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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與痛苦

快樂與痛苦

  近讀《莊子》,其中至樂篇是討論人的快樂感的問題。莊子關注人生的逍遙和自由,當然也非常重視快樂這一人生範疇。文中將快樂感分成了多個層次,有屬於感官娛樂的快樂,「身不得安逸,口不得厚味,形不得美服,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聲。」也有脫離了一般感官享受的快樂,再就是一種至樂——忘卻快樂的終極快樂,這是最高境界的快樂。故曰:「至樂無樂,至譽無譽。」

  「天下有至樂無有哉?」天下有沒有最快樂的事呢。所謂快樂和不快樂應是比較出來的,沒有痛苦也無所謂快樂,人生是痛苦的,這是每個人都體會到的,不過不同的人對痛苦的體驗程度並不相同。這是因為每個人都是一個複雜的個體,沒有一個人具有相同的閱歷和相同的境遇。這就造成對待同一事物都有不同的看法。比如在茫茫的原野上飛過一行大雁,被一個畫家看到,他會想這是一幅多麼美的畫面;但如果被一個獵人看到,他會想如果能打下一隻,那將會有一頓美餐;被出家人看見,會想人生不過如此,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被莊子看見,他也許會感嘆人要像大雁一樣自由,從而擺脫諸如是非、得失、禍福、生死等各種矛盾的困擾,以求得精神的安寧。

  如果人生是痛苦的,那麼死亡豈不是解決痛苦最好的方法,可是世上大多數的人還是選擇了生而放棄了死。米開朗琪羅曾這樣慨嘆:「為什麼要追求更多的生活和歡樂呢?人間的歡樂愈是誘惑我們,愈是對我們有害。」這位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雕塑大師的偏頗之詞出自他沉鬱悲痛的人生經驗,於是他說,「人一生下來便死去,是最幸福的人。」但是他還是以超凡的智慧和毅力創作了西斯廷天頂畫,完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壁畫《創世紀》。他的快樂正是來源於他創作的痛苦過程中。也是我們所說的「痛並快樂著」。故生命的痛苦和戰勝痛苦的歡樂,是激勵個體永不衰竭的動力。這一點不經歷痛苦的人是永遠也體會不到的。一個人只有經歷人生滄桑和苦難之後,才能不惑於世間的紛擾,保持內心恬然安寧。

  我的小孩子只有8歲,每天我們都會讓他練習書法。

  他說:「我現在已經成為字的奴隸。」

  震驚之餘,才知單單寫字並沒有給他帶來快樂。只是我們的一廂情願而已。我說:「從前有一個小孩子手裡握著一隻鳥,問一位智慧老人:『你猜我手裡的鳥是活的,還是死的?』老人說:『我如果說是活的,你就會捏死它,但我如果說是死的,你就會張開手把鳥放飛。也就是鳥的命運掌握在你的手中。』你想成為字的主人還是成為字的奴隸也是你個人的選擇。在校長給你頒發全國青少年書法一等獎證書時、當獲獎而成為全校的升旗手時,你快樂嗎?」

  他說:「當然快樂。」

  可見快樂不是輕而易舉的,當我們羨慕智者樂觀、幽默、恬靜等種種精神品質時,我們就應當接受屬於自己的一份苦難,或對眾生的苦難表示出深深的同情,並從中汲取提升生命的力量。

  無論是快樂還是痛苦都有兩種,一種是肉體上的,一種是精神上的。在慾望沒有得到滿足時人總是痛苦的。「我們必須意識到,有些慾望是自然的,有些慾望是虛浮的。在自然的慾望中,有些是必要的,有些則僅僅是自然的而已。在必要的慾望中,有些是為我們幸福所必要的,有些是身體的舒適所必要的,有些則是我們要生存著所必需的。明確認識到這一切的人能夠獲得身體的健康和靈魂的安寧!」古希臘哲學家伊壁鳩魯認為:快樂是幸福生活的始點和終點,「但當我們說快樂是終極目標時,並不是指放蕩的快樂和肉體之樂,就像某些由於無知、偏見或蓄意曲解我們意見的人所認為的那樣,構成快樂生活的不是無休止的狂歡、美色、魚肉及其他餐桌上的佳肴,而是清晰的推理、尋求選擇和避免的原因、排除那些使心靈不得安寧的觀念,快樂就是身體的無痛苦和靈魂的安寧。」

  莊子在至樂篇是從快樂感入手,重點談到了生死觀的問題,還創作了莊子祭妻和骷髏對話這兩個寓言來闡明返歸自然的終極快樂。死是否能擺脫痛苦沒有人能告訴我們,正確的態度應視不幸和痛苦為上蒼恩賜的財富,它也是我們人生的老師,將教會我們生活的智慧和愛心。珍惜現在我們所擁有的才是應有的態度,所以說:「快樂不是擁有的多,而是計較的少。」

  我想,要想追求真正的快樂,應先有接受痛苦的勇氣。(吳文越)《人民日報》(2013年06月12日 08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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