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雉 ▏我本良家女 無奈宮心計

文/老x

呂雉，字娥姁，單父 （今山東單縣終興鎮潘庄）人，漢高祖劉邦的皇后，也是秦始皇統一中國，實行皇帝制度之後，第一個臨朝稱制的女性。司馬遷在《史記·呂后本紀》中對呂后給予高度評價是「政不出戶，天下晏然；刑罰罕用，罪人是希；民務稼穡，衣食滋殖。」而同時呂后又是一個「心狠手辣」的角色，殺韓信，逼死彭越，毒殺趙王，虐殺戚夫人。怎樣客觀評價這個人格分裂的呂后呢，老王今天勉為其難一言堂。

一

嫁給一個不回家的人

　　呂公（呂雉的父親）和沛縣縣令關係好，為了躲避仇家，就攜家眷逃至沛縣。初來乍到，呂公擺下酒席，宴請當地豪強紳士。按規定，喝酒都要出紅包的。紅包小於一千，堂下喝酒，紅包超過一千，請進堂上喝酒。劉邦當時只是沛縣的一個泗水亭長（村長），心想有飯局豈有不吃之理，就高呼「賀錢萬」就要硬往裡闖（按當時收入，大約相當於劉邦十年的收入，劉邦也只是這麼一說，其實並沒付禮錢）。主吏蕭何負責安排賓客座次，沒收到禮錢本想往外轟人。呂公聽聲音出門，見劉邦簡單交流後，覺得劉邦將來必是個不凡的人物。呂公馬上迎劉邦到上座，好酒好菜招待不算，禮錢不光沒讓劉邦出，還一定要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劉邦。

　　呂公的妻子很生氣：你以前很寶貝女兒，說一定要讓女兒嫁個好丈夫。沛縣縣令對你這麼好，你還都不肯嫁女兒，居然要她嫁給劉邦，他有哪點好嘛？丈母娘反對，還有一個理由，劉邦在外面有女人，而且非婚生子（劉肥）。但呂雉還是聽從父親的命令，嫁進一貧如洗的劉家。就這樣二十不到風華正茂的呂雉，稀里糊塗一過門就成了後媽。

　　新婚燕爾，呂雉就發覺劉邦這個人毛病多多，問題不少。劉邦雖是一個亭長，但比縣長業務還忙。愛喝酒，愛請客，愛說大話。人經常不著家，每月工資根本不夠自己花的。呂雉為劉邦生下一兒一女，即後來的漢惠帝和魯元長公主。孩子都還小，呂雉只得一邊勞動一邊帶孩子；生活費不夠，呂雉只能用娘家帶來的陪嫁接濟劉家。《史記 高祖本紀》中就多次記錄呂雉婚後帶子女下地勞動的場景。呂雉農桑針織，孝順父母，養育兒女，生活的瑣事和精神壓力全一個人抗。

　　拜劉邦所賜，呂雉還體驗了一回監獄生活。原來劉邦押送驪山刑徒的時候有犯人跑了，按秦律當斬，劉邦索性把犯人都給放了，自己跑到芒碭山當土匪去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家眷呂雉就收了監。好在當時犯罪的人也多，牢房都不夠用了，呂雉很快又被攆了出來，但這段記憶呂雉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關在臭氣熏天的男女混合式監獄裡，一個二十多歲姑娘感受到的是絕望和無助。

　　秦二世元年，爆發了陳勝吳廣等大範圍農民起義。一時間天下大亂，劉邦也在沛縣起兵。呂雉也不懂兵法和計謀，她只知道把孩子帶大，守住這個家。劉邦在外征戰，呂雉就在家中帶孩子孝敬父母操持家務。劉邦三年反秦四年滅項，很少回家，敵人卻引回了家。呂雉連同劉邦的父親太公一起不幸被項羽俘虜，在楚漢戰爭相持最激烈的時候，項羽曾要挾劉邦：「今不急下，吾烹太公。」（讓劉邦出來交戰或者投降的辦法沒起作用，項羽就在城門口揚言要殺死劉邦的父親煮成羹）漢王曰：「吾與項羽俱北面受命懷王，曰『約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則幸分我一桮羹。」（劉邦說：我和你都是拜天地為兄弟，我父親就你父親，既然你要把自己的父親給煮了，那不妨也分我一口肉湯）。連生養父親的性命都可以調侃，劉邦又怎會在乎一個年老色衰的結髮夫妻呢？

　　漢五年十月，劉邦項羽鴻溝議和達成，項羽放回了作為人質的呂雉和劉太公。呂雉才結束兩年零四個月的人質生涯。夫妻分離近十年，歷盡艱險的呂雉終於回到了劉邦身邊，這時她才發現，世界變了，連劉邦也變得陌生，不復夫妻情義，劉邦身邊已經有了新寵——定陶戚夫人。

