顯重興之勢。然佛法深奧,有情體悟各殊。由於當時學法時間短,且側重事相,忽視教相,大勇對密法的理解受到其依止上師金山穆韶大阿闍梨的批評。金山穆韶大阿闍梨在《弘法大師之佛教觀》中說:「然嗣後於支那刊行之《海潮音》之雜誌,見有大勇法師發表於關於密教之論文,似於弘法大師之佛教觀,有不充分納得大師教義之處,甚為遺憾焉。由是,余草一文,欲匡法師之謬見。」後來他轉而入藏,惜中途病故。

顯蔭法師於1923年冬到達日本高野山的,次年春回到上海,然僅過半年即因病圓寂了,年僅二十四歲。顯蔭法師天資聰明,慧解過人,可惜未能展其雄才,驟而英年早逝。

持松法師與大勇法師一同東渡,於高野山依金山穆韶大阿闍梨修學古義真言宗密法,得三寶院流五十一世傳法阿闍梨位,1924年春回國。先於上海傳法,後於是年夏應邀至武漢任洪山寶通寺住持,並開壇傳法,並在寶通寺內建造法界宮、瑜祗堂、五輪塔,購置各種法器,請人繪製諸尊曼陀羅,使洪山寶通寺一時成為唐密重興之根本道場。後法師又乘赴日出席亞洲佛教大會之機,續留東瀛學法,再得新義真言宗傳法院流、古義真言宗中院流兩個阿闍梨位,並專習台密儀軌,於事相教相均融會貫通,影響甚巨(詳見第二節)。

總體來看,上世紀的「密宗熱」對社會重新接觸認識密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無庸諱言,也產生了一系列問題,其中問題的癥結要麼是「不如法」(越三昧耶傳授、非器傳授),要麼是缺乏大小乘根基,要麼對密典歪曲理解,還有非常重要的一條就是失去了大乘戒律的制約。這也是民國時期密法熱不能持久的根本原因。因此,唐密回傳的歷史任務也就無法圓滿完成,期待著後來者再續前緣。

第二節 顯密圓通的持松法師

  持松法師(公元1894-1972年),現代高僧。俗姓張,法名密林,因慕名玄奘,自號師奘沙門,因修密受灌頂,又號入入金剛。法師出生於湖北省荊門縣(現荊門市)沙洋的一世代書香門第。17歲時感人生之無常,投鐵牛寺出家,後往遠安縣觀音洞居住。1913年往漢陽歸元寺求戒。戒期後,往禪堂,一心參禪。1914年,適聞月霞法師在上海辦華嚴大學,欣然投試,被錄取,師事三載,對大小乘經論,各宗教義,深有所得。1917年隨月霞法師赴歸元寺及宜興、盤山。七月隨居常熟興福寺。半年後,月霞法師示寂,次年二月,嗣法月霞法師接任興福寺住持。五年中:償還積債,贖回寺產;兩次傳戒;設華嚴預科學校;授課之餘,撰《攝大乘論義記》十卷,《釋迦如來一代記》一卷。1921年,受太虛法師之邀於杭州凈慈寺講《八識規矩頌》,再次傳戒,度僧百人。次年春,先赴漢口九蓮寺學校,講《攝大乘論》,旋至武昌佛學院,講授《觀所緣緣論》、編《觀所緣緣論講要》一卷。後杖錫安慶迎江寺,講《十二門論》。1922年冬,因閱《法輪寶懺》,深感瑜伽宗密義難解,且原在我國盛行於唐,久已不傳,而今仍盛行於日本,遂立志挽回千載之絕學,毅然辭去興福寺方丈之職,孤身東渡日本,禮高野山五十世阿闍黎金山穆韶,習古義真言宗,得五十一世阿闍黎位,上師賜灌頂,號入入金剛。後因東都地震,加之川資告磬,遂歸國,旋赴杭州菩提寺為信眾結緣灌頂。1924年春,武漢佛教界暨兩湖巡閱使蕭珩珊(蕭耀南)、李香庭、湯鄉明、李開先、陳元白等迎請來鄂主持武昌洪山寶通寺。法師來此,講經傳法灌頂幾無虛日,其《自述》說:「兩年中,先後受灌頂者數萬人,是五代以來所未有也」。

  1925年秋,法師隨中國佛教代表團赴日本東京參加亞洲佛教大會。會後至新瀉縣,從權田雷斧大僧正受新義真言宗各流灌頂,得「新義真言宗傳法院流相承血脈――密林第四十九世阿闍梨位」。次年,赴京都比睿山延曆寺,習台密儀規。卒業後,再赴高野山依金山穆韶再受三寶院安祥寺各流傳授及口訣,兼習梵文文法,得「高野山古義真言宗中院流引方血脈――密林第六十四世阿闍梨位」,盡得鐵塔正傳血統一脈。1927年歸國。抗日期間,法師蟄居歐陽竟無大居士所購贈之上海聖仙寺,杜門謝客,拒敵偽之所誘,如是數載。1947年3月,上海靜安寺恢復十方叢林選賢制,法師被推為住持,兼任靜安寺佛學院院長。次年創辦《學僧天地》月刊,擔任名譽社長。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先前有人勸持松法師去台灣,為其婉拒,隨繼續住持靜安寺。1953年,在靜安寺設立唐密道場,恢復在我國失傳已久的唐密。此後,被選為中國佛教協會常務理事,上海佛教協會副會長、會長;上海市人民代表。1956年,隨中國佛教代表團赴尼泊爾參加第四屆世界佛教大會。1957年,率中國佛教協會代表團赴柬埔寨參加釋迦牟尼涅般2500年周年紀念慶典。1964年,隨中國宗教代表團出席在日本召開的第一屆世界宗教徒和平會議,並多次出訪尼泊爾、緬甸、日本、印度尼西亞、柬埔寨等國。1972年法師自感來日不長,墨書毛主席詩詞、法華碑文、聖教序、蘭亭集序等饋送諸友。11月16日,於入寢定中安然圓寂。法師示寂於上海,而塔於常熟虞山興福寺,並設紀念堂於靜安寺,世壽七十有九,戒臘五十。

  持松法師愛國愛教、愛人民、愛和平,功德無量,高山仰止,受到了人們的普遍尊敬,他被選為人民代表,多次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的親切接見,每次國慶節都應邀登上觀禮台,參加檢閱典禮,他和海內外許許多多為祖國為人民鞠躬盡瘁的精英誠摯交往,以其學識廣博,待人真誠,富有智慧,贏得了許多高級知識分子和廣大信眾的稱讚與敬重。

  持松法師生前結緣灌頂人次眾多,弟子超曄(楊毓華)得到良好法理熏陶,得傳法灌頂,並培育指導多名優秀唐密行者,維繫唐密法脈。

第三節 持松法師的著述傳法

  持松法師精研東、台二密,通解金、胎兩部大法,又兼修華嚴天台精義,著述豐富。概言之,法師之著述,先顯後密,或顯中有密、密中有顯,實為千年來所罕見。

  持松法師顯教著述主要有:《攝大乘論義記》拾卷三冊、《觀所緣緣論講要》一卷(1922年)、《瑜伽師地論淺釋》一卷、《釋尊一代記》一卷、《金剛經淺注》二卷、《勝蔓經淺注》二卷、《十二門論淺注》一卷、《因明易解》一卷、《因明入正理論略解》一冊、《華嚴宗教義始末記》拾卷三冊。

  持松法師密教著述主要有:《真言宗之戒》一卷、《三昧耶戒義釋》一卷、《三陀羅尼釋》一冊、《十八道次第》一冊、《三陀羅尼釋和十八道略詮》一卷、《四度加行口訣》一卷、《佛頂尊勝陀羅尼纂釋》一卷、《悉懸入門》一冊、《梵語雜名》一冊、《梵語千字文》一冊、《梵語心經異譯本》一冊、《金剛頂經菩提心論纂注》一冊(1927年)、《大日經住心品纂注》一冊(1927年)、《賢密教衡》(1923年)、《賢密教衡釋惑》(1933年)常惺附識超曄附識、《密教通關》十卷(1939年)、《心經闡秘》一卷(1939年)、《理趣經釋》一卷(1928年)、《般若理趣經集解》一冊(1923年)、《金剛頂經大教王經疏》一冊、《蘇悉地羯羅經略疏》一冊、《金剛界行法記》二冊、《胎藏界行法記》三冊、《護摩行法記》二卷、《密教手印》一冊、《手印》一冊、《密教圖印集》一冊、《一尊供養行法記》一卷、《隨行一尊供養念誦私記注》二卷、《真言宗朝暮行法記》一卷、《四種曼荼羅標幟詳解》一卷、《松華如來密行修證了義經》一卷、《滿月世界依正莊嚴頌》一卷、《尊勝佛頂息災法次第》一卷、《施諸餓鬼食法注》一卷、《息災護摩》一卷、《大灌頂光明真言砂土加持法》一卷、《佛頂尊勝陀羅尼經及別行儀軌合刻(青龍寺儀軌)唐法全和尚撰「佛頂尊勝陀羅尼纂釋」》密林題一卷、《幾種呼吸法》、《略述長壽息風法》(弟子超逸選摘《東方氣功》一九九七年第四期)、《即身成佛》(《中國佛教》第四輯)、《金胎兩部》(《中國佛教》第四輯)、《仁王護國經闡秘》(該經附儀軌者屬雜密範疇)四卷,還有整理的眾多密教儀軌、詩詞、文鈔等。  

  持松法師雖沒找到有緣的出家法師傳承唐密大法,留下了「一卷真言卻付誰」的遺憾,但他留下了眾多著述尤其是大量密教典籍及儀軌,以待後來有緣者學取,終也圓滿了以著述傳法的本意。因密教本有待機而傳之傳統,如二祖金剛薩埵結集兩部根本大經後經七百餘年方得以授與龍樹菩薩,龍樹菩薩又等了八百餘年才得以傳給龍智菩薩。持松法師的密法著述珍貴異常,有的目前雖已成絕本,但相信將來必成勝妙之金剛種子。

第四章 唐密復興的期待

蔡惠明先生在1989年11月第354期《香港佛教》上發表題為《中國真言宗為何復而不興》一文,其中指出:

「靜安寺於1984年成立修復委員會,使關閉了整整16年的古剎重光,已修建了功德堂、僧寮,正重建被焚於火的大雄寶殿,『秘密莊嚴』的真言宗壇場在日本朋友和國內信眾的護持下也恢復舊觀,這是可喜的現象。但令人感到憂慮的是,雖有壇場卻沒有傳法的阿闍梨主持修法和灌頂,使真言宗復而不興,猶待所有佛弟子共同努力,解決這一併非甚難的問題。」

「佛法僧三寶是一體的,因為佛法的發明是佛陀,佛教的重心是正法,佛教的住世是僧眾。崇拜佛寶是為了法寶,因為法能使人自行解脫。但佛法的流布要依靠僧。像持松上師三次赴日,二登高野,盡傳古、新真言宗的教義,回國後通過講經、傳授、修法、灌頂,使失傳千年的絕學重光,功德不可思議。憑著他刻苦鑽研的中、日、梵文的功底撰寫了《密教通關》等28種顯密著述,普施法雨,使真言枯木逢春,確是千載一時的殊勝。現在靜安寺的唐密壇場雖已恢復,陳設得很莊嚴如法,但卻沒有傳法的僧寶,那就無法興旺起來。因為『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缺了阿闍黎規範師,由誰來傳授、修法、灌頂?到密壇禮佛,竟像上博物館,僅是觀賞而已,沒有宗教活動內容,不能得到實益。我在持老九十五誕辰座談會發言,呼籲佛教協會領導鼓勵和培育青年比丘,步持松上師的後塵,東渡求法,並繼承他的末竟事業,傳燈相續,使真言宗得到全面復興。據悉,靜安寺正編印《持松上師年譜》,籌備重印《密教通關》、出版《持松法師論著選集》,這都是令人歡喜讚歎的好事,如果能高瞻遠矚,把培養接班人列入議事日程,那就更圓滿、更理想了。

時任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所長的吳立民先生(顧凈緣弟子)在持松法師佛學思想研討會上的講話中也提出了這一問題:

「持老三次東渡,二上高野,傳回兩部密教大法,但據說還沒有一個僧人得到他的傳承,他的在家弟子能傳承他的大法的也不多。因此,持老傳回的兩部密教大法,仍面臨著失傳的危險。今天,我藉此紀念持老誕生一百周年的機會,向上海佛教界提議,向在座的各位提議,可以再選派一些出家人到日本去留學東密,再把我國的唐代密教從日本請回來。當然,這要限制在一定範圍內,不是很多人都去搞。我想這並不是一件難事,這將有利於彌補我在上面所說的所謂完整中的不足。」

吳立民先生為此發出呼籲:「還希望上海佛教界能儘快地培養一些專門人才,選派一些僧人到日本去學習,再將唐密傳回來,以彌補完整中的不足。」

  持松法師的灌頂弟子梁惠慈對此更是感受至深,他在為《持松法師》一書撰寫的序言中說:「為今之計,唯有再遣有文學、佛學根底,懂日文、梵文之學僧,步師尊之後塵,再赴日求法。歸國後,一如師尊昔日,繼續弘揚密教,則唐密可以綿延不絕。若其不然,雖密壇莊嚴,聊供觀賞,密典遺著,誰能誦持?於密教之振興,又何補焉?!」 

再度由具德出家法師東渡受法,已經成為復興唐密的不二選擇。

第二部分 唐密傳承

第一章 教主

第一節大日如來

  唐密之教主為大日如來,梵名為摩訶(大)毗盧遮那(遍照)怛他揭多(如來),是密教最上最根本之佛。依一行祖師《大日經疏》,大日如來之名有三義:

  (1)除暗遍明義:謂世間日有方分,唯在晝光不燭夜;如來智慧日光則不如是,遍一切處作大照明,無晝夜內外之別。

  (2)眾務成辦義:謂日行閻浮提,一切卉木各得增長,世間眾務因之得成;如來日光遍照法界,亦能開發眾生善根,乃至世間出世間事業由之成辦。

(3)光無生滅義:謂重陰昏蔽、日輪隱沒、亦非壞滅,猛風吹雲、日光顯照、亦非始生;佛心之日亦復如是,雖為無明重雲之所覆障而無所減,究竟實相圓明無際而無所增。

  因有此三義,故世間之日不可為喻,但取其少分相似故,加以大名,曰摩訶毗盧遮那。

第二節大日如來法像

  一般所見的大日如來像為坐姿,系以瓔珞、臂釧、腕釧、寶冠等裝飾物莊嚴其身。

  金剛界、胎藏界兩部曼陀羅皆以大日如來為主尊,金剛界表智,以大日表智法身,住八葉蓮華之中台;胎藏界表理,以大日表理法身,住五大月輪之中央。理智雖然二分,但理智二法身畢竟不離,即以理智不二為大日如來之體。

  又金剛界大日為金剛界九會中除理趣會以外的中尊,位於五佛中央,現菩薩形,身呈白色,結智拳印,頂戴五佛寶冠,結跏趺坐於獅子座(或坐於寶蓮華座),密號遍照金剛,種子為「鍐」(vam!),三昧耶形為窣都婆。胎藏界大日位於中台八葉院中央,亦現菩薩形,身呈黃金色,著白繒,住法界定印,頭亦戴五佛寶冠,坐於中央的寶蓮華座,密號與金剛界大日相同,種子為「阿」(a),三昧耶形為窣都婆或如來定印。

第三節大日如來與釋迦如來

  娑婆世界一切佛教,皆從釋尊開始,故稱釋迦牟尼佛為本師。真言密教之教主大日如來,與釋尊之關係為何?

  依弘法大師空海《付法傳》云:「是故甘露一味,逐器而殊色。摩尼一相,隨色而分影。能說之心,轉則平等,所潤之意,解則千殊。一、三、五乘,源一派別。法、報、應化,體同用異。」也就是說,大日之與釋尊,只是「內證」與「外用」之相異而已。也就是說,佛佛無異,二佛同體。如嚴格區別,大日如來為法身佛,釋迦如來為化身佛,即為應我們這個世界之機,來度化眾生而由大日如來顯現之應化身。

如依《華嚴經》:釋迦牟尼如來成道的初一七日,當自受法樂時,為金剛諸大菩薩說此真言,即為唐密的起源。金剛薩埵既受法已,遂結集成《大日經》、《金剛頂經》各十萬頌,納於南天鐵塔。後來龍樹菩薩開南天鐵塔,親見金剛薩埵,承受大法,並受兩部大經。其後龍樹菩薩授法於龍智菩薩,龍智菩薩化行於南天竺及師子(錫蘭)等國,壽七百餘歲,並分傳兩部大法於善無畏、金剛智兩三藏大師,兩大師來華,此為唐密之肇始。後不空祖師又入印度從龍智菩薩(普賢阿闍梨)受兩部大法,回到中國後大弘密教,盛極於一時。

關於此一問題,持松法師在《密教通關》中說:

「唐密往往論說法教主,大日與釋迦各別。釋迦所說,定是顯教。毘盧遮那所說,是為密教。然則大日之傳授金剛薩埵,何以就釋迦在世而論耶?以金薩受法而後,八百年中,授與龍猛,而龍猛出世,距釋迦滅度,亦八百年,寧非同時?然則大日、釋迦,法身、化身,一耶異耶?今謂三身一體,唯是法身,其理決定,不可猶豫。故《聖位經》云:自性及受用,變化並等流,佛德三十六,皆同自性身。故一切應化,無非法身。」

「釋迦如來受毗盧遮那如來教敕,將內證三密之法傳於人間,必須俟其機緣已熟,方可傳授。故最初以《華嚴經》示其本大,然後說三乘法,方不致令人疑為所證者小也。及乎調練即熟,始復儘其所有而宣之,方不致令人疑為有所吝也。」

第四節顯教與密教

  密教認為,釋迦的說教,因為全是「隨他意」的說教,所以不可稱為「真言」;既然是「隨他意」的,就是淺顯易知的,因而可稱為「顯教」。大日如來的說教因為是「隨自意」之語,所以可稱為「真言」;既然是「隨自意」的,就是很難了解的,故也可稱為「密教」。難,不僅僅是「語」的難以了解,就是身、意也不全是顯教信眾可以了解的,所以完整地講稱為「三秘密宗」。

  大凡教門的優劣,以佛身論作為根本。而如果說佛有法、報、應的三身,那麼教也應分為三類。 「應身說」是小乘教,「報身說」是大乘教,「法身說」是秘密教。相對於「法身說」這個秘密教來說,報、應二身說的大乘、小乘,可以合稱為顯教。所以,從橫的方面看,就可分為顯密二教;顯教淺近,密教深奧。因此,密教不是化身佛釋迦世尊所說,而是直接由法身佛大日如來所說。化身佛釋迦世尊所說的佛法,稱顯教,也稱顯宗;法身佛大日如來所說的佛法,稱密教,也稱密宗。密教與顯教均為佛法不可分割的重要組成部分,只是因入道之門的不同而有此分別:

  顯教從其可思議處而入,乃化身佛釋迦世尊所說之當機法門,因眾生根基不同,故有人天乘、聲聞乘、緣覺乘、菩薩乘的分別;密教從其不可思議處而入,乃法身佛大日如來所說之內證法門,非菩薩凡夫所知,如法三密加持,可即身成佛,故密乘亦稱佛乘、果乘。在一定意義上說,密乘也是應機法門,只是此機乃應化身佛釋迦如來教化所成就的菩薩之機。因化身佛與法身佛不一不異,顯密兩教圓融無礙,渾然一體,顯為密之基礎,密為顯之歸宿。顯教從可思議處入手,通過講經言說,信而能解;信而能解者,力微功緩,成佛通常需三大阿僧祇劫,故教人修身近佛。密教從不可思議處入手,代之以真言總持,深秘難究;深秘難究者,力偉功速,故教人即身成佛。無論是三乘或五乘,最後都要歸於一乘即密乘(佛乘)。前幾乘是為佛乘打下基礎,佛乘則是前幾乘的必然歸宿。

  密法因殊勝異常,被譽為佛法中的「醍醐」。《大乘理趣六波羅蜜多經》將佛法「攝為五分:一素咀纜(經),二毗奈耶(律),三阿毗達磨(論),四般若波羅蜜多(般若),五陀羅尼門(真言),此五種藏教化有情,隨所應度而為說之。」「此五法藏譬如奶、酪、生酥、熟酥及妙醍醐。契經如乳,調伏如酪,對法教者如彼生酥,大乘般若猶如熟酥,總持門者譬如醍醐。醍醐之味,乳酪酥中微妙第一,能除諸病,令諸有情身心安樂。總持門者,契經等中最為第一,能除重罪,令諸眾生解脫生死,速證涅槃安樂法身。」

第二章 傳承八祖

第一高祖:常住三世凈妙法身法界體性智摩訶毗盧遮那如來 

  法身大毗盧遮那如來,與自眷屬法身如來,於秘密法界心殿中自受法樂故,常恆不斷演說此自內證智三摩地法,具如《金剛頂經》說,「若准釋迦說教次第,法華經後,說真言教故」。《金剛頂瑜伽三十七尊出生義》雲,「起化城以接之,由糞除以誘之,及於大種姓人法像已熟,三秘密教說時方至,遂卻住自受用身,據色究竟天宮,入不空王三昧,普集諸聖賢,削地位之漸階,開等妙之頓旨」。

  第二傳法祖:金剛薩埵菩薩  

  金剛薩埵,親對法身如來海會,受灌頂職位則說自證三密門,以獻盧舍那及一切如來,便請加持教敕。毗盧舍那如來言,「汝等將來於無量世界,為最上乘者,令得現生世出世間悉地成就,具如經說。」

  第三祖:龍猛菩薩  

  亦稱龍樹菩薩。昔釋迦如來掩化之後,八百年中,有一大士,名龍猛菩薩,跡誕南天竺,化被五印,尋本則妙雲如來(阿彌陀)現跡則位登歡喜,或游邪林,而同塵同事,或建正幢以宣揚佛威,作千部論,摧邪顯正,上游四王自在處,下入海中龍宮,誦持所有一切法門,遂則入南天鐵塔中,親受金剛薩埵灌頂,誦持此秘密最上曼荼羅教,流傳人間,《楞伽經》及《摩耶經》等,釋迦如來所懸記,則是人也。

  第四祖:龍智菩薩  

  龍智菩薩,即龍猛菩薩付法之上足也,位登聖地,神力難思,德被五天,名熏十方,上天入地無礙自在,或住南天竺弘法利人,或游師子國勸接有緣。貞元錄雲,龍樹菩薩弟子名龍智,年七百餘歲,今猶見在南天竺國,傳授《金剛頂瑜伽經》及毗盧舍那總持陀羅尼法門、五部灌頂諸佛秘密之藏及諸大乘經論等,亦《大辯正三藏表制集》曰,「昔毗盧舍那佛,以瑜伽無上秘密最大乘教傳於金剛薩埵,金剛薩埵,數百歲方得龍猛菩薩傳授焉。龍猛又數百歲,乃傳龍智阿闍梨,龍智又數百歲傳金剛智阿闍梨,及不空阿闍梨。大師雲,彼龍智菩薩,年九百餘歲,面藐三十計,今見住南天竺國,流傳此宗矣。」

  第五祖:金剛智三藏、善無畏三藏  

  金剛智,年三十一,往南天竺,承事龍智阿闍梨,經七年受學金剛頂瑜伽經,及毗盧遮那總持陀羅尼法門,諸大乘經典,並五明論,受五部灌頂諸佛秘密之藏,無不通達,兼解九十四書,尤工秘術,妙閑粉繪,每至飯食,天廚自陳,金剛薩埵,常現於前,觀音菩薩應現而作是言,「汝之所學,今已成就,可往大唐國禮謁文殊師利菩薩,彼國於汝有緣,宜往傳教,濟度群生。」承是聖告,遂入大唐,開元八年(佛滅度後,經千六百十九年,金剛界大法,始來漢土)初到東都,所有事意,一一奏聞,奉敕處分使令安置四事供養,於是廣弘秘教建曼荼羅,依法作成,皆感靈瑞,沙門一行,欽斯秘法,數就諮詢,和尚一一指陳,復為立壇灌頂(唐朝灌頂此時始矣),一行敬受此法,請譯流通,十一年,翻譯《瑜伽念誦法》四卷、《七俱胝經》等。十八年,譯出《曼殊師利五字心》及《觀自在瑜伽法要》,秘教流傳,寔斯人矣。又一時亢旱連月,玄宗皇帝,軫慮納惶,即令和尚祈雨,和尚於大薦福寺廊下結壇,密誦真言,食頃從壇中龍頭出現,和尚伸手把捉龍頭,須臾放卻其龍,直突廊宇騰空,雷電震地,雨霈然洪澍,淹日不息,皇帝恐其漂物,更令止雨。所譯經,都一十一卷,併入《開元釋教錄》及《貞元新定釋教錄》,見行於世,種種靈驗,兩國珍敬等,具載本朝傳,不勞煩述。  

  善無畏三藏,是龍智菩薩弟子,金剛智三藏之同門也,舍寶位入道林,神氣清靈,道業怪著,精進通禪惠,妙達總持,三藏教門,一心游入五天諸國,久播芳名,大悲利生,有緣東漸,乃至依北天竺乾陀羅城王請,於金粟王所造塔邊,求聖加被,此供養法,忽現空中,金字炳然,遂便寫取,即與其王,途至北印土境,響震摩訶支那。睿宗乃詔若那及將軍史獻出玉門塞表以候來儀。開元初。玄宗夢與真僧相見。姿狀非常。躬御丹青寫之殿壁。及畏至此與夢合符,帝悅有緣。飾內道場尊為教主,自寧薛王已降皆跪席捧器焉,賓大士於天宮,接梵筵於帝座,禮國師以廣成之道,致人主於如來之乘,巍巍法門於斯為盛。開元四年丙辰,齎梵夾始屆長安,敕於興福寺南院安置,續宣住西明寺,問勞重疊錫貺異常。至五年丁巳,奉詔於菩提院翻譯。畏奏請名僧同參華梵,開題先譯《虛空藏求聞持法》一卷,繕寫進內,帝深加賞嘆,有敕畏所將到梵本並令進上。十二年隨駕入洛。復奉詔於福先寺譯《大日經》一部七卷,《蘇悉地》、《蘇婆呼》兩部經,三藏性受恬簡靜慮恬神,時開禪觀,獎勸初學,慈悲作念,接誘無虧,人或問疑,割折無滯。

  第六祖:大辯正廣智不空三藏、一行阿闍梨  

  大辨正廣智不空三藏和尚者,南天竺國人也,年甫十四,見金剛智三藏,而師事之,二十四年,不離左右,如影隨形,開元八年,方至東洛,二十一年,悉受五部瑜伽,始自二十歲迄於從心五十餘年,每日四時道場念誦,上升御殿,下至幾蹋,剎那之頃曾無間焉,開元二十九年秋,先師厭代,入塔之後有詔,令齎國信使師子國,未逾一年,到師子國,國王郊迎宮中,七日供養,便令安置佛牙寺,即奉遇龍智阿闍梨,即授以《十八會金剛頂瑜伽十萬頌經》,並《大毗盧遮那大悲胎藏十萬頌經》、五部灌頂真言秘典經論梵篋五百餘部,僉以為得其所傳矣,金剛界及大悲胎藏兩部曼荼羅法並尊樣圖等,悉蒙指授不異瀉瓶。天寶五載,卻至上部,奉玄宗皇帝恩命,於內建立道場,所齎梵經,盡許翻譯,皇帝引入,建壇授灌頂,於時愆允連日有詔,令和尚祈雨,和上結壇,應期油雲四起,霈然洪澍,十二載有敕,令立大道場,與梵僧含光,俗弟子開府李元琮及使幕宮寮等授五部灌頂,時道場地,為之大動,並譯《金剛頂真實大教王經》一十卷。肅宗皇帝,行在靈武,大師密進秘法定並撥亂收京之日,遂如其言。乾元年中,於內道場建立護摩及灌頂法。代宗皇帝廣德元年十一月十四日,和尚奏為國置灌頂道場。永泰元年四月二日,譯《仁王經》等。大曆四年十二月十九日,和尚奏京城及天下僧尼寺內,各簡一勝處,置大聖文殊院,及天下食堂內,賓頭盧上以文殊為上摩,歷事三朝,授以列卿,品加特進,及卧疾也,震儀典臨,勞問相仍,中使名醫,晨昏相繼,特加開府,封肅國公,洎乎薨焉,上彌震悼,掇朝三日,錫贈增優,授以司空,謚大辨正,所翻經,都一百五十卷,並盛行於世,九重萬乘,恆觀五智之心,闕庭百寮,盡持三密之印,此時密教盛漢土也。  

  沙門一行,俗姓張氏,鉅鹿人也,本名遂。二十一,遇荊洲景禪師出家,窮大衍。後從嵩山大照禪師,咨受禪法,契悟無生一行三昧,因以名焉。開元八年,金剛智東漸之後,始開道場,親受灌頂,十二年,於無畏三藏譯毗盧舍那經,並制義疏,扣櫨真言,禪師之功也,又奉敕述大衍曆,並開元歷,先賢所誤,皆以正之,借學九流,皆盡幽旨,研竅兩部,共為疏主,泛內外經書,目歷便誦,律部經論所有要文,撰為調伏藏十卷,兼自註解,是故東都聖上,侍以師禮,累代居內,日益欽敬,玄宗皇帝,自親制碑銘讚揚,宗德並書石上,遂以十五年十月八日趺坐正念,恬如寂滅。初一行幼時家貧鄰有王姥。前後濟之約數十萬。一行嘗思報之。未幾會王姥兒犯殺人。獄未具。姥詣一行求救。一行心計渾天寺中工役數百。乃命空其室內。徙一大瓮。於中密選常住奴二人。授以密法,將秘獲之物寘瓮中覆以木蓋。封以六一泥。朱題梵字數十。詰朝中使叩門急召至便殿。玄宗迎問曰,太史奏,昨夜北斗不見,是何祥也?師有以禳之乎。一行曰,後魏時失熒惑至今帝車不見,如臣曲見莫若大赦天下,玄宗從之。至開元末裴寬為河南尹。寬深信佛法師事普寂禪師。日夕造焉。或一日寬詣寂。寂雲。方有少事未暇款語。且請遲回休息。寬乃屏賓從止於空室。見寂潔滌正堂焚香端坐。坐未久忽聞扣門連聲雲。天師一行和尚至矣。一行入詣寂作禮。禮訖附耳密語。其貌絕恭。寂但頷雲。無不可者。語訖復禮禮訖又語如是者三。寂唯雲是是無不可者。一行語訖降階入南堂自闔其戶寂。乃徐命弟子云。遣聲鍾。一行和尚滅度矣。左石疾走視之一如其言。滅度後寬服縗絰。葬之日徒步出城送之。

