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及愛情與葯及養生之關係

革命及愛情與葯及養生之關係

——讀《獨藥師》小札

文 | 瓦當

如何處理張煒及其創作是中國文學的一個難題。他既是一個主流作家，同時又是一個被高度誤讀的作家。儘管他已獲得文壇上巨大的成功，但對於他的深入理解似遲遲未見開始。至少有一點無可爭議：張煒是中國當代最複雜的作家。沒有之一。

《獨藥師》是張煒迄今為止最好看的一部長篇小說，一如既往的複雜，而且在難度和觀賞性上有了新的創新。張煒就像一位功力深厚的獨藥師。《獨藥師》讓我聯想到石黑一雄的《長日留痕》，馬洛伊·山多爾的《燭燼》一類的作品，飽滿、內斂、節制而充滿張力，有貴族氣。一言以蔽之，《獨藥師》是詩。

《獨藥師》觸及到二十世紀之初的中國歷史主題，揭櫫出橫亘於救世（革命）與救心（教化）、殺身成仁與養生延命之間的悲劇性悖論。特別是後者，這是此前從未曾被人書寫的領域。書中的人物一再嘆惋，身處亂世唯一值得做的事情就是養生。《獨藥師》讓我們看到，在革命和啟蒙的話語主潮遮蔽下，中國人更恆定更執著的生命的追求。如草木葳蕤，如天經地義，生生不息。天地之大德曰生，天下之事還有什麼大得過長生？

《獨藥師》的精神背景正是古老神秘的方仙道文化。《獨藥師》中亦屢屢提及（也是張煒念念不忘的）作家家鄉那位著名的方士徐福。作家所承繼的其實是湮滅已久的方士的傳統，這使得小說充滿異質因素。

令人難忘還有，張煒在《獨藥師》中塑造了季家老爺這樣一位賈寶玉式的狂人，一個《霍亂時期的愛情》中的阿里索，一個情種加廢物，不經意間也致敬了巴金的《家》、曹禺的《北京人》等現代經典。這是文學歷史上的又一個新人，這個人物的意義將留待後人長久的解讀。歷史與愛情歸根到底都是一種混亂的激情，使人百感交集熱淚盈眶，最終獲而一無所獲。

關於《獨藥師》

充滿象徵和隱喻，處處蘊藏著神秘與詭異。

這是一部歷史秘辛？長生奧義？愛欲筆記？

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中國正經歷「數千年來未有之變局」。基督教登陸東部半島，教會學校及西醫院初步興起。半島地區首富和養生世家的季府面臨空前挑戰。與此同時，因與北方革命黨統領的密切關係，季府被捲入一場場起義的鏖戰之中。季府主人、「獨藥師」第六代傳人季昨非陷入與養生前輩的對峙糾纏、與西醫麗人的纏綿悱惻、與兄長至親的生死訣別……在長生、愛欲、革命之間，這個曾經清閑無為，作風虛浮的少爺能否接過傳承百年的衣缽，守護日漸式微的季氏家業？他在革命的召喚中又該何去何從？半島養生秘術與革命史料首次披露，歷史猛料與敘事陷阱暗合交錯。這是張煒自《古船》《九月寓言》《刺蝟歌》以來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愛力與暴力的傳奇變調，養生與革命的神奇交響，人性與神性的痛切呼應，異史與信史的絕美融合，《獨藥師》堪稱可以照亮靈魂的立命之書。

或許也正因《獨藥師》蘊含豐富的歷史隱秘與心靈搏鬥，張煒先生才將《獨藥師》「獻給那些倔犟的心靈」。對於這部恢弘巨作，我們此前曾連載部分文字（點擊《獨藥師》（一）《獨藥師》（二）《獨藥師》（三）即可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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