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雍正皇帝繼位之謎 （二十）—— 雍正和兒子

揭秘雍正皇帝繼位之謎 （二十）

—— 雍正和兒子

作者｜吳佩松

我們再來看看雍正和他兒子弘時的關係。《清皇室四譜》關於弘時的記載：「皇三子弘時，……康熙四十三年甲申二月十三日子時生，雍正五年丁未八月初六日申刻，以年少放縱，行事不謹削宗籍死，年二十四。十三年十月，高宗即位，追復宗籍。」

弘時的悲劇，應該是兩代人隔閡的悲劇。作為實際上的長子，再加上他的母親是位分比較高的側福晉，嫡福晉生的兒子又夭折了，雍正其實在他的身上寄予過很大的期許和冀望。按理來說弘時在諸位兄弟中的優勢是得天獨厚的。但望子成龍的父親對於這個兒子的要求可能太嚴格了，胤禛的這份愛太沉重了，這種表達愛的方式，讓弘時幼小的身心無力承擔，在他眼裡，父親嚴厲的眼神和諄諄的教誨不是愛而是一種飽受折磨的痛。當然弘時自身的資質也有一些問題，也確實存在行為放縱、行事不謹的缺陷。雍正嚴厲和深沉的父愛應該是一貫的，但他另外的兩個兒子弘曆與弘晝就適應和表現得比較好，特別是弘曆更是得到父親雍正和祖父康熙這兩代英明有為君王的認可。所以弘時的自身素質和稟性也是導致他人生悲劇的重要原因之一。

當一個父親在弘時身上的全部心血付諸東流，那是一種多大的失落，多大的挫敗感啊，所以胤禛惱怒，對弘時也愈加嚴苛，而弘時也對他愈加畏懼，父子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不可彌合！一個是望子成龍，一個是面對父親的嚴格教導無所適從，甚至產生一種逆反心理。我覺得雍正對弘時的複雜感情，一言以蔽之，就是「恨鐵不成鋼」。他對於弘時不能好好體會自己的良苦用心感到憤恨。特別是在康熙末期，儲位空懸，祖父康熙皇帝也覺得弘時這個孫子有點問題，所以沒有像其他皇子的嫡長子一樣被冊封為雍親王世子，也就是說康熙也不認為他具有擔任親王世子的資格，儘管他實際上是嫡長子的身份，本來是可以按慣例被冊封的。正因如此，讓胤禛很難堪，所以很可能他會遷怒於弘時，並自責自己的教子無方，而這隻能導致父子間的關係日趨緊張。

不過雍正初年胤禛對於弘時還沒有完全失望，還在為他延請飽學之士王懋竑為師，教導他的學業和做人，希望他能夠成為符合封建社會秩序的合格皇子，而雍正有時在賞賜上的厚此薄彼之所以做的這麼明顯，其實就是給弘時以壓力，以此激勵他努力上進，但是卻反而讓弘時覺得父親不公平，而沒有好好地反省自身存在的問題，甚至覺得父親處處都在為難自己。再加上生母以側福晉之尊而屈居他人之下（弘曆生母先前是低於弘時生母齊妃李氏的，只不過是一個沒有名分的小妾而已，而李氏則是雍正兩位側福晉之一，位份尊貴），使弘時覺得這一切都是為自己所累，心生愧疚和無限的怨恨。再加上他當時那個年齡段正是離經叛道、情緒極為不穩定的時候，一時頂撞了父親，說些悖禮過分的話也是大有可能的，而在胤禛而言，「包容」了這個兒子這麼多年，他卻絲毫不能懂得他的苦心，憤怒之餘，很可能讓他對弘時愈加失望。再加上兒子在自己最孤立的時候，投向政敵八阿哥胤禩等人的陣營，則讓雍正對他徹底絕望了，為了泄憤，也為了殺一儆百，擺脫這種孤立的地位，雍正開始嚴懲這個親生的兒子。

有資料說雍正賜弘時自盡。但也有資料說，雍正把弘時過繼給八阿哥允禩為子，後來又將他驅除出宗室，並交給十二弟允祹管教約束，但並未殺他，弘時應是抑鬱而終的。我比較贊同史學家們關於弘時的獲罪與和八阿哥允禩交往深厚有關的推測，否則的話，雍正斷然不會將自己的親子過繼給政敵為子。也有學者認為弘時是因為儲位無望才倒向胤禩的觀點。我覺得弘曆被胤禛選定為繼承人，這本身就沒有多大的懸念，不排除弘時曾惦記過繼承人這個位置，但他也不一定會心存幻想。一方面弘曆，就是日後的乾隆皇帝確實稟賦出眾、天資聰穎，的確優秀，已被父親和祖父兩代君王認可；另一方面弘時當時連親王世子都沒有被冊封，那何況皇太子呢。況且即使不以個人的才能和父親的好惡來判斷繼承人的人選，光因弘曆的生母被清朝官方認定是滿族人，姓氏也是滿姓中的望族，其餘諸子的生母均是漢軍旗出身這個事實，就可以清楚儲位傾向於誰了。