  第七祖:惠果大阿闍梨  

  惠果阿闍梨者,不空三藏之付法入室也,髫□之日(天寶十二年也)隨大照禪師見三藏,三藏乍見驚曰,此兒有藏秘器,稱嘆不已,汝必當興我法,撫之育之不異父母,即授三昧耶佛戒,許之受職灌頂位,口授大佛頂大隨求,及梵本之《金剛頂瑜伽經》,並《大日經》等,和尚稟氣沖和,精神爽利,均顏回之知十,同項托之詰孔,龍駒之子,驥子之兒,寧得比肩乎,年甫十五,得靈驗,永泰元年,進之具足,四分兼學,三藏該通,金剛頂五部大曼荼羅法,及大悲胎藏三密法門,真言密契,悉蒙師授,即授兩部大法阿闍梨位毗盧舍那根本最極傳法密印,三藏告曰,吾百年後,汝持此兩部大法,護持佛法,擁護國家,利樂有情,此大法門者,五天竺國太難得見,一尊一部不易得,何況兩部乎,所有弟子,其數雖多,或得一尊,或得一部,愍汝聰利精勤,許以兩部,努精進,報吾恩也。代宗皇帝聞之,迎入命之曰,朕有疑滯,願為解之,和尚即命兩三童子,依法加持,請降摩醯首羅天,法力不思議故,即遍入童子。和尚白王言,法已成就,隨聖意請問皇帝下座問天,則說三世事,委告帝王曆數,皇帝嘆曰,龍子雖小能起雲雨,釋子雖幼法力降天,入瓶小師,於今見矣。即錫絹彩,以旌神用,從爾已後,從飛龍迎送,四事優給,大曆十年十一月十日,皇帝恩賜彩各二十疋,貞元二十年,於醴泉寺,為弟子僧儀智建立金剛界大曼荼羅,及拼布尊位,於時般若三藏,及諸大德等,集會法筵,和尚手把香爐,口說要誓雲,若使我今所置尊位與法相應者,天忽降雨,所有眾德,諸弟子等,代師流汗,言了則雷雨滂沱,人皆感伏,嘆未曾有,般若所謂訶毗跋致之相即是當之也,如是神驗,觸途稍多,不可具載。訶凌辨弘,經五天而接足,新羅惠日,涉三韓而頂載,劍南惟上,河北則義圓,欽風振錫,渴法負笈,是故代宗,德宗,及順宗三代皇帝,以為灌頂國師,出入金殿,奉對紫極,敷演秘法,宣布妙理四十餘載(矣)即以永貞元年十二月十五日五更即世,春秋六十,法夏四十焉。

  第八祖:弘法大師  

  弘法大師,昔於佛前發誓願曰,吾從佛法,常求尋要,三乘五乘十二部經,心神有疑,未以為決,唯願三世十方諸佛,示我不二,一心祈感,夢有人告曰,於此有經,名字《大毗盧舍那經》,是乃所要也,即隨喜尋得件經王,有大日本國高市郡久米道場東塔下,於此一部解緘普覽,眾情有滯,無所憚問,更作發心,去以延曆二十三年五月十二日入唐,為初學習,天應慰勤,載敕渡海,八月到福洲著岸,十二月下旬,致長安城宣陽坊官宅安置,大唐貞元二十一年,配延曆二十四年,二月十日,准敕配住西明寺永忠和尚故院,爰則周遊諸寺訪擇師依,幸遇青龍寺灌頂阿闍梨法號惠果和尚,以為師主,學兩部之大法,習諸尊之瑜伽,六月十三日,於長安城青龍寺東塔院灌頂道場,入學法灌頂壇,是日,臨大悲胎藏大曼荼羅,即沐五部灌頂,受三密加持,從此以後,受胎藏之梵字儀軌,學諸尊之瑜伽觀智,七月上旬,更臨金剛界大曼荼羅,受五部灌頂,八月上旬,亦受傳法阿闍梨位灌頂,是日設五百僧齋,普供四眾,青龍大興善等供奉大德等,並臨齋筵,悉皆隨喜,金剛頂瑜伽五部真言密契,相續而受,梵字梵贊,間以學之。和尚告曰,真言秘藏,經疏隱密,不假圖畫不能相傳,則喚供奉丹青李真等一十餘人,圖繪胎藏金剛界等大曼荼羅等一十鋪,兼集二十餘經生,書寫金剛頂等最上乘密藏經,又喚供奉鑄博士楊忠信趙吳,新造道具一十五事,圖像寫經,漸有次第,和尚告曰,吾昔髫□時,初見三藏,三藏一見之後,偏憐如子,入內歸寺,如影不離,竊告之言,汝有密之器,努力努力兩部大法秘密印契,因是學得矣。自余弟子,若道若俗,或學一部大法,或得一尊一契,不得兼貫,欲報竺瀆,旻天罔極,如今此土緣盡,不能久住,宜此兩部大曼荼羅一百餘部金剛乘法,及三藏傳付之物,並供養具等,請歸本鄉流傳海內,才見汝來,恐報命不足,今則授法有在,經像功畢,早歸鄉國,以奉國家,流布天下,增蒼生福,然則四海泰,萬人樂,是則報佛恩報師德,為國忠也,於家孝也,義明供奉,弘法於禹域,汝其行矣,傳之東國,努力努力!付法殷勤,遺誨亦畢,遂乃十年之功,兼之四運,三密之印,貫之一志(矣)十二月十五日,惠果和尚,蘭湯洗垢,結毗盧舍那法印,右脅而終,大同元年十月二十二日,附判官正六位上行大宰大監高階真人遠成,奉表以聞,請來經律論疏章傳記(並)佛菩薩金剛天等像,三昧耶曼荼羅法曼荼羅,傳法阿闍梨等影,及道具並阿闍梨付屬物等目錄,同二年歸朝(佛滅度後千七百五十六年,真言教渡漢土後九十二年,始來東瀛矣。    

  真言密宗自唐末會昌法難後,法脈東移扶桑,至今一千二百年矣。幸歷代祖師大悲願力加持,因緣成熟,故得以重返中土,吾人積累劫之福德,得遇此無上秘法,更應精進修持,以求早日出離生死,悟得本來真實面目。

  第三章 阿闍梨與三昧耶戒

  密教的法統是依靠阿闍梨來一代代傳授的。阿闍梨為梵文Acarya的音譯,也譯為阿闍梨、阿奢黎、阿舍梨等,意為師範、規範師,也有翻譯為正行等。指以規範而矯正弟子之行的導師。

  按唐密真言宗的規定,守持凈戒的出家佛子完成四加行才能獲得入壇灌頂的資格,得到許可後就可參加入壇灌頂,受金胎兩部或一部大法灌頂授職,即成為傳法阿闍梨;如果要獲得傳燈阿闍梨位,則必須再完全接受「一流傳授」,即接受某一流派的全部修法儀軌,包括各個本尊獨立修法次第,其中有「法王位」(東密還要求受法者進勸學院進修,因一些日本學密者儘管可背誦某些經典,但卻不解中文意思,所以必須專門進修),合格後即是傳燈阿闍梨,也稱大阿闍梨。

傳法阿闍梨不但要眾德具備,而且還要具五明,五明即所謂聲明、工巧明、醫方明、因明、內明。聲明指研究語言和名、句、文身等如何構成和梵唄誦唱的學問,尤其密法梵唄不通即失其明。工巧明依照《瑜伽師地論》指農、商、事王、書、標、計度、數、印、占相、咒術、營造(雕塑和繪畫)、生成(豢養六畜等)、防那(紡織、編織、縫紉)、和合(調解爭訟)、成熟(飲食業)、音樂等十二種。醫方明相當於現代的醫藥科學和醫療技術。因明原來指古印度邏輯學,通俗言即善辯因緣因果關係。內明泛指如來的言教,主要包括:一素咀纜(經),二毗奈耶(律),三阿毗達磨(論),四般若波羅蜜多(般若),五陀羅尼門(真言)。

阿闍梨必須具備五明,方可傳法!唐密自會昌法難後沒有恢復的主要原因之一即是五明兼通之阿闍梨闕如。

  密教修行不同於顯教,它要求在接受大小乘戒律的基礎上,還有一無上戒律,即三昧耶戒。

  三昧耶戒是密法修行者的根本戒律,如違反此戒律,受法者所修猶如沙中起塔,石山播種,終不會有成;傳法者即是非器傳法,自獲罪眚。龍猛菩薩於《發菩提心論》中曰:「若有上根上智之人,不樂外道二乘法,有大度量,勇銳無惑者,宜修佛乘。」即是說,具大度量根器者當為傳授密法。如阿闍梨傳劣慧愚頑,或者未曾入壇受持明灌頂而修習密法,或者受灌頂,卻對未灌頂者聲言灌頂秘密等,如上則為破三昧耶戒或者違約三昧也。

三昧耶有四意:平等,誓願,警覺,除障。所謂平等,佛與佛平等,行者與佛平等,眾生與佛平等。這裡平等初意為菩提心平等。誓願,即發起救度有情大慈悲喜舍心,諸佛世尊,乘此誓願無住而住濟度有情出離生死苦海至無餘涅槃。警覺,乃行者以三密方便,警覺定中本尊,影向加持,本尊出定不違本誓加持行者速成悉地。除障,乃降服一切煩惱,轉無明煩惱為無上菩提。

三昧耶戒以大乘戒律為根本基礎,是行者對於三寶的誓願,好比大臣就任對於國王的效忠誓言。

  作為傳法阿闍梨,受戒比如修法是循序漸進的,在依次受顯教的菩薩戒、沙彌戒(沙彌尼戒)、比丘戒(比丘尼戒,受比丘尼戒之前還有兩年修正學女行)的基礎上,密法還要受三昧耶戒。

  在家人修行顯教先要皈依具德法師受菩薩戒,修行密教必須在受菩薩戒後再受三昧耶戒。

  因密法修行要求較高,因此要求修習者必須有很好的顯教基礎。否則,最終只能是沙中起塔,終無所成!

第四章法脈法嗣

  第一節 唐朝諸祖法嗣

由於「開元三大士」的大力弘傳,形成唐密並興盛於盛唐。下面將唐朝四祖師法嗣簡單整理如下:

  一、善無畏法嗣

  善無畏祖師以傳授胎藏界密法為主,除一行法師得其法要外,入室弟子還有溫古、寶思、明思、智嚴、義林、玄超、不可思議、喜無畏、道慈及著名文士李華等。其中,對後世影響大的有三位:

  一行:協助善無畏祖師翻譯大日經,並著《大日經疏》等,為台密實質創始人;

  玄超:新羅國入唐求法僧,後將胎藏界密法和蘇悉地法傳於不空祖師的弟子青龍寺惠果,使兩部大法合流到一人之身,即「兩部一具」,這是唐密的特色,原來印度的密教是兩部大法各自傳授,至此,唐密與印密有了實質性的區別。

  義林:據台密稱,義林法師傳順曉(也有說分別得兩部大法於一行與不空),順曉傳日本求法僧最澄,最澄將天台宗與唐密胎藏界密法融合在一起,開創了日本的台密。

  二、金剛智法嗣

  金剛智祖師以傳授金剛界密法為主。他來華與善無畏祖師相遇後,曾將金剛界密法傳善無畏祖師,同時善無畏祖師將胎藏界密法傳金剛智祖師,兩人「互為阿闍梨」,首次出現密法的「兩部一具」,為唐密出現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金剛智祖師弟子眾多,如圓照、義福、慧超等,但嗣法者惟有一行與不空兩位祖師。一行門下沒有再傳,不空門下卻枝葉繁茂。

  三、不空法嗣

  不空早年即師從金剛智祖師,後又再次去印度受普賢菩薩(龍智)五部大法灌頂,回到中國後大弘密教,其弟子上至皇帝權貴,下至普通百姓,數量非常之多。但他在遺書中說:

「吾當代灌頂三十餘年,入壇受法弟子頗多。五部琢磨,成立八個,淪亡相次,唯有六人。其誰得之?則有金閣含光、新羅慧超、青龍慧果、崇福慧朗、保壽元皎、覺超,後學有疑,汝等開示,法燈不絕,以報吾恩。」

上面提到的六人被稱為「六哲」,其中,慧朗年最長,不空祖師入滅後入住大興善寺主持寺務。惠果(即慧果)學得兩部密法,繼承密宗法統,其傳承興盛至今。

此外,不空弟子還有曇貞、潛真、良賁、慧琳、法崇、超悟及俗弟子李元琮等。

  據記載:含光傳元曉;慧朗傳天竺,天竺傳德美與慧謹,德美傳雅霄,慧謹傳義灌、志清及善貞;覺超傳慧德。

  四、惠果法嗣

  惠果為三朝國師,為不空之後唐密的第一位傳法大阿闍黎,一生致力於傳揚兩部大法,真正體現了「兩部一具、金胎不二」的唐密特色。他創繪金胎兩部大曼荼羅,創製金剛界諸尊金剛名號,完成兩部一具之傳授,弟子遍及海內外。其弟子受法情況如下:

  兩部傳法弟子::惠應、惠則、惟尚、誓弘、惠日、空海、義滿、義明、義照、義操、義愍等;

  單受胎藏法者:悟真、義澄、法潤等;

  單受金剛界法者:義證、義一、吳殷、義智、義圓等;

  另外受法弟子還有:義恆、義雲、智興、行堅、圓通、義倫、義潤、開怌等。

其中義操和空海為正嫡;義操嗣青龍寺法燈,傳出弟子義真、海雲等。

第二節 空海大師法嗣

中國密教,自開元三大士相繼弘揚,可謂盛極一時。此時,日本僧徒,慕名來學者甚多,然成名歸國者,世稱入唐八家,即東密五人,台密三人。

八人中,傳教大師最澄入唐最早,所學亦精。蓋天台、真言、禪宗、律門,四種兼學,融為一貫,成為日本台密一宗,開叡山千古道場,有由然矣。但大師雖創始一宗,而鞏固其基礎者,則為慈覺大師圓仁、智證大師圓珍、安然三大法匠。由最澄、圓仁、圓珍形成台密根本三流,至今分成所謂山寺六流,台密十三流。

東密中,雖雲入唐五人,而法緣鼎盛,薪傳大地者,唯弘法大師一人而已,其餘,則身歿而名亦息矣。

唐密法脈於公元八零五年由青龍寺東院惠果和尚泄瓶傳授日本私僧(自費留學僧)空海,並囑咐其立即回歸弘揚密法。於是,806年空海歸日,從此建立東密一派,綿延至今已經有一千兩百年。在日本叫東密或者真言宗,其實質乃純粹唐密,實乃故唐祖師法寶也。

弘法大師學成歸國,弘仁七年(816)於高野山創設金剛峰寺,弘仁十四年得嵯峨天皇賜予東寺(即教王護國寺),遂與金剛峰寺同為此宗之根本道場,遂又稱真言宗為東密。綜其一生事業彪炳浩大,而學無不精、事無不能。不但密藏大法,盡在腹笥。而世間技藝、雕刻繪畫、辭添歌詠俱入神境,故得舉世尊崇,千古如一日。

大師入室弟子十人,世稱十哲,而續慧命,延法嗣者,實慧、真雅二傑而已。然二人中,又以真雅為諸流根本,故云大師法脈,唯真雅一人,亦無不可。東密後分成小野、廣澤兩大流派,各有六流,合稱野澤十二流。然中世以來僅大別為新義、古義二派。

目前古義真言宗較重要者有七大派,即:高野派,宗祖空海,本山在高野山金剛峰寺;山階派;醍醐派;御室派;東寺派;善通寺派;泉涌寺派。

新義真言宗之兩大派,分別為智山派,豐山派。

各流派由本寺會同末寺協同經營本宗派大學及中學,以教育本派子弟。

此等諸流,除各有道場外,而今在高野山,所流行者,除中院流兼三寶院流,為正傳授外,尚有小島流、西院流、持明院流、常喜院流、安祥寺流等。其所以重中院流者,蓋亦歷史關係使然。以大師根本大塔大事、南山八葉秘事等,付囑真然大德,為南山不共法流。雲中院者,表高野山八葉之中心,亦大師住所之尊稱也。中院者,即今之龍光院也,蓋有龍現瑞於此,故改名龍光。

今高野山大抵皆中院與三寶院二流並傳。三寶院流自成賢之弟子三人,各開一流,所謂道教、憲深、賴賢三人也。道教稱地藏院流,又雲道教方。憲深稱報恩院流,又雲幸心方。賴賢稱意教方。持松法師所習者,為憲深方。

第三節 持松祖師法脈

  持松法師之一生,顯密圓通,業績昭著,不僅精於各派教理,修持有素,躬身力行,法驗異常,而且絕無門派之別、宗門之分,其品德之高,學識之淵博,著作等身,誠為一代宗師,無愧於現代高僧之讚譽,故為國內外所敬仰。無論禪宗、華嚴、東密、台密,均足以當上代祖師之法嗣而無愧,對天台、法相、華嚴各宗及三論、凈土無不通曉,於唐密更是集各派流之大成,實為千餘年來所罕見,惠果之後第一人,乃五代以來所末有也。現將其法脈簡述如下:

  持松法師生於清光緒二十年(1894年),1910年由瞭然法師為其剃度,1912年冬於漢陽歸元寺受具足戒。1914年入月霞和尚設於滬上愛儷園之華嚴大學學習。1916年秋完成學業,從中浸潤了大小乘經論及各宗教義,對佛學有了系統的學習和認識。

  天台:1916年冬,去湖北當陽玉泉寺拜謁天台宗匠祖印老法師,叩天台宗大意,參研教觀。

  禪宗:1917年,遵命師事月霞和尚,不離左右。月霞法師見其好學不倦、德才兼備,深悟所授各宗經旨及臨濟妙明真心、般若真空妙有之體性,而又心地清凈、尊敬長老,暗自喜之。後月霞法師辭世,由應慈法師宣讀月霞法師密函遺囑,布告持松法師嗣月霞顯珠禪師,為臨濟宗第四十三世,並繼承常熟興福寺住持職,法名密林。時,持松法師虛齡25歲。

  華嚴:持松法師即為月霞法師法嗣,又為「華嚴座主」應慈法師之傳人,故其勤究華嚴大教,亦深得其真髓。自其接任興福寺住持,辦華嚴預備學校等頗有成績,應慈法師遂以「華嚴法界觀門者、天寧法脈(常州天寧寺冶開老禪師)興福分燈之中興砥柱」稱譽之。遵應慈老人之命,持松法師作、《重編華嚴疏鈔序》(1942)及《華嚴經普賢行願品疏序》(1948),撰《華嚴宗教義始末記》拾卷三冊,對華嚴之四法界、六相,特別是十玄門及五教作了詳細的整理,並準確予以發揮說明,因而成為近代研究「華嚴宗」之重要典籍。

  法相:持松法師在興福寺管理寺務,登台授課之餘,得暇便著書立說,撰有《攝大乘論義記》拾卷、《觀所緣緣論講要》、《瑜伽師地論淺釋》、《釋尊一代記》等。他還以「密林」筆名將於1918年撰寫的《攝大乘論義記》陸續刊登在《海潮音》雜誌上,驚動當時佛教界,致使不僅歐陽竟無居士、太虛大師認真鑽研之,而且為此兩人停止筆戰,終成知己,相互敬佩,法相宗由此中興。二位大師得知持松法師僅年25歲,喜出望外,皆雲「彼將來必為佛界龍象」,甚重之。此後,應太虛大師之邀,持松法師於多處講經、傳授梵文,對弘揚法相宗作出了許多貢獻。歐陽竟無對師亦恩寵有加,關心其行蹤,了解了法師的情況後,花費八千餘銀元將上海淡水路57號購置一兩廂一廳樓房改造為聖仙慈寺,持松法師入寺中居住,其情誼由此可見一斑。由於著述被兩佛教泰斗、法相宗大師印可,持松法師聲譽驟起且有日隆之勢。

  唐密:持松法師數十年如一日,嘔心瀝血講經傳法,尤其「三渡扶桑,二上高野」,竭盡全力弘揚唐密,乃石破天驚之舉,在佛教界更成為一段佳話傳頌。

  1、1922年,赴日本高野山禮天德院,從五十世金山穆韶阿闍梨,習古義真言宗一流傳授,投花得不動明王為本尊,上師授灌頂密號,曰「入入金剛」,得「三寶院流血脈第五十一世阿闍梨位」。次年攜帶真言宗各種經、律、論、儀軌及告別儀式祖師著作特別是我國唐代流落散失海外之摹本、抄本、複印描繪等佛像圖鑑、法器、法物等回國。臨別,金山穆韶阿闍梨又贈以兩巨幅曼荼羅,此兩部曼荼羅系日本祖孫三代畫師畢生精力完成,彩繪精美至極。

  2、1925年秋,持松法師作為中國佛教代表團成員出席於東京召開的東亞佛教大會,被選為教義研究部理事。會後赴新瀉縣,禮權田雷斧大僧正,受新義真言宗各流灌頂,得「新義真言宗傳法院流相承血脈――密林第四十九世阿闍梨位」。

  3、1926年四月,持松法師拜別權田雷斧大僧正,至京都比睿山延曆寺,學習台密儀軌。因於天台教觀早已通曉,駕輕就熟,又亦已熟悉壇場各種如法威儀,故很快卒業。

  4、1926年,台密學成後,再登高野山,依根本上師金山穆韶阿闍梨,受三寶院、安祥寺各流之傳授及口訣,兼補習梵文文法。學習至次年春,金山穆韶阿闍梨復授以「高野山古義真言過中院流引方血脈――密林第六十四世阿闍梨位」,盡將鐵塔正傳血統一脈傳授於持松法師,又將各種密教法本、法物饋贈。

  此時,持松法師虛齡35歲,已集密教真言宗古義、新義及台密,兼融金剛界、胎藏界兩部大法於一身,得三個灌頂傳法阿闍梨位,誠難得可貴,千餘年來罕見者也。

第三部分:唐密特點

第一章 即身成佛

  即身成佛是唐密立教修行的目標。這裡所說的即身成佛有兩個特點:

一是「即生」成佛。《大日經》曰:「於無量劫勤求,修諸苦行,所不能得,而真言門行道諸菩薩,即於此生而獲得之。」(《悉地出現品第六,卷三》)也就是說,是在這一生獲得成就,而不是依賴下一世。

二是「即身」成佛。《發菩提心論》曰:「若人求佛慧,通達菩提心,父母所生身,速證大覺位。」

  唐密的即身成佛不同於凈土宗所說的「即心是佛」,也不同於禪宗的「見性成佛」和天台宗的「六即佛」。唐密提出三種即身成佛,稱為「理具成佛」、「加持成佛」和「顯得成佛」。所謂「理具成佛」就是依據「體」的六大,「加持成佛」是依據「相大」的四曼,「顯得成佛」是依據「用大」的三密相應。而所求的不是「理具成佛」,也不是「加持成佛」,而在於「顯得成佛」。有興趣研究者,可以參考遼代慧苑的《大日經義釋演秘鈔》卷一、持松法師的《即身成佛》、《賢密教衡》等。

但「即身成佛」並非垂手可得,頓超三大阿僧祇劫,同樣需要有無量劫積累資糧作為基礎。《大日經》曰:「真言門修行諸菩薩,無量無數百千俱胝耶庾多劫,積集無量功德智慧,具修諸行,無量智慧、方便皆悉成就,天人世間之所歸依,出過一切聲聞、辟支佛地、釋提桓因等,親近敬禮。」(卷一)不僅如此,在修學密法之時,還要符合一系列的條件,如通達顯教,打好大乘基礎,而成就堪受密法之基,再選擇明師,得灌頂,堅守三昧耶戒,精修生起、圓滿兩種次第,時時處處事事三密相應,才能「穩速得現證,現身定成佛!」否則,離開這些條件,「即身成佛」就成了痴人說夢。

 第二章 速獲悉地

  梵文siddhi,意譯作成就、妙成就,梵漢並舉而稱成就悉地、悉地成就,即修法時所求之願,如意現前,故曰成就。於密教,意指依誦持真言等,以身、口、意三密相應而成就世間、出世間種種妙果。

  通俗說,所謂成就,即修法時心有所求,皆能滿吾人所願而如意現前。成就有兩種:一、世間成就,如求財、求子、求陞官、求名位的獲得等;二、出世間成就,如求得解脫、或求了脫生死等。一般不論是何尊法,皆有世間與出世間兩種利益。有些顯教法門重往生極樂世界,忽視現世成就,使人易產生誤解,片面認為佛教消極避世,造成了不好的影響。而唐密在重視最終根本解脫、即身成佛的同時,十分注重世間成就,並有相應經軌,行者如法修持,獲效迅速。這也是唐密的一些法門能融入到佛教各宗派之中並被廣泛應用於各法事活動及列入每日課誦的根本原因所在。

  凡悉地種類,諸經不同,《大日經》有二種:即世間悉地、出世悉地。又雲有相悉地、無相悉地。《教王經》有四種:一、義利悉地,二、金剛悉地,三、持明悉地,四、一切如來最勝悉地。《蘇悉地經》有上中下九品悉地、三部悉地等。《蘇婆呼經》亦說上中下三品。《大日經義釋》雲,凡作成就,先當具諸支分,作前方便。供養承事、次第儀軌、與持明藏,常途所說大同。

唐密成就悉地之法其數雖多,約而言之,不過四種,即息災、增益、敬愛、調伏。息災,指「除災生德」;增益,指「增進福智,圓滿萬行」;降伏,指「損減怨敵,克服強暴」;敬愛,指「得人宗仰,使眾和合」。四種成就法的差別在於護摩的作法不同。這四種修法通金剛界五部(佛部、金剛部、寶部、蓮華部、羯磨部)和胎藏界三部(佛部、蓮華部、金剛部)。在這四種成就法以外,另加鉤召(指「召攝欲得之人」),名「五種法」。另外,還有延命法,為增益法的分支。

  第三章 適合所有有情

  諸佛菩薩不舍有情。唐密有金剛界、胎藏界兩部普門大法,是適合所有有情的無上法門,適合所有人修習。只要佛子對唐密有興趣、有信心,唐密就適合修。

修學唐密必須灌頂。現在唐密修行中最重要的灌頂有三種,即結緣灌頂、持明灌頂和傳法灌頂。結緣灌頂,以結緣為目的,不論男女老少根機差別,只要對密法有崇敬心都可以參加;持明灌頂是針對欲修密法並且有一定大乘基礎的信眾,予以一尊一真言或者一尊供養修法次第的傳授;傳法灌頂(又叫阿闍梨位灌頂),必須是完成四加行的修行者從阿闍梨受教普門大日如來儀軌明法的灌頂。

按唐密典制,一行祖師撰有《一掌經》,依生辰、相貌等對學修密法者進行篩選,但這並非針對所有有情,而是為選擇出家阿闍梨所用,對此類行者而言,當然修學唐密是最當機的。而對其他人來說,則可以接受唐密的結緣灌頂和持明灌頂,因為持明灌頂後修持一印一明就已經非常殊勝,如此堅持下去,對有一定大乘基礎的佛子來說,其命理五行會發生相應積極轉變,持之以恆,也可即身成就,這是確定無疑的。同時,當這種積極變化達到一定程度,如果進一步發心,也可以出家後參加傳法位灌頂,成為傳法阿闍梨,為廣度眾生服務。這也是唐密一直堅持修密法必須學好顯教諸經論的道理所在。

還要說明的是,平時持誦各種真言陀羅尼的確非常殊勝,但依唐密經軌而修,其殊勝當是另一局面,因密法規定,此不細說。

  第四章 護國利民的大法

皈依三寶當報四恩,其中之一就是報國王恩,密法尤其對此特別重視。《仁王護國經》、《聖不動尊安鎮國家法》、《大佛母孔雀明王法》、《尊勝佛頂息災法》等乃護國大法,在盛唐時期皇室尤為重視。繼承和弘揚唐密,不僅在弘揚唐代佛教文化,同時也為華夏的再次強盛盡一個佛子應盡的愛國愛民義務。佛子有責任為和諧社會的發展和完善祈禱迴向,有責任為我們的後輩子孫樹立良好的學佛典範。

在今天,如何報答祖國,是每個佛子都應該考慮的問題。因此,以法報國,促進中華崛起,當是唐密行者義不容辭的責任。

第四部分唐密教相

第一章 教相與事相

  從內容上,唐密可分為兩門:「教相」與「事相」。

  通俗說,教相者,乃教理方面的研求,即理論;事相者,乃實踐修行的法則,即實踐。換言之,教相者,乃事相上原理的說明;事相者,乃教相中原理的實踐。故教相與事相之二門,實乃原理與實踐二門之取攝。違逆事相之教相,則為邪義,不符教相之事相則為妄傳。此教相原理、事相實踐者,乃如鳥之雙翼,車之兩輪,有密接不離之關係。善於運用此二相,乃唐密最深理趣之開演,萬不能偏於一方。大凡教相家,多怠於事相之實踐,而好作理論之空談;而事相家,則每忘於教相之深求,手指屈伸、竟同兒戲,殊為可惜。須知教相所以開行者之慧眼,事相所以發學人之行足,二者不能偏廢,不可不知。

