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訪華:中美關係將何去何從?

在歷史和世界語境下審視中美關係

導讀

西方國家在政治、經濟、文化的制度安排方面已經初步形成一套共識,深信人類有著顛撲不破的普世價值,所以當看到一個有可能挑戰美國地位的國家出現,且這個國家是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文明和不一樣的制度(歷史上因為制度的專制因素釀成大饑荒和文革等災難以及現實中這種制度所助長的貪腐、專橫),難免會有所警惕,尤其再考慮到中國國內還存在不容忽視的狹隘民族主義思潮,所以美國對於中國崛起所夾雜的許多負面態度並不是不可理解。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聲音在議論中美關係將往何處去。輿論上之所以會有如此熱烈的討論,主要有兩種原因:美國相對衰落與中國相對崛起的客觀結果;中美兩國之間出於各自的利益、意識形態等因素所形成的矛盾。

正是因為過去三十多年中國經濟的持續高速發展所奠定的國力,今天的人們才會把中國與美國放在一起審視,中美兩國的許多官員和專家才會認為中美關係是當今國際事務中最重要的雙邊關係。三十多年前,中美建交之際,世人絕對不會認為中美關係會如此重要,因此自然不會像今天這般頻繁地討論,畢竟對於當時的世界來說,美蘇關係才是最為重要的雙邊關係。今天的世界卻不一樣,強大的蘇聯已經解體,受益於改革開放的中國已經在經濟總量上躍居世界第二,與德國、法國、英國、日本等國的差距不斷拉大,與美國的差距不斷縮小,這樣會產生兩個結果,一方面作為全球最大兩個經濟體的中美兩國之間的關係愈來愈重要,另一方面正在崛起的中國與相對衰落的美國之間具備陷入「修昔底德陷阱」的客觀可能。

同時,中美之間確實存在許多矛盾,涵蓋包括國家利益、意識形態在內的諸多範疇。在美國國內,存在對於中國的焦慮、警惕情緒,這既是因為中國愈來愈成為唯一可以挑戰美國頭號世界大國地位的國家,還是因為中國是一種與西方不一樣的文明所預示的文明衝突的風險以及脫胎於蘇俄式社會主義制度所遺留下來的專制弊病。而在中國國內,同樣存在對於美國的不信任乃至對抗情緒,經常譴責美國的霸權主義,認為美國存有顛覆中國政權之心,動輒把兩國之間的一些競爭上綱上線和不恰當的誇大。正因這樣,中美兩國儘管在高層之間給人感覺較為和睦,但很有可能會惡性循環的相互猜疑、排斥、對抗的情緒卻在兩國依然有一定的市場。

基於以上分析,中美兩國之間的矛盾在相當長的時間內不會發生根本性變化,兩國的關係會一直成為世人熱議最多的國際關係話題之一。當然,有矛盾並不代表兩國不能進行正常的友善往來,更不代表中美之間真的會陷入「修昔底德陷阱」。

歷史上「修昔底德陷阱」之所以會發生,根本原因在於新興大國與既有大國之間的對抗情緒成為主導聲音。今天的世界則不一樣,經歷過幾千年的歷史發展所提升的文明認知和兩次世界大戰的慘痛教訓,包括中美兩國在內的世界已經形成一股強大的訴求和平的力量,這也是近幾十年世界保持比較和平狀態的重要原因所在。而且中美兩國的經貿、人員往來的數量和頻率都在不斷攀升,兩國在非常多的領域的聯繫十分深入、難以切割,這與幾千年前的雅典和斯巴達的狀況完全不同。借用幾何圖形來比喻,當年雅典與斯巴達的關係如同普通的長方形,聯繫不多,很容易被一些矛盾所扭曲,乃至釀成戰爭,而今天中美之間所形成的長方形裡面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並且形成不計其數的小三角形,這讓兩國的關係會有一個相當穩固的結構。

