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區分妖怪、妖魔、妖精

06-05

人與人的命運各不相同，妖與妖的命運也各不相同。這裡面有各自的選擇，但更多是命運的選擇。西遊世界既是神仙的世界，也是妖的世界。與神仙世界的刻板、無趣相比，妖的世界更加豐富多彩。妖的世界有妖怪，有妖魔，有妖精之分。

　　妖怪、妖魔、妖精是我們對於妖的不同稱呼，表面上意義相近，實際上還是有不小的區別的。

　　當我們說到妖怪時，與之關聯的字樣往往是「醜陋」、「愚蠢」等，妖怪是進化得不怎麼完美的結果，像蟒蛇精、沒有出家前的豬八戒之類都屬於妖怪。妖魔的概念側重於道德上的評價，往往指把壞事做到底的大魔頭，像獅駝山的大鵬怪、獅子精、大象精都屬於妖魔。妖精則進化得比較成功，外表也比較好看，能夠迷惑人，性別通常為女性，像玉面狐狸精、玉兔精都屬於妖精。現代社會，說一個女人長得像妖精，是很令人喜歡的恭維。

　　妖的來源各不相同。魔頭們有的來自天庭，有的來自西天，也有的自行修鍊出了大神通，都在唐僧取經的時候拉起了隊伍，準備轟轟烈烈地大幹一場。小妖則都是土生土長，他們加入了各個魔頭的組織，開開心心地為魔頭巡山，為魔頭拾柴準備蒸唐僧肉，一個個忙得不亦樂乎。當魔頭們回到主人身邊，或者被招安到體制內時，小妖們大多難逃一死，極少數機靈一點的逃出去，重新加入新的山頭，最終還是難逃一死。儘管如此，小妖們還是很快樂。與神仙世界的等級專制不同，妖的世界相對比較民主，大小妖怪一起住在山洞裡，吃飯、喝酒、打打鬧鬧，一片不分彼此的熱鬧氣象。在神仙的世界裡，經常有犯了錯的神仙受到酷刑懲罰，而在妖的世界，沒有看到哪個魔頭傷害小妖，最多只是罵兩句而已。

　　同樣是妖，彼此的性格各不相同，追求也各不相同。西遊里的妖怪，有尚無任何追求只是混碗飯吃的底層妖怪，更有一批野心勃勃地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領域追求卓越的妖怪，他們非常執著地把妖怪當作一種很有前途的職業在做。

　　最低級的妖怪比如大名鼎鼎的白骨精，除了會一點變化，其他好像沒有什麼能力，管轄的範圍也只有四十里，手下一個小妖都沒有。白骨精連土地、山神一類的基層神仙都對付不了，只能在自己的山洞附近活動，這樣的妖怪你不可能指望她有什麼大的作為，弄出什麼大的動靜。比白骨精更加卑微的是蟒蛇精，連話都不會說，但也很努力地學著做一名合格的妖精，吃人吃家畜，先後吃了一個捉妖的和尚與一個捉妖的道士，最終在吞掉孫悟空後被活活折磨而死。

　　高級一點的妖怪就有自己的追求。官本位在妖的世界裡同樣流行。孫悟空在花果山做猴妖，已經是小有成就的山大王，但還是想到天庭去發展，天庭給一個弼馬溫之類的小官，照樣幹得津津有味。過了一段時間，嫌官小，不幹了，繼續到花果山當大王。二次上天，天庭方面給了一個齊天大聖的虛名，孫悟空也覺得很受用。到蟠桃會召開前夕，孫悟空發現自己不在與會名單中，才覺得受到了愚弄。做妖做到孫悟空這個份兒上，如果只想安安穩穩地混碗飯吃，是不成問題的。孫悟空不好吃，不好色，就是想出人頭地，有點官兒迷，所以觀音招攬他進取經隊伍，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孫悟空是個幸運兒，取經路上吃了不少苦，多少次死裡逃生，最後成為西天的斗戰勝佛，算是政治上很成功。

