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歷史上的十大高僧(一)

中國歷史上的十大高僧(一)

時間: 2006-08-04 來源: no source

取經第一法顯 法顯(334年--420年),俗姓龔,東晉司州平陽郡武陽(今山西臨汾地區)人,一說是并州上黨郡襄垣(今山西襄垣)人。他是中國佛教史上的一位名僧,一位卓越的佛教革新人物,是中國第一位到海外取經求法的大師,傑出的旅行家和翻譯家。 法顯兄弟四人,有三人早亡,法顯的父親怕法顯也有不測,把三歲的法顯送入寺院出家。法顯在家常有病,送入寺院後,病就好了。出家後,他便不願再回家住,母親想見他一面都難以遂願。十歲時死了父親,叔父逼其還俗,法顯不從。不久,母親亦去世,法顯辦完喪事,仍舊歸寺。二十歲時,法顯受具足戒。他「志行明敏,儀軌整肅」(《法顯傳》,《梁高僧傳》卷三),是個重視並嚴守戒律的僧人。但是,當時佛教戒律並不完備,而佛教僧團的發展,則迫切需要以戒律作為管理準則。法顯針對這一律典舛闕的狀況,誓志西行求取律典梵本。 秦弘始元年(399),法顯和同學數十人,從長安出發西行,翻越隴山(在今甘肅省東北部),到達乾歸國(西秦的都域,在今蘭州市西部),在此度過夏安居,又到達南涼國都耨檀國(今青海省西寧東部),再越過養樓山(在今西寧市北部)而到張掖(今甘肅張掖縣)。張掖一帶鬧動亂,致使道路不通,張掖王請法顯一行留下,法顯在此又遇到一些僧人,一起度過又一年的夏安居後,相伴來到敦煌,在敦煌停留一月有餘,受到敦煌太守李浩的款待。法顯等五人與李浩所遣的使者一起告別在張掖遇到的寶雲等人先行,穿越沙漠區。沙漠區有熱浪,凡遇到者,無一生還。上無飛鳥,下無走獸,法顯一行只能靠太陽辨方向,以死人枯骨為路標。經過十七日的艱難旅行,到達鄯善國(即古樓蘭國,故址在今新疆若羌縣),住在這裡一個月,了解到這裡流行小乘佛教,出家人都說天竺話,寫天竺字。繼續往西北方向走了十五天,來到焉夷國(也作□夷國,今新疆焉耆回族自治縣),這裡也奉行小乘佛法,但待客很淡薄。同行的一些內地僧人在此沒有得到補給,派人返回高昌(今新疆吐魯番)籌款,法顯則住在這裡二個多月,又遇到寶雲等人,得到了該國苻公孫的資助,得以向西南行進。歷時一個月又五天,到達于闐(在今新疆和闐縣東南),這裡大多奉大乘法。于闐王將法顯等人按排在寺院里,寺名瞿摩帝,有僧眾三千。法顯派慧景等三人先到竭叉國(今新疆喀什)去,自己要看四月八日的佛誕日佛像遊行儀式,多住三個月。之後,兵分兩路,一路往?賓,法顯這一路向子合國(又稱「悉居半」,故址在今新疆葉城縣),經二十五日到達,小住十五日後,南行四日,進入蔥嶺(帕米爾高原一帶),在於麾國(在今新疆塔什庫爾干)度過夏安居(時年為401年)後,跋涉二十五日,到竭叉國與先行至此的慧景等會合。該國也是奉行小乘。由此西行,越過蔥嶺,就是古印度北天竺之境了。進入天竺境內到達的第一個小國是陀歷國(今克什米爾西北部的達地斯坦附近),該國奉行小乘。法顯沿艱險山路南行,渡過新頭河(印度河),到達烏萇國,該國也宗小乘。法顯遣慧景等三人先行到那揭國(今阿富汗東北的賈拉勒阿巴德一帶),自己在此度過夏安居(時為402年)。安居過後,法顯南下到宿呵多國(與烏萇國相鄰),再往東行五日,到犍陀衛國(在巴基斯坦的喀布爾河北岸),該國多學小乘。又東行七天,到達竺剎屍羅國(今巴基斯坦的拉瓦爾品第西北),傳說該國是佛為菩薩時的以頭施捨之地,其國名的意譯就叫「截頭」。南行四日,就到了弗樓沙國(今巴基斯坦的白沙瓦),該國供養著佛缽。寶雲等人供養佛缽後準備回國,慧景等三人到達那揭國後,慧景生病,留下一人陪護,另一人來到弗樓沙與法顯相會,也要和寶雲一起回國。所以,自此法顯只有孤身遊歷了。法顯由弗沙樓西行,到那揭國的醯羅域(在今阿富汗的賈拉拉巴德),禮拜佛頂骨後,北行到那揭國都城,傳說該城留有佛影。法顯在此遇到病中的慧景及相伴的道整,三個月後,三人南行過小雪山,遇到風暴,慧景道斃,法顯撫而悲號,攜道整前行。他先後經過羅夷國(巴基斯坦的拉基),跋那國(巴基斯坦北部的邦努),又渡過印度河,到毗荼國(今巴基斯坦的烏奇),該國佛法興盛,奉大小乘佛法。經過北天竺、西天竺十國後,法顯進入佛教發源地中天竺,先抵摩頭羅國(今印度北方邦的馬土臘),又向東南方向行進,到僧伽施國(今印度北方邦西部),在此夏坐(時為404年)。傳說佛在該國浴身,國中奉大小乘法。再往東南,到?饒夷城(今印度北方邦的卡瑙季城),該城有佛說法處,宗小乘法。仍往東南,到沙低大國(在卡瑙季西北的阿約底)。往北到拘舍羅國的舍衛城(在印度拉普提河南岸的塞特馬赫特地區),這是釋迦牟尼長期說法的地方,世尊住了二十年的著名的?洹清舍(?林給孤獨園)即在該城之南,法顯來此禮拜。又經過三個國家,法顯來到釋迦牟尼的誕生地迦維羅衛城(今尼泊爾南部的提羅拉科特附近),但城內已很荒涼,凈飯王的王宮處仍有悉達多太子及其母親的塑像。該城東部有藍莫國(今尼泊爾南部的達馬里),存有佛舍利一份。再往東是拘夷拉竭城(今地不詳),是釋迦牟尼佛圓寂之地。繼續東行,到毗舍離國(今印度比哈爾邦北部木札法普爾),該國是古印度著名大國,釋迦牟尼生前重要的游化之地,聖跡眾多。然後,法顯渡過五河交合處而到摩揭提國(今譯為摩揭陀國),該國的巴連弗邑為全國最大城市,阿育王的都城,法顯到該城時,一位名叫羅沃私婆迷的婆羅門在宣傳大乘佛法。城內建有阿育王塔。法顯又到王舍新城(今印度東北比哈爾城西南的拉傑吉爾),該城是釋迦牟尼的另一個經常說法的地方。法顯瞻仰聖跡,落淚慨嘆自己生不逢時,只能見遺迹而已。伽耶城(今印度比哈爾邦)是釋迦牟尼成道之地,城南二十里有貝多樹,釋迦牟尼坐在此樹下成佛。法顯在此參觀後,返還巴連弗邑,順恆河西行,到迦屍國的都城波羅捺城(今印度北方邦的貝拿勒斯),游訪釋迦牟尼成道後初轉法輪之處鹿野苑,接著又到西鄰拘?彌國(今印度北方邦阿拉哈巴德西南),該國有一處瞿師羅國精舍,佛祖曾居住過。聽說南方還有個達□國,但未能前往,而又回到巴連弗。法顯到印度來的任務是求律典,在北天竺,法師們重口傳,沒有成文記錄,中天竺則不這樣。所以法顯遠行中天竺,他在巴連弗邑居住三年,學梵文,抄律典,抄得《摩訶僧.眾律》、《薩婆多律抄》等戒本及《雜阿毗曇心》、《?經》、《方等泥洹經》和《摩訶僧祗阿毗曇》等其他經論。抄得這些經典,法顯準備回國,同來的道整因感嘆印度戒律完整而國內殘缺,決定停留印度不歸。法顯獨自回國,他沿恆河東行,經瞻波大國(今印度比哈爾邦東部巴加爾普爾)到海邊的多摩梨帝國(今印度加爾各答西南的塔姆盧),在此居住兩年(408-409),寫經,畫佛像,然後乘船泛海向西南航行至師子國(今斯里蘭卡),在該國留住兩年(410-411),求得在國內從未見到過的《彌沙塞律》、《長阿含經》、《雜阿含經》和《雜藏》等經典。 不久,法顯又搭乘商船離開該國回故鄉,途中遇到大風,船倉進水,飄泊到耶婆提國(今爪哇或蘇門答臘),在這個盛行婆羅門教的國家停留五個月,於412年四月十六日乘船回國,經三個多月航行,七月十四日登上陸地,以為是廣州,一問卻是青州長廣郡(今山東嶗山一帶)。不久又南行,經彭城(今江蘇徐州市)而到京口(今鎮江市),義熙九年(413)到達建康。 法顯這一遊程,自399年到413年,歷西域六國,印度二十一國,加上師子國和耶婆提國,共二十九國,是第一個遊歷全印而又從海路回國的中國求法僧人。 法顯回到京城後住道場寺,開始和佛馱跋陀羅(覺賢)等翻譯帶回國的梵本經典,所譯計有《摩訶僧.律》四十卷、《大般泥洹經》六卷、《雜阿毗曇心》十三卷、《僧.比丘戒本》一卷、《雜藏經》一卷及《方等泥洹經》二卷。其餘梵本未譯。 此外,法顯還著有遊歷記,後人稱為《法顯傳》或《佛國記》,此書是後人西行的指導性經典,也是研究西域、古印度諸國歷史、文化、地理,特別是佛教的重要史料。 法顯的貢獻主要在戒律方面,小乘佛教的五部律,即說一切有部的《十誦律》,法藏部的《四分律》、化地部的《五分律》、大眾部的《摩訶僧.律》和飲光部的《解脫戒經》,法顯傳回三部,飲光部律未傳入中國。 法顯的學問,不只注重戒律,也注重毗曇學,他離開長安時,國內的毗曇學已經興起,所以在印度他特別抄得毗曇類經典《雜阿毗曇心》,這是他對毗曇學的貢獻。 法顯譯出的《大般泥洹經》融入當時的涅?學,對於推進涅?學,是很有意義的。 法顯帶回而又未能親譯的經典,《彌沙塞律》(《五分律》)由?賓律師佛陀什於劉宋年間譯出,《雜阿含經》由求那跋陀羅於劉宋年間譯出,《長阿含經》則由佛陀耶舍據另本譯出,《薩婆多律》(《十誦律》)在法顯歸國時由羅什等先行據另本譯出。 譯經大師鳩摩羅什 鳩摩羅什(華言童壽),(343年-413年),龜茲人(現新疆疏勒)。他的先代本出婆羅門族,在印度世襲高位。