不過，弘曆生母到底是誰，仍然是歷史疑案，具體而言，正史記載弘曆生母為熹妃，鈕祜祿氏，原任四品典儀官、加封一等承恩公凌柱女」。我們再多看一點史料，清宮檔案《雍正朝漢文諭旨彙編》雍正元年（1723年）二月十四日記載：雍正元年二月十四日奉上諭：尊太后聖母諭旨：「側福晉年氏封為貴妃，側福晉李氏封為齊妃，格格錢氏封為熹妃，格格宋氏封為裕嬪，格格耿氏封為懋嬪。」同一件事，《清世宗憲皇帝實錄》雍正元年（1723年）二月甲子（十四日）卻記載：「諭禮部：奉皇太后聖母懿旨：側妃年氏，封為貴妃；側妃李氏，封為齊妃；格格鈕祜祿氏，封為熹妃；格格宋氏，封為懋嬪；格格耿氏，封為裕嬪。爾部察例具奏。」這兩份記載的差異，可以作如下解釋：格格錢氏與格格鈕祜祿氏是一個人。因為她們都是同一天、都是奉皇太后的懿旨受封，所以熹妃只能是一人。雍正元年八月十七日，正式設立秘密立儲制，指定弘曆為皇太子。他的母親總要有一個高貴的出身，因此，將熹妃錢氏改為鈕祜祿氏。是否可能由內大臣「滿洲鑲黃旗人四品典儀凌柱」將錢氏認作養女？如果事實如此，就解決了身份與姓氏的難題。這樣的話，有可能弘曆的生母是漢人血統，但卻以鈕祜祿氏的滿族身份進入官方正史。

以上只是猜測，弘曆生母到底何許人不是我們這個專題的研究要點，這裡要小結和說明的重點是弘曆的生母早在雍正元年就被官方認定為滿族身份，是雍正，也有學者說是乾隆篡改了錢格格的姓氏，這兩位父子皇帝都有篡改的可能，因為他們都有抬高錢氏身份和政治地位的需要。同時，還通過胤禛對后妃冊文上揚此抑彼的做法就很清楚地說明，胤禛從一開始就在為弘曆的繼位鋪平道路。弘時的腦袋不一定不清楚，不一定會對儲位抱有希望，更不會因為這樣的幻想落空，轉而投向允禩。即使有過，這也不是他和雍正決裂的唯一和主要原因，因為太子當不成，當一個富貴王爺總還是可以的吧。所以，應該是早在雍正帝繼位前，弘時對於允禩等人，就有一定好感，他對康熙朝晚期儲位之爭的看法，具有與其父胤禛截然不同的傾向性，也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其次，我認為雍正將弘時交予十二弟撫養，其實就是為了以後開恩預留餘地，畢竟他是雍正的兒子，胤禛對他的態度和對政敵有所不同。

我覺得他從心底里還是不願意自己的親生兒子衣食無著，飽受折磨的。他對弘時不可逆轉的恨意，緣於他天生對於「返恩為仇」之人的憎恨，緣於他對背叛自己的人絕不容忍的愛憎分明的性格。雍正是一個大愛大恨的人，他好強，而且愛面子，縱然他不忍心，縱然他看到弘時抑鬱而死的結局而感到有所愧疚，他也是不會明顯表現出來的。再加上他和弘時位屬父子，他們之間的倫理綱常擺在那裡，因此這會讓胤禛對弘時所有的愧疚和後悔都轉變成「天經地義」、「理所應當」。他以此來安慰自己，以此自欺欺人。

弘時的早死，使得父子間的關係不再有調和的可能，而胤禛對弘時的恨意也不再有機會改變，再加上輿論的失意，使得雍正倍感孤寂，午夜夢回的時候，他想起弘時，一定會暗自神傷自憐，覺得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胳臂肘往外拐，不以自己為意，因此吃酸醋，使性子，使得他對弘時的怨恨也會隨此而有「增」無減的。不過可以肯定，在胤禛的心目中弘時還是有一定分量的，雍正曾經非常愛這個兒子，也傾注了不少心血，他對弘時不是簡單的愛和恨，而是一種特別複雜的心情，我想若非如此的話，乾隆是不會把弘時遷到他父親雍正的泰陵阿哥園的，他也不會一繼位就恢復他哥哥的宗籍，對他進行部分的平反。（後續）

【作者簡介】吳佩松，70後，上海人，祖籍江蘇，211本科經濟學學士（國際金融）， 985高校研究生，中國首屆MPA(公共管理碩士)，國家單位工作，曾獲全國詩歌比賽第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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