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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西法師輔導163

發了菩提心之後,我們一起學習寂天菩薩所造的《入菩薩行論》。《入菩薩行論》是改造凡夫自私自利的作意,令其生起大乘菩提心,並由菩提心趣向於菩薩行,最後獲得佛果的竅訣關要,是趣入菩薩行為、修道的殊勝論典。所以,裡面很多的思想和平常人的思想完全不一樣。如果按照凡夫人的思維看《入菩薩行論》,有很多地方是不可思議、難以理解的。

所以我們應該把思想提升到和《入行論》的思想一樣的高度來看問題。這樣的話,我們才能真正理解,菩薩是這樣思維、這樣對待眾生的,我們的想法也逐漸地趣入菩薩行。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理解《入行論》,就相當於把《入行論》的高度拉下來,而去和自己的分別心相應,這是錯誤的。如果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學習《入行論》,可能學一百年、一千年,也無法讓我們打破自私自利的作意。只有開放我們的分別念,往上提升到《入行論》的高度,我們的修行才可以真正進步。

論里的思想、頌詞、科判,還有上師《入行論講記》裡面很多殊勝的竅訣,都是在宣講菩薩如何思維的方法。首先需要改變的是我們的思想,因為《入菩薩行論》雖然是行,但是最開始的時候,它就是發心,首先從我們的心開始調整,心一旦調整,身語的行為絕對會跟隨調整。如果剛開始的時候,只是著重我們的行為,而不重視我們的心,那我們的行為也堅持不了多久。原因在於沒有一個更深、更核心、更根本的東西,作為我們轉變基礎的緣故。

因此,《入行論》最初一定是調心,心一調伏了,我們身語跟隨就調伏了;如果我們的心不調伏,身語雖然暫時調伏了,但是也沒有辦法長期地持續,或者雖然在身語上面有所轉變,但因為我們的心沒有調伏的緣故,所以這種身語行為,也不一定真正是菩薩行,可能只是一種善行,或者表面上如理如法的行為而已。

《入菩薩行論》除了調伏我們的心從自私自利的狀態,上升到開放我們的心,利益一切眾生的心態之外,還有心的空性本質,這都要通過學習《入行論》來予以調整。

前面八品和最後第十品,主要是相應於世俗的層面,第九品智慧品,主要是講到了勝義菩提心。或者說,前八品主要側重講世俗菩提心,第九品側重講勝義菩提心,第十品是把前面我們學習世俗菩提心和勝義菩提心的所有善根,迴向成佛、利益眾生,迴向在修道的過程當中,沒有任何的障礙,迴向一切清凈的教法常住世間。

前八品已經學完了世俗菩提心,第八品講到了世俗菩提心增上的方便。現在我們正在學習第九品智慧品,是宣講一切萬法究竟的本性,或者在竅訣的修法中,指我們分別心的究竟本性,或是講心性。平時我們講觀心性本空,因為一切萬法都是心顯現的,都是心的自性,如果能知道心的本性是空,當然也能了知一切萬法是空性的。

或者按照修學的體系,首先了知一切萬法是唯心所造,就像唯識宗的觀點一樣,一切外境是我們心識的本體,通過了知唯識,把外境破掉之後,只剩下心的本體。中觀直接觀心性本空,就能夠了知一切的外境和自己的心識,其實都是空性。這樣就相合了一切萬法的本相。

法界的究竟自性是遠離四邊八戲的狀態。現在我們的分別心,想這個,想那個,執著有,執著無,都不是心的本性。因此要通過中觀的思想、道理、修法,來讓我們知道一切萬法的本性是如何的,再通過不斷地修持空性,我們的心逐漸減少執著,最後就可以相應於遠離四邊八戲的空性,這就叫親證空性、證悟空性。一旦證悟空性,就可以從凡夫成為聖者,乃至於從聖者果位成就佛的果位。這是我們學習第九品的必要。

講完這些,我們再看今天要學習的內容,主要還是在和小乘辯論。當然並不是針對小乘本身的辯論,而是有些學習小乘的人,或者有些不定種性的人,包括大乘的不定種性和小乘的不定種性。前面提到過,小乘的不定種性,如果受了大乘善知識的影響,他有可能發菩提心;大乘的不定種性,如果受了小乘思想的影響,有可能捨棄菩提心,趣入於小乘道。

針對不定種性者,或者針對安立空性的依據——《般若經》來講,必須針對大乘非佛說的觀點,予以觀察、駁斥。並不是真正和小乘宗派的辯論,而是對不了知大乘密意的分別念來進行辯論。這些必須要了知,否則我們學了半天,最後就認為小乘不好,這樣就錯誤了。並不是小乘不好,其實所有的大乘修行者,修學都是以小乘的修法作為基礎。