他的父親鳩摩羅炎,棄相位出家,東渡蔥嶺,遠投龜茲,被龜茲王迎為國師,後被逼和王妹耆婆結婚,生鳩摩羅什和弗沙提婆兄弟二人。羅什於七歲隨他的母親一同出家,即開始從佛圖舌彌誦習阿毗曇,能通大義。九歲時隨母親渡辛頭河,前往?賓,師事當地著名大德、?賓王從弟盤頭達多,從受《雜藏》、《中》、《長》兩部阿含。達多常常稱讚他聰明,?賓國王聞知,邀他入宮,和外道論師辯難。十二歲時他隨母親回龜茲,中途在沙勒停住一年。他在那裡自習有部的要典《發智論》,以及「六足」諸論,又誦《增一阿含》。沙勒國王聽從當地三藏沙門喜見的建議,為了勖勵國內僧眾,兼以對龜茲王表示友好,特舉行大會,請羅什升座說《轉法輪經》,年輕的羅什從此聲譽益著。先是?賓三藏佛陀耶舍來止沙勒,其人學究大小乘,兼通五明諸論和世間方術,善於談論,為沙勒太子達摩弗多所敬重,留在宮內供養。羅什後到,曾從之受學,他受了耶舍的影響,也於說法之暇,誦習《韋陀舍多論》,研究梵文撰述體制,又博覽《四韋陀》和五明諸論,乃至陰陽曆算,莫不窮究。他又在此遇到莎車大乘名僧須利耶蘇摩,從之參學,聽受《阿耨達經》,悟蘊、界、處諸法皆空無相,從此他的學問一變,專務方等,廣求大乘義要,受誦《中》、《百》及《十二門》諸論。隨後,他復隨母北行,經過龜茲北境的溫宿時,又以論議挫敗當地一有名道士,更提高了他的聲譽,龜茲王親自來迎他歸國。他回到龜茲以後,應王女阿竭耶末帝比丘尼之請,弘宣方等諸經,闡明諸法皆空、假名無實的深義,聽眾都受了感動,附近諸國也一同宗仰。二十歲時他在龜茲王宮受戒,從?賓律師卑摩羅叉習《十誦律》。不久,他的母親再往印度,臨行特勉勵他到中國弘傳方等深教,他毅然引為己任,表示當忍受諸苦來弘法。他留住龜茲約二十多年,廣習大乘經論。 苻秦建元十五年(379),中土僧人僧純、曇充等遊學龜茲歸來,稱述龜茲佛教盛況,說到彼處王新寺有青年沙門鳩摩羅什,才智過人,明大乘學。時高僧釋道安在長安,極力獎勵譯經事業,聽到羅什在西域有這樣高的聲譽,就一再勸苻堅迎他來華。建元十八年(382),苻堅遣呂光等出兵西域,他囑呂光在攻下龜茲時,從速送羅什入關。二十年(384),呂光攻陷了龜茲,得了羅什,但因呂光原不奉佛,莫測羅什智量,又見他未達高年,便以常人對待,並強迫他和龜茲王女結了婚,還時常使他乘牛和劣馬來戲弄他。次年(385),苻堅被殺,呂光割據涼州,自立為涼主;羅什相隨至涼州,遂被留在那裡。後來姚萇繼苻堅稱帝於長安,慕羅什高名,也曾虛心邀請,而呂光父子忌他智計多能,不放他東行。羅什被留凡十七年,隱晦深解,無法弘傳。到了姚興嗣位,於弘始三年(401)出兵西攻涼州,涼主呂隆兵敗投降,羅什才被迎入關,這時他已經五十八歲了。姚興對羅什十分敬重,待以國師之禮。宗室顯貴如姚?、姚嵩、姚顯、姚泓等,都信奉佛法,儘力維護,公卿以下莫不歸心。而長安當地名僧群集,法化頗盛。弘始四年(402),羅什應姚興之請,住逍遙園西明閣,開始譯經。他先譯出《阿彌陀》等經,接著就著手創譯《大智度論》和《百論》。次年,姚興以舊譯諸經文多乘失經旨,勸請重譯《大品般若》,並選宿舊義學沙門慧恭、、僧遷、僧睿等五百餘人參加譯場,詳義著文。六年(404),他校定了《大品》譯文,兼在中寺為?賓律師弗若多羅度語,譯出《十誦律》的大半,並重治《百論》譯文。以後繼出《佛藏》、《菩薩藏》等經。從弘始八年(406)起,他遷住大寺,續出《法華》、《維摩》、《華手》及《小品般若》等經,《中》、《十二門》等論,最後又應請譯出《成實論》。他在譯經之暇,還常在逍遙園澄玄堂及草堂寺講說眾經。羅什為人神情開朗,秉性坦率,平時虛己善誘,專以大乘教人,而善於辨析義理,應機領會,獨具神解。當時北天竺禪師佛馱跋陀羅來華,到長安來尋他,每有疑義,必共諮決。他又具有文學天才,嘗為《維摩經》譯文作注,出言成章,不待刪改;所作贈法和慧遠偈文,都辭理婉約,韻味深長。在來華的外國譯師中他是最能精通中土語文的人。他雖屆高年,仍從事傳譯,未嘗停歇。弘始十五年(413)四月,他因微疾,驟卒於長安大寺(關於羅什卒年,舊有各種說法,今參照今人所考,假定在這一年),時年七十。他臨終遺言,所出經論三百餘卷,惟《十誦》一部未及刪訂,自信諸譯所傳非謬,可供後世流通。羅什雖於苻秦末年入華曾被留住涼州很久,但他在其地長期接觸中土語文,深有領會,為他以後的譯經事業奠定了有利的條件。他前後所出,據《出三藏記集》卷二所載,共三十五部,二百九十四卷,比較可信,但略有遺漏(約四、五部)。後來《開元錄》著錄七十四部、三百八十四卷(內缺本二十二部、八十二卷),則由沿襲《歷代三寶記》之誤,混入許多失譯和偽托經論,須加辨別。羅什翻譯事業,在當時是空前的。他的成就,不僅在所譯經論的內容上第一次有系統地介紹了根據般若經類而成立的大乘性空緣起之學,而且在翻譯文體上也一變過去樸拙的古風,開始運用達意的譯法,使中土誦習者易於接受理解,而為義學方面開闢了廣闊的園地。羅什對翻譯事業有高度的責任感,特別是傳譯富有文學趣味的大乘佛典如《法華》、《維摩》、《大智度》等經論,使他感到翻譯上兼顧信與達的困難。因此,他的譯籍在力求不失原意之外,更注意保存原本的語趣。他既博覽印度古典,對梵文極有根柢,又因留華日久,對漢文也有相當的素養。同時他對於文學還具有高度的欣賞力和表達力。由於具備了這些條件,故能創造出一種讀起來使人覺得具有外來語與華語調和之美的文體。他的譯文以「曲從方言,趣不乖本」(見慧觀《法華宗要序》)為原則,再考慮到中土誦習者的要求,在傳譯上或增或削,務求達意。因此,他譯《法華經》時,常為表達言外的含意而有增文;譯《智度論》時,又以秦人好簡,裁而略之;譯《中論》則將其中繁重乖缺處分別加以刪補;譯《百論》則反覆陶練,務存論旨;這都因他並嫻華梵,故能斟酌損益,遊刃有餘。他在譯文上有所增削時,極其慎重,如他譯《維摩經》時,常一言三複,精求原意;譯《大品般若》則與諸宿學對校舊譯,詳其義旨,並以釋論校經,必求文合然後付寫,可見他在傳譯上慘淡經營的苦心。因此他所譯經論,特為中土佛徒所樂誦,且對於後來的佛教文學發生了一定的影響,大乘根本教理的移植和弘傳,應歸功於這位大家。羅什在翻譯上的成就,也和長安先期的譯業基礎、以及當時參加譯場的許多得力助手分不開。長安當苻秦時代,由於高僧釋道安在此獎勵譯事,創立了譯場的規模,已漸成為譯經的重鎮。到了羅什入關,姚秦奉佛更盛於前,譯經事業基本上繼承了道安所創的舊規,而由朝廷全力支持,加以擴充,遂為國立譯場的開端。曾經參加前期譯事的名德如法和、、僧睿、曇影、僧導等,此時都參加羅什主持的新譯場,而成為得力的助手。同時還有原在長安的慧精、法領、道標、道恆、僧肇,以及來自廬山的道生、慧睿、慧觀,來自北方的道融、慧嚴、僧業、慧詢、曇無成,來自江左的僧弼、曇干,和來自其他各處的慧恭、寶度、道恢、道?、僧遷、道流、道憑、曇晷等名僧,都參加譯場,諮受深義。就中僧肇、僧睿、道生、道融、曇影、道恆、慧觀、慧嚴諸人尤其著名,他們既精教理,兼善文辭,執筆承旨,各展所長,故能相得益彰。此外,西域僧人在翻譯上和羅什合作的,有?賓三藏佛陀耶舍、律師弗若多羅和卑摩羅叉。相傳羅什譯《十住經》時,以於理未善,遲疑未著筆,既而耶舍至,共相諮決,辭理方定。羅什助譯《十誦律》時,以無本可據,先須誦出律文,故以戒行著稱的弗若多羅為度語,譯至三分之二而多羅卒,譯事只好中止。其後他的戒師卑摩羅叉來華,才共補譯完成。從這些上面,看出羅什對於譯事是如何的謹慎不苟。從羅什的譯籍上,可以看出他所弘揚的,主要是根據般若經類而建立的龍樹一系的大乘學說。般若各經卷帙浩繁,號稱大部,其中《大品般若》(相當於唐譯《大般若經》的第二分),是比較早出的根本典籍,在中國早就一翻再翻了(即是《放光》、《光贊》)。學者的異解、爭論,也都集中在這上面。但此經的奧蘊,得著龍樹的釋論即《大智度論》闡揚以後,方明白瞭然。這對當時佛教學界的需要而言,也非由龍樹釋論以通經不可,所以羅什於入長安的次年(402),便極其鄭重地集五百餘人來譯《大智度論》。不久,又兼譯《大品般若》,即以釋論校正經文,又從經本楷定論義。這樣,他所出《大品》,在經文分段以及安立品目上,都顯出一經宗旨,而迥異於舊譯。如他判全經為前後兩分,各於其末置《囑累品》,表示雖同說般若,而前分後分內容各有重點(依《智論》解釋,即前分主要說根本道,而後分主要說方便道,以此二道為大乘學的宗要)。又如在經文中依釋論安立《金剛品》以表示菩薩發心之精義;又安立《會宗品》,以見大乘學即是般若學。他又依釋論在經初安立《三假(法、名、受)品》為發凡,於經末標《如幻品》(此品說涅?就假名而言,和色香味等法同為如幻)為歸結,以見全經乃用假名一義作骨幹,以對治小乘視佛說一切法為實在的妄執。如此譯文品目始終條理,一絲不亂,尤可見羅什有得於龍樹般若學的真傳,決非泛泛,而對當時學者糾正了誤解,指示坦途,給義學上以深遠的影響。