　　像這樣的政治妖怪還有獅駝山的三位魔頭，他們建立了龐大的妖精組織，手下有四萬七千小妖，還把獅駝國一國君臣全數吃掉，建立了妖精的王國，大鵬怪更是發出了「推翻如來」的口號，他們的行動雖然失敗，但也轟轟烈烈。

　　文殊菩薩的坐騎獅子精也是一位政治妖怪。為了替自己的老闆文殊菩薩出氣，獅子精變成一位道士，取得烏雞國國王信任，把國王推下井，自己變成了國王竊取了江山。這隻獅子精下界的時候已經被閹割，所以他不能享受國王的後宮佳麗，只能把全部精力放在國家大事上。獅子精當國王，比真國王幹得好，三年時間，把烏雞國治理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文殊菩薩在佛派中號稱智慧第一，大概獅子精在領導身邊也學了不少治國之道吧。

　　不是所有的妖怪都喜歡做官的，有的妖怪就只喜歡錢。整個牛魔王家族就都愛錢，鐵扇公主靠著芭蕉扇搞有償服務，牛如意靠壟斷公共資源落胎泉發橫財，紅孩兒專門勒索基層公務員，玉面狐狸繼承了數百萬遺產，這些錢能夠保得住，估計都與牛魔王的強大武力有關。這種經濟類妖怪還有金平府的三隻犀牛精，他們的膽子很大，敢於冒充西天的佛爺來勒索香油。一般的妖精都是窮鬼，孫悟空他們清理妖洞打掃戰場時不會有什麼收穫，唯有在犀牛精的山洞裡繳獲了大量的珊瑚、瑪瑙、珍珠、琥珀。豬八戒隨便藏了一些在袖管里，便能夠在接受招待時大手大腳地給小費。豬八戒是師兄弟最有經濟頭腦的一個，曾經積攢了四分七錢銀子私房錢，可惜在獅駝國一役中被孫悟空逼出來充了公。豬八戒在高老莊期間能夠發財致富，與他的經濟頭腦也是分不開的。

　　還有的妖怪，不喜歡做官，也不愛財，喜歡藝術。比如，荊棘嶺的一班植物妖精，他們愛好文學，也許是千百年來一直待在老地方，面對幾張老面孔，覺得厭了。當他們得知大唐詩僧唐三藏路過時，先是變成土地給唐僧送來一些土特產，在被孫悟空識破後乾脆一陣風吧唐僧刮到了木仙庵。植物妖精們並非為了吃唐僧肉，也不是為了採取元陽，他們只是寂寞了，想找一位高層次的文化人交流思想。這一夜文學交流的結果是整個家族全部被豬八戒打死。

　　黑熊精和黃獅精喜歡藝術，也比較能夠享受生活。他們把自己的山洞整治得很有品味，不像一般的妖洞那麼陰森森、那麼髒亂差，而是像神仙的洞府一樣潔凈和幽美。黑熊要為錦襕袈裟開佛衣會，黃獅子要為豬八戒的上寶沁金鈀開釘鈀會，說明他們在藝術鑒賞方面有一套。但兩者的結局卻不一樣，黑熊被觀音菩薩收編成了正果，黃獅子卻被孫悟空打死。這裡面的原因在於，黑熊把洞府設在觀音禪院附近，有機會得到觀音的賞識。而黃獅子拜了一位干爺爺，只不過太乙救苦天尊的坐騎而已。還有，黃獅子的特長和黑熊的基本上是同質性的，黃獅子出道晚，註定了他不會有黑熊這麼好的運氣。

　　人與人的命運各不相同，妖與妖的命運也各不相同。喜歡做官的孫悟空成了斗戰勝佛，同樣喜歡做官並且追求絕對自由的大鵬怪卻永遠囚禁在佛祖頭頂的光焰中。同樣是愛財，三隻犀牛精詐騙香油，最終掉了腦袋，而專門攔路搶劫甚至勒索公務員的紅孩兒卻成為善財童子。愛好藝術的黑熊精被收編為守山大神，同樣愛好藝術的黃獅精卻只能被打死。這裡面有各自的選擇，但更多是命運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