  據唐密歷代祖師開示,教相方面可公開講授,事相只能由出家阿闍梨對灌頂者傳授,否則,傳受雙方均有罪過。

 第二章 一乘同圓之教

  所謂判教,即是對各宗派整個佛教中所處地位、作用及影響等的總體認識與評價。

  不空祖師云:「若就真言而立教者,應雲一大圓教,以如來所演,一切語言無非真言秘密道故。」但古來密教祖師皆約教本立言,並末於差別乘中更判教門權實也。至弘法大師空海,始依《金剛頂經》橫判顯密二教,以應化佛所說之華嚴、天台、三論、法相等為顯教,以法身佛所說為密教;依《大日經住心品》豎判「十住心教」,即異生羝羊心(諸趣外道)、愚童持齋心(人趣)、嬰童無畏心(天趣)、唯蘊無我心(聲聞)、拔業因種心(緣覺)、他緣大乘心(唯識)、覺心不生心(三論)、一道無為心(天台)、極無自性心(華嚴)、秘密莊嚴心(真言密法)。

  而台密的安然和尚對「十住心教」多有非難,承慈覺大師圓仁之意,判《法華》、《華嚴》、《般若》、《維摩》等為「理密教」,《大日》、《金剛頂》等為「理事俱密教」,其他三乘等經為「顯教」。又因不空有「一大圓教」(指密教)之語,而謂一切佛名一佛、一切時名一時、一切處為一處、一切教名一教,即一佛、一時、一處、一教之說。  

  持松法師出身華嚴宗,兼叩天台宗義。後來轉習密教,既入東密真言宗,又研台密天台宗。其密教思想主要體現在《賢密教衡》及《賢密教衡釋惑》和《密教通關》中。他撇開門戶之見,不完全贊成東密、台密的判教,認為各宗派互有所長,「顯密乃化法儀式之不同,各有權實」。弘法大師以《十住心論》判教實是「不得已而為之」,台密的判教也不究竟。

  持松法師認為:

  「余意古今判教諸師,以華嚴宗賢首大師所立小、始、終、頓、圓五種教門,最為圓滿。今將密宗根本兩部大經,用五教判攝,當是第五圓教。而圓教中,又分同圓、別圓,此宗屬同圓教也。何以故?以與法華同為開權顯實、報末歸本之教故。但法華為顯一類機,兩部為密一類機也。」

  「如來成道後,先說《華嚴》稱性之旨,而信者絕希。於是從本起末,說小始終頓諸乘法門,漸漸引權歸實。而後以《法華》攝顯機,會三乘歸一乘,以《大日經》等攝密機而引五種三昧道,同歸於普門圓壇。於是顯密匯流,復歸於別教一乘之根本法輪,若淺深優劣,則顯教正開顯時為《法華》。即開顯已,為《華嚴》。密教更轉方便時,為兩部。即歸一解脫味後,為《華嚴》。均屬圓滿之教,直同別為異耳。

  「又約佛果說,則《華嚴》勝於密教;約眾生進趣方便說,則密教勝於《華嚴》。故弘法大師將真言判在《華嚴》之上,不能謂不當。特以十住心配屬,為權宜之計耳。」 

  「問:何名同圓別圓耶?答:與三乘共,故云同,不與三乘共,故名別,又會三歸一,故云同。今真言宗是同圓攝者,即上文所言與《法華》同為會三歸一故。又《大日經》云:如來得一切智智,為無量眾生廣演分布,隨種種趣、種種性慾、種種方便道,宣說一切智智等。《疏》云:於薩婆若平等心地,畫作諸佛菩薩乃至二乘八部等,四重法界圓壇。此一一本尊身語心印,皆是一種差別也。且如有人志求五通智道,即於大悲胎藏現韋陀梵志形,為說瞿曇仙等真言行法,行者精進,不久成此仙身,更轉方便,即成遮那身也。如是或現佛身,說種種乘,隨類形聲,悉現真言密印,或久或近,皆歸一乘,此非會三歸一之誠證耶?故台密安然大師,判《法華》為理密,真言為事理俱密,不得謂無見地。但立一教等,則稍失判教之意義耳。」 

  第三章 根本經典

唐密有兩部大法,即胎藏界大法與金剛界大法,胎藏界大法以《大日經》為依據,金剛界大法以《金剛頂經》為依據。兩部大經分別敘說胎藏界曼陀羅與金剛界曼陀羅,具說一法界、多法界理智因果等無盡法門,說盡一宗之秘奧,因此定之為根本兩部大經,其他密部一切經軌法門,皆從此兩部大經等流分出。

兩部大經的差別在於:《大日經》表現為(或象徵著)理、本有、因、生(眾生)、本覺、平等、蓮花、東、梵文「阿」字、胎、色、五大;《金剛頂經》表現為智、修生、果、佛、始覺、差別、月輪、西、梵文「鍐」字、金、心、識大。「胎為理具之佛種」,「金為顯得之智果」,明了這一點,兩部大經的差別也就大體上掌握了。

《大日經》是胎藏界的根本大經。此經總有三本,一是法爾常恆本,謂諸佛法曼荼羅,以心王心數諸尊,法爾常恆,各各演說自內證法門,名法爾常恆本。二是分流廣本,謂龍猛菩薩入南天鐵塔,對金剛薩埵所誦傳十萬頌經,此經亦流布閻浮。三是分流略本,謂現流布七卷三千餘頌經,龍猛菩薩取十萬頌中宗要者也,即善無畏譯七卷經,此宗所依今本。

《大日經》全名《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共七卷三十六品,由善無畏祖師翻譯,其高足一行和尚記錄。前六卷三十一品可謂《大日經》的核心,而前三十一品中第一《入真言門住心品》說密教之教相,第二品下說密教之事相。第一品《入真言門住心品》統論一經之大意,其中因行果三句,即「菩提心為因,大悲為根本,方便為究竟」,既是住心品的核心,也是整部《大日經》的津要。清凈法界體性智的根本是什麼?如何發心?如何修行?如何成就?成就後如何羯磨經行?就由三句全部概括。意即:行者先須「知自心」,「自心」者,一切諸佛菩薩所共有,平等無二,乃菩提心種子,無此種子發求無上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好比追求空中樓閣、瑤台幻影。所謂菩提心種子「其性常堅固,知彼菩提生,無量如虛空,不染污常住,諸法不能動,本來寂無相,無量智成就,正等覺顯現,供養行修行,從是初發心」。卷七的五品則是供養法應用的闡述。

《大日經》之註疏,有一行祖師之《大日經疏》及《大日經義釋》,前者為東密弘法大師空海攜回日本,有二十卷,簡稱《本疏》、《大疏》、《無畏疏》等,其中至第三卷半,釋本經《住心品》之一品,謂之《口疏》,由是以下謂之《奧疏》。後者由台密慈覺大師圓仁攜回,有十四卷,簡稱《義釋》。 

《金剛頂經》是金剛界之根本大經,真言密教肝心之經典。此經有三本,一是廣本,夫道之本,無始無終,教之源,無造無作,亘三世而不變,遍六塵而常恆也。二是中本,金剛智大師從龍智所學,欲以帶回中國,中途因海風漂沒失去。三是略本,即金剛智譯《略出經》及不空譯《金剛頂一切如來真實攝大乘現證大教王經》,但傳不空祖師隨金剛智祖師攜來唐朝的僅僅是其《十八會指歸》。不空譯《教王經》,復有二本:一為三卷本,只《金剛界大曼荼羅廣大儀軌品》一品,正說金剛界曼荼羅之本經也,常雲《金剛頂經》指此本;二為二卷本,四品,說修習供養之儀軌。另有宋時施護譯《佛說一切如來真實攝大乘現證三昧大教王經》三十卷,傳出自廣本較為詳盡。

《金剛頂經》三卷中,初序文,次正宗文。正宗文中,一說毗盧遮那佛受用身,以五相現成等正覺。二說毗盧遮那成佛後,以金剛三摩地現發生三十七智。三說一切如來以一百八名贊禮婆伽梵大持金剛。四說金剛界大曼荼羅。五說入金剛界大曼荼羅儀軌。六雜說。

《金剛頂經》疏釋有唐智藏撰《金剛頂經義訣》,智藏即不空祖師。

  此外,《蘇悉地經》也為一根本要典,與上兩部根本大經同樣重要,並稱三部秘經。

  又《瑜伽經》、《要略經》也屬要典,同上三部共稱五部秘經。蓋《瑜伽經》為金剛界之蘇悉地法,以金剛界而說兩部不二;《要略經》為胎藏界之蘇悉地法,以胎藏界而說兩部不二。

  上述經典為純正密教的核心經典,另有支流經典、雜密經典。由於宋代密典也有大量翻譯,故全部可以納入唐密經典範疇內。

與顯教不同,唐密所依據的基本經典分為「經」和「軌」兩類。「經為如來親唱,故先之。軌為菩薩漸制,故次之。」

「經」分為純密、雜密兩部。純密部經典又分根本經、支流經兩類。根本經有兩部(《大日經》、《金剛頂經》)、三部(加《蘇悉地經》)和五部(再加《瑜伽經》、《要略經》)之說。支流類分親近(《蘇婆呼經》、《瞿醯耶經》、《理趣經》等)和疏遠(《熾盛光》、《一字佛頂》等)兩類。雜密部經典,有《仁王》、《楞嚴》、《金光明》、《孔雀》、《陀羅尼集經》等。 

古者依經修法,經軌不分,其後傳法大德,整理次序,製為儀軌,修時較為便利。實則一切儀軌,皆由經來,與經不分也。「軌」下分六類:有諸佛軌(藥師、彌陀等)、諸經軌(寶樓閣、仁王等)、諸菩薩軌(文殊、地藏、觀音等)、諸明王軌(大威德、金剛葯叉等)、諸天軌(焰摩、十二天等)、諸作法軌(受戒、施食等)。

另外,密教也有「三藏」。密教三藏指的是:經藏,有《大日經》、《金剛頂經》等二百卷;律藏,有《蘇摩呼童子經》、《毗奈耶經》等百七十卷;論藏,有《菩提心論》、《釋摩訶衍論》十一卷。 

  第四章 兩部一具之曼陀羅

   第一節 金胎理智不二

  密教金胎兩界(兩部)曼陀羅就是將大日如來教主的教義以佛、菩薩、明王、諸天等的形象表達出來,涵括法界一切萬有之體、相、用(所謂六大、四種曼陀羅和三密),故而兩界曼陀羅又稱為普門曼陀羅,代表一切眾生本有(胎藏)與修生(金剛)的修行歷程。

  以《大日經》為藍本具象化的胎藏界曼陀羅全名為大悲胎藏界曼陀羅,它和以《金剛頂經》為藍本而形成的金剛界曼陀羅,在唐朝因為「開元三大士」的鼎力協作互教授補充,成為「兩部一具」,由此形成相當完整的唐密法門一派。  

  胎藏界曼陀羅代表理,胎藏梵文garbha意為「胎」「藏——庫藏」,比如胎兒在母體內受到保護、養育,比喻眾生本來具備的菩提心之「理」,以大日如來大悲萬行功德而得常養;金剛界曼陀羅代表智,金剛梵文vajra音譯嚩日羅,喻如金剛般堅硬無比,可以克服一切,象徵法身如來智慧堅固不壞。胎藏界曼陀羅有三部十二大院,佛部、蓮部、金剛部分別代表中台八葉院(中台和八葉可以分為兩院)、遍智院、持明院、釋迦院、金剛部院、蓮華部院、文殊院、除蓋障院、虛空藏院、地藏院、蘇悉地院、外金剛部院。金剛界曼陀羅則有五部九會,佛部、金剛部、寶部、蓮華部、羯磨部,九會依下轉次序為成身會(羯磨會)、三昧耶會、微細會、供養會、四印會、一印會、理趣會、降三世會和降三世三昧耶會。

  惠果祖師用陰陽五行思想,對胎藏界曼陀羅和金剛界曼陀羅包含的密教教理以二元論巧妙分析,提出金胎不二的立論,並將此思想傳輸於八祖空海,對空海祖師後來的密教理論產生了莫大影響。 

如果說胎藏界曼陀羅以地、水、火、風、空、識六大來闡明宇宙生成之本源的全息哲學觀,那麼金剛界曼陀羅就是六大所生成的宇宙之森羅萬象的具體表現。

   第二節 胎藏界曼陀羅

胎藏界曼陀羅是以《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簡稱《大日經》)為藍本而具象化的大圖畫(曼陀羅)形象,故而全稱大悲胎藏生曼陀羅。在母親子宮內,由精子和卵子結合成為受精卵,從而由單一受精卵細胞不斷繁衍分化最終發育成胎兒,胎兒在未出生前處於母胎,靠母體通過臍帶供給血液而獲得營養和氧氣。胎兒就好比一切有情本具的大悲菩提心,而此大慈悲心受到佛的無邊智慧功德藏化育哺乳不斷成長。胎兒出生好比菩提心成就從而成佛——由八識田發掘出清凈菩提心以至於發芽開花結果而成為庵摩羅識,而胎藏好比一切有情所本有的菩提種子之八識田——藏識,如此藉助胎藏界曼陀羅我們可以很方便地理解密教的教理。

在胎藏界曼陀羅中,中央為法界清凈法身大日如來(毗盧遮那如來),周圍四方四佛分別為東方寶幢如來、南方開敷華王如來、西方無量壽如來、北方天鼓雷音如來和四隅的普賢菩薩、文殊菩薩、觀音菩薩、彌勒菩薩,以及其他十一大院的佛、菩薩、明王、諸天共四百零九尊。

  十二大院可以依照《大日經》三句「菩提心為因,大悲為根本,方便為究竟」來分析。

  因──菩提心──中台八葉院的九尊

  根──大悲──除外外金剛部院全部諸尊

  究竟──方便──外金剛部院

如此由內向外,就是大日如來的大悲心功德救度一切有情;而由外向內,則表示一切有情本具菩提心顯現發起、證入、證得、涅磐和最終一切皆表如來方便竭磨事業也。整個胎藏界曼荼羅依照《大日經》皆系大日如來所化生,由此密教中心、佛、眾生三三平等的教理栩栩如生地表達了出來,而平等正是大乘佛教的基本原則,故又曰理曼陀羅。總體統計,胎藏界曼陀羅共有諸佛菩薩明王等本尊四一四尊。

  一、中台八葉院

  五佛四菩薩,其中大日如來結法界定印,首戴五佛寶冠,形象若然菩薩。就法界定印,左手代表眾生,右手代表如來,二手重疊表示佛與眾生一體不二。其四方四佛各著紅色袈裟呈現如來形象,寶幢如來與願印表滿足眾生一切所需之誓願;開敷華王如來施無畏印表守護眾生之誓願;無量壽如來彌陀定印表使眾生安泰禪定之誓願;天鼓雷音如來觸地印表降服魔怨誓證無上菩提。四佛分別象徵佛子有情開發佛性、發菩提心(寶幢如來);佛子之六度萬行(開敷華王如來);佛子覺悟(無量壽如來)和證入涅盤境地(天鼓雷音如來)。四佛四菩薩各據一瓣蓮花為座,蓮花在佛法中本來代表清凈無染,象徵如來清凈法身和比喻一切有情的菩提心。在瑜珈觀想中此八葉蓮花涵括無限法界,預示宇宙萬象無不共存共生於此法界中。就曼陀羅所表現的時間性而言乃恆常三世。

  二、遍智院(佛母院)

  位於中台八葉上方(在胎藏界曼陀羅,東方在上;金剛界曼陀羅東方在下),中間乃一切如來智印,三角形外繞火焰,表示一切如來智慧之火,寓大勇猛心以表降伏之智德。三世十方諸佛之能成正覺,皆由此智火,降伏四魔(煩惱、陰、死、天)而實現。大勇猛菩薩坐於胎藏界曼荼羅遍知院三角智印之左,梵名摩訶尼羅,譯言大勇猛,密號稱為嚴迅金剛。遍智印最左面為大樂不空金剛真實菩薩(與大樂金剛薩埵同),梵名摩訶嚩日羅母伽三昧耶薩怛鍐,譯作金剛不空真實菩薩,密號稱為真實金剛,即普賢延命菩薩。遍智印右面為佛眼佛母菩薩。所謂佛眼乃五眼之一。佛名覺者,覺者之眼雲佛眼,照了諸法實相之眼也。又別於前之四眼,四眼至佛眼則總名為佛眼。《無量壽經下》曰「佛眼具足覺了法性。」《法華文句》四曰「佛眼圓通,本勝兼劣,四眼入佛眼,皆名佛眼。」《毘尼止持音義》曰「謂具肉、天、慧、法四眼之用,無不見知。如人見極遠處,佛見則為至近。人見幽暗處,佛見則為明顯。乃至無事不見,無事不知,無事不聞。聞見互用,無所思惟,一切皆見也。」而此智德者,諸佛能生之德,列於佛眼佛母尊,故此院又稱佛眼佛母院。示如來之正覺,無上勝功德,及諸佛能生之功德。最右面為七俱胝佛母菩薩,准提觀音之異名也。俱胝者「七億也」。釋迦如來在給孤獨園,入准提三摩地,說過去七億佛所說之准提陀羅尼,故約過去佛之所說,謂之七俱胝。約陀羅尼之主,謂之准提,是為蓮華部之母(諸佛有部母與部主),司生蓮華部諸尊功德之德,故名佛母尊。《七俱胝佛母所說准提陀羅尼經》曰「愍念未來薄福惡業眾生故,即入准提三摩地,說過去七俱胝佛所說陀羅尼。」以上遍智院五尊。

  三、持明院(又名忿怒院)

  中正為般若菩薩(般若佛母),其餘分別為右面不動明王、降三世,左面勝三世、大威德明王共五尊。般若菩薩為胎藏界法身大日如來之正法輪身,具有般若之妙慧,如覺母之在胎藏中涵藏。不動明王是胎藏界大日如來教令輪身,余勝三世、降三世明王代表金剛部主尊之教令輪身;大威德明王代表蓮花部主尊之教令輪身。在密法中,一切本尊教令輪身皆現忿怒身唯孔雀明王例外。此院五尊除般若菩薩外皆忿怒形又名忿怒院。稱持明院者,乃忿怒形之四明王,乃佛部、金剛部、蓮花部主尊之持明使者,為降服頑劣持忿怒真言,幻化忿怒火焰而威伏之故。

  四、蓮花部院

  此院以觀自在菩薩為主尊,涵藏如來大悲功德,共有二十一主尊和十五伴尊合計三十六尊。此乃無量壽佛、觀自在菩薩、大勢至菩薩,大悲心普觀十法界、化益眾生之具象化表現。

  五、金剛手院  此院以金剛薩埵為主尊,故又稱薩埵院。三部之中,屬金剛部,是以又稱金剛部院。此院有二十一主尊和十二伴尊合計三十三尊。此院乃表大日如來之智德,大日如來大定、大悲、大智三德互不相離也。

  六、釋迦院

  位於遍智院上方,中間門內坐著濁赤法衣說法的釋迦牟尼尊,即以釋迦如來為主尊,故名釋迦院。為大日如來所現變化身釋迦牟尼,住此說密教之甚深妙理,具利益眾生之德。共有三十五主尊和四伴尊合計三十九尊。

  七、文殊院

  此院以文殊菩薩為主尊,故名文殊院。示大日如來之般若妙慧,斷除一切之戲論。如此般若妙慧智德,對應金剛手院之實相智德(即本有之智德),而表觀照之智德(即修生之智德)。此院共有十三主尊和十二伴尊合計二十五尊。

  八、除蓋障院

  此院表大日如來一切智智已然除掉一切蓋障、斷滅一切煩惱之功德,故名除蓋障院。金剛手院示大智之體,此院表大智之用。共九尊。

  九、地藏院

  此院以地藏菩薩為主尊,故名地藏院。表大日如來拔堅牢大地和地獄之苦,進而施與眾生快樂菩提之美德。觀音院現大悲之體,此院乃教化眾生,救度惡趣,表大悲之用。共九尊(《大日經》宣有六尊,或者依《藥師佛本願經》為九尊)。

  十、虛空藏院

  此院以虛空藏菩薩為主尊,故名虛空藏院。相對於文殊院之智德,此院乃表福德;大日如來包藏世出世間之福德,應眾生之願望,表自在施與之力用。與地藏的堅固之德相比,虛空藏院如虛空廣大自由自在之自利利他果德。二十二主尊和六伴尊合計二十八尊。

  十一、蘇悉地院

  此院屬於虛空藏院獨立下院。蘇悉地梵語譯為『妙成就』,表如來羯磨事業順遂成就。由福德圓滿之虛空藏菩薩而得萬德具備,故成就大悲利他之行。無主尊,共八尊。

  十二、外金剛部院(最外院、諸天院)

外金剛部院圍繞曼陀羅四周,因以金剛杵標識為金剛界牆而得名。為胎藏最外之四方曼荼羅。此外院包括諸天、二十八星宿、諸曜和相關善神在內,其中東方三十八尊、南方六十二尊、西方四十八尊、北方五十三尊合計二百零一尊。乃大日如來所化出之等流身,以濟度一切雜類,涵括十法界顯理趣之真髓。

第三節 金剛界曼陀羅

金剛界曼陀羅依據的經典主要是《金剛頂經》,全稱《金剛頂一切如來真實攝大乘現證大教王經》。對應於胎藏界曼陀羅,金剛界曼陀羅曰智曼陀羅,由於大日如來的智慧作用而具象化的覺悟世界,又因為有九會故又曰金剛界九會曼陀羅。全部九會共有一四六一尊,即佛體一○三六尊、菩薩二九七尊、忿怒身四尊、執金剛神四尊、外金剛部一二○尊

一、金剛界曼陀羅核心——成身會

  包括金剛界五佛,十六大菩薩,四菠蘿蜜菩薩和內四供養外四供養菩薩總共三十七尊,四角地、水、火、風四大神,並圍繞賢劫千佛和二十天。如此成身會便有一千六十一尊,三十七主尊對應三十七菩提分。

  四波羅蜜菩薩為金剛界大日如來的四親近女菩薩,由此四菩薩出生三世十方一切諸佛。金剛波羅蜜菩薩青色,左手持蓮花,其上有函,右手結阿閦如來印,代表堅固菩提心;寶波羅蜜菩薩淺黃色,左手持蓮花,上有寶珠,右手持金輪,蓮花上寶代表萬善功德;法波羅蜜菩薩肉色,結阿彌陀佛定印,寓智慧門宣法功德;業波羅蜜菩薩青綠色,左手蓮花上有函,右手執羯磨杵,業為利益眾生事業意。

  金剛界五佛:中心大日如來,東方阿閦如來,南方寶生如來,西方阿彌陀如來,北方不空成就如來。大日如來屬於自性法身,其功德分別由四方四佛表現。由於金剛界曼陀羅表現的是密教大日如來的智慧,故又名智曼陀羅。五佛分別代表五種智慧,五種智慧分別由九識轉化而成,即轉識成智。四方四佛各個有四大菩薩圍繞,四方共十六大菩薩,代表修生的十六位。在大日如來與四方四佛的相互供養中出生內外四供養菩薩和四攝智菩薩。本會屬於四種曼陀羅的大曼陀羅。

  二、三昧耶會

  三昧耶會與成身會編製相同,區別只是各尊都是三昧耶形標示。包括三十七尊、賢劫十六尊、外院二十天共七十三尊。三昧耶形示相諸尊之心秘密,各以其悲願之象徵三昧耶形如多寶塔、金剛杵、寶珠、等表示。屬於三昧耶曼陀羅。

  三、微細會

  此會亦與成身會編製相同,共七十三尊。微細會所表達的智慧,無非大日如來法界體性智化現成三十七尊之各自智慧。為使一切眾生成辦如來事業,以三十七如來大智力害其嗔心而顯現隱藏之菩提心。本會以諸尊種子字標示,屬於法曼陀羅。

  四、供養會

  此會亦與成身會編製相同,共七十三尊。各以本誓之三昧耶形,以向心王大日如來及四佛表達恭敬而行供養,而諸尊又互相供養。此會的供養分為四種即菩提心供養、灌頂供養、法供養和羯磨供養,如果深化各個有四種則達十六種供養形式,屬於羯磨曼陀羅。

  五、四印會

  以大日如來為主,四方圍繞四佛得四親近菩薩金剛薩埵、金剛寶、金剛法、金剛業,各以大曼陀羅的形式顯現,而四隅的四波羅蜜菩薩以及大圓輪外四隅的內四供養菩薩則以三昧耶形式顯現。四印者,四智印(金剛、寶、劍、羯磨),攝四曼陀羅之意。

  六、一印會

  一印者,唯獨大日如來持智拳印一尊。表大日如來正在宣說三摩地法門。

  七、理趣會

  理趣會,以金剛薩埵為主尊,周圍圍繞欲、觸、愛、曼四金剛菩薩,外部有內四供養金剛春、夏、秋、冬菩薩。金剛薩埵本為大日如來正法輪身,由大日如來法身分流而出,即入三昧,演說正法之教相——無上密乘之般若理趣。理趣者,理即真理,趣為煩惱。般若理趣之核心——煩惱即菩提。

  八、降三世會

  由於大自在天剛強頑劣難以教化,大日如來默許金剛薩埵予以降服,金剛薩埵為慈悲濟度彼等,入降三世明王忿怒三昧而度化大自在天。降三世明王折伏有情貪、嗔、痴三毒之煩惱,並引領至清凈法界。

  九、降三世三昧耶會

  與降三世會相同,區別是以三昧耶形示現。

第五章 體相用

  在密教中,用體、相、用三大來說明佛教的宇宙觀。

  密教認為,一切色心諸法皆六大所成。六大者,地、水、火、風、空、識也。前五大為物質,後一識屬精神。精神與物質互遍法界各不相礙,而隨因緣之聚散離合,成一切萬有諸法,故名「六大緣起」。

  此六大之總體,地則堅,水則濕,火則暖,風則動,空無礙,識了知,總茲六德,曰一法界。而六德所成差別之事物,歷然不爽,曰多法界。此與法界緣起,名雖不同,而義無別也。其對於現相諸法,則以四種曼陀羅括之。

  曼陀羅即梵文Mandala的音譯,就體則譯曰壇城,曰道場;就意,翻曰輪圓具足,曰聚集,又曰無比味、無過上昧等。總之,以聚合如來內證真實功德於一處,以成就種種利他事業者,曰曼陀羅也。依《金剛頂經》說:

  一者,大曼陀羅,又稱大智印。佛菩薩相好之身及其彩畫形像,名大曼陀羅。以五大色成故,黃、白、赤、黑、青如次配地、水、火、風、空,此五遍一切處,故云大也。又以五相成本尊瑜伽,名大智印。

  二、三昧耶曼陀羅,又名三昧耶智印,即所持標幟、刀劍杵蓮等或畫作其形者也。三昧耶者,平等之義,以五大普遍情與非情,平等成故。前大曼陀羅是有情,今刀劍等是非情,皆以五大平等而成,故名三昧耶。又以二手和合,成金剛縛印,名三昧耶智印。

  三、法曼陀羅,亦曰法智印,即真言種子字等。有軌則、軌持之義,故名法。以及契經文義,名法智印。

  四、羯磨曼陀羅,亦云羯磨智印。羯磨翻為作業,即諸佛菩薩隨事業差別,而種種威儀動作各別故。若鑄若刻等皆名羯磨智印。

  印者,決定不改之義,此就佛界一方面說,實則十法界眾生之身皆名大曼陀羅,山河草木有形物質皆三昧耶曼陀羅。語言文字、一切聲響皆法曼陀羅。一切動作行住坐卧,幡飄樹搖都為羯磨曼陀羅。故此四種,即包羅一切法相,復各具四種,而其體則皆六大也。

  然萬法之有體有相,必更有業用。業用為何耶?即身、口、意三密是也。身為諸法之本能,語為諸法之德號,意為諸法之真理。而言密者,以此法為如來自證之境,非凡夫能得其真,故謂之密。

又佛證此三密平等互遍法界,我等亦本具法身三密,因無明障蔽而未顯。故身結印契、口誦真言、意觀種字三形等,則與如來三密無二分別,而滿足方便也。 

六大之體、四曼之相及三密之用的相互關係如下:

第六章 發菩提心

 發心即要求解脫之出發點。密宗之發心與他宗不同:

  小乘人,消極之六識發心,故不必論。即大乘權教發心,皆以菩提為所求之體。而更有能求之心,為之對待。心與菩提,分能、所,而為菩提之心,依主釋也。若唐密發心,則是自心尋求本有之覺體,名曰菩提心,此心即菩提也。一「之」字,一「即」字,意義懸殊。又唯識等,雖立八識,而發心求解脫時,但以六識相應慧心所,而發起求菩提之心。彼宗以為六識,強於分別,易起欣聖、厭凡之心。若八識,則屬無覆無記,不能起欣厭,故不可發心。

今唐密,則直以第八識發心。因顯教發心,多是發起能求之心,故須分別欣厭,非六識不可。密教發心,是開發、顯發、引發之義。以自心即菩提,今為開發引起,令其顯明。故經阿闍梨灌頂之後,以三密加持力,直觀八葉蓮華,開九佛正覺之智,與華嚴不壞世間而成出世,劾發心即成佛、因果交澈者,相通也。

又《大日經》有三句因。因金剛手問佛,得此一切智智,以何為因,以何為根,云何究竟。故佛答有三句。因、要、根、究竟三句配合「發心、修行、菩提、涅盤、方便」五轉見下:

《菩提心論》有勝義、行願、三摩地三種菩提心。謂諸佛菩薩,以此三種為戒,無時暫忘也。三種菩提心今說明如下:

一、勝義菩提心:即知生佛一如之超勝義也。

二、行願菩提心:起勇利悲心,令一切眾生皆證此理。

三、三摩地菩提心:自性清凈心,即大圓鏡智,兩部不二之菩提心。

《大疏》云:自心發菩提,即心具萬行,見心正等覺,證心大涅盤。發起心方便,嚴凈心佛圖,三句五轉,皆眾生自心中,本具功德,次第出現。如蓮子中么荷,在泥中時,雖待外緣,而正開時,悉是本具么荷也。

第七章 五智與四身

 唐密所立佛身,則先有理智之別,而後明理智互具,不二也。金剛界屬智,故稱智法身。胎藏界屬理,故稱理法身。智法身者,轉識而成者。顯教言:轉八識成四智,而成報身。今密教教更轉第九識,而成五智,以為金剛界智法身之大日如來。言第九識者,八識外更加庵摩羅識,即白凈識。

五智即阿啰缽舍囊Aarapacana的翻譯,順次為大圓鏡智、平等性智、妙觀察智、成所作智、法界體性智。在顯教有四智說,密教結合法界體性智成為五智,相應代表金剛界五佛阿閦如來、寶生如來、阿彌陀如來、不空成就如來和大日如來,對應於胎藏界中台五佛。

五智即代表五部金剛部、寶部、蓮花部、竭磨部、佛部。第九庵摩羅識轉化為法界體性智,第八阿賴耶識轉化為大圓鏡智,第七末那識轉化為平等性智,第六意識轉化為妙觀察智,前五識共同轉化為成所作智(即轉識成智);

若在瑜伽觀想中,則佛部屬於臍(臍蓮花輪白色),金剛部屬於心(心蓮花輪紅色),寶部屬於臍下(座蓮花輪金色),蓮花部屬於頂(頂蓮花輪青色),竭磨部屬喉(喉蓮花輪墨綠色);大日如來為常住清凈妙法身,阿閦如來屬於自性法身,寶生如來為他受用身,不空成就如來為變化身;

依照發心直至成佛過程,從東南西北到中央,依次表示通達菩提心,修菩提心,成金剛心,證金剛身和佛身圓滿;代表五佛智慧輪身的,依次為金剛薩埵、金剛藏王、文殊師利(或者觀音)、金剛牙;

五佛各有教令輪身:大日為不動明王,阿閦為降三世明王,寶生為軍荼利明王,彌陀為大威德明王,不空為金剛夜叉明王;

在護摩修法中如果欲調服魔怨則修降三世明王法,如果欲增益則修軍荼利明王法,如果欲求敬愛則修大威德明王法或者孔雀明王法,如果欲鉤召有情則修金剛夜叉法,如果欲息災則修不動明王法。

凡夫之九識,可成如來之五智。但此五智,不過一如來智慧之分為五分而已。實際上,五智必歸合為一如來智,且隨舉一智,其他之四智,亦包含在內。

金胎兩部曼荼羅,各有五佛,即金剛界,中央五大月輪中,有大日、阿閦、寶生、無量壽、不空成就五佛。胎藏界,中台八葉院,有大日、寶幢、開敷華王、無量壽、天鼓雷音五佛。如是五尊,均表五智。大日如來五智具足,其餘之四佛,亦各具五智。如是重重無盡。

顯教所立三身、四身等法報各別。唐密則立四種身皆名法身:

一、自性法身,以佛之常住真身,自然具足理智之法性。而復從此身中,流出自體之眷屬。如普賢等為說三密之法,自體法然,故云自性。具無為之作業,故云法身。此有理智之分,以法界諸法,體性寂然,法爾不改,名理法身,即胎藏四重圓壇是也。以一切法,互遍同體,名智法身,即金剛界一印會之大日是也。

二、受用法身,分自受用、他受用二種。理智相應,自受法樂,名自受用。即與上智法身同體。他受用者,為十地菩薩所現。傳說法身內證,令他受用故。此二受用,皆法性所流,成法然事業,亦名法身。

三、變化法身,為地前菩薩及二乘凡夫,所現之丈六應身也。亦是傳說內證,變轉八相,故曰變化,緣謝即滅,機興則生,亦是法爾之作業,故名法身。內證秘密,外宣顯教。一代百億應化身之教主,即此法身也。

四、等流法身,為九界隨類之身,非為佛身,或有佛形,無而忽有,暫現即隱,平等流出九界等同,故名等流。亦是法爾之作用,故名法身。

以此四身,配胎藏。則中台為自性身。第一重內眷屬,第二重大眷屬,為受用身。第三重為變化、等流二身。

又金剛界,以中央大日為自性身。東方阿閦為自受用。南、西二方為他受用。北方為變化、等流。若橫說則四方各具四身。故《瑜祇經》曰:五智所成,四種法身。法身、智身皆互具無礙也。又兩部各有五身。

密教之佛具五智四身,佛相相應也與他宗有差別。小乘三十二相、八十種好,大乘八萬四千好,華藏世界海微塵數相好,彼一一想皆遍法界。業用亦爾。唐密真言宗之相好,如《大日經》云:身口意各奮訊示現,無盡莊嚴藏,而一切處起滅邊際不可得也。

第八章 三妄執與三大劫

別宗解三大阿僧祗劫(簡稱三大劫)成佛,乃就時分久遠而言。密宗乃就三妄執而言,非僅指時間概念。

  何謂三妄執?眾生以一念不覺之無明,而生貪嗔痴慢疑五種根本煩惱。就眾生二邊之執,將此五種煩惱,一一各分為二,則成十種。將此十種,一一又分為二,則成二十種,如是疊次分為二,以至第五次分為一百六十種,是為一百六十心。此一百六十心,皆是世界妄想執著,眾生漂流六道,造無量無邊業,受無量無邊死,皆此種妄想執著驅之也。此種妄想執著,有粗者,有細者,有極細者,故稱世界本妄執,亦名三大阿僧祗劫。

  唐密認為,如能三密加持,依法修行,超越此一百六十心之第一重粗妄執,即名第一阿僧祗劫,又超過第二重細妄執,即名第二阿僧祗劫,更超過第三種極細妄執,是名第三阿僧祗劫。若人能於一剎那間,超過此三種妄執,即一剎那成佛;一生超過,即一生成佛,乃至三大阿僧祗劫。不能超過此三種妄執,即三大阿僧祗劫不能成佛也。 

  依顯教修行,經無量阿僧祗劫,或有能到菩提,或有不能到者。密法簡單直截,即以真言為所乘之法,頓超直入而掃於清凈菩提心門,唐密真言宗之所以即身成佛者,以此。

三大劫滿後,即開發凈菩提心,名曰初法明道,亦即見道之意,是為初地之位。從初地到十地,統名信解行地。此十地以因、根、究竟三句修行觀察。若分別配之,則初地為因,二地至七地為根,八地以上為方便究竟。又地地之中皆有三心。亦猶入、住、出三心也,如圖:

以上為《大日經》中胎藏界的三劫十地。

《金剛頂經》則異與此。金剛界以直修、直入、直證、直滿為趣,故地前不立位次,而於地上立十六大菩薩,以為行者進趣之階位。

可見,十地與十六大菩薩,名雖不同,而實則開合之異耳。

第九章 六無畏

  密法行人所須度除之妄執有三種即粗妄執、細妄執和極細妄執,並將之對應為三大劫(三大阿僧祗劫),故密法言即身成佛,乃盡此生三密經行,消除三妄執如度三大劫。度此三妄執培養清凈菩提心成就法身的過程分為六階段,六階段的心相即是六無畏。度三妄執經歷六無畏乃密法獨有的教理。「無畏」梵音阿濕嚩娑,原意正譯當言「蘇息」即復甦醒轉的意思。「如人為強力者所持扼喉。閉氣垂將悶絕。忽蒙放舍還復得蘇。眾生亦復如是。為妄想業煩惱所纏。觸緣皆閉。至此六處如得再生。故名蘇息處。亦如度險惡道時。其心泰然無所畏懼。故名無畏處也。」

  一、善無畏:依照世間善惡道德標準,能除惡生善而得精神快樂是為善無畏。密法行人的三密供養即善無畏。「佛言秘密主。彼愚童凡夫。修諸善法害不善法。當得善無畏者。善義通於淺深。今此中意。明十善業道。如世人以十不善道因緣。漂沈惡趣無有窮已。後得順世八心。也漸受三歸戒。於無量世生人天中。後至涅盤。以免離三途劇苦。名最初蘇息處也。若真言行者初入三昧耶。依三密供養修行位。與此齊等也。」

  二、身無畏:從道德心而向信仰心發展,如實內省反觀自心,修不凈觀,遠離肉體執著,可謂精神無畏,猶如聲聞乘人。密法行者修三密妙行而得本尊三昧現前,成就有相悉地是為身無畏。「當得身無畏者。如修循身觀時。見此身三十六物之所集成。五種不凈惡露充滿。終不為此而生貪愛。次復觀受心法。得離不觀我性四種顛倒。於身諸扼縛得蘇息處。若真言行者。本尊三昧眾相現前時位。與此齊也。」

  三、無我無畏:觀此肉身不凈,脫離肉體慾望系縛,不斷修行悟知此身五蘊假和而不真實,離我我所,心境安泰。就密法行者對於本尊生有愛染,而離此愛染不著於心,修無相悉地是無我無畏。「若於取蘊所集我身。舍自色像觀。當得無我無畏者。謂觀唯蘊無我時。於陰界入中。種種分折推求我不可得。舍此自色像者。譬如因樹則有樹影現。若無樹者影由何生。今五蘊尚從緣生都無自性。何況此積集中而有我耶。如上所說。乃至證湛寂之心離一切過。是於我之扼縛得蘇息處。若真言行者。於瑜伽境界一切分段中。能觀心不可得。不生愛慢位。與此齊也。」

  四、法無畏:既知五蘊假和無我,知五蘊法亦虛假不實,觀法空相而能入於寂然。密法行人不僅不貪愛本尊,亦知有相悉地之本尊並非實有離此住心是名法無畏。「若害蘊住法攀緣。當得法無畏者。謂行者心住蘊中。欲令發起離著。爾時幻焰等喻。觀察諸蘊即空。得離違順八心證寂然界。然離蘊之扼縛。於法得蘇息處。法謂十緣生句也。若真言行者。現覺瑜伽境界。皆如鏡像水月無性無生位。與此齊也。」

  五、法無我無畏:既徹透法空相,更明法空之理而證人法二空,離於法執而得無畏自在。密法行者已明三密相應觀修本尊唯自心所變,故知自心功德自在無礙是為法無我無畏。「若害法住無緣。當得法無我無畏者。即是無緣乘心。觀察法無我性。於心外有無影。像智都無所得。心王自在覺本不生。得離法之扼縛。於法無我得蘇息處。若真言行者。於瑜伽道中心得自在用時位。與此齊也。」

  六、一切法平等無畏:觀法本末住平等性,樂於中道。密法行人離所生能生,悟阿字本不生義,證大覺位即一切法平等無畏。「若復一切蘊界處。能執所執我壽命等。及法無緣空自性無性。此空智生。當得一切法自性平等無畏者。謂觀自心畢竟空性時。我之與蘊法及無緣。皆同一性。所謂自性無性。此空智生。即是時極無自性心生也。於業煩惱等。都無所縛亦無所脫。故云得一切法自性平等。」

  密法教理所以廣明三劫六無畏處眾多心相者,皆是擬儀外跡籍相寓理,以便闡明修證之深淺。

第十章 往生凈土

眾生以業力而感依正,諸佛以願力而現身土。世間凡夫,唯知印度是佛出處,且不信三界,何能信三界外凈土乎?密宗凈土義者,有三種,上謂密嚴佛國,中謂十方凈土,下謂諸天修羅宮等。

第一節 密嚴佛國

  密嚴佛國者,大日如來所居凈土。密者,金剛三密。嚴者,具種種德,以恆沙佛微塵數三密嚴飾莊嚴之金胎兩部大曼陀羅道場也。即法佛自證之佛土。行者成就上品悉地時,往生如是普門密嚴佛土。

密嚴國土之說,見《密嚴經》、《瑜祗經》,為兩部法身之依處,即三密莊嚴之道場,大曼陀羅也。《密嚴經》云:今此世界,名曰密嚴,是中菩薩,悉於欲、色、無色、無想、有情之處,以三摩地力,生智慧火,焚燒色貪,及以無明。轉所依止,得意成身,神足力通,以為嚴飾。又云:欲色無色界、無想等天宮。如來回已出,而往密嚴住,依自難思定,現於眾妙色,色相無有邊,非余所能見。《瑜祇經》曰:唯此佛剎,盡以金剛自性清凈,所成《密嚴》、《華嚴》、《菩提心論》曰:此菩提心,能包藏一切菩薩功德法故。若修證出現,則為一切導師。若歸本,則是密嚴國土,不起於座,能成一切佛事。

第二節 十方凈土

十方凈土也稱十方凈嚴,即清凈嚴飾莊嚴的十方佛國,此凈土存東西南北四維上下方位廣狹等方域分齊,受用身之佛土也。西方極樂、兜率內院屬之。成就中品悉地時,往生如是一門十方凈土。十方凈嚴亦可分為法界宮與金剛心殿。

一、法界宮者,胎藏界大日如來之宮殿也。具云:廣大金剛法界宮。在摩醯首羅天。疏云:大無邊際,廣無數量,金剛比實相智,絕言離過,不變不改,故名金剛。言法界者,廣大金剛智體也。此智體,即如來實相智身,以加持故,即是真實功德,所莊嚴處。言在摩醯首羅天宮者,即凈居天。然有二處:一、第四禪,五種那含所住之處,名凈居天;二、過是以往,有十住菩薩住處,亦名凈居天,號曰大自在天王是也。今此宗明義,以自在加持,神心所宅,故曰自在天王宮也。謂隨如來有應之處無非此宮,不獨在三界之表也。

二、金剛心殿者,具舍言不壞金剛光明心殿,乃金剛界大日所住之處。釋云:本有金剛界者,法界體性智也。自在大三昧耶者,妙觀察智也。自覺本初者,平等性智也。大菩提心、普賢滿月者,大圓鏡智也。不壞金剛光明心殿者,成所作智也。以能住佛體,即五智故。所住宮殿,亦五智法界,是即眾生本有心殿也。

第三節 諸天修羅宮等

  諸天者,欲色、無色界等天宮。修羅宮等者,修羅宮、夜叉宮、緊那羅宮等。此期長壽利生之國土,變化等流身之國土也。如釋迦佛升忉利天說法,入海龍王宮說法,在楞伽山頂羅婆那夜叉王宮說法,皆其例也。行者成就下品悉地時,往生如是明王天等諸天修羅宮。

帝釋岩亦稱人間凈土,是諸天修羅宮之一,乃對機之土,非佛身土也。在摩竭陀國,帝釋嘗於此請疑問佛,佛即為說《帝釋所問經》,謂彌勒菩薩,今在窟中。宋施護譯有《帝釋岩秘密成就儀軌》,乃佛為金剛手所說,面見彌勒作法。今西藏所傳香巴拉國、人間凈土,即此類也。以庵沒羅,香巴拉,音既相通,而地處亦在北方也。 

上品悉地,兩部曼陀羅海會三摩地現前,其為即身成佛之悉地無疑。中品悉地,隔生成佛相,下品悉地,期住壽長遠相,似俱非即身成佛。然依真言之實義,此三品悉地,畢竟無淺深之分別,三品當相,十界平等,一門即普門,萬德輪圓,毫無軒輊,故三品俱即身成佛,非隔生成佛。又三品凈土,似有勝劣上下之別。其實諸天修羅,皆大日如來之等流身。一切國土,皆一大日如來之凈土。果體融會,毫無淺深。如五輪九字秘釋云:十方凈土,皆是一佛化土。一切如來,悉是大日。毗盧彌陀,同體異名。極樂密嚴,名異一處。

第五部分:唐密事相

第一章 印明與印信

  印明即印契與真言的合稱。

  因印契單稱印,真言稱明,故名。印與明,如鳥之兩翼、車之雙輪,放諸經軌,有印相時,必有真言。

印契乃梵文Mudra之意,表真實無妄。密教中,理解為標識,即諸佛菩薩之覺悟境地、誓願、功德、事業或者法界標幟。狹義指手印,廣義包含手印、三昧耶形、佛像、種子、真言等。依照經軌,手印有上千種。十二合掌及六種拳印稱為十八母印:

  十二合掌:堅實心合掌、虛心合掌、未敷蓮花合掌、初割蓮花合掌、顯露合掌、持水合掌、皈命合掌、反叉合掌、反背互相著掌、橫拄指合掌、俯手向下合掌、俯手合掌。

  六種拳:蓮花拳(胎藏拳)、金剛拳(金剛如來拳)、外縛金剛拳、內縛金剛拳、忿怒拳、如來拳。

  雙手十指特殊名義:兩手、二羽、二翼;十指、十度、十輪、十蓮、十法界、十真如、十峰。

  左手別名:定、止、福、理、胎藏界、眾生界、月;

  右手別名:慧、觀、智、智、金剛界、佛界、日。

  五指亦代表五蘊色、受、想、行、識,亦代表五佛頂最勝、高、光、傘蓋、金輪,亦代表五根信、進、念、定、慧,也表示五大地水火風空,十指代表十度智、力、願、方、慧、檀、戒、忍、進、禪。

  真言乃梵語曼怛羅的漢譯。真言者,諸佛菩薩乃至明王天等之本誓本願,又稱咒,真言能發神通,除災患,與世間咒禁法相似,是故曰咒。如大疏云:真言,梵曰漫怛羅,即是真語如語不妄不異之音。龍樹釋論,謂之秘密號。舊譯雲咒,非正翻也。又稱明,真言能破眾生煩惱闇障,義翻為明。一說明及真言,義有差別。若心口出者,名真言。從一切身分任運生者,名之為明。又佛放光明,光中所說,故名為明。其體有大咒又根本咒,中咒又心咒,小咒又心中心咒三種,其義,有種子名號本誓三種。

  印信,即師資和融之稱。印即師所授之印明,信即受者信心,決定不改之白凈菩提心也。又信憑符契,所以驗真偽、別正邪也。即受學傳法之憑據,如顯教受戒以報發給戒牒也。蓋以秘密大事,當正覺花台之時,持佛佛相承之法,若無印契,師資何憑?以無印則無心鑒其真,無信好莫能去其疑也。故兩部色心最秘之印信,受法者當保護被守持,甚於世間之印章也。

  又灌頂之後,必加金剛名號密法規定,在此不述。

 第二章 灌頂

  夫機不論深淺,法不論大小,必須如法授受。若漫授漫受,皆名越三昧耶罪。故《觀智軌》曰:一一真言,當親稟受,若擅作者,名越三昧耶。或不經傳授,而念誦。或向未灌頂人說密咒,皆得越法罪。同於謗佛,決定墮於惡趣。

  灌頂的梵文是Aabhiseka,本意乃策(策立),澡浴,灌水之意。在古印度,國王即位加冕時,須用四大海水灌灑新國王頂,象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之意,大乘佛教尤其是密教亦採用這種方式,意以法身如來五智加持行者,而准許修行如來秘密法門。通過師資面授,以繼承密教法燈,是密教除護摩外區別於他宗的重要法儀。

  灌頂就其種類、內容、目的、形式等有許多分類。如金剛界胎藏界兩部大法灌頂,五部(佛部、金剛部、寶部、蓮花部、和竭磨部)、三部(佛部、金剛部、蓮花部)和別部(單個本尊)灌頂,還有依據《瑜祗經》的瑜祗灌頂等形式。《大日經》灌頂有阿奢黎灌頂和受明(持明)灌頂兩種;七卷《教王經》中有賢瓶、秘密、智慧、秘密藏的摩頂、授記和放光三種灌頂;《瞿醯經》中有息災、增益、降服和成就四種灌頂等等。

  現在唐密修行中最重要的灌頂有三種即結緣灌頂、持明灌頂和傳法灌頂。

  結緣灌頂:以結緣為目的,不論男女老少根機差別,只要對密法有崇敬心都可以參加;

  持明灌頂:針對欲修密法並且有一定大乘基礎的信眾,予以一尊一真言或者一尊供養修法次第的傳授;

  傳法灌頂:又叫阿奢黎位灌頂,必須是完成四加行的修行者從阿奢黎受教普門大日如來儀軌明法的灌頂。

  受灌頂時,需要先投華,即阿闍黎以花授行者,令投於諸尊列坐之大曼荼羅上,隨花墮在何尊之處,即以彼尊為行者之因緣佛守本尊,是曰投華得佛。

 

 第三章 護摩

  護摩,為密教大法。凡求成就,必作護摩。護摩者,焚燒之義。亦有淺深二解。淺者,因印度外道,有事火之法,以火為梵天之口,為令供物,上達於天,故以火進之。今密教為攝伏彼故,借用彼法造壇,構設爐器場,以諸供物,順次加持,投於爐中,供養本尊,求成就也,是名外護摩。此雖雲淺,然其義趣,比之外道,猶如天地,不可相併。如大疏云:若但作世諦護摩,不解此中密意,則與韋陀火天無異,故須作三平等觀。自身、本尊及爐,一體無二。以智火,燒無明薪。以一切眾生,皆從業生。今燒除前業,即得解脫也。是即佛法真正護摩,深秘火法也。但以密教「當相即道」,此外護摩,亦不可廢除。

  凡欲求成就者,依所求之事不同。是以設壇之方法,亦異,所求之事雖多,而經中略有四種、五種不同。四種者:

  一、息災,所以除災生德也。

  二、增益,所以增進福智,圓滿萬行也。

  三、降伏,所以損減怨敵,克服強暴為能。

四、敬愛,所以得人宗仰,使眾和合為功。

此四種外,加鉤召,名五種法。鉤召者,攝召之義,所以召攝欲得之人也。

  又四種各各互具,謂息災息災、增益息災、敬愛息災、調伏息災等也。

  更有延命法,亦增益之部所分出。

  

 第四章 觀心法

  佛教根本皆以觀心為主。無論何宗何派,若舍諸法實相外,別求他法,即是魔說,非佛教也。故天台以止觀為業,華嚴以法界觀心。唯識、三論,亦各有安心之法,凈土十六觀,禪宗參究等,皆安心之方法也。特以各宗既屬顯教,詳於理解,而略於方便,以致下手為難,開悟匪易。故唐密,開方便妙門,隨處皆可入手,將無相不可得之法身,或現蓮花,或現日月輪、阿字等。雖種種觀門,都可證得本性大覺。今暫依日輪一種,以免歧異。有時或觀本尊,住於日輪,而自心為月輪,光明一體。乃至忘日月之相,亦忘本尊,與自身之相,無想無念,住大空三昧。將如來自證久遠之真實光明融為生佛一體,成金剛薩埵之身,故修行較易,收效較速也。但其中關於深秘妙觀,非入灌頂壇以後,不能開示,不能修行。若隨便輒說、輒行,則犯三昧耶戒。說者、聽者均有罪過。故今對於安心觀道之法,但略舉例類,作引入方便,或單出名相,不解其義也。

  密宗觀法,不外因字、因事、因法、因人四種,即四種曼荼羅也。

  因字起觀者,如阿字等一切文字。

  因事起觀者,如月輪、蓮花等。

  因法者,如觀慈悲喜舍、三平等觀等。

  因人者,如觀本尊形像等。

  細察之,凡一切萬法,無有非安心之緣也。故曰當相即道,即事而真,誠非虛語。

  唐密基本的觀法有以下幾種:

  一體速疾力三昧觀:也稱阿字觀。入此三昧,則證知一切如來,同一法界智體,一念中,能觀世界微塵數三昧門。阿字,為諸字之母,諸聲之體,實相之源。凡唐密之觀種字,有字相、字義之不同。淺者,觀其字之形狀、色相。深者,觀其字之義趣。例如阿字,字之相,為黃色、方形。唐密一一字,皆有無量義。且如字母中,最初阿字,有無量義,乃至最後字,亦有無量義。

  雙身觀:此乃最深奧之秘密大事。稍一誤解,即自害害他。此種觀法,出處甚多。即如理趣經釋云:男女二根和合,成五塵大佛,蓋謂定慧相資之事義。所云根者,能執持義。譬如樹根,執持莖葉花果,使不傾拔。今雲二根交會,男剛比定,女柔如慧。定慧相應,理智無礙。使執持功德不失,去生佛隔絕之障,泯真妄差別之心。若不知如來深意,失其秘密幟之原意,或曲解言句,則成極淫猥之左道密教。凡此邪說,在日本則立川流為之濫觴;在西藏,則左道密教作其俑。甚且一唱群和,以為東密無有此法,殊不知不幸亦早有之。

  三平等觀:諸佛三密,與行者三密,共遍法界,離能所,絕對待,平等平等。故諸佛真言印契,與行者真言印契,亦平等無二。以印明皆等,故能引入諸佛,於吾身等也。諸佛既入我身,故其功德,亦為我有。

  四無量觀。

  五字輪觀。

  六大無礙觀。

  七空點觀。

  八葉肉團心觀。

  九重月輪觀。

  十緣生觀

  上述觀心法在此不一一細述,有興趣者可參看《密教通關》。

    

 第五章 供養

  梵文puja,表示尊敬的意思,翻譯為恭敬供養、奉事、奉獻、奉施、報恩和供給等等,屬於佛教禮儀,不特佛教其他宗教都有類似恭敬供養形式。起先一般而言指用花、香、燈明等對佛(包括舍利)菩薩甚至明王諸天等的奉獻,後來發展到佛教經典(法)的供養和對僧人的供養包括為比丘比丘尼提供衣服、飲食、卧具、湯藥。在釋迦牟尼佛入滅後,供養開始涉及到建造佛像、佛塔,再後來隨著僧團的發展和分化對教團、比丘和比丘尼提供資具、金錢、土地等供養。

  供養和布施其實意思完全相同儘管對象有別,然如果我們在施捨時想到被施捨之人將來必得成佛,那麼我們就會以恭敬的心情施捨,換言之就是供養。生活中因為施捨被看作高位向低位、富者向貧者的救濟施與所以施捨就有了貶義色彩,其實施捨只有積極意義。

  菩薩行須學習財施和法施,在顯教法施是必然的,然在密教因從大日如來下來密法只擇器而傳師資相授,故若遇大器利根之人必須傳付,這也是佛子對有情的供養。

  在《法華經》中講到菩薩和諸天等以花、香、纓絡、抹香、塗香、燒香、繒蓋、幢幡、衣服、伎樂十種供品供養如來;在密教行者修法以六種供養為主(六種供養——六波羅蜜),此外還分內供養和外供養、事供養和理供養。外供養就是六種供品供養也叫事供養,內供養乃持真言手印的供養也叫理供養。另外唐密的無上瑜伽觀還有慈悲喜舍四無量行觀想供養,《金剛頂經》中內外八菩薩的香、花、燈、塗、嬉、鬘、歌、舞供養也是觀想供養。

  當然,作為佛子,當互相禮拜,互相供養!