跟著,羅什在這一成就的基礎上,譯了龍樹所撰宗經論的代表作《中論》。此書發揮般若實相之義,反覆論證以假名成性空及不壞假名而說實相之義。羅什即於七十二家釋論中,特選擇善得論義的青目釋,更配合譯出入中觀論門的《十二門論》和提婆破外執的《百論》而為助揚。他又重譯《維摩》、《法華》兩經,一則詳菩薩解脫法門,一則明一乘佛果的究竟,都是和般若經意互相發明的。而從支(謙)竺(法護)以來即有舊譯,研尋稱盛,亦未得正解,由於他的重翻,也給義學以極大的啟發。此外,他於戒律出《十誦律》及《比丘戒本》,於禪學出《首楞嚴三昧經》及《禪經》等。於小乘論譯出比較接近般若的《成實論》,更於比喻文學譯出馬鳴《大莊嚴論經》;最後,他還譯出馬鳴、龍樹、提婆諸傳,以助學人理解這些大師的生平,提供了有關印度佛教史的重要資料。據《出三藏記集》所載傳文,說羅什歿後,有外國沙門來言,羅什多所諳誦,在中土譯出的還不及十分之一。由此可見羅什的博學,在傳譯上是適應當時需要而經過一番選擇的。羅什少時,熟習有部經論。傳說他初聽須利耶蘇摩為講《阿耨達經》蘊處界皆空無相時,以他一向執有眼根,未即接受(推測他的毗曇學必近於當時所謂「根見家」的一系)。後知理有所歸,乃棄小向大。他曾說如作大乘毗曇,非迦旃延子可比,對有部毗曇的不滿,溢於言表。故他弘揚大乘以後,必對有部毗曇有所破斥。現以他的著述殘缺,不得詳知。只在他答廬山慧遠問大乘深義中,提到說有為法四相是迦旃延弟子意,非佛所說;佛法中無微塵之名,為破外道及佛弟子邪論故說,無決定相,但有假名;三十四心、九無礙道、九解脫道皆非佛說等項,略見其對於毗曇的批判而已。羅什來華後專力翻譯,著作不多。相傳有《實相論》二卷為他有系統的著述,現已佚。他曾注《維摩》,亦無本,又有答廬山慧遠及王稚遠問的文章多篇,現存後人所集他答慧遠問大乘深義十八科三卷,題為《大乘大義章》。此外,《廣弘明集》收載他答姚興《通三世論》書一篇。其他口義散見於關中諸疏。至於答王稚遠問二十四項,現僅存略目,載於《出三藏記集》所輯收的陸澄《法論目錄》中。現就他答慧遠問所涉及的諸點看,如辨法身色、力、命、業相等如化,辨斷煩惱殘習差品,辨大種造色及生法無定相,辨如、法性、真際等義,多根據《大智度論》所說給以解釋,亦可見他著述規模的一斑。羅什門人號稱三千。蓋當時義學沙門雲集長安,多趨於他的門下。又羅什譯經,常隨即敷講,參加譯場的諸助手便成了聽受義理的弟子。其中最著名的為僧肇、僧睿、道融、曇影等,後世有四傑、八俊、十哲之稱。 不幸經僧真諦 真諦(496-569),六朝時代梁、陳的外來僧、著名譯經僧。西印度優禪尼國人。原名波羅末陀(Paramartha),漢譯為真諦。聰敏強記,辯才不竭。少游諸國,歷事諸師,精研四韋六論,貫練三藏五部,究明大乘之妙理。受梁武帝之招,於大同十二年(546年)赴建康,攜經典抵中國南海。遇梁滅亡的混亂,流離各地。在此期間譯《大乘起信論》、《金光明經》、《攝大乘論》等許多經論。太清二年(548年)入建業(南京)謁武帝,時值侯景之亂,遂潛行南歸,輾轉遊歷今蘇、浙、贛、閩、廣州等地,而所至譯經不輟,每亦撰疏闡釋經論理趣。陳太建元年示寂,世壽七十一。自梁武帝末至陳太建元年,共譯經論紀傳六十四部二七八卷,今僅存三十部,大多為佛教研究之重要典籍。與鳩摩羅什、玄奘、義凈同稱四大翻譯家。其翻譯之方法與學識,為我國佛教傳譯史上之泰斗。主要譯作除轉識論、大乘唯識論等唯識論典外,另有金光明經、攝大乘論、攝大乘論釋、律二十二明了論、中邊分別論、十七地論(此書乃瑜伽師地論之別出本)、俱舍論釋、大乘起信論等。其中以攝大乘論、攝大乘論釋影響最大,此二論乃南朝攝論學派之主要理論根據,真諦亦因之被尊為攝論宗之祖。續高僧傳卷一、攝大乘論序、大唐內典錄卷四、卷五。後被當作攝論的開山祖師。 智者大師智凱 智凱大師,又稱智者大師、天台大師,公元六世紀名僧,大乘天台宗佛教創始人。智凱大師俗姓陳,隋朝荊州華容(湖南潛江西南)人,少年聰穎,七歲時持《普門品》過耳不忘,十八歲隨法緒出家,又隨慧曠學律藏,兼通方等。後來,智凱大師誦《法華經》、《無量義經》、《普賢觀經》,二十天就能達其義。公元五六零年,智凱大師參拜慧思,得慧思指教後依止慧思學法,得慧思真傳。一天,智凱大師誦《法華經.藥王品》而開悟。從此,智凱大師代慧思講授佛法,並受慧思之命入金陵(南京)弘法。後來,智凱大師入浙江天台山,居住山中,弘傳佛法,後奉南陳朝庭詔令出山,重回金陵,宣講《大智度論》、《仁王般若經》、《法華經》等。隋兵破陳後,智凱大師出遊。後晉王楊廣把智凱大師請到揚州,並從其受菩薩戒,又賜給智凱大師「天台智者大師」的稱號。後來,智凱大師相繼在各地宣講《法華玄義》、《止觀》、《凈名義疏》等,建大寺三十六座。 智凱大師承慧文、慧思的法統,宣一心三觀妙理,建立新教,講演《玄義》宣自宗教相,講演《文句》解《法華》經文,講演《止觀》演示觀行。智凱大師所建立的新教,因天台智者大師創立,而得名大乘天台宗佛教。智凱大師晚年時,楊廣派人依照智凱大師所作的藍圖在天台山建寺,此寺成為天台宗的祖庭。智凱大師建立了大乘天台宗佛教後,在六十歲時坐化。天台宗尊北齊尊者慧文為初祖,南嶽尊者慧思為二祖,智凱大師為三祖。楊廣即帝位後,賜天台宗祖庭名為「國清寺」,以後天台宗的歷代祖師都住於此寺。智凱大師入寂後,他的入室弟子灌頂把智凱大師所講三部匯成文字典籍,大弘天台教義。大乘天台宗佛教大興於世。灌頂尊者被尊為天台宗四祖。 飲譽華夏玄奘 玄奘(600-664),俗名陳?,河南緱氏縣(今河南偃師縣)人,生於一個官宦家庭。相傳他是後漢時潁川郡許縣(今河南許昌市東)人陳仲弓的後代,其祖上幾代都曾在朝廷為官。高祖陳湛,北魏時的清河太守;曾祖陳山,北魏時的征東將軍、南陽郡開國公;祖父陳康,北齊時的國子博士;父親陳惠,也曾為隋王朝的江陵縣令,後辭職還鄉。陳惠一共生有四個兒子,次子陳素,出家後法號長捷,第四子即玄奘。隋開皇二十年(600),玄奘誕生於緱氏縣鳳凰谷陳村(今為陳河村),那是一個依山臨水的小村落,位於聞名的少林寺西北的山嶺下面。不幸的是,當玄奘五歲之時,他的母親便離開了人世,這對玄奘幼小的心靈來說,不能不是一個打擊。早年出家的二哥,既精通佛教經典,又熟讀老莊,人稱"釋門棟干"。在玄奘十歲之時,其父親陳惠不幸因病去世,年幼的玄奘便隨二哥一同去了東都洛陽凈土寺。玄奘從小便聰明過人,自從進了凈土寺之後,便在二哥長捷的指導下學習佛經。玄奘不但聰明,而且十分好學,對佛經發生了深深的興趣,十一歲時便能背誦出《維摩經》、《法華經》,並且能以佛教戒律要求自己。 隋大業八年(612),隋大理卿鄭善果奉皇帝之敕在洛陽收度少年僧人,但玄奘因年紀太小,未被錄取,於是他便不快徘徊於公門之側。當鄭善果偶然見到玄奘之後,看到他年紀雖小,但氣宇軒昂,一表人才,大為吃驚,就問:"你為何出家?"玄奘答道:"為了遠紹如來,近光遺法。"聽了玄奘的回答,鄭善果深嘉其志,破格收度了他,並向自己的同僚稱讚玄奘說:"誦業易成,風骨難得,若度此子,必為釋門偉器。"也許是蒼天有眼,鄭善果的幾句話竟然說中了玄奘以後的偉大成就。玄奘因此便正式出家了,這一年他恰好十三歲。 在出家之初,玄奘和他二哥長捷同住在洛陽凈土寺。寺里有一位景法師在講《涅?經》,玄奘便和二哥長捷一起學習,達到了廢寢忘食的程度。後來,寺里又有一位嚴法師在講《攝大乘論》,玄奘也是每講必聽,聽完後便仔細思索其中的佛理。每當眾人還對法師所宣講的佛經有所疑惑之時,玄奘已能夠升座講法了,而且講得頭頭是道,令眾僧稱讚不已。 正當玄奘醉心佛法,勤奮學習之際,因為隋煬帝的暴政而使天下大亂,洛陽一帶成了當時的混亂中心,這使得玄奘再也在洛陽呆不下去了。因此,玄奘和二哥長捷一起離開洛陽,來到京師長安。他們是唐高祖武德元年(618)來到長安的,由於唐王朝國基初創,全國尚未平定,統治者還顧不到發展佛教事業,這不免使玄奘有所失望。但值得慶幸的是,當他們聽說長安有個叫道基的法師道法高深,便前去求教,並且住在了莊嚴寺。玄奘的聰明和智慧使道基十分吃驚,道基不無慨嘆地說:"我過去曾遊歷過許多地方,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聰明的少年!" 玄奘和二哥長捷在長安學習佛法之時,又聽說蜀地比較安寧,而且許多聞名的法師都避居那裡,於是他們便經由漢中一帶而南入成都。即就是前往成都的途中,既然條件那麼艱苦,但玄奘也重未荒廢過學習。當時的成都相對於其它地方而言,的的確確是個世外桃源,既未受戰爭的影響,且環境優雅,加之高僧雲集,一時間竟然成了宣揚佛法的核心。玄奘在成都期間,聽道基法師講《毗曇》,聽寶暹講《攝論》,聽震法師講《迦延》,且一聽不忘,被當時的人們稱為奇蹟。通過學習,幾年之間,玄奘竟然熟悉了佛學各部的學說。