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可難考量,啥事都能碰上
挑水的媳婦誰願挑擔黃水湯……
北宋詞人晏殊小時候被作為神童推薦到朝廷。宋真宗召見時,正好趕上殿試進士,便讓他也參加考試。晏殊看到試題,就對皇上說:「這試題我十天前剛剛做過,草稿還在,請換個題目吧。」真宗非常賞識他的誠實。晏殊後來在史館供職,當時天下太平,文官收入豐厚,朝廷也沒有「八項規定」,京城的酒樓飯店幾乎天天客滿。晏殊家窮,上不起飯店,只好在家裡和兄弟們研習學問。真宗聽說此事,在挑選太子東宮官僚時,特意選中了晏殊。在接受皇帝任命時,晏殊坦白說:「感謝皇上信任,不過臣還是要說實話。臣下如果有錢,也會去住酒店的。因為沒錢才呆在家裡。馬行無力皆因瘦,人不風流只為貧,人性如此啊,皇上!」(參見《夢溪筆談》卷九)
杜十娘是明萬曆年間京城著名妓女。春光院有一首詩描寫她的美貌說:「座中若有杜十娘,斗筲之量飲千觴;院中若識杜老媺,千家粉面都如鬼。」
與所有淪落風塵的美女一樣,杜十娘最大的願望是從良。與其她煙花女子略有所區別的是,她期望找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從良。她瞞著老鴇積攢了價值不菲的細軟,藏在一隻設有機關的百寶箱內。她睜大眼睛審視觀察每一個肚皮客,直到遇見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李甲。
李甲對杜十娘一見傾心,杜十娘也為太學生獨有的氣質所吸引。第一次上床兩人就山盟海誓要終生廝守、永不分離。李甲在杜十娘身上花幹了銀子,杜十娘又不願再接另外的客人。氣急敗壞的老鴇要李甲掏300兩銀子為十娘贖身。當李甲四處求援、一籌莫展之時,十娘卻將百寶箱偷偷送出,轉存在宜春院相好的姐妹月朗手裡。
在同鄉好友柳遇春的幫助下,李甲終於湊足贖銀。返鄉途中,十娘交給李甲50兩銀子,說是臨別時眾姐妹相贈。靠著這點銀子,兩人一路行至瓜洲。在瓜洲渡口,李甲遇到小他兩歲的新安商人孫富。孫氏貪戀杜十娘美色,揣摩李甲此時心理,一則以擔心十娘妓女身份回家不被父母認同,二則囊中羞澀無處安身,遂開價千金求購十娘,以解李甲之圍。
李甲的背叛毀掉了杜十娘心中的愛情烏托邦。當她將一件件價值連城的金玉珠寶扔進江水時,悔恨交加的李甲跪倒在她腳下,放聲大哭說:「十娘有這麼多寶物,事情應可挽回啊。」
很難相信身為妓女的杜十娘竟然是典型的唯美主義者。在她的柏拉圖式愛情里,容不得半點金錢的「沙子」。他「包養」李甲,卻不提金錢,且處處以金錢去試探和考驗李甲的忠誠度。她自己很有錢,卻逼著李甲去借為她贖身的三百兩銀子。動身南歸時,她拿出50兩銀子作路費,又撒謊說是眾姐妹相贈。她把自己平時積攢的巨額資產存放在相好的姐妹處,卻對要託付終身的李甲嚴格保密。她想證實李甲到底是愛她的色,還是愛她的人。如果她對愛情的理解稍微模糊一點,對李甲的考驗止於啟程南歸時,則孫富的陰謀肯定不會得逞。有百寶箱墊底,李甲回家的底氣就會很足,可以迴旋選擇的餘地將會很大。然而非常可惜,親愛的十娘妹妹沒能適可而止,執意要將人性的考驗進行到底!(參見馮夢龍《杜十娘怒沉白寶箱》)
一對年輕夫妻本來感情很好,妻子卻別出心裁,七巧之夜派閨蜜出馬考驗丈夫是否花心,結果閨蜜與丈夫雙雙中招,睡到了同一張床上;一個房地產老闆有感於部下的忠誠,打算獎勵他一套住房,他讓部下在公司開發的小區內任選一套,結果部下選中了120平方的大套,老闆十分不爽,「沒想到他會這麼貪」,老闆以為部下會自覺選擇80平米的小套。
丹麥著名醫學家、諾貝爾得主芬森晚年想培養接班人,在眾多徒弟中選中了哈里。芬森擔心年輕人難以在枯燥的醫學研究中堅守。芬森的助理喬治給出建議說:「不如讓您的朋友出高薪聘請他,看他是否動心。」芬森當即搖頭拒絕說:「哈里出身於貧民家庭,哪裡能不渴望金錢?一邊有高薪向他招手,一邊又希望他選擇拒絕,除非他是個聖人。」
若干年後,成為丹麥著名醫學家的哈里聽說了當年的故事,熱淚縱橫說:「感謝恩師。如果當年他真以利益為誘餌來考驗我,我肯定會落入陷阱的。因為當時我母親重病在在床,年幼的弟妹們也嗷嗷待哺。……」
對貪嘴者端出美味,讓曼妙的少女對正當壯年的男人頻送秋波,其結果可想而知。「食色性也」。在缺乏有效監督的前提下,讓官員擁有帝王般一呼百應的權力,卻奢望他潔身自好,只能是痴人說夢。
還是南懷瑾大師說得好: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任何人都不要站在道德的高制點上俯瞰別人,也永遠別去自尋煩惱、考驗那脆弱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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