 第六章 修學之順序

   第一節 學經次第

  修習唐密者,本文以上所述之主要經典,凡欲知曉唐密者,非加以研究不可。次序是:

  學者先讀《大日經》之《住心品》,以示教相之初步,次則讀《具緣品》,以知事相之次第。所謂先學教相,後習事相是也。須知如斯教相,乃三位祖師之所提撕,而本宗之真理趣,又為弘法大師詳盡發揮。《釋摩訶衍論》,乃至《大日經疏》,弘法大師已將經論深義疏釋清楚。學者宜先以《十卷章》為開始研究之目標,次則《釋摩訶衍論》,再次則《大日經疏》,更進而「五部密經」。然後進而探求野澤流諸派事相之秘奧,此乃學者基礎也。

   第二節 學法次第

  最初學習梵文及顯教,數年純熟,經阿闍梨許可:

  一、四度加行

  1、練習三大陀羅尼,即佛頂尊勝、寶篋印及彌陀根本咒,要誦習純熟;

  2、修習理趣經加行;

  3、修習護身法加行;

  4、更修十八道加行。

  古時以上四度加行順滿千日,每度250日。若期間遇父母大故而停止,則需重新修之。現高野山四加行為100日。

  二、四度正行

  十八道加行圓滿時,便由阿闍梨選日,授以十八道契印,然後修金胎二部及護摩法,於此即學密之四度正行次第,尚有口授心傳,以心印心之密法再進而傳授。

第六部分:唐密文化

第一章 唐密祖庭

第一章 唐密祖庭

  第一節 大興善寺

  大興善寺位於陝西省西安市城南,是中國佛教唐密之祖庭,是國務院確立的漢族地區佛教全國重點寺院。

  大興善寺在隋初由陟岵寺和遵善寺兩寺合併後重新改建擴大而成。陟岵寺為北周明帝所建國寺。遵善寺創建於晉武帝時。隋文帝開皇二年(582年)在長安故城東南二十里之龍首川原選址作新都,以其曾被封「大興郡公」之故名都城為大興城,因城中六條高坡,於九二置宮闕以當帝之成,九三立百司應君子之數,九五貴位不欲常人居之,故置玄都觀及佛寺以鎮之。建城時先置此寺,遷舊長安城名寺陟岵寺於大興城內,與原在靖善坊的遵善寺合併並擴建為新寺,取都城「大興」二字並所在地靖善坊之「善」字,名新寺為「大興善寺」,規模為海內佛寺之最。  

  隋朝擴造的大興善寺佔據了長安城中央的整個靖善坊,與玄都觀隔街相對,氣勢宏偉。大興善寺開山祖師是靈藏大師。他是楊堅的布衣知友,同時任隋朝管理全國僧尼事務的昭玄都僧官。隋朝幾位箸名的昭玄統,除曇延外在任職期間都住在大興善寺。

  這裡還是隋朝第一所國立譯經館。著名的「開皇三大師」耶連提黎耶舍、闍那崛多、達摩笈多都相繼為譯主,開創了隋朝一代佛經翻譯。

  唐玄宗開元初期(716—720年),「開元三大士」善無畏、金剛智和不空在里譯譯出密宗經典五百多部,大興善寺成為當時長安翻譯佛經的三大譯場之一。

  《唐京兆大興善寺不空傳》:「十五載,詔還京,住大興善寺。」此後,不空主要居住在這裡大弘密法,並終於此。

  《唐京兆大興善寺不空傳》:「上元末帝不豫。空以大隨求真言祓除至七過。翼日乃瘳。帝愈加殊禮焉。空表請入山。李輔國宣敕令於終南山智炬寺修功德。」

  「大曆三年於興善寺立道場。敕賜錦繡褥十二領綉羅幡三十二首。又賜道場僧二七日齋糧。敕近侍大臣諸禁軍使。併入灌頂。」

  758年,應不空所請,唐肅宗在大興善寺設置灌頂道場,從而在華夏大開灌頂之風。

  764年,不空奏請皇帝將49位全國著名的僧人從其他寺院集中到這裡來,集中譯經、修習密法。

  正因如此,大興善寺成為盛唐時傳播弘揚唐密的中心,這裡被譽為唐密祖庭。

  武宗李炎在位期間(841-846年),下令全國排佛。大興善寺也被廢除,建築被毀,僧人被勒令還俗。大興善寺從此一蹶不振。宋元時期,大興善寺一直很冷寂,直到明清德滿禪師才在此「鼎新梵剎」。永樂年間(1403—1424年),雲峰禪師居大興善寺,脩造了殿堂和鐘樓,弘揚禪宗。清朝經過三次較大規莫的脩葺,第一次是1648年,僧人麩齋脩建了方丈室、大雄寶殿以及禪堂廊庶,面貌一新。第二次在1694年,由清川陝總督筆貼式、平安納等集資,先後脩建前殿、鐘鼓二樓、大殿、十王祖堂、彌勒殿等建築,前後約十年才完工。乾隆五十年(1785年),陝西巡撫畢沅重修轉輪藏經殿。此後,1939年,朱子橋將軍捐資整修大殿,並為大殿添置幢幡法具。為復興唐密,朱將軍曾邀請持松法師來住持此寺,惜鐵路國因故中斷末能成行。1943年太虛法師和于斌、馮玉祥等人組織了中國宗教徒聯誼會,並於1945年在大興善寺創設了「世界佛學苑巴利學院」。

  1956年為保護佛教名勝古剎,政府撥款對大興善寺進行了大規模整脩。1984年4月,陝西省佛教協會接管大興善寺後,用半年時間,修復殿堂、僧房41間,並重塑了一些破毀佛像,使興善寺面貌大為改觀,僧眾過著正常的宗教生活,講經禮佛,舉行各種法事活動。國內遊人香客絡繹不絕,外國友人和港澳台同胞也常常來此燒香禮佛,參觀訪問。

  大興善寺大殿北邊有唐轉法輪殿遺址,遺址前安放著一尊日本高野山真言宗空海大師同志會贈送的地藏菩薩銅像。804年曰本學問僧空海人唐求法,在西安青龍寺拜惠果為師,回國後開創了日本真言宗(即密宗)。1985年10月,日本空海大師同志會為紀念空海示寂一千一百五十周年,向真言宗的發祥地——大興善寺敬獻了這尊青銅地藏菩薩立像,高約l.70米,底座用的漢白玉徹成。10月25日,大興善寺隆重舉行了地藏菩薩像奉安開光儀式,由167人組成的日本空海大師同志會友好訪華團參加了法會。這尊佛像,成為新時期中日佛教界友好交往的新見證。

  大興善寺內現有文物清碑四方,即清康熙年間《重修隋唐敕建大興善禪寺來源記碑》、《重修大興善寺碑記》、乾隆年間《隋唐敕建大興善寺祖庭重囗囗囗記》和咸豐年間《太興善寺法源碑記》,皆為研究大興善寺的重要史料。寺內還藏有三幀巨幅清朝西藏彩繪《阿彌陀佛像》、《極樂世界圖》和《彌勒像》是西藏繪畫藝術珍品。

   第二節 青龍寺

  青龍寺現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位於陝省西安市城東南2.5公里的鐵爐廟村以北樂游原上,即唐長安城新昌坊東南隅,該寺建於隋文帝開皇二年(582年)。曾有「靈感寺」、「觀音寺」之稱。唐睿宗的景雲二年(711年)改名「青龍寺」,是中國佛教唐密祖庭之一,日本真言宗的發祥地。宋哲宗元祐元年(1086年)以後,寺院被毀,至明朝已片瓦無存。

  唐朝詩人朱慶餘《題青龍寺》詩曰:「寺好因崗勢,登臨臨夕陽。青山當佛閣,紅葉滿僧廊。竹色連平地,蟲聲在上方。最憐東面靜,為近楚城牆。」寺在樂游原上,為當時著名的風景區,唐朝詩人李商隱曾在這裡寫出了傳誦千古的詩句:「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由於當時皇室的大力扶持,唐密興盛空前,其傳播之廣不僅在國內,而且對國外也產生了一定影響,尤其對當時的日本佛教界影響極大。青龍寺即是傳播唐密頗有影響的寺院之一。在九世紀初至中葉,日本人唐求法的「學問僧」、「請益僧」頗多,其中著名的八人,本稱之為「入唐八家」。而其中的六家空海、圓行、圓二、惠運、圓珍、宗睿到長安後,即在青龍寺受法。

  唐貞元二十年(804年),日本空海大師到長安後,於青龍寺師從密宗高僧惠果和尚學習經典,並興唐朝士大夫交往。元和元年(806年)回國後傳播密宗,成為日本「東密」開山相師。日本人唐的求法僧回國時,都帶回大量佛教經典和其他書籍,「入唐八家」帶回書籍共達1700餘部。中日兩國文化交流達到極盛。

  從1973年起,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進行了系統發掘,清理出殿基、月台、散水、花壇等地下遺址多處。其中殿址一面積達六百多平方米,殿址二東西長50米,南北寬30米,呈長方形,塔基長寬各約15米。其原有建築規模宏大,現今所發現的遺址僅是青龍寺西部。從門、塔、殿址及兩側廊道遺址來看,青龍寺西院的形製為塔居中,塔前有門,殿在塔後,周圍廊廡,表現出隋唐早期寺院的布局特徵。

  日本真言宗僧眾飲水思源,近年來與青龍寺交往極為密切。為緬懷先賢,增進中日兩國的佛教文化交流和友好往來,1982年中日兩國佛教界在青龍寺遺址上合建「空海大師紀念碑」,後又共建「惠果空海紀念堂」。

  1997年前,青龍寺做為文物遺產而存在。

  1997年11月17日(佛誕日),西安市人民政府將青龍寺移交佛教管理,從此恢復宗教活動。

  1997年12月15日,舉行恢復凈壇法會,點燃了千年法燈,廷續法脈。

  1998年5月25日,接待了以新居祐政率領的日本高野山真言宗訪問團,並舉行了首次中日報恩法會。

  1998年9月7日,接待了以全日本佛教會會長濱野豎照率領的日本真言宗各派總大本山第十五次訪華團一行。

  青龍寺作為唐密祖庭,又是中外著名的佛教聖地,正以全新的歷史面貌迎接中外廣大信眾,為促進中外文化交流做出新的貢獻。

   第三節 高野山

高野山是東密真言宗的根本道場、總大本山,位於和歌山縣伊都郡高野町,略稱南山、南嶽、野山。弘仁七年(816年),空海大師奏請嵯峨天皇詔許開闢此山,興建伽藍。空海大師入寂後,弟子真然繼其志,陸續完成諸堂。其後,堂舍多遭燒毀,至寬治四年(1090年)始逐漸復興。後又得幕府、武士的護持,印刷刊行《高野版大藏經》,爾乃人才輩出,宗學大盛。

高野山山頂上是弘法大師開創的、距今已有1200年歷史的真言密教的總寺院——金剛峰寺,以金剛峰寺為中心,周圍星星點點地分布著120多個寺院,眾多的寺院形成一大宗教城市。宗教核心即為真言宗總本山金剛峰寺,由於曾經因戰亂、火災燒掉好幾次,目前的建築是1862年所建。

高野山山內有一個超過25米高的大門,金剛峰寺建成以來一直作為正門,現被指定為國家的重要文物,還有被指定為國寶的寺院建築和壇上伽藍等很多建築。高野山靈寶館一直展示著龐大的高野山的文化遺產。

明治時代之後,高野山成為古義真言宗的總本山。由於歷經千餘年的經營,此山已成為日本佛教勝地。寺院建築亦甚為聞名。全山建築以「壇上伽藍」為中心,分成西院谷、南谷、谷上院谷、本中院谷、一心院谷、五之室谷、千手院谷、小田原谷、往生院谷、蓮華谷等十區(合稱高野十谷)。各區內塔頭寺院林立。其中,不動堂及金剛三昧院為國寶級建築。此外,山中重要文物收藏頗豐,如佛涅槃圖、善女龍王畫像、阿彌陀聖眾來迎圖、五大力菩薩像、阿彌陀三尊像、勤操僧正畫像等,皆列為國寶。另有特具歷史價值的法具及文書等,多陳列於靈寶殿中。  

為何空海和尚會選擇此處做為修行處呢?這也有段傳奇故事:空海自中國歸國前,在中國明州海邊想到回日本後應該找個清修之處建立自己的寺院,於是就將他的法器「三鈷杵」往天空一丟,三鈷杵便往日本飛去。空海坐船回到日本後,就開始尋找三鈷杵的下落,一路找到了高野山上,得到山神「丹生都姬明神」以及「狩場明神」的指引,終於發現了三鈷杵釘在一棵松樹上,於是就在這邊安家落戶,這是高野山成為真言密教大本山的緣起。現在高野山上的「御影堂」祭祀著空海大師與其十大弟子,此處即為傳說中的「三鈷杵」所在地。

高野山自天皇賜給空海後成為佛教聖地,並快速地擴充、發展起來。一直到現在,整個高野山已經是個完整的宗教都市,除了寺院之外,從幼兒園到大學各級學校、商店街、公園、醫院、警察局、消防署、市內公車等生活機能一應俱全。

最神秘詭異的,當然就是高野山深處的「里高野」了。所謂的里高野指的就是「奧之院」,布滿了參天巨木,大白天的也是「不見天日」,而在這些百年古杉之間,全部都是墳墓!一座座斑駁的石塔,刻著許多歷史上有名的人物的名字。在里高野奧之院的最深處,就是空海大師的御廟,承和2年(835年),空海62歲,二月從京都回到高野山後就開始斷食,手結大日如來定印,口誦真言,於3月21日圓寂,其真峰永遠鎮守在此處。

空海遣唐,步鑒真和尚東渡之後,帶去了中國盛唐文化,促進了日本文化的發展,故在日本聲望極高。

自唐末五代以來,唐密兩部大法在中國失傳,幸一燈分照完好流傳於東瀛,實乃千古幸事,也是眾生福德所致。高野山乃空海大師親手開闢的密教根本道場,無論是東密之古義、新義,皆源於此,即使台密也與此有密切聯繫。民國初年至今,許多高僧大德前去修學密法並努力回傳中國,造福眾生,使得華夏有情得以重聞純正密教。雖人有國界,但法無國界。因此,將高野山列為唐密祖庭之一,也是我等報佛恩、成佛道、度眾生的本願使然。

   第四節 其他

  民國初年,持松法師等眾大德將唐密大法回傳華夏,並先後在武漢寶通寺法界宮、上海靜安寺等地建立真言密壇,種下無數菩提種子。雖然這些地方算不上嚴格意義上的唐密祖庭,但別有時代意義。故簡單介紹如下:

  一、武漢寶通寺

  在湖北武漢市武昌大東門外洪山南麓的翠綠叢林中,掩映著一座禪宗古剎——寶通寺。寶通寺正院後面有一座佛教密宗的壇城——法界宮,這一密教建築是1924年持松法師任寶通寺方丈時所建。兩年中,持松法師日日在此修法、講經、傳戒、灌頂傳法,受灌頂者達數萬之眾。因密法大興,實為五代以來末有。

對於這段盛況,呂建福《中國密教史》有專門記載:持松歸國之後,「備受信徒們之擁戴,初於滬杭傳法,後又被迎至武漢,住持洪山寶通寺。在洪山寶通寺期間,他以開設法界宮,建瑜伽堂,購置法器,繪諸曼荼羅,開壇灌頂等活動,廣與信徒結緣,並有意將該寺發展成為密宗的根本道場。當時,湖北各地的僧俗信徒紛紛前來求授灌頂,其中湖北的一些社會名流,如蕭耀南、陳元白、趙南山、杜漢三等亦相繼入壇受法,無不傾心於密宗。」

1924年,持松法師31歲。3月,湖北督軍兼兩湖巡閱使蕭耀南,以及李馥庭、湯鄉銘、李開先、陳元白(曾任桂軍司令)諸居士,迎接持松法師擔任武漢洪山寶通寺住持。於是,他在寺內建起了真言宗壇場,自此,講經、傳戒、灌頂,幾無虛日。

入夏的時候,湖北遭受到大旱,應眾人之請,持師設孔雀明王壇禳雨,修法到第三天時,就聽到天空里雷聲隆隆,繼而大雨傾盆,眾人莫不歡呼,前來結緣灌頂者更絡繹不絕。

湖北督軍兼兩湖巡閱使蕭耀南看到持松法師祈雨成功,開始對密教產生興趣,後因故請持師建「仁王護法」大法會為他本人禳解,兼授結緣灌頂。法會後,蕭督果然安然無事,因之對持師大為敬服,受持師灌頂結緣,皈依密教,並且捐出巨資在寶通寺內建造法界宮、瑜祗堂、五輪塔,購置各種法器,請人繪製諸尊曼荼羅,希望洪山寶通寺可以成為真言宗在國內的根本道場,恢復失傳千年的唐密。

在法界宮內建成的真言宗道場,仿唐朝密宗金剛部「五曼荼羅」形式建造,殿內設木質密宗壇城,雕刻鏤空,玲成別緻。屋面覆以黃琉璃瓦,並以五亭結頂,藉以表示東西南北中五佛方位。各亭均為鏤空大屋脊,飛檐蟠爪,富有民族特色。殿前廊柱,刻有法輪十字羯摩杵,殿基四周刻有雙層蓮瓣,殿前階下為三孔拱橋,橋外雙亭侍立,殿亭相映,景色別緻。沒有誰見過如此莊嚴宏華的密壇,尤其是金、胎兩界曼荼羅繪像,色彩斑爛絢麗,繪有十方三世諸聖千持師尊佛象,看上去蔚為壯觀,攝人魂魄。

在武漢期間,各界對持松法師非常關注。1924年5月中旬,太虛法師曾專門邀請持師去武昌佛學院開壇傳密。1925年春,直系軍閥首領、兩湖巡閱使吳佩孚(字子玉)將軍在岳州的軍艦上避禍,特地派副官黃澹供到洪山寶通寺,邀請持師前去給他講解《金剛經》大意。武漢大學校長陳叔蘊其時也邀請持師到該校演講,持師就以《緣經》為題,從時間和空間的角度,結合密教六大緣起的原則,闡述宇宙萬有實質問題,並詳為解析,頗得師生們的信服。

持松法師在此不斷講經、修法、傳戒,廣播菩提種子。現仍健在的本煥禪師就是從持松法師受具足戒的,時間是1930年農曆二月。

1925年秋,因赴日本出席東亞佛教大會,持松法師離開武漢東渡。1927年春回到國內時,寶通寺及法界宮已在炮擊中被毀壞,密法壇場已無法恢復,他只好應眾居士所請來到上海,此後不斷應邀到全國各地講經、傳戒、修法、灌頂,極一時之盛。

  二、靜安寺

靜安寺原叫「滬瀆重元寺」,創建於三國時代東吳赤烏士年(247年)。至今已有1700多年的歷史。唐代時改名為「永泰禪寺」,到宋真宗大中禪符元年(1008年)才開始稱靜安寺。1983年,靜安寺被國務院確定為漢族地區佛教全國重點寺院。

1947年3月,靜安寺改為十方叢林,顯密圓通的持松法師被公推為靜安寺方丈,任靜安寺佛教學院院長。1949年,有人勸他去台灣,被他婉拒,繼續住持靜安寺。1952年,當選為上海市人民代表。1956年任上海市佛教協會會長,撰寫了《佛教研究工作計劃》,提出「佛教應適應時代要求」的主張,受到社會各界的一致好評。

經過唐武宗滅佛和五代戰亂,中國佛教唐密的兩部大法失傳,直到現代。持松法師三次東渡日本,傳回絕學千年的密法,並在靜安寺重建密宗道場,使中國佛教真言宗重新傳續下來。

持松法師一生八次出國,前三次是為傳回密法及購置法器,復興唐密大業,此即俗稱的「三次東渡,二上高野」。其後的五次出國均為解放後,按照黨和政府及佛教組織的安排,或率團或參團到友好鄰邦進行交流,反響均十分強烈,達到了預定目的。其中,新中國成立後有三次訪日,加上解放前的三次赴日求法,持松法師一生到日本計有六次,此亦是因緣使然。因此,真禪法師後來讚譽說:「六次為法,忘軀東渡,可與鑒真媲美。」

為了紀念持松法師弘揚佛教、三次東渡求法,愛國愛教的一生,靜安寺內設有「持松法師紀念堂」。這裡陳列了持松法師生前用具、墨跡,所著《密教通關》、《金剛界行法記》、《胎藏界行法記》、《華嚴宗教義始末記》等26種書籍,從日本帶回的真言宗典籍,修法所用的密宗儀軌,與日本、尼泊爾、印度尼西亞、柬埔寨交往中的留影和紀念品等。

靜安寺內主要建築依次是天王殿、大難寶殿和三聖殿三座大殿,三聖殿後面是一幢二層樓房。樓下是方丈室,為方丈講經說法和生活起居之場所。樓上設有唐密壇場,也稱密壇。靜安寺的唐密壇場原分為五個壇:大壇(修法時的主要場所)中間供奉大日如來像,左邊供奉不動明王像,右邊供奉愛染明王像;左首為護摩壇,是修法時焚燒乳木等作為供養的壇場,上供普賢延命金剛像,塑像後掛一幅金剛界曼荼羅畫像;右首為聖天壇,供奉聖如意輪觀音菩薩像,塑像後掛一幅胎藏界曼荼羅畫像,這三個壇的東西兩壁上懸掛八大祖師像;密壇東間供奉孔雀明王像,左右兩壁懸掛密跡金剛像;密壇西間供奉2尊塑像,左首是大黑天像,右首為訶利帝母像,兩邊懸掛十二天畫像,各壇都有真言宗的各種法器。

為紀念學習持松法師,每年都有大師信眾來靜安寺參訪憑弔,可惜的是,正在修茸中的靜安寺還沒有恢復唐密壇場,「持松法師紀念堂」也沒有正式開放,眾多唐密修學者及研究者為此感到遺憾。   

  第二章 法門寺地宮與唐密

1987年4月3日是個值得特別紀念的日子。正是在這天,人們重新發現了法門寺地宮,佛祖指骨舍利再次呈現在世人面前,由此揭開了唐密發展史上新的一頁。

法門寺位於陝西西安以西110公里處的扶風縣北部,這裡為周文化的腹地,三千年來人文會萃。據佛典記載,古印度阿育王於公元前272年(釋迦牟尼佛入滅後119年)安奉佛祖指骨舍利。800年後元魏王朝肇啟塔基,開供奉舍利、弘揚佛法之先河。李唐王朝時期,高祖李淵改寺名為法門寺,太宗李世民敕命開示舍利,弘建地宮專用供養。以後每隔30年,李唐王朝都要將這枚舍利從地宮迎出,送到皇宮內供養一段時期,朝野傾出,爭相頂禮,施捨驚人,前後達七次之多。法門寺成為以供養佛指舍利為特點的皇家寺院,具有佛教內道場的無上法界之地位,曾在中國佛教的鼎盛時期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對唐代社會政治、經濟、思想、文化以至帝王的宮廷生活等方面有著深刻的影響。公元873-874年,李唐王朝最後一次迎佛骨,懿宗、僖宗這對父子皇帝在法門寺地宮「結壇」,密閉數千件奇珍異寶,完成了佛教法界的最高供奉,佛祖真身從此一直被供養了1113年。

佛祖真身重新為人所知,數千件希世珍寶同時呈現於世,這是本世紀末佛教考古的最大發現,揭開了一個又一個的歷史謎底。國家對法門寺出土的文物珍寶非常重視,修葺了法門寺,新建了博物館,法門寺於是成為當代中國佛教旅遊文化勝地,每年近百萬人云集於此,參觀、遊覽、朝聖,絡繹不絕;法門寺歷史文化、佛教文化、唐代茶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先後在此舉行,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如今法門寺的研究成為當代宗教文化的一個重要研究課題,並已走出國門,走向世界。

法門寺地宮在開始發掘之初,就受到了中央、陝西省有關部門的大力支持和關心,確定了發掘和研究同步進行的方針。1994年3月起,應法門寺博物館的邀請,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所長吳立民教授、中國社會科學世界宗教研究所丁明夷研究員等人前後五次到法門寺與陝西省專家聚會,共同商討地宮的真實文化內涵,最後終於實現了對地宮唐密曼荼羅的全面破譯,重新展現了唐代佛教文化的光彩。時任全國政協副主席、中國佛教協會會長的趙朴初對此曾給予很高的評價,指出:「這是震驚世界的重要發現,重大發現,真了不起。」

據介紹,整個地宮在被封閉時,被布置為佛祖真身舍利供養曼荼羅,應視為佛教密宗的「無上法界」。佛教認為,法身佛大日如來將包容宇宙萬象的胎藏界和金剛界兩部根本大法傳於弟子金剛薩埵等,後由印度密教大師善無畏、金剛智等人將此兩部大法分別傳入中國唐都長安。再由不空大師將兩部大法全部繼承又傳於中國僧人一行、惠果,由他們演進,完成了中國唐密的集大成,被視為佛教發展的最高階段。「曼荼羅」是體現二部大法法義象徵的最高「聚集」,輪圓具足,為諸佛和眾菩薩的萬德聚匯之所,表徵了森羅萬象的宇宙世界。崇拜它就能體現佛教所說的物質與精神的統一,同時也是信徒的實踐和理論結合。李唐王朝後期崇尚密宗,兩部大法在中國蔓衍,因而在開元以後結壇於法門寺地宮,於地宮內構建了一個寓意包羅萬象、無盡變化的唐密曼荼羅世界。

在地宮的發掘中,曾經發現了一些奇特的文化現象,如滿地遍布銅錢,後室中部堆積熏香灰,八重寶函中盛放液體,四壁塗黑,這表明地宮在被封閉之前曾做過盛大的舍利供養法會活動。現經專家考證,雖然地宮一如唐帝王陵寢,但其建法卻依密教布壇的形式而布置。主體建制分為甬道、前室、中室、後室和密龕(即密室)五部,又稱一道五門四室。地宮總體上表現為佛指舍利供養大曼荼羅,佛指舍利則為三昧耶曼荼羅,供奉佛舍利的諸種法器、供養道具及供養法就是法曼荼羅,而如法供養為羯磨曼荼羅。六大瑜伽、四曼不離、三密相應成就了地宮曼荼羅。按密教儀軌增益護摩法的「遍法界成黃色方壇」的要求,甬道、前室、中室成長方形,後室及密龕為正方形。入宮的地面鋪銅錢成金黃色,主要供養物亦作金黃色,以顯示出地宮為黃色方壇。地宮有一道四門,供養佛指舍利四枚,而一道四室通徹全壇,表示體現金剛和胎藏二界的大日如來中道一實。四方四室的四舍利,表證四方四佛,建立兩部曼荼羅,後室供奉第一枚佛祖舍利指骨的「影骨」之八重寶函,寓意胎藏界本有平等--理界--前五大--色法--蓮花--因--東曼荼羅,故鏨刻了胎藏界諸尊造像;放置密龕內的第三枚佛祖「靈骨」之五重寶函,鏨刻金剛界修生差別--智界--識大--心法--月輪--果--西曼荼羅,鏨刻金剛界根本成身會45尊造像。而供奉於地宮中室的唐中宗李顯皇帝為第二枚佛指舍利敬造漢白玉「靈帳」後的捧真身菩薩,則被一些專家認為是金剛界和胎藏界兩部大法、兩部曼荼羅之合體,此為中國唐密所特有的兩部曼荼羅合成的造像。地宮內部以步步升高的形式來表現佛教所描繪的重重無盡的華藏世界。又以閼伽瓶來象徵四海之水,以描金檀香木金銀山來表現三千大千世界;還以鎏金十二環大錫杖來代表佛祖的最高權威。所有這一切,除了表示實現「聖壽萬壽,聖杖萬葉」的宗教理想外,還溶入了「八荒來服,四海無波」的政治目的,意欲起到護國佑民的作用,其針對性和現實性是很明確的。

有專家認為,印度密教轉入中國,演為中國的密宗,其間經歷了金剛智和善無畏結壇相互傳授的「金胎互授」,到不空和僧人一行每人同時傳承二部大法的「二部一具」,再到惠果融合兩部大法的「金胎不二」,密宗得到完善和發展,最終實現了中國化的密教,使密宗達到最高階段。法門寺地宮唐密舍利供養曼荼羅的組織者和策劃者,是活躍於晚唐宣、懿、僖三朝的國師、密宗高僧智慧輪大師。他融唐密兩部大法之精華於一爐,把「金胎不二」大法再發展到「金胎合曼」大法。所以法門寺地宮曼荼羅,是中國密宗史上的輝煌寶庫,代表了中國密宗理論與實踐的最高成就。

  法門寺地宮唐密曼荼羅的全面破譯和揭秘,有其特殊而重要的意義。

  首先,法門寺地宮是正純密教文化的最高集結,為密教中國化的最高壇場,而且它又是中國高僧大德來完成的,豐富的內容不僅僅在於密宗的本身,還有文學、藝術、哲學等其它內容,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的發現,使中國佛教文化的研究有了一個全新的突破,也變得更加全面和豐富。就密教研究本身來說,也進入了一個實質性的階段。地宮內部帶有大量宗教文化資訊,傳遞了一種強烈的研究底蘊。過去人們對漢地密宗的實物知之甚少,因之對書本的研究總不能深入,而且還產生過一些非議和偏見,現在法門寺地宮的開啟,使失傳千年之久的唐密文化打開了神密的大門,不僅展示了法門寺內道場佛舍利供養曼荼羅世界和唐密文化的真實內涵,還填補了晚唐密宗史的空白。它也給學術界的研究帶來了契機。因此,法門寺地宮是現代密教研究的新起點。

  其次,法門寺地宮唐密曼荼羅世界的發現,是法門寺歷史文化發掘的重要步驟,其價值和成果等同於1987年的地宮面世。現在我們可以說,法門寺是唐代長安密宗的三大核心寺之一,也是唐密宗派傳承的主脈和唐密的最後階段。由於法門寺供養了當時佛教界至高無上的佛祖真身舍利聖物,唐代的重要官方佛教活動都是在這□開始運行的,據史書記載和地宮法器及供養物上出現的長安城著名高僧大德的名字,說明佛舍利供養的確為唐密供施的最高法事,所以歷史賦與了法門寺成為佛教密宗的祖庭,和唐密最高法界的歷史地位。

  第三,法門寺地宮□的法物證實了包括日本僧人在內的長安城唐密高僧,都是「兩部一具」的大阿奢黎,他們與法門寺有著很深的聯繫。有專家認為,法門寺的「金胎合曼」大法是來自於唐代密教大德惠果和一行的教法,而東傳日本的東密或台密與法門寺密法有著共同的淵源。由於歷史的原因,前來中國求法的日本弘法大師空海、傳教大師最澄並沒有見到「金胎合曼」大法,不過,它的傳人和弟子卻有機會再次目睹法門寺的光彩。日本的政界要人及東密法師中,不少都曾經來過法門寺參謁佛舍利,目睹唐密的風貌。唐密曼荼羅被破譯,還可以考證解釋日本東密、台密存疑的一些問題,它揭開了亞洲佛教大乘文化圈(中國、日本、韓國、印度、印度尼西亞)內擴大宗教與文化交流新的一頁。法門寺的佛舍利還送到了泰國供養,受到了南傳上座部佛教徒的熱情瞻拜,反響強烈,增進了與南傳佛教國家的友誼。

  法門寺地宮唐蜜曼荼羅是中國唐密文化的精華。這座文化寶庫,是一個歷史載體,有著可開發和利用的重要價值。法門寺博物館為了重新再現它的原貌,於法門寺旁新建復原地宮。本著「今日之精品,明日之文物」的原則,以嚴謹的科學態度和歷史責任心,重新再現唐密曼荼羅奇特的藝術景點,給中國的旅遊點再增加一個獨特的景觀,也為中國傳統文化和東方文明跨世紀的再度輝煌做出了應有的貢獻。

 第三章 唐密高僧的文化貢獻

  盛唐時期,密教大興。開元三大士善無畏、金剛智、不空先後自印度不遠萬里來中國弘揚正傳密宗,以《大日經》和《金剛頂經》為傳法經典,法脈精純,儀軌圓滿,迥超以前之雜傳密咒,並形成「兩部一具、金胎不二」的特色,因興盛於唐,即而特名唐密,有時也稱真言宗。此後,唐密高僧倍出,不但將中國佛教發揚光大,而且對中國乃至世界文化都貢獻卓著。

  茲將開元三大士、一行、空海等唐密高僧的文化貢獻分述如下:

  一、開元三大士的譯經

  開元年間,中國佛教顯教的傳譯,歷經東漢至兩晉的幼稚時代,東晉至隋的發達時代,及初唐的極盛時代,至此可稱觀止。此後所出經論,卷帙大都有限。開元至貞元的八九十年間,有開元三大士出,廣譯密典,從而掀起中國譯經史上最後一個高潮,中國密教也進入了極盛時代。