他說出的話,都表達了深刻的佛理,好比修行了多年的高僧一樣。當時,婆沙論、雜心論等,在東方流傳極廣,而且版本眾多,每論大約有十多種,玄奘對不同的版本都能熟記於心,而且不會產生混亂,還能論述不同版本在論述佛理上的得失,眾僧對他在才般的智慧感到非常驚訝。在蜀地,此時有個高僧,精通《攝論》,人們稱他為"難加人",向他學習佛法的人很多,但他所講述的《攝論》達十二種之多,非常繁雜。這個高僧還有個習慣,他喜歡邊講邊讓眾人修鍊閱讀。但是,由於經義繁雜,聽講者都感到很混亂,可玄奘一聽就記住了,而且沒有一點兒錯誤。當玄奘上座講述之時,引用《攝論》中的論述竟然不用看書,似乎他已研究了很長時間。 玄奘和成都的因緣真是不淺,唐高祖武德五年(622年),他在成都受了具足戒(即大戒),成為一個完全的佛教僧人,這一年他二十三歲。同時,玄奘在蜀地遍求佛法,名聲大振,但他並不因此而滿足,他矢志要學遍華夏大地,以求得正法。因此,玄奘決定離蜀北行,去各地學習佛法。大概在武德六年(623年),玄奘不顧二哥長捷的一再挽留,沿長江而下,到達荊州(今湖北江陵縣),住在天皇寺,在此為聽眾講說《攝論》、《毗曇》,大約過了一夏一冬。武德七年(624年),玄奘又沿長江而下,過揚州等地,折而北上,直達趙州(今河北趙縣),從道深法師學習《成實論》。武德八年(625年),玄奘來到相州(今河南安陽市),從慧休學習《雜心》和《攝論》,之後來到長安,住大大覺寺,這時是武德八年(625年)年底。玄奘每到一處,因其勤奮好學,因此名聲遠播。武德九年(626年),玄奘留在長安跟隨道岳學習《俱舍論》,後又跟從法常和僧辯學習《攝大乘論》,還跟隨玄會學習《涅架》。從玄奘出家至這時,見諸記載的,他就拜了十三個法師為師,其勤奮好學由此可見。玄奘再次來到長安,這兒已不如往昔,高僧雲集佛學興隆。玄奘與眾僧切磋佛學,學業大有長進,並深得當時佛學權威法常、僧辯兩大法師的賞識,他們稱讚玄奘為"釋門千里之駒"。唐太宗貞觀元年(627年),玄奘二十八歲,經過幾年的勤奮努力,終於脫穎而出,成為佛教界的一個後起之秀。那時,僕射宋蕭璃十分佩服玄奘的才華,他奏請皇帝,讓玄奘住在莊嚴寺。 自從佛教傳入我國以後,隨著人們對佛教經論學習的推廣和深入,產生了很多疑問,玄奘也是產生疑問者之一。對此,玄奘曾到處訪師請教,但其中的一些問題依舊得不到圓滿的解決。在這許多問題之中,比較重要的有兩個方面:一是由印度傳來的佛教經籍不夠齊全,很多疑難之處未能得到解決;二是佛教裡面原本就有派別之分,而當時我國自南北朝長期的分裂之後,各地的佛教徒分頭研習佛學,常常發生不同的解釋,不知應該如何尋求一致的答案。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玄奘便產生了親自前往佛教發源地印度的決心,從而在那裡搜集經本,並向印度的佛教宗師直接請求解釋疑難。對於聰明而又堅毅的玄奘來說,取經的想法一旦產生,他便決定衝破一切困難,準備進行他那偉大的旅行,遠去印度找尋佛教典籍,尋覓佛陀的遺訓。因為路途的遙遠,玄奘便考慮和其他人結伴而行,但當時唐王朝建國不久,西北方的國界還在伊吾(今新疆哈密市)東南一帶,沿邊受到突厥的嚴重威脅,因此玄奘和他的同伴雖然屢屢上奏朝廷,請求出國西遊,都未被批准。但玄奘並未因此而灰心喪氣,他一邊學習各種蕃語,一面仍然積極準備西行。其時間大體上是武德九年(626年)和貞觀元年(627年)前半年的事情。貞觀元年(627年),關中、關東、隴右、河南等地發生饑荒,唐太宗下詔僧俗人等四齣避地覓食。因此,玄奘便借這個機會,夾雜在饑民隊伍中向西而去,開始了他那漫長而又艱難的征程。玄奘由長安出發之後,沿途經過秦州(今甘肅天水)、蘭州(今甘肅蘭州市),來到涼州(今甘肅武威)。涼州地處要衝,是河西一帶的大都會,不時有西域各國的商人們來往。玄奘在涼州期間,一面登壇講經,一面了解情況。當時,因為突厥的威脅,朝廷命令禁止百姓私自出國,涼州都督李大亮行禁極嚴,當他得知玄奘要西行之時,便迫令其東歸。後來,玄奘在慧威法師的協助之下,溜出了涼州城,晝伏夜行,露宿風餐,向瓜州(今甘肅安西東南)進發。瓜州是唐朝最西面的一個城鎮,當時的瓜州刺史獨孤達,是個虔誠的佛教徒。當玄奘來到瓜州之後,受到了獨孤達熱情的款待。玄奘在瓜州停留了一個多月,打聽西行的路徑,了解到瓜州北面五十餘里有條河,河的南岸就是玉門關,是去西域的必經之路。在玉門關外西北方向,設有五座烽火台,均有官兵守望。各烽火台之間相隔百里,除了在烽火台周圍有水草外,其它地方都是沙漠荒丘。過了烽火台,就是莫賀延磧(今甘肅安西與新疆哈密之間的大戈壁),號稱"沙河"。這時,涼州發出的追捕玄奘的公文已到瓜州,要求沿途州縣官吏捉拿玄奘,押遣京師。瓜州有個叫李昌的官吏,被玄奘立志去印度取經的精神所感動,當面毀壞公文,促他趕快西行。玄奘不敢怠慢,馬上購買馬匹,備辦物資,但卻苦於無人引路。就在玄奘大為著急之時,剛好有個叫石?陀的胡人,願意送玄奘過五個烽火台。全部裝束停當之後,玄奘便和石?陀向玉門關進發。三更時分,玄奘和石?陀來到河畔,玉門關在望。過了玉門關之後,石?陀忽然改變了主意,不願繼續西行,玄奘只好獨自獨行。孑然一身的玄奘,在渺無人煙的茫茫黃沙中孤獨地前進著,最後望見了一座烽火台。玄奘不畏艱難,決意西行取經的決心打動了王祥,他幫助玄奘通過了最後一座烽火台,來到了無邊無際的莫賀延磧,爾後進入了伊吾境內。玄奘在伊吾停了十多天,隨後到達位於伊吾以西的高昌國,高昌國是當時一個號稱獨立的盤踞小國,它一面對唐王朝維持著朝貢關係,一面也向突厥臣服。高昌王熱情招待,並要求玄奘多住一月講經。高昌王為玄奘做了周密的準備工作,首先剃度了四個小沙彌做玄奘的侍伴;縫製了三十套法衣,還加上若干件面衣、手套、靴、襪以供玄奘禦寒;送給玄奘黃金一百兩、銀錢三萬、綾和絹等絲織品五百匹,作為玄奘往返所用經費;送給玄奘馬三十匹、工役二十五人;又寫了二十四封介紹信給玄奘所要經過龜茲等二十四國,每封信都附大綾一匹作為信物,讓這些國家的國王為玄奘提供方便。當時,玄奘要經中亞去印度,還有一個大的阻礙,那就是西突厥。它控制著東起現在的新疆附近,西南到今伊朗東北一帶,這些地方正好是從中亞通往印度的必經之地。為了使玄奘順利通過西突厥,高昌王寫信給當時的西突厥可汗統葉護,並附綾絹五百匹,果味兩車,讓玄奘帶上,作為禮物獻給統葉護。同時,高昌王文泰還派了一位名叫史歡信的侍郎,護送玄奘到中亞的素葉水城(今吉爾吉斯北部托克馬克城西南),去拜見統葉護可汗。統葉護因為有高昌王的請託,又接受了玄奘所帶來的豐厚禮物,對玄奘十分友好,還送給玄奘一套法衣和五十匹絹。在派人護送的同時,傳令所屬各國,為玄奘西行提供方便。如此一來,玄奘每到一處,人們便舉城出迎,盛況空前,宛如皇帝出行。 玄奘從高昌出發,經過了十六個國家,來到鐵門要塞。這一帶附近為峻峭的高山,兩旁石壁竦立,色相如鐵。從鐵門要塞到達印度邊境,又經過了十三個國家,這些國家的風土人情不同,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那就是大都信奉佛教,其中還有許多佛教遺迹。在大雪山中有一個國家,名叫梵衍國,國中有幾千僧人,學習小乘佛教的出世部佛法。在都城的北山中有高達五百一十尺且站立的佛像。城中更有卧佛像,長一千多尺,這一切都給玄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從有卧佛處向東南行二百餘里,度越大雪山,玄奘來到了一個佛教寺院,那裡有泉池林樹之勝。從這裡再過雪山和黑嶺(即今興都庫什山脈最西端一帶)東行,即到了迦畢試國。玄奘所到的迦畢試國,是一個山國,它的都城遺址在今阿富汗喀布爾以北62公里處,今名貝格蘭姆,其地北靠雪山(即興都庫什山),其它三面都是黑嶺(今興都庫什山南邊一些較低的山,因全年不積雪,故叫黑嶺),國勢強盛,佛教也很繁榮。玄奘在迦畢試國呆了一段時間之後,從這個國家經由接連不斷的山谷東行六百多里,翻越黑嶺,便進入了當時北印度的境域。 印度是佛教的發源地,也是世界上四大文明古國之一。唐朝時,稱印度為"天竺",亦稱為"婆羅門國"。此時,印度分為東、西、南、北、中五部,各部中小國林立,時分時合。玄奘進入印度後所來到的第一個國家是濫波國,這也是一個山國,北靠雪山,三面都是黑嶺,其故地在今阿富汗賈拉拉巴德以西北喀布爾河北岸的拉格曼。從濫波國向東南行百餘里,越過一條大嶺,再渡過一條大河(即今喀布爾河),便到達了那揭羅曷國。那揭羅曷國有很多佛教遺迹,玄奘都虔誠地進行了拜謁。迦羅曷國有佛的頭頂骨,周圍長三寸,形狀仰平,就像穹廬一樣;還有佛的頭骨,形狀像荷葉;佛的眼睛,圓而透明,形狀像柰許,澄凈而富有光彩;還有佛的衣服、佛的錫杖。五種聖跡都在國內被稱之為國寶。