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與未來—重訪兩年後的日本地震災區

06-05

橋本隆則/文

作者案：日本大地震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個災難，每年寫一篇大地震的文章，是為了那些逝者，也是為了更多的生者。

在東日本石卷市的一位老人田中是當地的一位消防團長，當兩年前大地震到來的瞬間，他是第一個趕到當地海邊的水門邊力圖要把水門關上，按照以前的經驗，這樣地震帶來的海嘯就可以擋在門外了。但是隨身攜帶的手機響起了報警的聲音：海嘯的高度要18米，快點避難去高台。這時家裡還留下了田中的妻子，兒子，媳婦還有剛出生的孩子。不久海嘯呼嘯而來，吞噬了田中所居住的海邊住宅區。田中在山上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房間被淹沒。當水退去之後，田中回到家中再去尋找親人時，親人們一個都不在了，他們永遠地離開了田中，被無情的海嘯捲走。……時間過去了兩年，田中成為一個孤寡老人，但是他沒有什麼要求，想在老家的高崗上重新建一幢房子，因為她說他的一家子的魂會回到這裡。

時間慢慢地過去，原先堆在空地上的瓦礫也在被慢慢地運走，好像大家對地震的印象也在慢慢地淡化，但是沒有變的還是有些人仍然在堅持，日本的警察還是日以繼夜地在海嘯肆虐以後的海岸線上繼續尋找那些失蹤者，或者從海底撈上來的汽車中尋找失蹤人的足跡。大家都沒有放棄，據說現在在福島還有一千多人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記憶可以淡化但是尋找親人的努力一直在進行，在尋找失蹤者的過程中，安裝福島著名的一本松的工程也在繼續，一本松是種植在海岸邊七萬棵挺拔松樹之一，在2011年巨大海嘯到來以後，它的所有同伴都被巨大海嘯捲走，只留下了唯一一顆松樹在那裡，它代表了一種精神，一種不屈的象徵。雖然之後因為海水的鹽鹼化的侵襲，一本松最後慢慢地枯死，但是大家希望把它保留下，讓後人看到它想起福島人的不屈的精神，於是一個花費幾億日元的工程開始，把這棵樹切斷，然後用特殊技術外層保護，最後重新安裝在原地的工程，或許再過幾天一顆惟妙惟肖的松樹在展現在人們的面前，這是一種不想忘卻的記憶。

海嘯過後很多事情都發生變化，原來日本最繁華的小鎮的人們變得無家可歸，原來很多孩子都有自己的學校，都有自己的夥伴，海嘯，核電之後這些都失去，有的家庭沒有父母，有的家庭被迫遠走他鄉，大家都是有家難歸，有家不想歸的境地。因為核輻射使得原來居住的地區充滿危險，孩子們雖然進入新的學校，新的班級，可是新的環境適應對於他們是一個考驗，孩子的未來在哪裡呢？

因為福島核電站現在還不斷地釋放出強烈的放射性物質，周圍充滿著危險。據說核電站的周圍大海中的魚類體中的放射性物質遠遠超過日本政府規定值的數百倍。在地震以後當地居民就對放射物很恐懼要求日本政府給與身體檢查，不久日本政府決定在避難區域周圍的居民都可以進行定期放射性檢查。但是就算有了檢查，發現了放射性又如何呢？人類自己種下的苦果必定要人類自己品嘗。福島市的紅十字醫院前每天都排著長長的隊伍，他們都是前來檢查體內放射線的當地居民，很多居民告訴我，現在住在這裡度日如年，很多覺得時間雖然過去兩年實際上好像過去了百年一般。很多人因為這個都得了憂鬱症，據日本有關方面調查，地震，海嘯災區的憂鬱症患者人數急劇增加，很多人都在遭受身心與肉體的打擊。

我所在的獎學金分會與福島郡山是友好姐妹地區，從與他們的交往中就可以發現他們活得真不容易。當地的經營果園的鈴木，在福島核電站第四機組爆炸的同時，他與妻子，孩子就到東京避難，家裡世代傳承的果園就此荒廢，因為就算他不走，他所在的果園的水果也賣不出去，大家都認為福島出產的農產品，水產品都是沾有風放射元素，這個疑慮一傳十，十傳百，所以所有福島的出產都被貼上了放射性標籤，鈴木的出貨一落千丈，之後日本政府制定了新的放射性食品標準，鈴木自己設立自己果園的網頁，每天公布實測的放射性數值，而且每批的農產品都送給最嚴厲的檢察機構檢查，逐漸地鈴木的果園水果才慢慢地獲得民眾的信賴。

有很多年輕人，本來都是福島出身，原來他們的夢想就是考上東京的大學，離開福島到東京，到大城市去生活。但是經過了大地震，大海嘯，很多人重新認識了自己的家鄉，有位在東京某大學學習的小林就是其中的一位，原來他就是南相馬市出身，在地震以後最開始是回到家鄉，看到被地震，海嘯摧毀的家園，他決心做一個志願者，首先是參加清理廢墟的工作，之後又是每周回到家鄉教育那些孤兒的學習，他的理想就是在他的一代，把家鄉重新建設好。

在福島雖然放射性的危害還是盤踞在每個人的頭上，但是很多人卻並不害怕，大家都有一個想法重建家園。春天馬上要到來，福島的春天也會到來，很多人雖然還住在臨時避難所內，但是對生活，對明天充滿希望，有了希望就有未來。

海邊的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