  善無畏入華傳譯純密,開始了唐密的創建。據李華《行狀》、《碑銘》等記載的譯經活動如下:

  開元五年,於西明寺菩提院奉敕譯《虛空藏菩薩能滿諸願最勝心陀羅尼求聞持法》一卷,沙門悉達譯語,無著綴文筆受。所譯經典繕寫進內,玄宗深加讚賞,令所帶梵夾(佛經)均進奉內宮,因而善無畏帶來的密典未得廣譯。後來與弟子一行在華嚴寺收藏的沙門無行求取的經中,找到有關「真言宗胎藏部要藉」,作為傳持翻譯之用。

  開元十二年(724),善無畏隨玄宗入洛京(洛陽),先住大福先寺,從無行求取的密典中譯《大日經》六卷,十三年又譯《供養法》一卷,合為七卷。沙門寶月譯語,一行筆受,崔牧書《序》。《大日經》原為十萬偈,善無畏譯其精要三千頌。

  開元十四年譯出《蘇婆呼童子經》三卷,《蘇悉地經》三卷。善無畏所譯之經詳見後附目錄。另外,「尚有密法十餘種,傳(《宋高僧傳》)錄(開元、貞元釋教錄)皆未記載,以非密宗行人不及知也。」

  金剛智三藏從開元十一年從事譯經,開元十一年(723)因一行之請,始於資聖寺譯經,譯出《金剛頂瑜伽中略出念誦法》四卷、《七俱胝佛母准提大明陀羅尼經》一卷,由東印度婆羅門大首領直中書伊舍羅譯語,嵩岳沙門溫古筆受。

  開元十八年(730)於大薦福寺譯出《金剛頂經曼殊室利菩薩五字心陀羅尼品》一卷、《觀自在如意輪菩薩瑜伽法要》一卷,沙門智藏(不空)譯語。又於舊《隨求》中更續新咒。十九年之後又譯出《金剛頂經瑜伽修習毗盧遮那三摩地法》一卷、《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大身咒本》一卷、《千手千眼觀自在菩薩廣大圓滿無礙大悲心陀羅尼咒本》一卷、《不動使者陀羅尼秘法》一卷等。所譯經典目錄見後文附錄。

  不空與鳩摩羅什、玄奘、義凈等並稱為中國「四大譯經家」,在文化史上影響深遠。不空前後所譯經典,據呂建福《中國密教史》中統計,共一百一十一部,一百四十卷(目錄詳附於後),以下就史料所載略述不空三藏的譯經活動。

  不空早年隨師金剛智譯經,擔任筆受、譯語等職。從印度返國後,在長安、河西等地也有譯事,但並未組織大規模的譯經活動,直至公元755年之後,不空以大興善寺翻經院為中心,才開始大規模地開展譯事。

  唐代,不空的大興善寺譯場又與玄奘的慈恩寺譯場、義凈的薦福寺譯場並稱「長安三大譯場」。公元755年以後,三藏在此傳法、譯經近二十年,直至圓寂。此寺因此成為唐密的祖庭之一。

  不空譯經,先從收集、校勘原本梵夾開始。所譯大批密典的梵本有兩個來源,一是前代大德遺存的梵夾,一是三藏從天竺、師子國取回的梵夾。

  乾元元年(758)三月十二日,不空三藏上書朝廷:「請搜撿天下梵夾修葺翻譯」。

  上文所提的寺院,為玄奘、義凈、善無畏等諸高僧的譯場,都還存有不少梵夾,其中有許多還未譯出,所以三藏請求搜集修補。另外還請將全國各州縣寺舍村坊遺存的梵夾一併「撿閱收訪」。此時安史之亂尚未平息,全國範圍的搜尋估計並不徹底,但至少對主要地區的大部分梵夾進行了收訪、修補、登記。許多運到大興善寺譯館保存。這次梵夾的集中在前代很少有,在唐代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對譯經事業起到了積極作用。

  天寶五年(746),不空從印度帶回「陀羅尼教金剛頂瑜伽經等八十部,大小乘經論二十部,計一千二百卷,」這些經卷沒有進行大規模地翻譯。乾元元年六月十一日,即請求在全國搜尋梵夾的上書三個月後,三藏又上書朝廷,說以前取回的千餘卷梵經運回長安後未能翻譯、抄寫,請求翻譯,得到准許。

  不空譯經時,抽調了不少其他寺院的高僧作助手。廣德二年(764),就從長安及全國各寺抽調了懷感、含光等四十九位大德到大興善寺,這些高僧皆「道業清高,洞明經戒,眾所欽尚,堪為師範。」

  不空譯經的費用直接由國家支付,或由王公大臣及地方官吏捐助,如寶應元年(762)鹿阝坊等州都防禦史杜冕曾一次捐助二千五百餘貫。

  如上種種,為譯經事業創造了良好基礎。

  在四大譯經家中,玄奘共譯經一千三百三十五卷,為卷數第一。不空則譯經一百一十一部,為部數最多者。在三藏住持大興善寺翻經院時期,也是中國譯經史上的最後一個高潮。

  二、一行祖師的科技成就

  開元五年(717),玄宗強行征詔一行祖師入京修訂曆法。當時,觀察、計算天文與使用曆法都是沿用古代的舊方法,錯誤百出。開元九年,一行禪師開始草擬《大衍曆》,至開元十五年(727)完成,首尾達六年之久。這段時期的工作非常緊張。在曆法方面禪師作《歷議》十卷,《歷立成》十二卷,《歷草》二十四卷,《七政長曆》三卷等,為草擬《大衍曆》進行文獻準備。另外,還須收集實測資料,製造天文儀器以供使用。

  為了測定日月星辰的位置和運行規律,須制黃道游儀。儀成,玄宗親為制銘,置之靈台(天文台)以測星度。據此,禪師證實了恆星較上古有移動,從而認識到恆星的位置並不恆定的事實。現代天文學稱恆星位置的為「本動」,西方國家恆星「本動」現象發現於1712年,發現者為英國人哈雷(HalleyEdmond),這比一行禪師的發現晚了約一千年。禪師又據觀測畫成星圖三十六張,深得玄宗讚許。

  接著,禪師又受詔與梁令瓚等製造渾天銅儀。渾天儀創始於西漢武帝時的落下閎。東漢元初四年(117),張衡將渾天儀改用漏水轉動。漢以後屢有改進,尤其經禪師與梁令瓚的努力才比較完備。鑄成,命名為水運渾天俯視圖,置於武成殿前以示百官。這具水運渾天銅儀不僅能顯出日月運行的規律,而且可以自動計時,是世界上第一隻機械轉動的時鐘。

  為了使各個測量點能準確測出冬至、夏至、春分、秋分四天正午時刻的日影長度和漏刻晝夜分差,禪師發明了一種新的測量儀——「復矩」。測量時,只需將「復矩」直角尺的一邊指向北極,另一邊與懸拉直角頂點的重鎚懸線間的夾角就成為北極地平的高度。「復矩」成為各測量點重要而簡便的儀器。據《新唐書·天文志》記載,禪師還作有《復矩圖》,可用以確定日蝕的偏全和晝夜的長短。

  修改曆法,須規定各地不同的漏刻制度,確定各地日影長與漏刻日夜分差,以精確計算出日月星辰的運行情況和發生日蝕時能看到的不同蝕相及時刻。於是開元十二年,一行禪師率領一支經過訓練的測量隊,進行了一次空前的天文大地測量:北起北緯五十一度的鐵勒回紇部,南達北緯十七度的多邑,以黃河為中心,遍及朗州武陵(今湖南常德),襄州(今湖北襄樊),太原府(今山西太原)和蔚州橫野軍(今河北蔚縣東北)等十三處。重點是中原大地北起衛河東岸的白馬(今河南滑縣),南至上蔡,中經浚儀(今開封西北)、扶溝這一橫跨黃河南北的漫長地帶。這次劃世紀的測量,不僅正確計算出了中國各地晝夜不同的準確時間,而且在世界科學史上,第一次較為準確地提供了地球子午線一度弧的長度,比公元814年回教王阿爾馬蒙的實測子午線要早九十年。據測量結果,還糾正了我國最古的天文算學著作《周髀算經》關於「王畿千里,影差一寸」的錯誤計算公式。

  經過這次大規模的實地測算,驗證了南北各地晝夜長短不同的情況,推行各地不同的漏刻制度,從而為改進曆法提供了科學依據。在此基礎上,一行禪師編成《大衍曆》。這部新曆較為準確地闡明了地球圍繞太陽運行速度的規律,提出了正確劃分二十四節氣的方法,對科學解釋天文現象,促進農業發展,都起了重大作用。北宋著名科學家沈括也說:「開元《大衍曆》最為精密,歷代用其朔法。」

  值得一提的是,一行禪師從太陽運行的快慢情況出發,按照不等的時間間隔,安排二十四節氣,捨棄隋代劉焯所用的「等間距二次內插法」,改用「不等間距二次內插法」來計算相鄰兩節氣間太陽運行的速度,後世天文和曆法工作者沿用一行的內插法公式達五百年,直至元代郭守敬編訂「授時歷」時,才改用「三次內插公式」。高次內插法也是中國數學所達到的一個高峰。可見一行禪師在數學上的成就,並不遜於他在天文學的享譽。

  其實,作為傳承兩部大法的真言宗阿闍黎,科學研究不過是一行禪師的應世方便。禪師從善無畏三藏譯《大日經》,擔任筆受一職,並根據三藏講釋而作《大日經疏》,引用大量漢譯經典,結合中國佛學的思想傳統來闡明、發揮本經教理,由此奠定了唐密的理論基礎。史載禪師修證高深,神變莫測,多有神異之事傳聞。禪師身為一代密教的大阿闍黎,而兼為世界著名科學家,「科學」與「宗教」統於一身,是十分耐人尋味的。

  三、弘法大師對中日文化交流的貢獻

  大師法名空海(774-835),十八歲,入京城大學明經科,學習《毛詩》、《尚書》、《左傳》等經史,作《三教指歸》三卷。二十歲,於和泉國木真尾山寺從勤操大師剃度出家,法名教海。日本延曆二十三年(804)五月十二日隨日本第十七次遣唐使團出發,歷經艱險,於當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到達長安。

  弘法大師入長安後,敕住西明寺,在此地博覽內經外典,研經習字,並遍訪諸寺名僧,請益佛法;交遊文人逸士,切磋文藝。直至大唐永貞元年(805)五月下旬,始於青龍寺東塔院見到唐密第七代祖師惠果阿闍黎。

  惠果和尚與大師乍見之下,含笑喜告曰:「我先知汝來,相待久矣,今日相見,大好大好。報命欲竭,無人付法,必須速辦香華,入灌頂壇。」於是,六月上旬,弘法大師臨胎藏界大曼荼羅受五部灌頂,投花著於大日如來。七月上旬,臨金剛界大曼荼羅受五部灌頂,再投花著於大日如來。八月上旬受傳法阿闍黎位灌頂。三月之中,竟將兩部秘奧、壇儀印契,漢梵無差,傾囊而授。惠果和尚又令供奉丹青李真等十餘人圖繪胎藏界金剛界等大曼荼羅十幅,召集二十餘名經生抄寫《金剛頂經》等密典,喚供奉鑄博士楊忠信、趙吳為之新造道具十五件,圖像寫經已畢,於是囑曰:「……早歸鄉國,以奉國家,流布天下,增蒼生福。則四海泰,萬人樂,是則報佛恩師德,忠於國孝於家也。義明供奉,弘法於禹域(中國),汝其行矣,傳之東國,努力努力!」

  其後中國佛教遭會昌法難之厄,真言密教漸漸式微於中國,興隆於日本。弘法大師師從惠果和尚不過半載,而和尚竟傾囊相授並殷重囑託,這是深有寄意的。

  付法已畢,惠果阿闍黎遂於當年十二月十五日圓寂,翌年正月葬於孟村龍泉大師塔側。弘法大師受唐憲宗之命為惠果阿闍黎撰寫碑文。其時長安城內外,攻文善書者何可勝計,堂堂三朝國師的碑文,竟讓一位僅有半年師徒關係的海外學僧撰文並書字,足見弘法大師修證、人品、文學、書法之高超,亦可見當時中國文化恢宏雍容的氣度!

  唐元和元年(806)四月,弘法大師隨遣唐使判官高階遠成等人東歸,帶著師友的囑託以及大量內外典藉、詩文、雜書與法物器具,大師於同年八月從明州港(今寧波)啟航,滿載而歸。自此,真言宗開始傳入日本。

  大師遞經四朝,皆為國師,為天皇開壇灌頂,為國建壇修法五十一度,並以高野山金剛峰寺與東寺為真言宗根本道場,前後授灌頂者數萬人,日本真言宗自此確立。日本承和二年(835)三月二十一日寅時,大師於高野山入滅。日本貞觀六年(864),贈大僧正法印大和尚。延喜二十一年(921),加謚號弘法大師。大師的肉身,至今仍封閉於高野山奧之院的石洞中。

  弘法大師所創立的日本真言宗(東密),不但鼎盛當時,且影響至今。據昭和十二年《朝日年鑒》寺院統計,迄今東密有寺一萬二千餘,住職七千九百人,宣教所六百餘,「信眾逾五千萬人」,乃至於「大師信仰」(專指信仰弘法大師)已成為日本文化的專有名詞,而弘法大師在四國島創立的八十八個遺迹寺(又稱四國靈場),至今仍有巡禮者,著菅笠、草鞋、白色旅裝,唱御詠歌(大師所作),並有曲調哀凄的風物詩流傳於世……。

  弘法大師,這位日本國民家喻戶曉、至深敬仰的聖者,對日本文化的貢獻可謂橫絕千古,無人能匹:作為一代宗教巨匠,大師所創立的真言宗在日本暢行千載,至今不衰;作為一位思想家,《十住心論》是日本佛教史上劃時代的著作;作為一位語言文字學家,大師是第一個通曉梵文的日本人,他曾借鑒漢字草書創立了日本文字的平假名,還編著了日本歷史上第一部漢文辭書;作為一位文學家,大師的著作一直被視為漢詩文中的珍品,至今有大量版本或抄本、註疏傳世;作為一位文論家,《文鏡秘府論》是研究漢詩文非常重要的史料;作為一位書法家,大師與嵯峨天皇、橘逸勢並稱「三書聖」;不僅如此,大師還是一位教育家,創辦了日本歷史上第一所國民公學;一位科學技術的引進者,將唐代先進的採礦、築路、水利、架橋等生產技術引入日本,並親自參與興修水利等實踐工程……成果之豐,千載之下仍令人高山仰止!

  弘法大師,堪稱日本平安朝初期思想界、藝術界、生產實踐,乃至日常生活的總指導者,中日文化交流的偉大先驅!

第三單元 開示指導

密宗大意 持松阿闍梨講

   佛法在中國分成實、俱舍、禪、律、天台、華嚴、法相、性、凈土、真言十宗。在印度發源之地,大要只分兩宗,曰顯、曰密。顯者淺顯也,密者深秘也。顯宗教顯義著,學者但善觀經典,即可如法修行。密宗教義潛藏法海,非經師傳不可。

   中國密教自唐失傳,越千餘年,於今始由東瀛傳來,一線曙光,宛如鐵塔初開,還我二部大法,求道者生逢其時,當聞法起修,不可說食不飽。

   密宗分兩大部,曰金剛部,曰胎藏部。密有三義,曰眾生自密,曰佛密,曰言說密。佛性本眾生所同,為累劫無明所掩,眾生遂不復自覺,如富家藏寶地中,久而竟自無其處所,是謂眾生密。

   如來大悲,以普度眾生為宏願,本無密不傳人之法,惟此天曰自證之法,則非機不傳,不器不傳,非時不傳。譬如長者富有資財,諸子年少,貪於遊戲,諸所寶物,皆任給與之,惟幹將莫邪,心不輕授,蓋恐其自傷傷人也,是謂佛密。學者承受阿闍梨所傳之法,非同入曼陀羅同時灌頂之人,不可相與語,恐罹盜法之驗血愆也,是謂言說密。

   密宗教義,有最切要之二語,曰當相即道,即事而真。

   修真言行者,其初微小印證,可以喚雨呼風,咒葯愈病。及其至也,可以即身成佛。

   修真言行者,必須三密相應。手結印相曰身密,口誦真言曰口密,心作觀想曰意密。

   吾人禮拜佛像,亦為入實相之一端。或謂佛像泥塑木雕,焉能有感應。不知其中感應,有極顯明易曉之理。譬之無線電報,因電氣充滿宇宙,無處無之,故一處置發電機,一處置收電機,彼此呼吸相應,不爽毫絲。佛之心量,滿虛空,遍法界,眾生心量,亦與佛同。今以佛比電氣,塑像比收電氣機,禮佛眾生比發電機,其能感應之故,不顯明易曉乎?

   如來一切智智,菩提心為因,大悲為根本,方便為究竟。

何謂一切智智?一切謂名色等無量法門,此無量法門中,一一相,一一性,一一體,一一力,一一因緣果報得失,同相異相等,皆能以智慧力而遍了知,故名一切智。今雲一切智智者,乃智中之智也。非但遍知一切法,而亦知是法究竟真實之際,知是法是常不壞相,知是法是不增不減,猶如金剛。此一切智智自證之境,視之不見,聽之不聞,說者無言,要須觀得乃能知之耳。

何謂菩提心為因?菩提心者,所謂自凈信心,即自信己心,猶如虛空,本來清凈,無諸戲論分別。若此信心堅固不動,時時以此信心觀察心之實相,則能離一切罪業,不到三界受生,一切功德,以此增長。譬如有人忘失寶藏,經人指示其處,即深信其言,勤求得之。然此寶藏遺而復得者,皆由信心之力,故曰菩提心為因也。

   大悲為根本者,根本是堅固不可傾動之心,若有人雖信得己身是佛,設非以大悲萬行為緣,使之堅固,使之增長,則菩提大果,何由成熟?譬如種子為因,地水火風空五者為緣,缺一即不生長。故菩提心種子,亦須以大悲為地、為水、為火、為風、為空,而執持之、滋潤之、溫育之、開發生起之、舒服之,則無量功德,任運開發,由芽而莖而枝葉,次第莊嚴,故曰大悲為根本也。

   方便為究竟者,即是利他之善巧。謂曰凈菩提心,大悲萬行,果報圓成,今復以此教化眾生,使皆能識自本心,見自本性。譬如舊種子生出新種子,今新種子又生種子。故名方便。又菩提心猶如真金,本性明潔,大悲猶如學習金師之藝,方便猶如藝術成就,隨心所作,習成大器。然此心領神會之處,不能出以授人。諸一切智智方便成佛之果,亦復如是。雖自在變現種種像貌,然不同掌中一物,可以轉授他人,故曰究竟。

   別宗解三大阿僧祇劫成佛,乃就時分久遠而言。密宗乃就三妄執而言。何謂三妄執?眾生以一念不覺之無明,而生貪嗔痴慢疑五種根本煩惱。就眾生二邊之執,將此五種煩惱,一一各分為二,則成十種。將此十種,一一又分為二,則成二十種,如是疊次分為二,以至第五次分為一百六十種,是為一百六十心。此一百六十心,皆是世界妄想執著,眾生漂流六道,造無量無邊業,受無量無邊死,皆此種妄想執著驅之也。此種妄想執著,有粗者,有細者,有極細者,故稱世界本妄執,亦名三大阿僧祇劫。若能依法修行,超越此一百六十心之第一重粗妄執,即名第一阿僧祇劫,又超過第二重細妄執,即名第二阿僧祇劫,更超過第三種極細妄執,是名第三阿僧祇劫。若人能於一剎那間,超過此三種妄執,即一剎那成佛;一生超過,即一生成佛,乃至三大阿僧祇劫。不能超過此三種妄執,即三大阿僧祇劫不能成佛也。

   依顯教修行,經無量阿僧祇劫,或有能到菩提,或有不能到者。密教則簡單直截,即以真言為所乘之法,頓超直入而歸於清凈菩提心門。

   修真言道,有六種得無畏處。但在路途之中,無論得到若何境界,唯當一心清凈,不生執著,不生疑怪,不起驕慢,不計超勝,方可自在達到彼岸。否則未到謂到,或稽留於化城,甚則著魔,其害不可勝言。故如來叮嚀修真言門菩薩,當修十緣生觀也。

   世間之人,以十種惡業為因,漂流六道,無有歸趣,後以發心皈依三寶,或更受五戒,以此修十種善業之道,即在人間天上受生,免除地獄三途重大劇苦,名為最初得蘇息處,是謂善無畏。

   真言行者初入三昧耶結緣灌頂之壇,投花所得本尊,即以此一尊真言供養修行,依音聲念誦,觀種子字形,其位與此善無畏齊。一切眾生,以不知我之自性故,執有我身及身外之物。今以受三皈五戒,即依佛法,循身修觀。初觀此身之始,是父母精血合成,種子不凈。次觀住母胎中住處不凈。次觀此身本體,是發毛齒骨皮肉及涕唾屎尿垢污皮膚血肉筋脈髓肪膏腦膜腸胃脾腎心肺生臟熟臟赤痰白痰三十六種不清凈物之所合成,本體不凈。次觀九孔常流露不凈之相,自相不凈。次觀一氣不來,膖脹爛臭,究竟不凈。由觀此身有此五種最不清凈之相,故於此身不生貪愛,不被此身之所系縛,是為身無畏。

   真言行者,得本尊三昧眾相現前時與此位齊。一切眾生,於五蘊中執著有我,由此我執顛倒,生起貪嗔痴三種妄執。今修行者,了解此心為我執顛倒之所蓋覆,觀察五蘊自體,尚藉緣生,無有自性,則此五蘊所集聚之中,何能更有我在?譬如因樹而有樹影,若無樹者,影以何生?因作觀故,拔無明之種子,生十二因緣,不被我之所系縛。是謂無我無畏。

  真言行者,於本尊所現形像,能不生愛著,不生驕慢,其位與此同。行者雖知蘊中無我,然此心尚埋沒於五蘊之中,今欲打破此蘊,不起執著,當觀五蘊之自性,如幻、如陽焰、如影、如響、如旋火輪、如乾闥婆城,非有而有,而知五蘊六入十八界等本來空寂,證到寂然之界,不被五蘊之所系縛,是謂法無畏。

   真言行者於本尊所現影像,能作無性無生觀者,與此位相齊。一切空法有法皆不可得,經所謂害法,不緣空、不緣有,心主自在,覺自心本不生。經所謂住無緣,由離此有空二邊之境,不被法之所系縛,是謂法無我無畏。

   真言行者之心,於瑜伽道中得自在之用時,即與此位相同。由法無我無畏更進一步,得極無自性大空之智,則一切業煩惱,都無所系縛,並無所解脫。系縛與解脫,自性平等;世間與涅槃,自性亦平等,乃至蘊界處能執所執我壽命等,其自性亦皆平等,毫無厘之差。不被有為無為界之所系縛,是謂一切法自性平等無畏,得此無畏時,即是真言行者虛空無垢之菩提心也。

   以上所說六無畏種種心相,皆是說其外跡,以明修證之淺深。實則此心在纏出纏,皆無相貌可見,亦無淺深部位可見。若頓超之人,能於一念之中,以自己三業同於本尊,即是第六無畏,不必更要經過善無畏身無畏等位次也。

   所謂十緣生者,一曰幻,二曰陽焰,三曰夢,四曰影,五曰乾闥婆城,六曰響,七曰水月,八曰浮泡,九曰虛空花,十曰旋火輪。

   此十種緣生,為修真言者最宜注意之點。若不明此十種緣生,則於行法供養時,不能除去心中虛垢也。

   云何為幻?謂幻術師以咒力或以藥力,能飛空隱形,履水蹈火,又能變作地水火風,及地水火風所造種種色像,或長或短,或青或黃,或奇聲,或奇香,或變大地為黃金,或使水變為火,使旁觀者眼目昏惑,見種種不可思議之事,從一至多,從小至大,輾轉互相生起,而又上下四方,此往彼來。此種色像,非論理學可以判斷其因由,唯此幻術者自證自知耳。持真言入,亦如幻師,依三密修行,得持誦成就時,能現一切奇特不可思議之事,自在神變,宛然不謬。此種境界,亦非世界智者所能測度,唯成就之人,自證自知耳。故持真言人,證到本性清凈時,無論遇何境界,俱當作幻觀。   

   日光著微塵,風吹之野中,轉名之曰陽焰(本龍樹大士說)。而愚痴人見之以為是水,但陽焰本非是水,且自性亦空。以世人妄想,互相談議,謂是水耳。一切眾生在無明陽焰之中,取著此是男相,此是女相,此是善相,此是惡相。然此蘊界諸法,本非男女善惡,且自性亦空,但以眾生妄想,強立假名,互相談議耳。真言人於成就時,見種種稀奇境界,乃至見諸佛海會,無盡莊嚴,應了知唯是假名,作陽焰觀。

   夢者,人在睡夢之中,經過盡夜歲時,見種種異類形像,或異類聲音,或受地獄之苦,或受天上之樂。當其在夢中時,以為實事,不生疑惑。及乎醒覺以後,都歸烏有,而還自笑。眾生在煩惱睡夢之中,執著四季寒暑,嗔喜憂怖。若覺悟時,都無所有。持真言人,於須臾間,見無異加持境界,或延一剎那為無量劫,或促無量劫為一剎那,或不動本處而遍游諸佛國土,供養聞法,此種事業,若於眾因緣推求,都無起處,皆不出一念清凈之心。行者得此境界,當作夢觀。

   影者,如人以面臨鏡,則鏡中現像,此像為鏡作耶?何以鏡來時而無像,而為執鏡者作耶?何以無鏡無面又無像,為自然做耶?何以待鏡待面後有像,為無因而作耶?何以此像不常有亦不常無,且除鏡與面,像不自出,是此像非鏡作,非面作,非執鏡者作,又非自然作,亦非無因緣而作也。真言行者以如來之三密為鏡,自身三密為鏡中像,由此因緣有悉地發生,能起五種神通,住壽長遠,游諸佛國。得此神通時,當作鏡像觀。

   乾闥婆城,即蜃樓也。以日光初出,照海中之氣,而幻現莊嚴之樓閣,日光轉高,即無所見。持真言人,有三品悉地宮。上品者是密嚴凈土,超過三界之上。中品者是十萬嚴凈佛土,如西方極樂世界等。下品者謂諸天宮及條羅宮。行者真言相應,成此三品悉地宮時,當作乾闥婆城觀。

   譬者如深山峽谷中,或大房屋中,能出種種生聲響,無智之人,以為彼谷中,屋中,有實在音聲,殆未解得此響非生非滅,非有非無也。持真言人若於觀想相應時,有諸佛菩薩,用種種聲音,為我說法。又自身得舌根清凈,能以一種聲音,遍滿十方世界。遇此境界時,當作響觀。

   水月者,如月出時,照於一切江河池塘之中,凡水清者,皆有月影,現於其中。此月影不以水生,不以月生,又水亦不去,月亦不來。真言行者,以三密方便,能澄清自己心性之水,故諸佛密嚴海會之月,悉皆現於自己心中。若得此像時,應當作水月觀。

   浮泡者,如天降雨生泡,泡雖大小無量,水性惟一味也。真言行者,以自心做佛,還蒙自己心中之佛開示悟入種種方便,輾轉入無量法門,而又以自心為曼陀羅,以此境與心二種為緣,能作種種不可思議變化之事。得此相時,當了知一切皆不離於自心,作浮泡觀。

  虛空花者,虛空非是可見之法,中無眾生壽命等相,亦無造作者。而小兒仰視青天,謂有實在之色。一切諸法,亦如虛空,而無所有。但愚痴眾生,以心迷亂故,棄捨諸法實相,而謂有眾生壽命人我男女房屋城郭等種種雜物,豈知皆虛空花乎。真言行者,在修觀行之時,若遇有種種魔事,及種種業煩惱之境,當作虛空花觀。

   旋火輪者,有人手持火燼,旋轉空中,手持方,此火燼在空中則成方相;手成圓,亦成圓相;大小長短,無不如意。然此一火,成種種相,本非實有,而愚人見之,以為實。真言行者於觀想相,應時隨心所轉,無不成就,乃至以一阿字門,旋轉無疑,成無量法門。當此之時,應知皆由凈菩提心善巧妙用使然,作旋火輪觀。

  右所講演密宗教義,粗具大要,若欲進觀其詳,經典具在,可覆按也。

註:民國二十年(1931年)五月,持松法師由沙市來宜昌,留宜居士林四日,講心經一次,說密乘法要一次,說皈依三味耶戒一次,受戒者200餘人。上述講演為此次來宜昌時所講的一部分。