由於迦羅曷國北臨突厥,過去突厥曾入侵此地,要掠奪這些佛寶,可每次都無法到達藏寶所在,不得不撤兵回國。玄奘告別迦羅曷國,向東南沿著連綿的山谷行走了五百餘里,來到了著名的健馱羅國。健馱羅國東臨信度河,它的都城叫做布路沙布邏(今巴基斯坦白少瓦)。公元二世紀時,迦膩色迦王以健馱羅為核心根據地,曾以布路沙布邏為首都,但玄奘到達健馱羅時,其國勢已經衰落,役屬於迦畢試國。健馱羅是印度佛教藝術的發源地之一,其都城有許多莊嚴華麗的寺院、高聳入雲的佛塔和壯觀的佛像。其國中大約有佛寺一千餘所,國人皆信仰佛教。其都城布路沙布邏東有迦膩王塔,塔基周長達一里多,其中有佛骨舍利一斛,高高地放在塔中,塔的九輪上下共五百尺,標誌二十五重天火之災,這就是世人所說的雀離浮屠。至於健馱羅國中的許多佛教遺迹,玄奘都曾去巡禮參拜,其後由烏鐸迦漢茶城(今喀布爾河流入印度河處東北方向的溫特)北上,離開了健馱羅。玄奘經歷了千辛萬苦,來到了羯若鞠?國,其都城即曲女城。當玄奘來到羯若鞠?國時,在位的君主是聞名的戒日王。玄奘在羯若鞠?逗留了三個月,學習佛教經論,之後又周遊其它國家。 當時,在印度中部,有一個摩揭陀國,那裡是釋迦牟尼悟道成佛及生活活動的主要地方,佛教遺迹甚多。摩揭陀國中有一座山,名叫伽耶山,世人又稱之為名山,自古就是國王登臨敕封的地方,如來佛離俗成道即在此山。山上有著名的大菩提寺,是獅子國的國王出錢興建的。此國的十二月三十日,即唐的一月十五日,國人稱之為神變日。玄奘來到大菩提寺時,看到經書中所記載的這些遺迹就在眼前,他感情萬千。他遺憾自己生在末世,不能親睹佛的真顏。 玄奘在印度境內走了幾十個國家,最後到達了他此次西行的目的地--那爛陀寺。那爛陀寺是印度最有名的佛教寺院,其遺址在今印度比哈爾綁臘季吉爾西北的巴拉岡。它有著久遠的歷史,從公元第五世紀起便有鑠迦羅阿迭多等國王在此建立寺院,不僅規模宏大,加上藏書豐富,是當時一個主要的文化中心。唐朝人稱其為無厭,因其供奉豐厚,衣食無愁之故。寺里有僧人幾千名,都是才能高強、學識淵博的人,中間德行為當時人所敬重、名聲馳於國外都就有幾百人。那裡戒行清白,教規純粹。僧團有嚴格的規定,人人都堅定不移地遵守,印度各國都把他們奉為學習的榜樣。當時,那爛陀寺的住持叫戒賢,已經106歲了,其道法可說高深無比,人稱"正法藏"。玄奘西行求法的風聲早已傳到了那爛陀寺。那爛陀寺的僧眾聽說玄奘快要到了,便先派出四十多人去迎接。玄奘到達寺中的那天,寺中僧人二百人,俗人二千人,紛紛推著車撐著傘蓋,手捧鮮花迎接玄奘。一時間,在那爛陀寺內外人潮如涌,傘蓋如雲,如同在過一個極為盛大的節日。眾人把玄奘擁人寺中,見過眾僧人之後,就安排他住下。後來,玄奘在別人的帶領下,前去拜見寺中住持戒賢。玄奘來到戒賢的住處,向高居於座上的戒賢深施一禮,戒賢命玄奘就坐之後,就問玄奘:"法師從哪裡來?""弟子從支那而來,久聞貴寺大名,欲學瑜珈等論,以期求得正法。"聽完玄奘的回答,戒賢突然掩面哭泣起來,眾人不由得你看我,我看你,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戒賢哭泣了好一會兒才停止,然後又向玄奘施一謝禮,說道:"法師前來救我出疾苦,深表謝意"。玄奘聽不懂戒賢的意思,不知所惜,便說:"住持之言,弟子不甚明白。"戒賢說:"三年前,我得了一場大病,全身痛疼如刀割一般,當時我真想一死了事,以結束這難忍的痛苦,去西方極樂世界。就在此時,我夢見有個金人對我說:你不要死,你眼前這種痛苦是對你前世做國王時所幹壞事的報應,你應當自我悔過,怎麼可以輕易去死呢?而且,你眼前的這種痛苦也快結束了,現在有一個支那僧人要到此學法,正在途中跋涉,三年之後便到這裡。那時,你要教給他佛法,而後讓他把佛法帶回他的國家去,你的罪,就消除了。我是曼殊室利,特地來勸你。"聽了戒賢的話,人們對玄奘更是尊敬了。戒賢為了進一步確定玄奘就是曼殊室利所說的那個支那(中國)僧人,便又問道:"法師在途中行了幾年?"玄奘答道:"三年。"玄奘的話一出口,便讓戒賢悲喜交加,再次向玄奘施禮致謝。當時,那爛陀寺設有十個"法通三藏"的稱號,給予那些學通經藏的高僧大德,這是寺中的最高榮譽。玄奘到那爛陀寺時,已有九人被授此稱號,所剩下的一個便授給了玄奘。那爛陀寺對於法通三藏者,天天都配備上等菜肴兩盤,大人米一升,還有檳榔、豆蔻、龍腦、香乳、酥蜜等。各人還有四個凈人婆羅侍候,出入乘象,並有三十個隨從。其它的暫且不論,僅大人米一項,就可表現出法通三藏者的身份不同尋常。大人米是印度的一種粳米,大得像烏豆一樣,做飯時香氣可飄百步,只有這裡出產,它主要是供給國王和法者食用的。玄奘在那爛陀寺住定之後,要求戒賢給他講述《瑜珈論》,和玄奘在一起聽講的人達數千人之多,用十五個月講完一遍,後又用九個月講了第二遍。玄奘在那爛陀寺學習佛法期間,起早睡晚地鑽研佛學,全神貫注地聽戒賢法師講經,虛懷若谷地向高僧們請教學問,仔細研習達五年之久,從沒有間斷過。有一天,戒賢收到了統治印度的戒日王的來信。此時,戒日王正在討伐烏茶國。戒日王在信中告訴戒賢,南印度有一個灌頂師,做了篇《破大乘論》,送到一向支持那爛陀寺的戒日王手裡,公開向那爛陀寺的大乘教學說提出挑戰,要與大乘教學說決一勝負。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戒日王便在信中請求戒賢派出四個內外大小皆通的論師,到戒日王行軍處,與那些小乘論師進行辯論。因此,戒賢便派智光、海慧、師子光和玄奘四人為應辯之人。就在四人準備出發之時,只見那爛陀寺的外邊一片混亂,馬上有僧人向戒賢稟報,有一個順世外道的人寫出了四十條,貼在那爛陀寺的門上,要與那爛陀寺的僧人進行辯論,並揚言要是有人能把他駁倒,他就用自己的頭來謝罪。那人的論證細密,極難找出破綻,而且寺中僧人對這種外道了解得並不很多,對能否辯勝深表懷疑,大家都靜靜不語,無人敢出去應辯。由於當地有一個風俗,如果雙方進行辯論,輸的一方要騎在驢背上,人們把屎尿從他的頭上貫下去,然後在公眾面前表示服從,做勝方的奴隸。玄奘依靠他的學識和對大乘佛教學的虔誠,勇敢地站了出來,讓人把那四十條抄了回來,認真仔細進行了一番研究。之後,玄奘對眾僧人說:"我要與他辯論,我們那爛陀寺怎麼能受他的污辱呢?請諸位給我做旁證。"玄奘與那人進了幾番辯論,那人辯解不力,以致於理屈詞窮,神情沮喪,馬上爬在地上表示降伏。那爛陀寺頓時變得沸騰了,眾僧歡呼雀躍,有人甚至要履行辯論前那人的諾言,將其斬首,玄奘馬上加以制止,說:"萬萬不可。佛法博大寬容,並不主張刑罰。我們讓他信奉佛法就像奴僕信奉主人一樣,不也很好嗎?"眾僧人聽從了玄奘的建議,將那人留在寺中,那個人十分虔誠地皈依了佛門。這場辯論勝利之後,玄奘並沒有因此而得意,他又馬上找來小乘論師的《破大乘論》,仔細分析其中的謬誤,以備前去辯論時用。玄奘問那個外道之人:"你清楚烏茶論師所推崇的《破大乘論》嗎?""我曾有所聞,我還對他們的學說非常了解。"那人答道。因此,玄奘十分認真地讓那人講述了烏茶小乘佛教的學說,了解了其中的主要理論。在此基礎上,玄奘用大乘教的思想批判了烏茶小乘論的觀點,寫出了《制惡論》,並把它送給戒賢等人。戒賢等人認為這篇《制惡論》可以橫掃天下的敵人,無人能夠阻止。經過五年艱苦的學習,玄奘的佛法大有長進,但他還想繼續留在那爛陀寺學習。這時,戒賢對玄奘說:"學習佛法,貴在交流,獨身一人學習是不行的,你應該到其它地方去學一學,不然就會失去良好的時機。然後,你要及早返回你的國家,去弘揚正法。你不惜生活前來求法,難道不是為此嗎?智慧是無邊的,只有佛才能窮盡它。人生若朝露,早晚它都是會消失的,你千萬別延遲。"聽了戒賢的建議,玄奘便離開了那爛陀寺,在印度境內拜謁佛寺,開始遊學。在缽伐多國,玄奘碰上了幾個高僧,他們個個學識淵博,可以為師。因此,玄奘便在那裡停留了兩年,跟隨他們學習《根本論》、《攝正法論》、《成實論》等。玄奘對佛法如饑似渴的追求,贏得了人們的一片稱讚。當時,在杖林山有一個勝軍論師,是剎帝利人,他學遍內外五明,在林中授徒講經,從他學法的人逐漸增多,國王也曾前來拜見他,並封給他城邑作為供養。玄奘便向那個勝軍論師請教,跟隨他學習了兩年,前前後後學習了《唯識扶擇論》、《意義論》和《成無畏論》等。有一天晚上,玄奘在勝軍論師處的寺廟中做夢,他夢見寺院內外和樹林被火燒成灰燼,又在夢中見到一個金人,那個金人告訴他:"十年以後,戒日王一死,印度就會大亂,到時就會像現在燃燒的大火一樣。"玄奘醒來後向勝軍論師說明了夢中之事,並下了回到祖國的決心。玄奘回國的決心一下,便返回那爛陀寺,向自己的老師戒賢告別。戒賢看到玄奘要返回,心裡既留戀又高興,向玄奘贈送了許多經書。