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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魂者》:不顧一切地活著

2016-01-17 來源: 大眾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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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文珏【關鍵詞】金球獎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  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五度沖奧之作【故事梗概】萊昂納多(小李)飾演的獵人,帶著兒子隨西進的冒險分子打獵、販賣毛皮。尋路中,他被一頭龐大的灰熊襲擊,渾身被撕裂,喉嚨穿透,血沫翻湧。被醫生勉強縫起來後,隊伍發覺帶這個半死不活的人會嚴重拖累行程,且隨時會被印第安人伏擊。負責斷後,並承諾照看他的菲斯傑拉德,殺了萊昂納多的兒子,也把他草草活埋了事。茫茫冰原,小李迸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從死坑中爬出,伏在兒子的屍體上,決定復仇……《還魂者》,也譯作《荒野獵人》。荒野二字,是片子的靈魂。姓「荒」,最讓人稱道的電影有兩部。2007年《荒野生存》,一個真正將自我放逐在自然,用放逐去尋找自己皈依自己的極度個案,蕭瑟而涼。2000年《荒島餘生》,美國阿甘中年後,魯濱遜漂流記式的歷險生存,飄灑著美式的陽光總在風雨後。獲得金球獎最佳影片的《還魂者》面前,此前的片子忽然軟塌下來,顯得溫存善意。《還魂者》中的世界,比戰爭、科幻都堅硬殘暴,它是某種狂野的力量對人一寸一寸地碾滅,又一寸一寸地重生。它盡情地表達著一隻大象是怎麼踩踏一隻螻蟻,而螻蟻九死一生後,帶著從無數次生死瞬間獲得的力量、信念,乃至瘋狂,去完成它給自己的使命。蒼涼的落基山脈,寒天凍地的黃石,帶著那麼磅礴而不可思議的美,又是那麼巨大的,磨齒般的絞肉機。萊昂納多奉獻的演出,是一場場真正沉默的撕心裂肺。全片不到20句台詞,近乎默片,大部分時間,是他呼隆著近乎敞開式的氣管聲帶,發出一些近乎冒著血泡的聲音。被熊撕碎後,獵人像一堆被臨時縫在一起的肉,躺在擔架上。肉身之內,只有呼吸是活著的,就是這破風箱般啞啞嘶嘶地呼吸,陪著他眼睜睜看著賊人一刀刀殺了自己的兒子。動彈不得,只能一直仰視著蒼藍天穹,高聳的塔松刺向天際後,在北風裡搖晃,發出樹木在高處特有的蕭蕭颯颯聲。所有的一瞬一瞬,如同凌遲刀刻一般漫長。小李那種特有的蠻力,這次用得太適合,太好。那麼蠻,那麼野獸,不哭不鬧。你並不為艱難凄慘感動,卻為一個人不顧一切的活著而震撼。人被撕碎又縫起,在冰原上一寸一寸爬著,一寸一寸活著,然後為了兒子去報仇。很長一段時間裡,小李都是用爬的,攝氏零下三十度的西北荒原,破衣爛布在冰砂上滑動的聲音、質感,一清二楚。喉嚨開了,喝不了水,他用點火藥抹在脖頸里,一火鏈子過去,人往後一撅,那種疼痛彷彿是從身體里迸射出來的。在湍急冰河裡漂撞,凍得要死,吃樹吃草,生啃牛肝……墜崖後,切開馬腹,裸身縮進去取暖。特寫鏡頭給了小李在一團血肉里露出來的,不停抖動的眼和睫毛。而那個額頭,像老樹根一樣,劃滿風霜褶皺,厚得皺不動。這場最殘酷的荒野生存,文明僅存的護持,僅有幾顆子彈,一點火藥。接近北極圈的美國西北,蒼原厚冰,暴風驟雪,在沒有現代化道路、車輛、取暖、通信的舊歲月里,自然暴露了它本有的,詩意以外的第一屬性——殘酷。在導演看來,這才是自然的本質,是人類無法抗拒的東西。而小李最終的「復活」和復仇,是一場泰坦在地母懷裡的重生——原野撕碎了他,他在原野里重新活一遍,人們跟隨小李,一點一點攥緊拳頭,感受那些錯位的骨骼、新的肌肉、信念,生出一個新的人。這種再生,如同以大野的蠻力,激生出一個人的蠻力。在對打中撕去一切文明的符號,飲毛茹血,野者歸來。再也沒有什麼溫情勵志、善意,整部片子像一曲沉重又激昂碎裂的硬核搖滾。小李承受肉體、精神的所有苦難,對觀看體驗來說,都有很重的侵略性。它成為一種不由分說的強悍,搗入人們之前對自然自以為是的認知。無論是荒野對人的隨手可滅,還是人在極限下的蠻力求生,凍透的天空中,始終是一種兇狠無言的激烈。小李無疑會成功復仇。在最後手刃仇人到來時,整個故事反而第一次感到些微輕鬆——最沉的核,已在此前的血肉模糊里,剔出了。復仇是生存戰的尾端,負責閉合整個圓環,讓它更有力量。而最大的故事,正是生存本身。一切愛恨,血淚,都掛在生存這個命題之下。想盡一切辦法活著,從一種信念上升為信仰。濃度達到極致的點滴瑣碎,像飢餓的人在不停地咀嚼草根,用牙齒切磨,用舌頭吮吸,貪婪地吸食那些擠壓出來的草汁。自然完成了它對人類一次清晰的切割、斧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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