即身成佛 持松法師

  一、即身成佛的語義  即身成佛的簡單解釋是:不須改變現在的肉體,能夠成為正知正覺的佛。「成佛」是學佛的人所期望的唯一目的,無論是學顯教或者密教,都希望從生死的凡夫轉入到佛果的聖位,不過因為顯教和密教在開始發心和修行過程中所使用的手段和方法不同,因此達到這一目的的時間就有遲速不同,而肉體和精神的關係也有「即」、「離」之分。即身成佛就為了說明這一——遲、速、即、離——理由。密教的即身成佛、和顯教成佛的理論,大約有下面的幾個差別:  (一)「即身」和「隔世」的差別。顯教如華嚴宗說:極疾三生得果,一見聞生,二解行生,三證果生,可算最快的了,但總要隔世成佛。又如依彌陀願力,往生西方,也是隔世。密教則即以父母所生的肉體成就大覺佛果,如說:即日、即時和隔日、隔時是不同的。  (二)即身和「歷劫」的差別。佛教最普通的教義,說成佛要經歷四十二位,或五十二位的階段,從初發心直到成佛,又要經歷三大阿僧祇劫的悠長時間。因為顯教有「過患」、「功德」二際的說法,過患是無始曠劫的積習,不可頓除,必須借遠劫修行,消滅過患,然後功德成就。密教則自身「全體舍那」,不須添一點功德,也不須除一毫過患,只有迷悟之分,及迷即成悟,別無所作,貪嗔痴等,也成了佛果大用,不但不須消滅它,相反地要積極發揮它的正用,如《大疏》第八解釋茅草的一段說:「此草兩邊多刺,若無方便,持之反為所傷,若順手將護之,則不為害。一切諸法亦然,若順諦理觀之,一切塵勞皆有凈用,若失方便,則損壞智身,故以為法門表像也。」又《義釋》第七說:「譬如善調御師,調惡馬作良馬之用,一日馳騁千里,同一馬也,豈易體而治之哉?佛調御亦爾,能調剛強生死,作普門法界之用,亦調剛強煩惱,作普門世界用,故如來三業三毒,普勝世間。」又《開心抄》說:「近代學者,多執兩邊,執當相是道者,以為恣行惑業,即是道行,執厭惡求善者,以為迷悟隔界,生佛體別。此二俱失教旨,當知迷悟雖異,其性是同,譬如猛火與利刀,不善用者燒財傷身,善用之者,利益甚大,豈能因燒財傷身故,使世人廢除刀火?」這說明過患和功德,是即而不離的,只一念悟得,即知一切煩惱,無非佛事,所以不須經歷劫數,勤苦修行。  (三)即身和即心的差別。《觀經》說:「是心作佛,是心是佛。」天台說:「一切佛法,即心而具。」禪宗說:「直指人心,見性成佛。」這都是在說理一邊,認為佛性本有,而真正的成佛,必須從性起修,經歷階位,華嚴宗所謂圓融不離行布。密宗則就在五蘊和合的色身上布置——五大,五輪,五佛曼荼羅——當體即是,所以叫即身而不叫即心。《大疏》十四說:「若行者能了達如是不動之輪(阿字菩提心)而布諸明——即同毗盧遮那。」《慈氏軌》說:「或起於一念,我身是凡夫,同謗三世佛,法中結重罪。」又如《金剛頂經》的「五相成身」、《大日經》的「五大嚴身」等都說明即身而不是即心。  (四)即身成佛和「頓悟漸修」的差別。顯教把因緣事相當作是假名無實,是過患,把真理當作無色無形,只有無分別智可以證到。所以說:「理則頓悟,乘悟並銷,事非頓除,因次第盡。」要借種種對治方便,來遣除一切事法,故有漸修之義;密教則當相是道,即事而真,一切差別事法,都是本具無盡莊嚴,即體全真,不是妄法熏染所成,只要認識,不須排遣。如果說對治,也像《大日經疏》第十所說:「如佛常數,以慈治於瞋,以無貪治貪,以正見治邪見。今乃以大忿怒除忿瞋,以大貪除一切貪,此則最難信解,故云怪哉也。」  (五)即身成佛和天台六即佛的差別。有人認為密教立三種即身成佛,和天台六即佛相同,這是不對的。天台的「理即佛」、「名字即佛」是理而不是事;而「觀行即佛」、「相似即佛」到「分證」、「究竟」也是要經歷位次,破除九品無明,然後成佛的。密教的三種即身成佛是:1.理具成佛,理不是指真如實性,而是指無盡莊嚴的條理,宛然具足;2.加持成佛,是由三密加持自身本有的三部——佛部、蓮花部、金剛部——都尊速疾顯現;3.顯得成佛,是三密成就,如實證得。而這三種是因果同時,不經劫位,不斷煩惱,不轉凡身,法然不動的,所以三種都叫即身成佛。顯教因為三密不具,五相不具,所以縱然說即此便是,也只是理論而不是事實。  二、教理上的依據  真言宗說即身成佛,是根據三經(《金剛頂經》、《大日經》和《五秘密經》)一論(《菩提心論》)一疏(《大日經疏》)一軌(《金剛王菩薩儀軌》)的《金剛頂經》說:「修此三昧者,現證佛菩提——若能依此勝義修,現世得成無上覺——應當知自身,即為金剛界,自身為金剛,堅實無傾動,我為金剛身。」《大日經》說:「不舍於此身,逮得神境通,游步大空位(指法身位),而成身秘密。——欲於此生入悉地,隨其所應思念之。」《金剛頂王秘密經》說:「於顯教修行者,久經三大無數劫……於其中間,十進九退,迴向聲聞緣覺道果,仍不能證無上菩提。若依毗盧遮那自受用身所說內證自覺聖智法……由加持威神力故,於須臾頃,當證無量三昧耶……以不思議法,能變易俱生我法種子。」《發菩提心論》云:「唯真言法中即身成佛,故是說三摩地法,於諸教中闕而不書——若人求佛慧,通達菩提心,父母所生身,速證大覺位。」《大日經疏》云:「行者以此三方便,自凈三業,即為如來三密之所加持,……不復經歷劫數,脩諸對治行,如遠行人,乘羊去者,久久乃到,馬則差速,若乘神通人,於發意頃便至所詣。」《金剛王軌》云:「不知此瑜伽速成佛法,於三大阿僧祇劫,忍苦修行,不到無上菩提,我愍此故,……略說三摩地儀軌。」  三、理論的說明  六大無礙常瑜伽,四種曼荼各不離,  三密加持速疾顯,重重帝網名即身。  法然具足薩婆若,心教心王過剎塵。  各具五智無際智,圓鏡力故實覺智。」這二項八句,相傳是惠果和尚作的,又說是八祖相承的,但弘法大師的即身義說:「唐大阿闍黎作頌成立此義。」可知是惠果和尚作的了。這八句頌,可以說明即身成佛的道理,第一頌四句,說明「即身」二字,又是說明「加持即身成佛」,第二頌說明「成佛」二字,又前三句說明「理具即身成佛」,末後一句說明「顯得即身成佛」。  第一頌的大意是:一切有情,本來具備六大(體大)四曼(相大)三密(用大)的功德,法身如來也不外這三大功德。所以當行者住在「三密瑜伽」的時候,就為大日如來的加持威力所攝受護持,同時也就是行者發動了自身本具的功德,因此行者的體相用三大和如來的體相用三大,互相加持,互為感應,融會攝入,而就在行者的肉體上顯示出如來的莊嚴法相。行者現前的身子全為如來功德所現,所以叫「即身」。  第二頌的大意是:我們凡夫雖然也和如來一樣,法然具備著薩婆若(一切智),五智,無際智,但因迷惑所障蔽,所以在我們日常生活中不能自覺和實現。只有修「瑜伽三密觀」時,依如來加持感應之力,彷彿在一個大圓鏡中森羅萬象,明白地映現出真實的相狀,使我們顯得了和佛一樣的功德,所以叫「成佛」。  真言宗根據《大日經》和《金剛頂經》成立「六大緣起」的說法,也就是成立了即身成佛的理論。《大日經疏》說:「我覺本不生,出過言語道,諸過得解脫,遠離於因緣,知空等虛空。……我即同心位,一切處自在,普遍於種種,有情及非情。『阿』字第一命,『嚩』字名為水,『啰』字名為火,『合牛』字名為風,『侁』字同虛空。」這兩個頌文,說明六大的實體——種子字,由種子字產生六大的——形、色、性類。分析如下:  (一)我覺,和我即同心位。這是說「識大」。識大是具足五大所有的形、色、性類的五智、九識、心王、心數等的。  (二)本不生、和阿字第一命。「本不生」是「阿」(A)字的解釋,阿字是「地大」的種子字,形色的表現是方形,顯色的表現是黃色,性類是堅(固體),業用是任持。  (三)出過言語道,和「嚩」字名為水。「離言說」是「嚩」(và)字的解釋,「嚩」字是「水大」的種子字,形色是圓,顯色是白,性是濕(液體)業用是攝取。  (四)諸過得解脫,和「啰」字名為火。「過患不可得」是「啰」(ra)字的解釋,「啰」字是「火大」的種子字,形色是三角,顯色是赤,性是暖(光熱),業用是成熟。  (五)遠離於因緣,和「合牛」字名為風。「因業不可得」是「合牛」(hum)字的解釋,「合牛」是「風大」的種子字,形色是半月,顯色青,性是動,業用是長養。  (六)知空等虛空,和侁字同虛空。「等虛空」是「佉」(kha)字的解釋,「佉」字是「空大」的種子字,形色是團形,顯色是黑色,性是無礙(伸長性),業用是轉換。  因為以上的六大,是普遍於一切有情、非情、體性廣大,所以稱為「體大」。由此體大,生出四種曼荼羅的「相大」和三密的「用大」,所以經上又說:「能生隨類形,諸法與法相,諸佛與聲聞,救世因緣覺……眾生器世間,次第與成立。」一切宇宙現象都包括在四種曼荼羅之內,所以叫「四曼相大」。四種曼陀羅是:1.大曼陀羅,就是五大所成的情與非情,乃至采繪的諸尊相好,統稱「大曼荼羅」。2.三昧耶曼荼羅是五十所成的種種形相,乃至諸尊的印契標幟等,都稱「三昧耶曼荼羅」。3.法曼荼羅,一切五大所成的聲響,乃至諸尊的種子字真言,一切經論文義等,都稱「法曼荼羅」。4.羯磨曼荼羅,一切動作,乃至諸尊的威儀事業,都稱「羯磨曼荼羅」。  一切業用都包括在三密之內,所以叫「三密用大」。三密是:1.身密,手作契印及四威儀等一切動作的事業;2.語密,口誦真言及一切言說等;3.意密,心觀本尊及隨事起念等。  《金剛頂經》說:「諸法本不生,自性離言說,清凈無垢染,因業等虛空。」這四句也是說明六大,和《大日經》所說相同。應該注意的是:真言宗所說的六大緣起,並不同於「數論」外道等認為是萬有的元素,而是以六大標識著六個方面的象徵,所以處處提示著「阿字本不生」,而一切種子字裡面,也都含蓄著「不可得」的道理。

「六大」有「法然六大」(實在界)「隨緣六大」(現象界)之分,法然六大為「稱性」的六德,譬如地有堅德,水有濕德,火有逈德,風有動德,空有無礙德,識有了知德。這六德乃是萬有諸法實體上所具備的本性,不是我們的感官所能認識得到的,只有本性六德隨著因緣條件而顯示於現實之上的,才能成為認識的對象,所以叫隨緣六大。  法然六大雖然是不生不滅的實體,但它不同於顯教「遮情」的說法,認為真如無色無形,不可言說,而是色相莊嚴具足輪圓的「表德」。倘遇如來的加持力,我們還是能感見得到的,所謂六大法身。  法然六大和隨緣六大相對分別能所時,隨緣六大不稱六大,而稱曰四曼、三密。將六大稱為體大能生,將四曼相大、三密用大辰為所生。因此一切差別現象,都統攝在四曼、三密之中,而其實相則假託於法然六大而存在。綜合六大、四曼、三密來觀察,不外是一實相的三方面,只因思索上的便利分為三種:在能生所生的關係上說,它和子由母生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因為體、相、用三大,是在一即三,三即一的關係上存在的。離體別無相用,相用之外,亦無別體。  雖然稱為六大緣起,並不等於說,萬有從六大緣起而來,因此和顯教的解釋為「六大種」或「六界」辦的意思又不同。因為緣起當體的「如實」即是六大,而六大的「如實」即反映在萬有諸法上,並不是另外有一種東西可以作為促進它的力量。所以「即身義」說:「法爾道理,有何造作,能所等名,皆是密號。」  六大既然是輪圓具足形色性類的,因此它遍事理,包聖凡,「即身義」所謂:「色法五大,心法五智,心色雖異,其性是同。」並非色心各各獨立有一單位,宇宙全體綜合為一,即是六大法身(必須注意:這和「萬物皆備於我」的說法又是不同的)。六凡四聖,都是此六大法身的部分顯現,而且宇宙間事事物物乃至一微塵,也具六大之德。其一一個體,仍然都看作六大法身,同時,一一六大法身更成為綜合統一之體的六大法身。所以十法界當體即六大,六大即萬有的本體實相,此外任何皆不存在。因此我們認識全宇宙為六大法界身的時候,我們凡夫也是六大法身,同時又為法界身的一個分身。不認識這一點,菩提心,也就是同體大悲心,是無法發起的。我們證實了悟的一剎那,這一剎那,我們已經不是凡夫迷人,而與遍法界的全體法身合而為一,六大法界身,即宇宙法界身,以全宇宙為一大法界存在。在此全宇宙萬有的各個事物現象,都是法界身的縮影,其個個事物,都能完成其他個個事物,且都具足夠完成的力量。此個個事物,與全宇宙圓融無礙,自在涉入,此不離彼,彼不離此,成為混融一體,而還保持著十法界的秩序,這樣就稱為「六大無礙常瑜伽」。  四、實踐即身成佛的方法  即身成佛的實踐方法,就是三密,所謂密,並非隱密不可告人,而是此等法身內證之德,在凡夫尚未認識之前,幽深難測,不能顯現它的作用,所以叫密。佛的大悲心,為了使凡夫成佛,將他最捷徑的修行經驗三密法門,告訴我們。身結本尊印契為身密,口誦本尊真言為語密,意觀本尊字種或三形、尊形為意密。用這種方法,可以很快地得到法身三密的加持。凡夫的三密和如來的三密,「入我」、「我入」無二無別,謂之三密相應。因為如來的三密,我的三密,同是六大所成,遍法界無所不至,因此在法性上是平等平等,一相一味,如來的功德莊嚴,也因為這種加持力量,完成顯現到我身上來了,所以叫「三密加持速疾顯」。  「加持」就是法身和行者的信念互相涉入,融洽無礙,因此不再經三大阿僧祇劫,就是現在父母所生之身,可以成佛,而實踐法身大我的活動。這種三密平等加持,譬如一室千燈,四壁加以鏡照,只見光光互攝,重重無盡,彼即此,此即彼,而亦此不往,彼不來,不同而同,不異而異,而十法界不相雜亂,譬如帝釋天宮裡的珠網相似,所以叫「重重帝網名即身」。

金胎兩部(持松法師 )

一、名稱的總解  

「金胎兩部」,是「金剛界曼荼羅」和「胎藏界曼荼羅」兩部曼荼羅合起來的簡稱。「部」是「部門」、「部族」、「部類」的意思。金胎兩部說明毗盧遮那如來的「理」、「智」兩德,說明理德的一部分稱為「胎藏界曼荼羅」,說明智德的一部分稱為「金剛界曼荼羅」。如來的理智兩德幽深玄遠,不容易用語言文字表達出來,現在假借采繪丹青的圖畫、形像來開示誘導一般初學的人,使他們從這些圖畫形像的標幟裡面覺悟到自己本有的理(身)智(心)兩部功德,所以金胎兩部又稱色心兩部或理智兩部。理是本有,屬因位;智是修生,屬果位,故又稱因果兩部。胎藏為發心之始,包含萬行,如東方為生長萬物之首;金剛為證得之位,顯現萬德,如西方成熟萬物之終,故又稱東西兩部。  

這兩部曼荼羅也把真言宗兩部大經《大日經》、《金剛頂經》的思想內容,用圖像表達出來。它網羅宇宙萬象,包括十界聖凡,上下尊卑,染凈邪正,兼收並蓄,可說是一幅宇宙法界的縮影,作為真言修行者的信仰和觀念的對象。真言宗就在這兩幅畫上表現出勝過其他各宗的特色。  

真言宗的修學分為「教相」、「事相」兩門,教相是文字理論,事相是儀軌修法。如果只研教相,不習事相,對於莊嚴諸尊的法身就不能有親切的體會;只重事相,不通教相,對於儀軌修法就往往攢入婆羅門的窠臼。所以兩幅畫像是真言宗事相的一個重要圖記,必須結合著教相來理解它。《大日經疏》說:「凡秘密教中,皆記因緣事相喻以深旨。」因此,這兩幅畫在真言宗的人看來,是十分重要的。如果僅僅當作是多神的聚會,認為是多神教的表記,那是很外行的看法。  

二、金剛世曼荼羅  

(一)金剛界曼荼羅的意義。金剛界曼荼羅是九會曼荼羅(九種曼荼羅的集合)的通稱,因為「會」字的意思就是從曼荼羅譯成的,依初會《金剛頂經》,這九種曼荼羅各有名稱,但都是金剛界曼荼羅的組成部分,所以總稱金剛界曼荼羅,至於金剛界曼荼羅這一名稱的由來,如施護的三十卷《教王經》說:「複次我今當渲說,最上廣大曼荼羅,其相猶如金剛界,是故名為金剛界。」因為金剛界曼荼羅是金剛界的大日如來最初為金剛手、觀音等十地菩薩在阿迦尼吒天宮(色究竟天)所示現的。但是為了攝取此會所遺漏的根機,所以下降到須彌頂重為示現,現在所圖繪的金剛界曼荼羅就是描寫當時集會的情況。其構造完全等於色究竟天和須彌頂的式樣,因此這一幅圖畫的曼荼羅也稱金剛界曼荼羅,所以說:「其相猶如金剛界,是故名為金剛界。」  

金剛界曼荼羅也是佛菩薩在阿迦尼吒天宮和須彌頂集會的場所,金剛界就是大日如來,因為是依金剛堅固的智的「成分」所成立的,所以名金剛界如來;對胎藏界大日如來的「理界如來」,又可稱「智界如來」。西藏的什迦彌怛羅解釋說:「由一切如來身口意金剛本斦所完成故,名曰金剛界如來。」《秘藏記》說:「金剛者智,界者是身,持金剛者之身,身即聚集義也,言一身聚集無量身。」就是由無量無邊的金剛智體所成的身子稱為金剛界如來。  

(二)金剛界曼荼羅的組織。金剛界曼荼羅是根據密教兩部根本經典之一的《金剛頂經》所圖繪的,《金剛頂經》有十八會、十萬頌。不空三藏僅僅譯了初會中的一部分,即《金剛界大曼荼羅廣大儀軌》中的一品《金剛界品》就去世了,到了宋朝施護法師譯出三十卷《教王經》,才是初會的全經。他又譯出七卷《最上秘密大教王經》,是第十五會;法賢三藏譯出七卷《最上根本大教王經》,是第六會。  普通所稱金剛界九會曼荼羅,不是指全經十八會中的九會,而是初會經裡面有四大品(1.《金剛界品》,2.《降三世品》,3.《遍調伏品》,4.《一切義成就品》),《金剛界品》說六種曼荼羅(1.金剛界曼荼羅,2.金剛秘密曼荼羅,3.金剛微妙曼荼羅,4.金剛事業曼荼羅,5.最上四印曼荼羅,6.最上薩埵曼荼羅),其中第六開為兩種(一印會、理趣會),成了七種;再加《降三世品》的二種曼荼羅,就成了金剛界九會曼荼羅,其現圖的方位如下……

九會的名稱本來應依照經上所說,但為了講說方便,後人便立了圖上這些簡單的名稱。名稱雖說有九會,但總的組織只是一個金剛界曼荼羅;而金剛界曼荼羅主要又只是一個「成身會」,成身會是說明佛果行相的。圖裡面的阿拉伯數字和中國數字,分別表明從因向果的上轉門和從果向因的下轉門兩個方向。如果眾生從因向果,則先從(一)降三世三昧耶會漸次上升到(九)成身會;如果佛從本垂跡,則從(1)成身會次第轉入到(9)降三世三昧耶會。  

中央的成身會又叫羯磨會,也就是經上所說的六種曼荼羅當中第一金剛界曼荼羅,是金剛界九會曼荼羅的根本,屬於四種曼荼羅中的大曼荼羅。真言行者觀想這裡面所畫的尊容而成就自身的佛果,所以叫成身會。又此會所表示的是諸尊的威儀事業,所以又叫羯磨會。  

成身會的組織是:中央畫大金剛輪,表示五佛所住的樓閣。四方四佛的兩側有金剛杵隔著,表示樓閣的八柱。這八柱所莊嚴的內面有五個月輪,表五佛的解脫地,稱為五解脫輪。五解脫輪中又各有五個月輪,每一月輪中有蓮花,表本有無量功德。在這些蓮花上住有五佛、四波羅蜜、十六尊等。而支持這一寶樓閣的則依地、水、火、風四大天神之力,實際上應該是五大,但以空大無礙,所以只有四輪。  

第二重畫賢劫千佛等,集於寶樓閣的廊廡。最外一重名外金剛部,乃護世諸天的首領——二十天——所居之地。諸尊的數目總有一千零六十一尊,但普通只說明重要的三十七尊。  

成身會的圖位如下:(包括五佛、四波羅蜜、十六大菩薩、八供、四攝、賢劫千佛、四大神、外金剛部二十天)。

 

此樓閣中央法界體性智大日如來,由四智流出四方四佛,大圓鏡智現東方阿閦佛,平等性智現南方寶生佛,妙觀察智現西方彌陀佛,成所作智現北方不空成就佛。此四佛又流出每方的四親近——十六大菩薩,——稱曰「慧門十六尊」(男形曰慧門)。同時,四方四佛為供養中央大日如來,故於大日如來四方現出四波羅蜜女菩薩圍繞,表示四智攝歸總體。大日如來為酧答四佛的供養,又於四方四佛之側,現出嬉、鬘、歌、舞四天女,表示心王翼贊四智。四佛更欲酧答大日,故於第二重四隅示現香、花、燈、塗四天女,表四智勝妙精進。大日如來為增加威光,又於四方四門示現鉤、索、[鑼-羅+巢]、鈴四攝天女,表攝召一切眾生。此四攝、八供及四波羅蜜,稱為「定門十六尊」(女形曰定門)。定慧各十六尊、加五佛,共稱三十七尊,此三十七尊,本為金剛界如來一法界身所現,所以相互供養者,表示佛作佛業,所以稱羯磨會。  

這些形像,無非是為了把抽象的、無相的智慧法門,使它具體化、象徵化而已,因為密教的瑜伽,是以心的統一為根本條件的,心的統一,必須修無相觀,無相觀極難入手,故假有相觀為方便。所以《大日經疏》第四說:「為使初心行業者,措心有地,所作不空……若一切有為之法,皆悉住於實相,豈得如彼痴人,或欲逃避虛空,或欲貪著虛空乎?」所以將清凈法界、四智等都給以擬人化。從這些色身、手印、衣服,莊嚴等上面,體現出無相法身的性質,譬如中央毗盧遮那佛的身子是白色,就表示法界的自性清凈;蓮花座表本有萬行功德的集聚,所有一切事相儀軌,都要這樣理解,是最要緊的。  其次,第二三昧耶會,三昧耶會在九會的東方,屬於四種曼陀羅中的三昧耶曼荼羅,是畫著塔、杵、珠、刀、劍器杖等標幟,代表成身會的尊形。這種種標幟都是各尊自證化他的本誓相狀,所以稱為「三昧耶形」。使眾生一見到塔就知道是大日如來的表號,看到蓮花知道是彌陀的標幟。  第三微細會,在東南方,屬於四種曼荼羅中的法曼荼羅,其圖大抵同於成身會,不過各尊都畫在「三股杵」裡面,表示住於微細智中。  

第四供養會,在南方,屬羯摩曼荼羅,因諸尊各各表現供養承事的儀式,所以叫供養會。

第五四印會,在西南方,綜合上面四種曼荼羅使不相離,所以叫四印會。  

第六一印會,在上方正中央,表示大日如來獨一法身,四曼會歸一實之義。

以上六種曼荼羅,在佛的三輪業用中屬於「自性輪身」的曼荼羅。  

第七理趣會,在左上方,以總攝五智之金剛薩埵為主,屬於以正法化人的「正法輪身」曼荼羅。  第八降三世會,在左方中央,以諸尊皆現忿怒的「降三世明王」之身,表示降伏四魔及三毒。  第九降三世三昧耶會,在左下方,大意與降三世會同,但此會則是畫降三世的三昧耶形,這兩會都是大日心中的金剛薩埵所現的「教令輪身」,受佛教令,為調伏剛強難化的大自在天(即根本無明)等,以大悲心,現忿怒相。  

(三)金剛界曼荼羅的部類。金剛界曼荼羅是始覺上轉的法門,轉因位九識成果上五智,所以建立五部。中央法界體性智以大日為主,屬於「佛部」;南方平等性智,以寶生為主,屬「寶部」;西方妙觀察智,以彌陀為主,屬「蓮花部」;北方成所作智,以不空成就為主,屬「羯磨部」;東方大圓鏡智,以阿閦為主,屬「金剛部」。依著因果順序說:則第一蓮花部是眾生本有清凈菩提心,在生死泥中不染,猶如蓮花出在污泥,故名蓮花部。第二金剛部是眾生在自心之理的處所,同時又具有堅固不壞的智慧、能破煩惱,猶如金剛不壞,能壞一切。第三佛部上面的理智二德,在凡夫時作用未顯,入佛果後理智顯現,覺道圓成,故名佛部。第四寶部在佛的萬德圓滿中,福聚無邊,故名寶部。第五羯磨部佛為眾生成辦一切慈悲事業,故名羯磨部。此中第一、第二為在纏之因德,第三是理智具足出纏的果位,第四、第五是從佛部中開出來的,從佛的自證圓滿開為寶部,從佛的化他事業開為羯磨部。  

三、胎藏界曼荼羅  

(一)胎藏界曼荼羅的意義。胎藏界曼荼羅的具足名稱是「大悲胎藏生曼荼羅」,它是根據密教根本經典之一的《大日經》所圖繪的。梵語「櫱喇婆」譯為「胎藏」,有「胞胎胎藏」,「蓮花胎藏」之分。《大疏》第三解釋說:「今且約胎藏為喻,行者初發一切智心,如父母和合因緣,識種子初托胎中,爾時漸次增長……乃至始誕育時,諸根百體,皆悉具備,始於父母種姓中生。猶如依真言門學大悲萬行,凈心顯現。……又此嬰童,漸具人法,習諸伎藝,施行事業,猶如於凈心中發起方便,隨緣利物,故名大悲胎藏生也。……今以蓮花喻此曼荼羅義。如蓮花種子在堅殼之中,枝葉花條之性,已宛然具足,猶如世間種子心(初發的菩提心)從此漸次增長,乃至初生花苞時,蓮台果實隱於葉藏之內,如出世間心尚在蘊中(大悲胎藏)又由此葉藏所包,不為風雨眾緣之所傷壞。凈色須蕊日夜滋榮,猶如大悲胎藏,既成就已,於日光中顯照開敷,如方便滿足。」又卷五說:「如上所說:菩提心為因,大悲為根,方便為究竟者,即是心實相花台,大悲胎藏開敷,以大悲方便現作三重普門眷屬,以是義故名為大悲胎藏生曼荼羅也。」西藏譯的《大日經》把「櫱喇婆」譯作「本質」,藏譯《大日經》(北京版《秘密經》第十卷上)的「具緣起」說:「秘密主,複次廣大曼荼羅悉能救濟無邊有情界,故名大悲本質生。」佛陀瞿呬耶的疏(北京版本續解前六十五函上、五九)裡面解釋說,「大悲本所生者,此曼陀羅從大悲生,世尊得一切智智後,以大悲力,出生身等無盡莊嚴曼荼羅、故云從大悲生,本所者,是生之根源,彼大悲者,是此曼荼羅生之所依;或從此曼荼羅出生大悲,是則從曼荼羅門出生如來大悲功德等,令得一切智智故。」這就是說:大悲胎藏曼荼羅是從佛的大悲願力,為化益眾生現種種身,為種種有情說種種法,適應種種眾生的根性慾望開示種種本誓的心,以此身口意三無盡莊嚴藏為對境而圖繪的形像,就叫大悲胎藏生曼荼羅。  

這一解釋,是從佛攝化眾生的「向下門」說的,如果從眾生「向上門」的進取來解釋,則是一切眾生觀見此曼荼羅,依之修行,能開悟自心的大悲菩提,所以叫「大悲本所生」。因此大悲本所生曼荼羅,一方面是象徵從佛的大悲功德所發生的三無盡莊嚴藏的活動;一方面是在行者的心中體現出佛的大悲三無盡莊嚴藏,所以叫曼荼羅。  

(二)胎藏界曼荼羅的組織。胎藏界曼荼羅是根據《大日經》而圖繪的,《大日經》的中心教義,就是「菩提心為因,大悲為根,方便為究竟」三句。因此胎藏界曼荼羅的組織也就是標誌這三句的意旨,而繪出三重現圖的曼荼羅。  

胎藏界曼荼羅的圖位,說法極不一致,普通說有三種不同。1.經疏曼荼羅,即《大日經》和疏中所說的圖位。《大日經·具緣起》所說的屬於「大曼荼羅」,表示身無盡莊嚴藏;《轉字輪品》所說的屬於「法曼荼羅」,表語無盡莊嚴藏;《秘密曼荼羅品》所說的屬於「三昧耶曼荼羅」,表意無盡莊嚴藏,這三種中,以《具緣起》所說的大曼荼羅為圖位的基本依據。2.阿闍黎所傳曼荼羅,是善無畏三藏在他所著的兩部儀軌,《攝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入蓮花胎藏海會悲生曼荼羅廣大念誦儀軌方便會》(簡稱《攝大軌》)和《大毗盧遮那經廣大儀軌》(簡稱《廣大軌》)中所說的圖位。3.現圖曼荼羅,即現行流布的圖畫曼荼羅中的位次,如下圖示。