玄奘告別那爛陀寺和戒賢之後,便矢志不移地踏上了歸國的旅程,不過他回國之時就像來印度時一樣,一邊拜見佛教遺迹,學習佛法,一邊在各地將自己所學到的佛法加以傳播。即將回國的玄奘,又一次在印度的土地上留下了他那輝煌的足跡。 在東印度,有個迦摩縷波國。方圓一萬餘里,此國的大都城方圓三十餘里。那裡的土地潮濕,適宜於播種莊稼。河流湖泊與城邑交錯,如同衣帶一樣。氣候和暢,風俗淳樸。人的體形矮小,容貌黧黑,語言與中印度稍有差異。人們的性格極為粗暴,但熱心學習,勤勉自強,崇敬天神,不信佛法。於是,自佛教興起以來,國中從未建立佛寺,卻有外道神廟數百所,異道數萬人。迦摩縷波國的國王當時是童子王,屬於婆羅門種姓,自從他的祖先佔據了這塊疆土,傳至童子王已達千世。童子王非常好學,百姓們都服從他的教化,遠方有才學的高士,仰慕國王的仁義,都遊歷迦摩縷波國。童子王雖不十分信仰佛法,但是非常尊敬有學問的沙門。起先,童子王聽說摩揭陀國的那爛陀寺來了位叫玄奘的中國僧人,學習深奧的佛教教法,因此幾次派遣使者,再三殷勤邀請,但是,玄奘沒有接受使者的請求,這時,屍羅跋跎羅對玄奘說:"要想報答佛的恩典,就應當弘揚正法,您就去吧!不要害怕路途遙遠。童子王世代崇信外道,如今來邀請玄奘前去,這是一件好事啊。要是他因此而改信佛法,福澤萬代啊!您過去曾起過廣大的心愿,發下弘偉的誓言,隻身遠遊異域,捨身求法,普濟眾生,難道只想到自己的家鄉國家?應該忘掉得失,不要計較榮辱,宣揚聖教,開導痴迷的群眾,先物後己,忘掉名譽得失,弘揚正法。"玄奘推辭而得不到允許,就偕同使人一起上路,會見了國王。玄奘答應了童子王的要求,和他一同去會見戒日王。戒日原先是佛家的謚號,應在人死後據其功德而追贈,但羯若鞠?國的大德們,在其國王剛一揚名天下之時,便贈給他戒日這種稱號,是為了避免死後贈名的虛假不實。實際上,戒日王最初統治的國家羯若鞠?國只是一個邊遠的小國,都城西臨恆河,長二十餘里,寬四五里,城濠堅固險阻。城內樓台殿閣,遙遙相對,花木、樹林、池塘,艷麗清新,澄清如鏡。外國很多奇珍異寶,多聚於此地。當地居民,人人歡樂,豐足富饒。花果種類繁多,莊稼收種合時。氣候溫暖調和,風俗淳樸厚道。人的容貌俊美端莊,服飾鮮艷華麗。認真好學遊藝,談吐清晰,見解深刻。信奉佛教或異教的人各佔一半。寺院有一百餘所,僧人一萬餘人,大乘和小乘一併學習。外道神廟二百多所,異教徒幾千人。戒日王出身於吠奢種姓,名叫喜增,他的家族已經有兩代三個君王治理統治羯若鞠?國了。戒日王的父親名叫光增,哥哥名叫王增。光增去世之後,王增以長子的身分繼承了王位,他以賢德治理國家。那時,東印度的金耳國國王常常對大臣們說:"鄰國有位賢明的君主,他對我們的國家可是個禍害啊!"因此,金耳國國王採取誘騙的手段,把王增請去,在會面時將王增殺害。羯若鞠?國的百姓失去了君主,整個國家都陷入了慌亂之中。有個叫婆尼的大臣職高望重,他對其他大臣說:"繼承王位這件大事,應該現在就決定。我看,先王的次子,亡君兄弟,本性仁愛慈善,虔心孝敬父母,敬重長者,任人唯賢,對下平等公允。我想請他繼承王位,不知諸位意下如何?請各抒己見。"大家都很敬仰王子喜增,平時對他沒有其他不同的議論。因此,所有的大臣執事都去勸說喜增繼承王位,王子喜增說:"繼承王位的重任,從古至今都是很難擔當的,興立君主更應慎重。我缺乏修養,父兄又早早去世,大家推舉我承襲王位,我哪裡有能力擔負這個重任呢?大家都說我合適,我又怎敢忘記我的虛薄呢?如今,恆河河畔有一尊觀自在菩薩像,非常靈驗,我想前去占卜。"之後,喜增來到菩薩像前,不吃不喝,一心祈禱。菩薩感念喜增的一片誠心,便顯出本相問:"你如此勤懇求佛,有什麼要求嗎?"王子喜增回答:"我的災禍太多了,父王駕崩,兄長被害,殘酷的打擊一次又一次地降臨到我的頭上。我自覺缺才少德,但是國人一定要推舉我繼承王位,以期光復父兄之業。我自己愚昧無知,所以斗膽前來,祈求菩薩指點。"菩薩告訴王子喜增:"你原本就是住在這個山林里的比丘,精心苦修,勤懇不懈。憑藉此福分,你才在這世貴為王子。如今,金耳國的國王既然破壞了佛法,你繼承王位之後,一定要注重佛法的興盛,以大慈大悲為志,以同情憐憫為懷。那樣的話,不久就可以統治五印度全境。假如要想使王位保持下去,那麼就要聽從我的教導,這樣神明就會暗中給你大福,你們將無敵於天下。不過你不必登上國王的寶座,也不必號稱大王。"王子喜增接了菩薩的教誨,回去以後,承繼王位,但自稱王子,號戒日。他命令大臣們說:"這兄長的仇還沒報,鄰國也不肯歸附,這樣還不能指望有安定正常的生活。希望你們所有的大臣幕僚,同心協力。"因此,戒日王像親自率領自己國家的軍隊,加緊訓練土兵。當時,他們只有象兵五千,騎兵兩萬,步兵五萬。戒日王帶領軍隊從西往東,用武力征討不肯稱臣的國家,真是象不解鞍,人不釋甲,經過六年艱苦征戰,最後征服了五印度國。這時羯若鞠?的軍隊已得到補充,象兵增加到六萬,騎兵達到十萬。在以後的幾十年時間裡,天下太平,政局安定。 戒日王歷行節約,為人行善造福,乃至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他命令五印度國:百姓不準吃葷,誰若殺生,格殺毋論。他還在恆河沿岸建立了數千座塔,各高一百餘尺。在五印度國的城鎮、鄉村、閭里、街道,都修建起漂亮的房屋,儲藏飲食,儲備醫藥用品,目的是用它們進行施捨。在有佛祖遺迹的地方,都建立了寺院,每五年舉行一次無遮大會,拿出倉庫中全部的財物,施捨給眾生。一年之中,唯有三個月的雨季不能外出巡視,每當這個時候,戒日王就在行宮裡擺出山珍海味,請各教派的人吃飯,計有僧侶一千人,婆羅門五百人。戒日王把一天的時間分成三部分;用三分之一的時間處理國家大事,用三分之二的時間造福行善,孜孜不倦。戒日王對玄奘之名早有耳聞,當他在羯朱溫祗羅國巡視時,聽說玄奘在迦摩縷波國弘揚佛法。因此,戒日王派使臣前去請玄奘,請童子王把玄奘送來。童子王徵得了玄奘的同意後,便同他一同到羯朱溫祗羅國會見戒日王。出發之時,童子王命令一支一萬人的象兵,乘三萬隻船,護送玄奘。戒日王聽說玄奘要來,便與臣下一百多人,領著一萬多人順河東下,去迎接玄奘。只見河上旌旗高飄,萬人聳動,兩支龐大的船隊相向而行,人們歡呼雀躍,精神振奮,好像要面臨一次重大的喜慶之事。玄奘與戒日王一見面,戒日王就行大禮參拜,隨從的人撒花唱頌,場面莊嚴而熱鬧。戒日王請求玄奘講解佛法,玄奘便給他講了《制惡見論》。在法會期間,玄奘也參加了由戒日王主持的佛學經典教義的辯論,並且是作為"論主"在辯論大會上進行辯論的。玄奘在會上講解了(會宗論》和(制惡見論),講解之後竟然沒有一人能夠駁倒他。戒日王依據傳統習慣,請玄奘坐在身披錦幢的大象上巡遊,並且讓貴臣陪送,一時間萬眾歡騰,巡行者高呼:"至那法師,立大乘義,破諸異見。十八日來,無敢論者,普宜知之。"隨後,當時的人們都認為玄奘的學識已超過了他的老師戒賢,成為全印度的第一高僧。辯論大會結束以後,玄奘掐指一算,自己來到印度已經整整十三年了。此行目的已經完成了,玄奘對祖國的思念更迫切,盼望能早日回國。於是,玄奘向戒日王提出東歸的請求,戒日王實在捨不得這樣一位高僧離開自己,便讓玄奘主持了七十五天的大施。此事結束以後,玄奘再次向戒日王提出回國的請求。戒日王命所屬部下送玄奘出境,還送給玄奘數萬金錢和許多頭青象。這種象形體高大,高約三丈,長約二丈多,上面可坐八人,並可放置一些物品。當青象行走起來時,就像空身一般,坐在象背上會感到很平穩。玄奘不想接受金錢和青象,但諸僧都勸玄奘留下青象,他們說:"青象是佛法興盛的象徵。自佛涅?以來,各國國王雖說崇敬佛法,布施種種物品,但還沒有聽說有賜給青象的事。因為青象是極為珍貴的國寶,現在戒日王將它們贈給您,表明國王對您崇敬至極。"在眾僧的勸說下,玄奘收下了青象。因為青象形體高大,每天要吃掉四十多個草料餅和三斛料,戒日王為此特意下令所屬各國要它們隨時供給玄奘草料。啟程那天,玄奘用馬和青象馱上歷年搜集到的六百五十七部佛經和佛像、花種等物,踏上了歸途。戒日王等十八國國王都來相送,他們執手垂淚,與玄奘依依惜別。 玄奘在歸國途中,總共走了兩年。他回國時並沒有按原來的路線走,而是沿阿富汗、帕米爾南緣,順嘖赤河而上,經疏勒、于闐、鄯善、郭煌、瓜州等地,回到了闊別將近二十載的唐王朝境內,這時正好是大唐貞觀十九年(645年)正月二十四日。當時,在京城西郊,人流如涌,僧俗摩肩接踵,幾十萬人聚集在那裡,迎接從西土取經歸來的玄奘。從舊城之西到京城朱雀門二十多里的道路上站滿了人,道路被阻,玄奘不能進城,只得在郊外的館驛中休息。虔誠的人們守在館外,通宵站立。次日,玄奘把帶回來的經書、佛像送往弘福寺,京城中眾僧競相列帳支車,幫助玄奘運送。一時間人聲鼎沸,甚囂塵上。這時,天空中一輪明日的周圍出現了彩色的雲朵,佛像上放射出紅白相間的輪光,眾人對此讚嘆不已。因為玄奘的回國,使京中萬民停業五天,眾多的人都皈依了佛門。