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踐長輩墓地被盜:考古學家追著盜墓賊跑?

湖州安吉最近發生一起盜墓案,一座春秋戰國時期的王室古墓被炸開,四件陶器被盜,其中兩件屬國家二級保護文物。團伙共26人,足跡遍及大江南北,他們有盜墓專用的洛陽鏟、炸藥、雷管,「掌眼」(出資者)、「支鍋」(組織者)、「腿子」(技術工)、「下苦」(干苦力者),四個工種分工明確。這只不過是國內「盜墓大軍」的一個縮影,社科院學者曾稱「中國的盜墓大軍遠超10萬」;一位被捕的盜墓者稱「中國僅職業盜墓者就有30萬」。這些以挖土盜寶為生的「地下工作者」,是隱秘的「土」豪。周公墓里有隻礦泉水瓶「無不抇之墓也」——2200多年前《呂氏春秋》已經指出了盜墓的猖獗,可見盜墓的歷史多麼悠遠。戰亂時期,經常有軍閥通過盜墓籌餉,赤眉軍、曹操、黃巢都干過這事,古墓一旦被鎖定,就很難倖免。但這並沒有阻擋中國人厚葬的衝動,反倒是催生了層出不窮的防盜招數,諸如「伏火」、「伏弩」、「積沙積石」之類。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明清以前的帝王陵中,除了唐高宗與武則天合葬的乾陵,幾乎沒有哪個逃脫被盜的命運。中國文物流失最嚴重的時期是近30年,主因是盜墓。媒體人吳樹被稱為收藏界的「深喉」,據他估算,近30年來,大陸出土、散落的地上地下文物在4億件以上,被盜掘的古墓約200萬座,走私出境的文物至少6000萬件。按此計算,國內流散民間的文物數量約為全國(國有)博物館藏品總數的33倍,走私出境文物數量相當於40座北京故宮的收藏。近年來比較知名的盜墓案例是曹操墓和周公墓。2009年12月27日,曹操高陵在河南安陽得到考古確認,專家稱,初步鑒定墓中的男性遺骸為曹操本人。令人費解的是,作為支持該墓為曹操墓的六大證據之一、刻有「魏武王」字樣的石牌與石枕,並非考古專家的「戰利品」,而是公安機關從盜墓者手中繳獲的。2004年10月,考古人員開始發掘周公墓(即「周公解夢」的周公),他們在墓葬中的最大「發現」,竟然是一隻生產於2002年的礦泉水瓶。所有墓葬品均被盜一空。

專家在挖掘曹操墓時,發現種種非正常現象:出土石牌凡帶有「魏武王」字樣的,均被打斷;曹操遺體被人從墓葬後室拖到前室,甚至連臉部都被砍去。專家推測,曹操墓曾遭人為破壞,甚至報復性毀墓。盜墓非死罪,一名農民義務保護程咬金墓此番湖州被盜的古墓位置偏遠,周邊沒有任何監控裝置,盜墓者白天作案,在春節爆竹聲的掩蓋下爆炸,文保人員在古墓被盜將近一周後才發現可疑跡象並報警。據了解,這座千年古墓系國家級保護文物,墓主可能是勾踐的長輩,當該墓長期處於無人專職保護的境地。在陝西省禮泉縣上營村周圍,散布著程咬金墓、尉遲敬德墓等5座唐太宗昭陵陪葬墓,卻只有一名農民承擔業餘文保員的職責,義務保護程咬金墓。在河南省許昌市,文保部門在田野文物所在的村建立3到5人的群眾性文物保護小組,其成員基本都是農民,沒有一分錢的待遇。在陝西咸陽市渭城區,田野保護的主要方式為「犬防」。往上追溯,文物保護部門自身也並不「專業」,有的歸文體局,有的歸文物旅遊局,有的歸文化廣播局,還有文管所、文物旅遊辦公室等多種「婆家」,名不正言不順,可謂先天不足。另一方面,盜墓的法律風險並不高。2010年,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刑法修正案(八)》,將「走私文物罪」和「盜掘古文化遺址、古墓葬罪」等三個罪名的死刑全部取消。這意味著,所有與盜墓有關的行為都將不可能被判處死刑。盜墓案件的破案率卻並不高。2006年-2012年,四川眉山共有18處國家、省級等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被盜,但是直到2012年也僅有一件破案。30年後盜墓賊「無墓可盜」?中國古墓為何「十墓九空」?考古人員為何每每「淪落」到收拾殘局?追根問底,可以歸因於中國禁止主動發掘墓葬。中國歷史上只有一次主動發掘墓葬:1956年的十三陵定陵發掘。24箱、3000餘件絕世稀珍驚艷世界,但卻因科技水平有限等原因,造成了痛心疾首的遺憾:鮮艷織錦黯然失色,皇帝棺槨焚毀無存……周恩來事後批示:地下埋著比我們地上保存還好。這句話後來演變成了中國的文物工作方針:「保護為主,搶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強管理。」這條方針有其長期合理性。中國的文物保護技術也還很落後,即便在發達國家,對木器、紙張、絲綢的保護也是尚未攻克的技術難關。可以想見,只有在技術力量能夠切實保護文物遺址遺迹的條件下,我們才有可能去討論主動發掘的問題。在大多數情況下,文物部門只進行配合基礎設施建設的搶救性發掘,這就給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機。若不加強文物執法力度,或許在文物保護技術成熟之日,地底下的墓葬早已被盜墓者盜空。中國盜墓史研究學者倪方六稱:「可以說目前古墓被盜和消失的數量與速度,都是中國歷史上最高最快的。也許用不了30年,連盜墓賊都會陷入無墓可盜的『尷尬』。」比盜墓更猖獗的是制假販假有業內人士稱,事實上近年來盜墓行業已是「夕陽產業」,這一方面是因為有價值的古墓越來越少,而盜墓的風險越來越大;另一方面,是因為風險更小,獲利更高的「文物制假」產業興起。河南省伊川縣煙澗村是中國著名的「青銅器之村」,這本是中原地區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村莊,卻因為出產青銅器而聞名中國甚至世界。數據顯示,這個村子的青銅器專業加工戶達300多家,從業人員1880餘人,年創產值9000餘萬元,主要產品有東漢「馬踏飛燕」、東周「天子駕六」、戰國方鼎、春秋「蓮鶴方壺」及各種造型的壁掛、仿古檯燈等1000餘種。