13四大護院,不繪一形像故實際不止十二院

中台第一重,八葉蓮花表菩提心德。胎藏界以蓮花表心,是八瓣肉團心,梵語「汗栗馱」譯雲「肉團心」,即物所的心臟,通有情及非情,其狀如蓮花合而未開,佛心則如開敷蓮花。金剛界以月輪表心,是斦多心,梵語「斦多」譯曰「慮知」,限於有情。今此中台八葉院是使行者在自心中觀八葉九尊之德,開發自己本有的菩提心,所以表菩提心德,第二重表大悲德,第三重表攝化方便德,《大疏》第三解釋說:「從佛菩提自證之德現八葉中胎藏身,從金剛密印現第一重金剛手等諸內眷屬,從大悲萬行現第二重摩訶薩埵諸大眷屬,從普門方便現第三重一切眾生喜見隨類之身。若以輪王灌頂方之,則第三重如萬國君長,第二重如朝廷百揆,第一重如宗枝內弼,中台如垂拱之君,故花台常智為大曼荼羅王也。若自本垂跡,則從中台一一門各流出第一重種種門,從第一重一一門各流出第二重種種門,從第二重一一門各流出第三重種種門,若行因至果,則第三重之所引攝成就能通第二重,第二重之所引攝成就能通第一重,第一重之所引攝成就能見中胎藏。」這三重曼荼羅分作十三大院(實際止十二院)。中央的八葉院畫八葉蓮花,最中央的蓮台上是大日如來;八葉上面畫四佛、四菩薩,表示大日如來的四智四行,總稱八葉九尊,為毗盧遮那全體,又為胎藏界曼荼羅的根本總體。《大疏》第四說明四佛的意義是:「東方寶幢佛是菩提心義,菩提心猶如大將幢旗,如來萬行亦以一切智願為幢旗。南方開敷花王佛是大悲萬行開敷義。北方天鼓雷音佛是如來涅槃說法智,不同二乘涅槃永寂,故以天鼓為喻。西方無量壽佛,是如來方便智,以眾生界無盡故,大悲方便亦無盡,故名無量壽。」又卷二十說明花台四隅四菩薩的意義是:「東南普賢是菩提心,若無此妙因,終不能至大果,故最初得名。西南文殊是大智慧,斷無始無明之根。雖有菩提心而無慧行,即不能成果,故次明之。西北彌勒是大悲,若慧而無悲,則方便不具不得菩提,故次說也。東北觀音即是行願成滿,若未成果時觀之,此則差次淺深,今以如來平等慧觀,從因至果但是如來一身一智行耳,是故八葉皆是大日如來一體也。」  

圍繞著前後左右的十二院是由總體所具的無量差別智所現。如上方的遍知院,中央畫三角形的「遍知印」,又名一切如來智印,象徵大圓鏡智一切遍知的功德。中台北方的觀音院以觀自在為主尊,又稱蓮花部院,相當於妙觀察智,表示如來的大悲下化。南方的金剛手院以金剛薩埵為主尊,又稱薩埵院,相當於成所作智,表示大智上求。下方持明院畫五大尊忿怒明王,是大日如來所現的教令輪身,稱為持明使者,所以叫持明院,又稱五大院,相當於平等性智,表示凈除自他的煩惱入於平等實相,象徵折伏攝受二德。  

以上是第一重受用身的曼荼羅。第二重上方的釋迦院以變化身的釋迦牟尼為主尊,表示方便攝化德。上方第三重文殊院。這裡面的文殊院,除蓋障院,地藏院,虛空藏院,蘇悉地院等五院,是為了開發中台大日如來三無盡莊嚴藏的實相而證悟向上的菩薩大眷屬曼荼羅。文殊院居東方,表示開悟實相的般若妙慧。左方第二重除蓋障院以除蓋障菩薩為主,從金剛手菩薩的大智慧門,除一切眾生煩惱、所知蓋障,而悟入三無盡莊嚴藏的實相。右方第二重地藏院以地藏菩薩為主,這是得了除蓋障功德的結果,不但有耐怨害、安受苦、諦察法的三種忍,而且從觀音的大悲門爭取到最苦的惡道裡面去,解救一切眾生的苦難,譬如大地載負萬物不以為勞,反能出生萬物,所以名為地藏。  

下方第二重虛空藏院在持明院之西,以虛空藏菩薩為主,這是得了地藏耐苦功德的結果,譬如虛空無有障礙,又如虛空包含萬德,滿一切眾生願。下方第三重蘇悉地院,此院實際就是虛空藏院裡面的第三列位次,經軌不另開一院,但因上方有釋迦、文殊二院,下方不能不別開一院,取得畫面上的相稱,所以用虛空藏院的蘇悉地羯羅菩薩為主,表示二利成就之德。最外一重外金剛部院,在外圍四方畫著諸天、葯叉、人、非人、七曜、十二宮、二十八宿等,表示隨類應化凡聖不二之理。此院包括極廣,凡一切經典中所說的諸天神等,乃至世人所信奉的外道五通仙圍陀事火之類、都可列入。《大疏》第六說:「凡此等諸尊若余經中具說形相者,亦可依彼畫入曼荼羅中,……其山海河池、林樹谷葯、城邑道路等神,各以本名為標幟相,山神坐山、河神在河、其樹葯等或手執持,或依其上,當以類推之,華嚴經中有足行神、身眾神……亦可依次列之……當知毗盧遮那普門身中雜類鬼神傍生等,圖中無別名相者,多在其中,所攝極廣也。」  

(三)胎藏界曼荼羅的部族。胎藏界曼荼羅十二院,總數四百十四尊,從它的部族分類來說,有三個部類——佛部、蓮花部、金剛部。這三個部類表示胎藏界為本覺下轉的化他門,所以就大日如來的大定、大悲、大智三德而分三部。佛部是佛果上理智具足之尊,即中台八葉院及上下諸院,屬大定德。蓮花部是如來大悲三昧,能滋榮萬善,故比作蓮花,即右方觀音院、地藏院等,屬大悲德。金剛部是佛的智慧力用,能摧破惑業苦三障,故比作金剛,即左方金剛手院,除蓋障院等,屬大智德。這三德在表現上雖然有三部,實際是互具不離的。如《大疏》第五說:「大凡此第一重上方(遍知院)是佛身眾德莊嚴;下方(持明院)是佛持明使者,皆名如來部門,右方(觀音院)是如來大悲三昧,能滋榮萬善,故名蓮花部,左方(金剛手院)是如來大慧力用,能摧破三障,故名金剛部也。」佛陀瞿呬耶的《大日經廣釋》說:「佛部從大圓鏡智和平等性智發生是大定德,蓮花部從妙觀察智發生是大悲德,金剛部從成所作智發生是大智德。」如果配四種法身,則中台八葉名自性身,三部眷屬是自受用身,第二重的諸大心眾生是他受用身,第三重的釋迦佛等是變化身,九界眷屬為等流身。  

四、兩部互具不二  

為了表示色心二法、理智二門,所以分為金胎兩部。胎藏以蓮花為體,即表眾生八葉肉團心,在此處建立壇場,故曰胎藏界。金剛界以五股金剛杵為體,五股金剛杵表五智,即大日如來的三昧耶形,在五股金剛杵上建立壇場,故曰金剛界。  

胎藏界從眾生煩惱欲處起,金剛界從佛果智上起。因此,胎藏為生界本有,屬理,故諸尊住在蓮花內的月輪中。蓮花表理,月輪表智,智住理內,表示不二。金剛界為佛界修生,屬智,故諸尊住在月輪內蓮花中。理住智內,也是不二。因此金胎兩部是色心理智互具不二的,為了說明的便利,所以分成兩部。  

唐密本有無上密 謗法難免要沉淪

楊毓華

  師尊給我一紙,上寫「維默我契」,他後來解釋此字乃契入大日旨意之如來藏清凈微妙本具莊嚴,真言宗以大日如來金剛薩垛的傳承以開發如來清凈秘密莊嚴藏而同於諸佛法身,此法身中萬德包涵,故曰「如來藏」,此如來藏,瀰漫六合,周遍法界,無情有情,皆具此性,即是佛性。在法脈傳承歷代祖師的咐囑加持下如法修持,證得金剛身,圓滿如來身、報身成就,皆是開發如來藏萬德莊嚴,所謂金、胎兩部者:金剛部屬果、屬智;胎藏界屬因、屬理;兩部不離、無有深淺,以理智總體不可離也。兩部互攝、如大日經有廣大金剛之稱、金剛頂有大悲胎藏之號;又兩部俱名曼荼羅,曼荼羅者,輪圓具足之義,若如實知自心,修生顯得之時,身中所有心王、心數悉成尊形。此如來藏莊嚴瑜伽乃是大明瑜伽、無上瑜伽、無等等瑜伽,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此兩部一為行因至果、一為從本垂跡,方便究竟、前後一揆。又此二部各有上轉(修生起次第)下轉(以自性受用身,應化有緣含識令他受用)自利利他之事業,即修軌也。東密中如四無量心觀、種子觀(本尊之真言意念)觀、九重瑜伽月輪觀、五大嚴身觀、五項成身觀等等,均有息風法,無畏三藏禪要中亦有均有脈、氣、智慧光明之觀想和呼吸功法。

  持松師尊是實修成就者,結合義理和觀修,解行相應,故能寫出《金剛界行法記八卷》拾柒萬字、《胎藏界行法記拾卷》柒萬餘字留於後世。唐密――東密均屬文風薈萃之邦,其表示之文明、高雅、獨到、信達雅,識者自明,心中自有覺受。不若多愚昧之地,需如原始圖騰及像卡之明澈也。近見上海佛學書局出售某某齋全集,僅翻閱第一集便驚愕不已,末曾探跡索隱,末曾入門探寶,便說沒有寶藏。俗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原是一個隱(收)顯(放)分別,你偏說我無,僅憑大正藏一圖,或某人以訛傳訛而自己不深入了知其本源,便妄下斷語,此語表面淺抑東密,實反自顯其陋拙。該作者自己亦承認以心印心、口傳心受、口耳相傳、真言口訣均可以機施教。或用表法表之即成,卻非咬定東密無此無上瑜伽,需知大正藏後半部之尊形圖像甚多,無上瑜伽之表示也甚多,該作者自不識耳,如此誤解誤導,稍一不慎即入邪見。弟子見此不能再緘口默守,金剛薩垛內證所同傳之法於你我,地區不同,隨著社會進步,文明化區域化各有不同耳,寧佛有偏心也?該作者受所知障惑,謗佛謗法之報難免沉淪耳,惜哉!憐哉!(注1)

  唐密、東密俱有無上瑜伽大法,個別者或末得傳承因緣。如欲追蹤求源,探顯索隱,可請法門寺地宮唐密曼荼羅參訪及閱覽法門寺系列文化叢書,必能得到圓滿答案、澄清以往不為人知和不實之觀點也。(注2)

  注1:前兩段摘自楊毓華《持松法師》189-191頁

注2:此段摘自楊毓華《持松法師》107頁

第四單元 持松法師詩詞選摘

紀念唐代鑒真大和尚 

教闡鄰邦願力堅,幾番困阻幾番前。五篇七聚開宗范,眾藝百工示秘詮。文化交流功績偉,法緣深結誼情牽。

殷勤此日同伸敬,報德崇恩理宜然。 四海彌天一鑒真。屍羅香遍大千塵。南山行事曾當日,東海傳燈要有人。幾掛蒲帆戰風浪,遙馱貝葉動星辰。平山堂與招提寺,萬里交輝入眼新。

心悟

此心是何心,根從大地起,清凈菩提心。此心有多深,山搖地亦動,江海盡沸騰。

此心為何情,群生悉蒙福,萬物盡滋榮。此心威力強,渡越歡喜地,離垢又發光。

光焰生智慧,難勝者歸降,福智悉現前。遠行無阻擋,不動即善慧,法雲遍十方。

雨水後觀臘梅

臘梅戀春枝,花開若有待。昨日人來游,猶聞香。今我乘興至,因何香不在。得勿花有意,笑我寒酸態。

醉花蔭和李清照靜秋

展卷庭前消永晝,煙裊噴金獸。今日又重陽,薄霧朦朧,已覺涼初透。東窗斜日午眠後,寫新詞盈袖。

案上看黃花,同艷秋霜,相對無消瘦。

夜夢偶成

宵來喜夢立談瑞,現果宿因妙無窮;三密二輪今異熟,共施方便奏奇功。

浪淘沙 黃霉時節西郊賞荷

冒雨往西郊,興趣添豪!蓮塘十頃花開早,荷蓋承珠翻萬斛。聲似鳴濤。細賞繞樑濠,濕透襟袍!

長廊對坐喜相嘲,煎餅燔果充佳饌。評李評桃。

蘇莫遮 戊申閏巧公園賞荷

錦花香,清秋露。曉日初升,興來游蓮浦。玉瓣重台開半數,搖曳迎人,隨著風荷舞。

繞茅亭,穿綠樹,小憩池邊,低唱和新譜。滿月莊嚴殊勝處,即此良辰,當下菩提路。

七絕

曉日東升月待西,紫帔皓練戲天池。鸞翔鳳舞錦雲綉,萬籟笙簧系風馳。

第五單元 唐密祖師入住參訪過的道場

  一、西安

  1、大興善寺

  唐密祖庭,盛唐時期的全國密教中心,「開元三大士」善無畏、金剛智、不空三祖師先後在此弘教譯經。據記載,五祖善無畏曾於此譯《攝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入蓮華胎藏海會悲生曼荼攞廣大念誦儀軌供養方便會》(簡稱《攝大毗盧遮儀軌》,六祖一行筆授;五祖金剛智也曾在此譯經,唐時寺內建有他們二人的影堂;六祖不空自天寶「十五載詔還京住大興善寺」,一直居於此傳法、譯經多年。入滅後,代宗敕令出內庫錢於寺內建「不空三藏舍利塔」。

  大興善寺是一座具有中外影響的古剎,現位於西安市南郊小寨興善寺西街,為陝西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全國重點開放寺院。

  2、青龍寺

  唐密祖庭,日本真言宗的發祥地。

  唐貞元二十年(804年),日本空海大師到長安後,於青龍寺師從唐密七祖惠果和尚,受金胎兩部大法灌頂,回國後成為日本東密開山祖師,將唐密大法一燈分照於東瀛,是為唐密八祖。日本的圓行、圓仁、惠運、圓珍、宗睿等法師到長安後,也在青龍寺受法。

  青龍寺位於西安市城東南的樂游原上,即唐長安城新昌坊東南隅,中日雙方在青龍寺遺址上建有「空海大師紀念碑」和「惠果空海紀念堂」。現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3、慈恩寺

  據贊寧《洛陽廣福寺金剛智傳》:「開元己未歲達於廣府。敕迎就慈恩寺。」玄奘大師曾在這裡主持寺務,領管佛經譯場,創立佛教宗派。寺內的大雁塔又是他親自督造的。所以大慈恩寺在中國佛教史上具有十分突出的地位,一直受到國內外的重視。

  4、薦福寺

  五祖金剛智三藏至長安後,「敕迎就慈恩寺,尋徙薦福寺。」並於「(開元)十八年於大薦福寺又出《曼殊室利五字心陀羅尼》、《觀自在瑜伽法要》各一卷,沙門智藏(不空)譯語,一行筆受刪綴成文。復觀舊隨求本中有闕章句,加之滿足。智所譯總持印契凡至皆驗,秘密流行為其最也。兩京稟學濟度殊多,在家出家傳之相繼。」

  薦福寺內有著名的小雁塔,塔南院內有一金代大鐵鐘,「雁塔晨鐘」為長安八景之一。  

5、華嚴寺

  沙門無行《大日經》梵篋被從印度帶回中國後放在華嚴寺,善無畏、一行兩祖師將梵篋帶到洛陽,於大福先寺翻譯成中文。六祖一行應玄宗之請晉京後駐錫華嚴寺,後在此寺染疾。

  華嚴寺為華嚴宗祖庭,位於西安市長安區少陵原半坡上,北距西安市區十五公里,現僅存華嚴宗初祖杜順大師塔和四祖清涼國師塔。

  6、罔極寺

罔極寺位於西安市東關炮房街路北。六祖一行圓寂後在此寺停葬。現為西安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二、洛陽 

  1、福先寺

  唐密祖師善無畏「奉詔於福先寺譯《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七卷,沙門寶月譯語,一行筆受刪綴辭理。」「又出《蘇婆呼童子經》三卷、《蘇悉地揭羅經》三卷」。「所出《虛空藏菩薩能滿諸願最勝心陀羅尼求聞持法》一卷,即《金剛頂梵本經成就一切義圖略》譯少分耳。」

  大福先寺原在洛陽東區延福坊,原址在今郊區瀍河鄉塔灣村西頭「唐寺崖」處。明朝洛河泛濫,將寺沖毀,鄉民將寺中留存的部分遺物北移數里,重建寺院。1922年,重修寺院後,軍閥吳佩孚的參謀長張佐民為山門門額題「古唐寺」三字。現寺大門後有一匾上書「福先禪林」,撰寫者為日本高野山大學教授靜慈圓。

  2、廣化寺

  原為善無畏祖師塔院,唐肅宗乾元元年(758年),因郭子儀奏請改善無畏三藏塔院為廣化寺,弟子李華撰刻碑銘,於塔院側建碑,二弟子寶畏、明畏撰刻偈頌樹於院內,是為廣化寺之始。

  「善無畏三藏顯彰碑」現立於新建廣化寺前庭南側,該寺前庭還有新建的「善無畏舍利塔」。

  3、奉先寺

  五祖金剛智三藏墓塔所在地。「金剛智三藏顯彰碑」現立於今伊闕南口西岸魏灣村北一孤立的土岡上。

  4、龍門盧舍那大佛

  「大盧舍那像龕」是龍門石窟規模最大、藝術最為精湛的一組摩崖型群雕。因它隸屬於當時的皇家寺院奉先寺而俗稱「奉先寺」。這裡共有九軀大像,中間主佛的盧舍那大佛就是密教的教主——毗盧遮那佛或稱大日如來。

  5、中嶽嵩陽寺

  即現在的會善寺,密禪兼修的唐密五祖善無畏(輸波迦羅)三藏與會善寺大德禪師敬賢和尚對論佛法,由西明寺僧慧警筆錄整理成《無畏三藏受戒懺悔文及禪門要法》(又名《無畏三藏禪要》)。會善寺還是六祖一行出家隱身的地方,位於登封縣城西北6公里的積翠峰下。會善寺西山坡上原有一行祖師創建的聞名於後世的「琉璃戒壇」。戒壇遺址在凈藏禪師塔東側,五代時寺院被毀,戒壇亦遭厄運,今尚存唐代殘石柱2根,柱面雕天王像,柱礎雕鬼怪神獸。

  6、白馬寺

  入唐求法的空海大師曾專程到此參訪。2000年10月26日,日本愛媛縣松山市「伊予十三佛靈場——香積寺」向白馬寺贈送了一尊青年時代的「空海大師」銅像,銅像基部正中寫著「中日友好廿五周年紀念」。該寺現為中國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三、其它

  1、廣州光孝寺

  《唐京兆大興善寺不空傳》:「初至南海郡,採訪使劉巨鄰懇請灌頂,乃於法性寺相次度人百千萬眾。空自對本尊祈請旬日,感文殊現身。」法性寺位於廣州西北部。又作制旨寺、制止道場。今稱光孝寺。

  2、武威開元寺

  《唐京兆大興善寺不空傳》:天寶「十三載,至武威,住開元寺,節度使洎賓從皆願受灌頂,士庶數千人咸登道場。」不空三藏在此譯有《金剛頂一切如來真實攝大乘現證大教王經》、《菩提場所說一字頂輪王經》、《一字頂輪王瑜伽經》、《一字頂輪王念誦儀軌》及一部分短經。該寺位於甘肅省武威市東南隅。現僅遺存鐘樓一座。

  3、五台山金閣寺

唐大曆「五年(770年)夏,有詔請(不)空往五台山修功德」,不空三藏隨後入住五台山達半年之久,並派其弟子含光到五台山,鑄銅為瓦,塗金瓦上,飾佛閣為金閣,因為金閣寺,專弘密教。由於金閣、玉華等五寺大力弘傳,使五台山成了除大興善寺之外的第二個密教中心。

金閣寺位於山西五台山南台西北嶺畔,距台懷鎮15公里處,為五台山著名佛寺之一。

  4、太原崇福寺

  據《代宗朝贈司空大辨正廣智三藏和上表制集》卷二:「太原府大唐興國大崇福寺中高祖神堯皇帝起義處。號令堂請安置普賢菩薩像一鋪。凈土院灌頂道場處。請簡擇二七僧奉為國長誦佛頂尊勝陀羅尼。」現太原市小店區北格鎮同過村有崇福寺。

  5、天台國清寺

  六祖一行落髮出家後,不遠千里到浙江天台山國清寺隨一位隱名的大德學習算術。  現國清寺有紀念一行大師至寺求算學的「一行到此水西流」碑及「一行禪師之塔」等。

  6、常州天寧寺

  空海大師曾在此參學,寺內原刻有「空海上人讀書處」小石碑。

  天寧寺始建於唐代貞觀、永徽年間(公元627—655年),開山祖師乃金陵牛頭山幽棲寺的高僧法融禪師。持松法師的師祖冶開清熔禪師(1913年「中華佛教總會」得政府正式批准,被推舉為首任會長,月霞法師之師)曾任該寺住持多年。

  7、福州開元寺

  寺內有「空海入唐之地」石碑(1993年立),靈源閣內有空海大師銅像一尊,靈源閣二樓有「空海大師紀念堂」。

  唐貞元二十年(804年),空海大師隨遣唐使來華,遇颱風在海上飄流34天後抵福州長溪縣赤岸鎮(現在的霞浦縣赤岸村),全船130多人獲救後被安置在開元寺住了40多天,與該寺結下深厚情緣,並留有詩云:「磴危人難行,不礆獸無升,燭暗迷前路,蜀人不得燈。」

  8、杭州靈隱寺

  後山竹林中有一尊空海大師銅像,基座上銘牌為「中日友好三十周年紀念」。2002年11月,中日兩國佛教界在靈隱寺隆重舉行了空海大師銅像揭幕儀式,由此成為中日兩國佛教界友誼的又一象徵。

  9、蘇州寒山寺

  806年,空海返回日本時,曾途經寒山寺。

  寒山寺的「弘法堂」內有三尊銅像,其中東首是持錫杖的空海大師,正中是玄奘大師,西首是東渡日本的鑒真大師坐像。1993年,寒山寺建立了弘法堂,日本友人敬鑄了空海銅像,贈送給寒山寺。弘法堂中的三位高僧,續佛慧命,盡此抱身,他們永遠值得我們緬懷學習。

  10、鎮江金山寺

  空海入唐學法時,曾經過潤州(即鎮江)參訪。金山寺後來的住持善性法師曾書「空海上人修行古剎」(指金山寺),有三幅字。

  11、開封相國寺

  寺內有空海大師堂,堂內安放空海大師像一尊。空海大師曾寄居寺內學習佛法和漢文化,為日本的佛教發展作出傑出的貢獻。為紀念歷史上的這段中日交流佳話,1992年,日方友人捐資鑄此銅像,並於寺中修建「大師堂」供奉。空海像與大師堂已然成為中日友好的一個標誌。

  12、紹興大善寺

  位於城區光明路,為紹興市內最主要的寺院之一,現僅存大善塔。唐代,越州為江南佛教活動的重要場地和對外交流的驛站。元和元年(806年)四月,空海大師回國前夕,游越州,致書越州節度使,並獲贈典籍150餘卷。1982年,日本空海訪華團來紹興尋根問祖,在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留下佳話。

  13、紹興戒珠寺

  本為王羲之故宅,位於紹興市越城區西街72號,空海大師起程返回日本前曾至此研究書法。該寺現為市級文物保護單位。

  14、武漢寶通寺

  持松祖師住持洪山寶通寺期間,開設法界宮,建瑜伽堂,購置法器,繪諸曼陀羅,開壇灌頂等活動,廣與信徒結緣,使之成為復興密宗的根本道場。後法界宮毀於戰爭炮火。

  15、上海靜安寺

  1947年3月,靜安寺改為十方叢林,顯密圓通的持松法師被公推為靜安寺方丈、靜安寺佛教學院院長。1952年,當選為上海市人民代表。1956年任上海市佛教協會會長。1953年,在靜安寺設立真言宗道場,恢復在我國失傳已久的唐代密宗。可惜的是,正在修茸中的靜安寺一直沒有恢復唐密壇場,「持松法師紀念堂」也沒有正式開放,眾多唐密修學者及研究者為此感到遺憾。

  16、福建霞浦赤岸

  空海和尚入唐登陸之地。公元804年(唐貞元二十年,日本延曆二十三年),空海隨日本第十七次遣唐使入唐求法,不幸遭遇颱風,在海上漂流了34天,漂泊到福建霞浦赤岸海口,為當地官民所救,並在此住了41天。後被送至福州,經楓嶺關進入浙江,沿著仙霞古道途經浮蓋山、廿八都、仙霞關等地,然後前往長安。

  1994年5月21日,中日兩國攜手在赤岸建立了「空海大師紀念堂」,紀念堂後有一尊空海大師石像,是用大師出生地的石頭雕刻而成。另有當年空海大師乘坐的木製遣唐使船模型一艘。

  17、衢州楓嶺關空海閣

位於中國十大名關之一的楓嶺關,有空海大師銅像。這座銅像是日本真言宗信徒和熱愛中國文化的日本朋友捐贈,按當年空海的身材面容澆鑄,是繼杭州靈隱寺等寺後第六尊空海真人塑像,也是唯一一尊由日本製作的銅像。

霞浦赤岸與楓嶺關空海閣雖不是道場,但與空海大師有關,一起列入供大家參考。

總之,自不空祖師以後,密宗勢力已陸續由大興善寺向京城內外擴展,僅以長安京城而論,弘揚密法的寺院除上述外,還有興福寺、西明寺、資聖寺、保壽寺、凈影寺、醴泉寺、玄法寺、凈住寺、崇福寺、景公寺、安國寺、永壽寺、永保寺、興唐寺、會昌寺、龍興寺、智炬寺等。京城外還有洛陽的聖善寺、廣福寺,五台山玉華寺,惜一些寺院只剩遺迹。

附:幾則簡修法(持松法師普傳)(請點擊http://www.tangmi.net/show.asp?id=849) 

第五十一世灌頂傳法阿闍黎密林 傳授

  一、仁王護國般若心咒簡修法

  二、佛項尊勝陀羅尼心真言最略念誦法

  三、彌陀十念法

  四、略述《長壽息風法》

  註:前三則簡修法是持松阿闍黎應諸佛子所請,公開普傳之法,所有人均可依止修習,原陸續刊載在不同的佛教期刊。近年又收錄於《持松大師選集(五)》(楊毓華主編)、《民國佛教期刊文獻集成》等。第四則原載《東方氣功》一九九七·四·雙月刊,為作者超逸從持松法師所著的《幾種呼吸法》中摘錄而成,現附錄於《持松法師》(楊毓華著)。上述均為難得的密教文獻資料,現收錄於此,供研究參考。 

後記

  中國密宗,源於開元三大士傳來的印度中期純正密教,因形成於中國盛唐時期,故名唐密。但因會昌法難等因素,唐末五代後即漸趨衰絕,幸日本弘法大師空海和尚早從惠果大阿闍梨受金剛界、胎藏界兩部大法,一燈分照於東瀛,使純正密教得於完好保存至今,實是我等末法有情之無量福德。

  近幾年來,隨年齡漸長,內心越發喜愛祖國傳統文化,對佛教文化更是如此。偶然間,發現了弘一大師論述密宗的開示,始知中國密宗的真正涵義。於是,轉而搜尋,得《持松法師論著選集》等。由持松法師加持,由此開始了對唐密的研究。之後方知,密法乃佛的真實言教,敘說的是「唯佛與佛乃能證知」的如來內證境界,而聲聞緣覺之小乘及菩薩乘無非為密教之方便,這也是法華之「會三歸一」之真實意。密教之高深莫測由此可見一斑。

遺憾的是,畢竟密宗在中國失傳已近1200年之久,再加上種種因素,導致人們對密宗有著眾多偏見乃至錯誤知見,「密宗」類書籍雖多,但真能系統、客觀地介紹由開元三大士傳承下來的真正的中國佛教密宗者卻難得一見,或有偶爾為之者,也只如盲人摸象,致使祖宗的這一瑰寶湮沒無聞直至於今。鑒於此,2007年初,在原來編輯而成《唐密述要》的基礎上,重新對一些資料進行了整理摘要刪減編輯,重新點校了開元三大士傳及持松上師的部分開示文章等。

  得眾佛子助印,《佛教唐密概述》得以正式出版並與大家免費結緣。但因時間倉促、水平有限,難免有不妥之處,敬請大家在閱讀時及時指出以便修正(聯繫郵箱:tangmiwang@gmail.com)。同時,中國佛教網工作人員認真負責的精神給末學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在此向他們表示敬意。

                       熙明(乾乾居士)

                      2007年12月26日

金剛界五悔

  皈依

  歸命十方正等覺  最勝妙法菩薩眾 以身口意清凈業  殷勤合掌恭敬禮

   懺悔

  無始輪迴諸有中  身口意業所生罪 如佛菩薩所懺悔  我今陳懺亦如是

   隨喜

  諸佛菩薩行願中  金剛三業所生福 緣覺聲聞及有情  所集善根盡隨喜

   勸請

  一切世燈坐道場  覺眼開敷照三有我今胡跪先勸請  轉於無上妙法輪

   所有如來三界主 臨般無餘涅槃者 我皆勸請令久住  不舍悲願救世間

  迴向

   懺悔隨喜勸請福  願我不失菩提心 諸佛菩薩妙眾中  常為善友不厭舍

   離於八難生無難  宿命住智莊嚴身遠離愚迷具悲智  悉能滿足波羅蜜

   富樂豐饒生勝族  眷屬廣多恆熾盛 四無礙辯十自在  六通諸禪悉圓滿

   如金剛幢及普賢  願贊迴向亦如是

普為出資及讀誦受持展轉流通者迴向偈曰

  願以此功德消除宿現業 增長諸福慧圓成勝善根 所有刀兵劫及與饑饉等悉皆盡滅除人各習禮讓

  一切出資者展轉流通者現眷咸安樂先亡獲超升 風雨常調順人民悉康寧 法界諸含識同證無上道

迴向偈

願以此功德普及於一切我等與眾生皆共成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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