這種隆重的場面,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玄奘開始西行取經之時,還是一個青年人,歸來之時已是四十餘歲的中年人了。十多年的西行取經,行程五萬里,遊歷了大小一百一十個國家,在世界旅遊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章。 玄奘回到京城長安之時,唐太宗正在洛陽,所以玄奘便來到洛陽拜見唐太宗,並將帶回來的各種奇珍異寶進獻給唐太宗。唐太宗將玄奘請入宮中,二人在宮中促膝交談,從卯時一直談到酉時,卻沒有發覺時間已經很長了。等到敲響出征的戰鼓時,他們才結束了談話。當時唐太宗正帶兵去討伐遼左的叛亂,便請玄奘與他同行。玄奘因旅途勞累,又加上要翻譯佛經,所以推辭不去。唐太宗傳旨給留守京城的梁國公房玄齡,讓他派人保護玄奘,且供給一切費用。接著,玄奘上表唐太宗,請求翻譯佛經之事,另外要求選擇賢能的人和他一同翻譯佛經。唐太宗說:法師唐梵皆通,詞理通敏,只怕其他人孤陋寡聞,找來也對你翻譯佛經無用,更別說翻譯佛經聖典了。"玄奘說:"過去二秦之時翻譯佛經,門徒就有三千。就是如此,還恐怕後人不能知曉佛教經典,而去信仰邪門外道。如果現在不召集許多有賢能的人同時翻譯佛經,僅憑我一個人的力量是不行的。"後來,經玄奘屢次請求,唐太宗才表示同意。玄奘從洛陽返回長安後,馬上召集僧人慧明、靈潤等為證義,沙門行友、玄賾等為綴緝,沙門智證、辯機等為錄文,沙門玄模為證梵語,此後,玄奘和他的弟子們開始了中國佛教史上規模空前的佛經翻譯事業,翻譯了《大菩薩經》二十多卷,《顯揚聖教論》二十卷,《大乘對法論》十五卷,《西域傳》十二卷。在此以前,所翻譯的經文,大都是先談梵文經典,然後憑藉對梵文經的理解,再寫成漢文。這種漢文經書,和原來的經書相比,增添的或丟失的東西很多。而如今玄奘卻是由梵文直接譯出,意義和原經相符。玄奘翻譯佛經,出口成章,錄者隨寫就行,譯出的經書語言簡練而意義完備。當唐太宗討賊回到京城長安後,玄奘上表,請求太宗為他所譯佛經寫序。太宗說:"法師您行為高潔,已出於塵世之上,泛寶舟而登彼岸。我才能淺漏,對俗事尚且不能通達,何況是玄妙的佛理呢?"玄奘卻認為,弘揚佛法,必須藉助帝王之力。所以,玄奘又再次上表說:"奉您的旨意和獎喻,我才得以翻譯佛經,傳播佛法。我原本學識淺陋,卻有幸參拜九州高僧,向他們學習佛法,又憑著您的英名而遠涉他國學習佛法,所依賴的是朝廷的教化。我從天竺得到的經論,奉旨翻譯完,只是還沒有序。陛下您智慧超群,才智過人,名振四方。我認為佛法無邊,不是具有神思的人,不能夠解釋它的道理;聖教玄遠,不是聖人的文詞,是不配序寫它的來源的。因此我敢冒犯您的威嚴,讓您為聖經做序。帝王之言影響深遠,您就不要再謙虛了。教化眾生在於日積月累,如果只是觀望等待,就會失去時機。"玄奘上表之後,唐太宗答應為他作序。太宗就對駙馬高履行說:"你以前曾請我為您的父親寫碑文。但我如今的氣力已不如從前,我要給玄奘法師譯完的佛經作序,不能給你的父親寫碑文了。你要理解我的用意。"之後,唐太宗就在明殿寫出了中國佛教史上著名的《大唐三藏聖教序》。序文寫完後,唐太宗讓弘文館學士上官儀對群臣朗讀此序。百官聽後,紛紛稱讚,玄奘又上表感謝太宗。從此,朝廷眾臣紛紛讀經,佛法得到空前發展。玄奘便經常被留在宮中,皇帝不斷向他詢問佛法。而玄奘依舊繼續翻譯佛經,為的是不錯過這個好時機。唐太宗賜給玄奘雲納一領,又傳旨讓天下寺院,各自再度五人出家。皇帝在京城長安東北建造弘法院,讓玄奘長住其中。又在曲江池為文德皇后建慈恩寺,讓玄奘成為住持,並度三百人到寺中。又在慈恩寺的西北建立翻經院,送給他新出家的弟子十五個。唐高宗時,玄奘為了保護梵文佛經,曾上表請求建梵本佛經台,得到批准。 唐高宗曾為皇太子在慈恩寺設大齋,朝中眾臣都來到寺中。黃門侍郎薛元超、中書郎李義府說:"譯經是佛法中的大事,但不知我們這些人在這中間有何用呢?"玄奘便說:"你所問的,也是許多人所感到疑惑的。翻譯佛經雖是我們僧人的事,但它還是要憑藉朝中權貴的力量。就像前秦時鳩摩羅什依靠安成侯姚嵩、元魏時菩提流支依靠侍中崔光祿,貞觀初年波頗譯經,僕射蕭?、庶子杜正倫等為他閱稿一樣。如今沒有這些人,弘揚佛法就會受到阻礙。又承蒙聖上在大慈恩寺中發慈悲之心,建造了壯麗輝煌的寺院。要讚美這種德行,最好的方法是把它刻在碑上,使之流傳後代。現在二公相問,我想要是做了這二件事,就會流芳於古今了。"他們二人就答應了這兩件事。次日早晨,皇帝派人來傳旨,說所需幫助譯經的大臣已安排好了,而且立碑的碑文皇上親自撰寫。 從歸回以來,玄奘就將全力放在翻譯佛經和弘法上。他在有生之年,共譯佛經七十三部一千三百三十卷,成為中國佛教史上的四大譯經師之一。玄奘又充分藉助帝王之力,使佛法的弘揚達到空前絕後。後來,玄奘還應唐太宗的請求,完成了聞名中外的《大唐西域記》一書。這部書是玄奘口述,由弟子辯機筆錄於貞觀十九年(646年)完稿。書中記述了他親自遊歷的一百一十個國家和傳聞的二十八個國家的風俗、文化、地理、山脈、河流、氣候、水文、生物、礦產、歷史、宗教等等的種種情況,敘述生動真實,文辭絢麗雅瞻,不失為我國古籍中的一本名著。它是研究印度、尼泊爾、巴基斯坦及中亞等地古代地理的重要文獻,後被譯成英、法等國文字,廣為流傳。 玄奘入佛門以來,總是希望自己能夠死後升往彌勒天。在游西域時,他又聽說無著兄弟都升到了彌勒天,因此他更加頻繁地發願請求,每次都有所感應。唐高宗麟德元年(664年),玄奘告訴和他一起翻譯的僧人和弟子:有為之法一定能減滅幻影,形體這種虛幻的東西是不能長久的。我到了六十五歲時,一定會死的,現在誰有問題,可速來相問。""年紀未到耆耋,為什麼要這樣說呢?"聽到之人,便很吃驚地問。玄奘回答說:"此事我自己知道。"因此,前去向佛像告別。有門人要外出的,玄奘又對他們說:"你去吧,我現在就與你告別了。你再也不用來見我了,來了也不會見到我了。"正月九日,玄奘告訴寺中的僧人說:"我要死了。佛經里說,身體是可憎的,就像死狗一樣。我死以後,請把我的屍體在接近官寺的安靜之處安葬。"玄奘說完,便躺了下來,閉眼睜眼,只見到大蓮花,鮮艷潔白,又看到了自己高大的身影,他也深知是自己將要升天的時候了。這時,玄奘讓僧人們朗誦他所翻譯佛經的名稱,他自己卻感到很欣慰。玄奘把寺中門人全部召集起來說:"無常將近,快來相見。"並在嘉壽殿的香木上掛菩提像,向他施禮,並再次向眾僧辭行,而且留下了一份給皇帝的奏表。然後,玄奘自己默念彌勒,並且讓旁邊的人也跟著念道:"南無彌勒如來應正等覺,願與含識速奉慈顏;南無彌勒如來所居內眾,願捨命以必生其中。"到了二月四日這一天,玄奘右手支頭,身體側卧,寂然不動。門人問他:"這是什麼姿式呢?"玄奘說:"不要問,妨礙我的正念。"五日中夜,玄奘的弟子問道:"和尚一定能坐彌勒天嗎?"玄奘回答說:"一定能!"說完,玄奘停止了呼吸,悄悄地進入了他所希望的世界。玄奘死後兩個多月,屍體形色如常。玄奘死後,皇帝下詔入葬,並讓京中僧尼製作幢蓋前往送行。只見送葬的隊伍中,素蓋白幢,如白雲浮動,哀樂之聲響徹雲霄,令人神往。玄奘最初葬在白鹿原上,在他所葬之處大約方圓四十里的地方,僧俗兩眾充滿其間。後來,皇帝又下詔把玄奘改葬於樊川,當把玄奘的屍體從地下抬出來的時候,其面色就像活著的時候一樣。大家很是驚異,深感玄奘不同凡人。玄奘帶著種滿足感進入了西方極樂世界,但他給後人留下了一筆寶貴的財富,在華夏文明史上留下了輝煌的一頁。 著名唐僧義凈 義凈(635-713年),俗姓張,名文明,唐齊州(今山東省濟南地區)山莊人。十四歲出家,即仰慕法顯、玄奘西行求法的高風。及從慧智禪師受具足戒後,學習道宣、法礪兩家律部的文疏五年,前往洛陽學《對法》(《集論》)、《攝論》,又往長安學《俱舍》、《唯識》。唐高宗咸亨元年(670),他在長安曾和同學處一、弘?等相約西遊;但處一未能成行,弘?亦至江寧而中止。後來他途經丹陽,有玄逵同行。翌年(671),他在揚州坐夏,遇著將赴龔州(今廣西僮族自治區平南縣)上任的州官馮孝詮,一同去廣州,得到馮氏的資助,這年十一月間,從廣州搭乘波斯商船泛海南行。這時只有他弟子善行相隨。他們海行二十天到達室利佛逝(今蘇門答臘),停留了六個月,在此學習聲明。善行因病返國,他即孤身泛海前行,經末羅瑜(後改隸室利佛逝)、羯荼等國,於咸亨四年(673)二月到達東印耽摩梨底國,和另一住在那裡多年的唐僧大乘燈相遇,停留一年,學習梵語。其後,他們一同隨著商侶前往中印,瞻禮各處聖跡。往來各地參學,經歷三十餘國,留學那爛陀寺歷時十一載,親近過那爛陀寺寶師子等當時著名大德,研究過瑜伽、中觀、因明和俱舍,並和道琳法師屢入壇場,最後求得梵本三藏近四百部,合五十餘萬頌,方才言旋。