河北冀州冀寶齋博物館的藏品讓人啼笑皆非,稍有歷史知識和正常審美的人都能看出問題。比如主流觀點認為青花瓷器濫觴於唐代,但這裡居然有「隋青花」、「北魏青花」;另一特點是「大」:有號稱明早期直徑1.76米的「目前世界上發現最大的古代瓷盤」;還有一特點是「奇」,一套穿著中山裝的元代「青花釉里紅描金十二生肖」獸首。去年7月7日,作家馬伯庸在博客中發表了一篇題為 《少年Ma的奇幻歷史漂流之旅》的博文,披露了河北衡水冀寶齋博物館「令人顛覆三觀」的藏品,笑談背後,也揭露了中國文物收藏界的制假風氣。2011年,故宮博物院陶瓷專家楊靜榮公開質疑杭州市南宋官窯博物館的長沙窯大執壺是贗品,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這把壺是產自近20年的仿製品。國立博物館中尚有假,民間收藏的情況更加不容樂觀。義烏有位姓朱的醫生,從事瓷器類古玩收藏多年,與浙江省收藏協會副秘書長等專家有交往,並於2009年6月被省收藏協會古玩委員會任命為副主任,自稱對瓷器類古玩很在行。但他販賣假古董,兩年半時間內從9名被害人處騙得人民幣466.726萬元,最終獲刑11年。儘管贗品泛濫,收藏界卻不興打假,一般的規矩是「吃虧上當自認倒霉」,「打落門牙往肚子里咽」。數據顯示,近30年中國境內集結了收藏大軍8000餘萬(中國收藏家協會估計有1億收藏者),相當於每14個人裡面就有一個收藏者,而真正的文物數量相比於藏家手中的「文物」,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業內人士甚至稱,如今拍賣行基本上都已經在拍賣條款中註明了「不保真」這一項來免責,真假比例可想而知。2002年我國新修訂的《中國文物保護法》出台後,長期處於地下狀態的私人文物市場總算可以光明正大地自由交易了。作為一項高保值的投資行為,民間私人收藏文物熱潮不斷升溫,全國各地不同程度地迎來了自明清以來的第4次藝術收藏高潮。在海內外一些著名的拍賣會上,不時有企業家為買下一件瓷器或一幅古畫豪擲千金。「盛世藏古董,這跟中國經濟高速發展有關,老百姓有錢了,才有可能購買收藏古董。」中國古玩商會會長宋健文稱。所有資料來自 人民網、新華網、浙江在線等公開報道受技術限制,「不主動挖掘」或許是最好的文物保護方式。然而,由於基層文物保護的脆弱,分布於大江南北的野外陵墓必然成為盜墓者的的「自助提款機」,任由擺布。立法者和執法者只有捋清文物產業鏈的各個環節,合理布局文物領域的「權責利」,才能最大化地留存和發揚文物的文化價值。

監製:李敏統籌:張強本期責編:陶佳莉設計:趙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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