二

步步緊逼，防守反擊

　　這位戚夫人，能歌善舞，年輕貌美，甩袖和折腰都舞得有模有樣。戚夫人舞時只見兩隻彩袖凌空飛旋，嬌軀翩轉，極具韻律美；戚夫人還長於鼓瑟，節奏分明，情感飽滿細膩，和劉邦兩人經常一唱一和，兩人嫣然一對藝術夫妻。戚夫人嫵媚誘人，走路如風擺楊柳，說話如燕語鶯聲，與剛毅果斷的呂后完全是兩個類型的女人。史書記載，劉邦出門都帶著美貌的小老婆戚姬，就連吃飯都要抱著戚夫人，你一口我一口的，糟糠之妻呂雉自然被冷落在一邊。丈夫的薄情寡義使呂雉想通了很多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一定要為自己做點什麼。

　　漢十年，陳豨反，劉邦親自帶兵平叛，這時有人密告呂后說韓信與陳豨聯手造反。呂后得知後，馬上通過蕭何將韓信騙進宮中，在長樂宮中殺死了韓信，朝廷為之一震。彭越由於在劉邦平定陳豨叛亂時候沒有親自帶兵幫助平叛，被人誣告造反，劉邦立刻派人去梁國抓捕了彭越，免為庶人，流放到蜀地青衣縣，呂后卻勸劉邦說「像彭越這樣的人流放蜀地，是放虎歸山，不如現在殺了他」，指使彭越的門客誣告彭越造反，滅了彭越三族。呂雉已經不再是一個良家女，而作為一國之母，積極活躍在政治舞台上。

　　然而，卻有人不服氣？劉邦的寵妃戚夫人卻想跟呂后叫板，母憑子貴，戚夫人想讓劉邦立自己的兒子趙王為繼承人。戚夫人也有其致命的弱點，她把劉邦當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她沒有呂后那樣城府韜略，也沒有呂后那樣強大的娘家勢力及群眾基礎，除了劉邦以外沒有人把她放在眼裡。當然，戚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自恃得寵，常在劉邦面前哭鬧立子之事（史載到達「日夜啼泣」地步）。劉邦在公元前205年（漢二年）六月即已立呂雉之子劉盈為太子，但以劉盈仁弱「不類我」為理由，欲改立戚姬子如意為太子，因為「如意類我」。周昌 、叔孫通 等朝中大臣都堅決反對廢長立幼，周昌激動得甚至連口吃病更嚴重了：「我口才雖然不太好，但是我期……期……知道這樣做是不行的。陛下您雖然想廢掉太子，但是我期……期……堅決不能接受您的詔令。」劉邦看大臣這樣激烈反對，廢立皇子一事只好作罷，在東廂房偷聽的呂后差點沒得心臟病，見到周昌竟撲通跪倒在地：「若不是您據理力爭的話，太子幾乎就被廢掉了。」

　　呂后還是恐慌，求計於張良，經張良推薦，太子請來聞名遐爾的秦末遺老「商山四皓」（秦時隱居在長安商山的四位老人，都是頂尖的世外高人）相輔。劉邦見太子羽翼已豐，為江山計已不可成廢立之事。公元前195年，劉邦離世，17歲的劉盈即位，是為惠帝。惠帝仁弱，呂后專權，立刻囚戚夫人於永巷，削烏髮戴厚枷令其舂米。一貴復一賤，關天豈由身？（政治鬥爭向來都是你死我活，說情敵還過得去，但戚夫人跟呂雉談不上是對手，兩人不在一個檔次，無論是才智、計謀、威望，兩人都不是一個重量級。對手，要旗鼓相當才行！）

　　在劉邦去世當年，呂后一開始並沒殺戚夫人，而是將戚夫人囚禁起來，剃去她的頭髮，頸束項圈，穿上囚衣，在「永巷」（永巷：漢代宮廷處理後宮有罪的人的場所）舂米。昔日皇帝的愛妃，今日階下之囚，戚夫人心中悲憤，創作《舂歌》：「子為王，母為虜，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相去三千里，當誰使告女？」呂后聽說後，大怒，怎麼，你還想依靠你當趙王的兒子翻身，那好我先弄死他。當即將趙王劉如意調入京，趁漢惠帝不備毒死了他。除去劉如意之後，呂后將戚夫人做成「人彘」：四肢全部剁掉，挖出眼睛，用火熏聾耳朵，強迫喝下啞葯，扔在廁所里。

　　呂后上位的時候，面對三股勢力：功臣集團；封王封侯的劉姓宗室；後宮。呂后沒有自己的嫡系（除了樊噲，外戚其實都不成器），有的只是太后的名分，要樹立自己的威望，就只能靠殺戮來立威。虐殺戚姬，固然有報復的成分存在，但最重要的是震懾劉邦的嬪妃，尤其是有子女的嬪妃，不要有非分之想。至於兒子劉盈居然被自己的舉動嚇呆，後來天天酗酒，借酒澆愁，和宮女享受床第之歡，不久居然一命嗚呼，這絕對是個意外！呂后不過是想告訴漢惠帝，和我們娘倆爭天下的，沒一個有好下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