武周垂拱三年(687),他歸途重經室利佛逝,就在那裡停留二年多,從事譯述。他為了求得紙墨和寫手,曾於永昌元年(689)隨商船回到廣州,獲貞固律師等的相助,仍於是年十一月返回室利佛逝,隨授隨譯,並抄補梵本。天授二年(691),他遣大津回國,把自己在室利佛逝新譯的經論及所撰《南海寄歸傳》等送回。到了證聖元年(695),他才偕貞固、道宏離開室利佛逝,歸抵洛陽,受到盛大的歡迎,住在佛授記寺。他先共于闐實叉難陀、大福先寺主復禮、西崇福寺主法藏等譯《華嚴經》。久視元年(700)以後,他才組織譯場,自主譯事。從此直到睿宗景雲二年(711)止,譯鈔經典並撰述共六十一部,二百三十九卷(《貞元錄》「敕薦福寺翻經」下一百零七部,四百二十八卷)。他所譯述雖遍三藏,但力行專攻律部,譯事之暇,常細心地把日常重要律儀教授學徒,漉囊護生,凈瓶滌穢,嚴守規矩,樹立新范,學僧傳習,遍於京洛,為一時所稱嘆。玄宗先天二年(713)正月,卒於長安大薦福寺翻經院,享年七十有九。 義凈西行求法,意在傳宏,在那爛陀寺參學時,即已試譯有《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頌》及《一百五十贊佛頌》等,後在東印耽摩梨底及南海室利佛逝,續有翻譯。回國專主譯場以來,所譯各書,可分為三部分:最初,從武周久視元年到長安三年(700-703),於洛陽福先寺及長安西明寺,譯出《金光明》等經,《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等律及《掌中論》共二十部,一百一十五卷。其次,唐中宗神龍元年到景龍四年(705-710),在洛陽內道場、福先寺及長安大薦福寺翻經院,譯出《大孔雀咒王》等經、《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等律及《成唯識寶生》等論著二十四部,九十四卷。最後,於睿宗景雲二年(711),在長安大薦福寺翻經院,譯出《稱讚如來功德神咒》等經、《能斷金剛論頌》及《釋》等論共十二部,二十一卷。當時在譯場擔任證梵的有沙門北印何爾真那、吐火羅達摩末摩、中印拔駑、?賓達摩難陀,及盤度、慧積等;擔任筆受的有沙門波侖、復禮等;擔任證義的有沙門法寶、法藏等;擔任證譯的有居士東印瞿曇金剛、迦濕彌羅國王子阿順;監護的有成均太學助教許觀、秘書監楊慎交等;參加潤文的有崔?、盧粲、韋嗣立、張說等,皆一時名流,保證了譯籍的高質量。 在那些譯籍中,《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十七事》原已全部譯出,中經散失,後再搜列《葯事》等七事,共四十七卷,其餘十事約十餘卷(據西藏譯本分量估計)終於佚缺。他如《集量》、《法華》二論,比較重要,今亦失傳。綜觀義凈所譯,律籍最為完全,除上面已提到的幾部以外,還有《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戒經》一卷、《尼戒經》一卷、《雜事》四十卷、《尼陀那目得迦》十卷、《百一羯磨》十卷、《毗奈耶頌》五卷、《律攝》二十卷等。 義凈在那爛陀寺所學是一種綜合性而偏重瑜伽一系的學問,所以他在盡量譯出律部各書以外,還譯出瑜伽系方面的書好幾種,如無著、世親的《金剛般若論頌》和《釋》,陳那的《集量》、《觀總相論頌》等,護法的《成唯識寶生論》(釋《二十唯識論》)、《觀所緣論釋》等,現存本雖不完全,但可以見到陳那、護法學說的要點,都是玄奘翻譯所遺漏而有待補缺的。此外,他還適應當時崇尚密教的風氣,因而重譯了《金光明經》及一些陀羅尼經(在他所著《求法高僧傳》內,還附述明咒藏概略,保存了有關密宗源流的重要資料)。不過,他之所譯在文字方面偏於直譯,潤飾不足,因而時有生澀欠暢之處。只是他對於梵語音義的翻譯極其認真,常於譯文下加註以作分析說明,並著重訂正譯音、譯義,以及考核名物制度。譯音方面,除分別俗語、典語(如說明和尚是印度俗語,非是典語,梵本經律皆雲鄔波陀耶,見《有部百一羯磨》卷一)及校補略音(如說明褒灑陀舊譯為布薩之訛,褒灑是長養義,陀是清凈洗滌義,有遮現在及懲未來之慢法二義,不可省略,見《有部百一羯磨》卷三)外,對於咒語中一些字的讀音多附註四聲或反切,分別發聲的長短輕重,彈舌音借字則加口旁(見《佛說大孔雀咒王經?前方便法》),又對二三合音之字,選用適當字音,也能曲盡其妙。譯義方面,指出舊譯如理作意應正翻寂因作意(見《六門教授習定論》),以及《金剛般若經》譯文保留陀羅音譯,以見梵文一詞含多義之例(見《金剛般若論釋》卷二)等。考核名物方面如《有部百一羯磨》卷二注釋尼用五衣,卷八注釋五種畜水羅等。在這些注文里,可見他對於譯事一絲不苟,有獨到之處,不愧為新譯時代之一大家。 義凈的撰述,關於律儀方面的有《別說罪要行法》、《受用三水要法》、《護命放生軌儀法》各一卷。另有《略明般若末後一頌讚述》一卷,述印度《金剛般若》譯的傳承及以九事解九喻的觀行要義。他歸途停留南海佛逝時,曾撰《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二卷,《南海寄歸內法傳》四卷(二書各有專條)。此外,尚有《南海錄》(見《寄歸傳》序)、《西方十德傳》(見《寄歸傳》卷四)和《中方錄》(見《求法高僧傳》卷上末),從前的經錄都未見著錄。 義凈在譯籍和撰述上介紹了印度當時的綜合學風,並表明他對於佛學的認識。他以為大乘無過中觀、瑜伽,二者同契涅盤,理無乖意,應該和合。並謂般若大宗實即含斯兩意(見《寄歸傳》序及《略明般若末後一頌讚述》序)。他對律部一宗則以其在印度專業的關係,獨尊根本說一切有部的傳統。日常行儀特別注意,以為含生之類,衣食為先,受用失度,易招罪累,特致意慎護。他所撰《南海寄歸傳》,意欲據十七事重要節目,糾正中土僧徒實踐上失當之處。如當時持律者諸部互牽,混淆派別;律家章疏繁雜,不切踐行,他都表示不滿。可惜他的主張沒有發生多大影響,所傳根本說一切有部律儀,隨著他的去世,就歸寥寂了。他的門人參加譯事的有智積等。他賞識的有崇慶、崇勖、元廓、玄秀、玄睿、慧神等。分布諸州的有法明、敬忠、慧福等;常侍左右的有崇俊、玄暉、曇傑、寶嚴等,事迹都不詳。後來德宗建中、貞元間(780-803),有京兆律師道澄,以律范著稱。他不滿南山律學缺點,所至常以瓶杖自隨,護生為切,又不常住一寺,以為西方三時分房,防止貪著,觀門易立(見《宋僧傳》卷十六)。他的風範,似乎是受了義凈主張的影響,在當時四分律盛行的律學界是罕見的。 禪宗祖師惠能 惠能(638-713年),唐代僧人。中國佛教禪宗六祖。一作慧能。俗姓盧,范陽(今北京大興)人。幼隨父流放嶺南新州(今廣東新興)。父亡隨母移居南海,艱辛貧困,以賣柴為生。24歲時,得人資助,北上參學。唐龍朔元年(661)在黃梅謁見禪宗五祖弘忍。五祖乃令其隨從作務,劈柴踏碓八個多月。其時弘忍年事已高,急於傳付衣法,命弟子作偈以呈。時神秀呈偈云:「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弘忍以為未見本性,未傳衣法。惠能口誦一偈,題於壁上:「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弘忍見此,喚惠能到堂內為其講《金剛經》,並傳以頓教衣缽,命即南歸。 惠能南歸廣東後,於儀鳳元年(676)正月初八到廣州法性寺。據《瘞發塔記》載,當印宗法師在該寺講《涅經》之際,「時有風吹幡動,一僧曰:風動;一僧曰:幡動;惠能進曰: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印宗聞之竦然,即於正月十五日為他落髮,二月初八受具足戒,因而有瘞發塔的遺迹。 惠能說法,「以定慧為本」,又曰「先立無念為宗」。所謂無念,就是雖有見聞覺知,而常空寂之意。關於「頓悟」。他的解釋是:自心從本已來空寂者,是頓悟。即心無所住是頓悟;今於頓中立其漸者,即如登幾層之台,要藉階漸,終不向漸中而立漸義。又說:又有迷人,空心靜坐,百無所思,自稱為大。此一輩人,不可共說,為邪見故。他還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覓兔角。」定偈語,不但扼要地說明了禪宗源於般若,而且為禪宗的開展,奠定了理論基礎,對於後來各派禪師們的建立門庭,影響極大。 開元二年(713),惠能卒於新州國恩寺。韶、廣二州門人,迎惠能遺體至曹溪南華寺供奉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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