具體到中美兩國各自情況,更是不可能會爆發嚴重衝突。對於中國而言,在相當長的時間裡是不可能去與美國爭霸,這不單單是因為「和為貴」、「仁」、「懷柔」等傳統觀念仍在影響中國人的國際關係觀念,還是因為僅僅在經濟總量上位居世界第二的中國在很多重要領域都與美國有著較大差距,更是因為在國內存在深刻社會矛盾、經濟下行壓力增大、執政黨面臨合法性危機的背景下和周邊國家關係緊張、紛爭不斷的現實下,歷來將內政議題排在第一位的中國不可能也不應該去爭奪不現實的世界第一大國的虛榮。至於美國,同樣基本上不可能與中國爆發嚴重衝突。美國雖然是全球唯一的超級大國,但包括伊拉克戰爭、阿富汗戰爭在內的對外作戰給美國造成的負擔和負面衝擊至今未完全消退,國內有相當強大的反戰訴求,這讓政治人物推行造成中美兩國衝突的政策的難度明顯增加,而且更重要的是中國不同於伊拉克、阿富汗,不單單是國力上的巨大差距,還有與美國的互相聯繫的深度的不同。可以說,中美兩國,都根本難以承受與對方發生嚴重衝突的代價。

當然,中美之間不會發生嚴重衝突但不代表中美之間不會偶爾擦槍走火,更不代表中美關係會一帆風順,畢竟中美之間確實存在結構性矛盾,任何很小的摩擦都很有可能被無限放大,乃至綁架主流民意,而這無疑考驗著兩國人民與政治人物的智慧。

美國應該正視中國的崛起趨勢,尊重一個有著十三億人口、文明歷史悠久、經歷多災多難的大國渴望民族復興和過上美好生活的理想,而不是對此有太多不必要的焦慮。中國經濟總量雖然位居世界第二,但人均GDP很低,生活質量遠遠不能與發達國家相比,整個國家依然有相當數量的人在忍受貧窮。根據鄧小平當年的預期,21世紀中葉(根據目前的趨勢,屆時中國應該會在經濟總量上明顯超過美國)中國人的生活水準將達到中等發達國家的程度。幾十年之後的中國人生活水準尚且只能達到中等發達國家的程度,足以說明現階段的中國儘管看似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繁榮,但實現每一個中國人崛起的目標仍然任重而道遠。因此,對於大多數性格偏於溫和的中國人而言,他們最渴望的是在一個和平共處的環境里實現國家發展,輕易不會與別的國家形成劍拔弩張的緊張局面,但如果他們這種願望被現實撕裂,由此生髮的反抗意志無法估量。所以說,對於美國來說,與其任由國內的焦慮、對抗情緒影響兩國關係,不如更大膽更包容地與中國進行更深層次的聯繫,這樣不僅有助於消除中國國內一些誤會和偏見,還能促進兩國形成更穩固的和平競爭關係。

中國同樣應該通過內政外交的努力來緩解美國的焦慮,正視一個傳統西方大國對於東方文明和中國政治制度的警惕。自文藝復興、啟蒙運動以來,西方國家在政治、經濟、文化的制度安排方面已經初步形成一套共識,深信人類有著顛撲不破的普世價值,所以當看到一個有可能挑戰美國地位的國家出現,且這個國家是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文明和不一樣的制度(歷史上因為制度的專制因素釀成大饑荒和文革等災難以及現實中這種制度所助長的貪腐、專橫),難免會有所警惕,尤其再考慮到中國國內還存在不容忽視的狹隘民族主義思潮,所以美國對於中國崛起所夾雜的許多負面態度並不是不可理解。而對於中國來說,雖然不必刻意迎合西方國家的看法,但兼顧對方的感受和化解對方的擔憂則是必要之舉,畢竟中國已經不是一個躲在套子里、杜絕與外界聯繫的國家,而是一個已經深刻介於世界體系的國家,自然應該要學會理解別的國家的擔憂,並將這種擔憂中的合理成份轉化為國內改革的一大動力。

作為全世界最大的兩個經濟體國家,中美之間的任何摩擦都有可能被外界故意誇大乃至演變為「茶壺裡的風暴」,其後果不單是對於雙方國家有較大損害,而且對於整個世界局勢都有不小衝擊。被譽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在經歷過無數古今歷史教訓的今天,不應該也沒道理再陷入無盡的鬥爭之中,而是要學會展現與之相匹配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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