宗喀巴大師在《菩提道次第廣論》當中也提到了,所有的佛法都是成佛的方便,只不過有些是成佛的本體,有些是成佛的支分。成佛的本體就是大乘的菩提心和空正見,這是成佛的主要支幹。但是除此之外,還有大乘道或者說成佛的支分。這些支分就是小乘的修法,小乘的修法也是成佛的法,只不過它是支分的,最終也可以成佛。比如修學小乘的人,通過小乘證悟了阿羅漢果,在阿羅漢境界中安住一萬個大劫之後,最後佛放光、彈指讓他出定。他從定中出來,發菩提心,趣向於大乘成佛之道。

阿羅漢成佛之前修的小乘道,表面看起來和成佛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但是分別心很重的凡夫人,假如他沒有經過小乘道的修持獲得阿羅漢果的話,就不可能通過阿羅漢果,作為跳板,趣入到大乘道當中。有一些根機,他如果不經由小乘道,不趣向小乘道的修法,他是沒有辦法的。他直接進入大乘也不行,通過其他方法進入大乘也不行。如果捨棄了小乘道,他就沒有辦法真正趣入大乘道。我們拉長來看,他最終能夠趣入大乘道,還是得益於他最初的時候修持的小乘道。

從這個角度來講,小乘道也是成佛的方便,只不過不是直接的,它是間接的;不是主體,是分支。因此,整個佛法都是成佛的方法,只不過有直接和間接、主要和次要、主體和分支的差別而已。

我們最終要趣向於大乘,在這個過程當中,也許我們對大乘的一些修法,感覺大乘髮長遠的菩提心,大乘不能自私自利,必須要一心一意為眾生奮發,為眾生服務,他覺得這樣很累。他就想先趣入小乘。

佛陀在很多經典中講,首先發了菩提心的人,捨棄菩提心趣向於小乘,其實是走了一條彎路。他不是走了一個直接成佛之道,本來大乘道是可以直接成佛的,但是他走了一條彎路。以前上師們在講小乘和大乘差別的時候,也是這樣講的。比如我們要去一個地方,如果我們的目標是西邊,那往西走就對了。但是有些人想走一條近路,他坐了一輛很快的車,或者坐上了飛機,用很快的速度到了東邊一個城市。如果這樣的話,雖然速度很快,但是目標是不正確的,是一條迂迴之路。

有些人認為,我首先趣向於小乘,獲得阿羅漢果之後,能夠使相續當中沒有我執,煩惱障也沒有了。那時我再修菩薩道不是很近嗎?很多人是這樣想的。但是這恰恰走了彎路,雖然他很快。有些地方講,小乘利根者三生就可以證阿羅漢,鈍根者七生。如果三生、七生就可以得到阿羅漢果位,這個是更快了吧?快是快,就像我們坐飛機,以很快的速度從成都到上海,但是走的方向是錯的,你是去拉薩、印度朝聖的,必須要往西方走。你說我速度很快,我一下子到某個地方,到是到了,也有利益,但是總的趣向是錯的,走了條迂迴之路。如果以後發現這不是最究竟的目標,你必須還要從東邊重新回到起點,再往最終目的進發。

小乘道表面上看起來,沒有我執,也是阿羅漢,有智慧,沒有煩惱,好像是離成佛很近,但是很多地方分析過,這種道路是迂迴之道,恰恰走了一條彎路。

在修持的過程中,有些道友想不通,就想應該首先取一個阿羅漢,然後在沒有我執、沒有煩惱的時候,這樣成佛就快了。但為什麼說是一條彎路呢?因為首先他蘇醒的是小乘種性,這在三種性當中是最低的。三種種性是小乘種姓、緣覺或者獨覺種性、成佛的種性。在三個種性當中,菩薩種性是第一,緣覺種性是第二,聲聞種性是第三。

如果我們要趣向於小乘果,首先蘇醒的是最下等的種性,發心很小,在不斷串習的過程當中,他一直串習的是利益自己的心,然後不斷的修練。而且小乘證道的根本,是要對整個輪迴生起極大的厭離,若對輪迴沒有生起極大的厭離,沒有很想脫離輪迴的話,那他趣向獲證小乘聖果的推動力是不夠的,所以必須要有強力的厭世之心。

因此他在趣證小乘聖果的時候,他就反覆串習厭世、輪迴的過患,串習的非常深厚。當這些特別深厚,加上人無我空性配合之後,他就可以獲得小乘的見道。從見道到無學道阿羅漢果之間,要通過見道預流向,到一果預流果。然後是第二果、第三果、第四果,這時候才到無學道。這個時候,他串習的力量是非常強的。得到阿羅漢果之後,還要趣入他認為的無餘涅槃。在這個狀態安住一萬大劫。

最後通過佛菩薩的加持,他從定中出來,開始入大乘。入大乘的時候,是不是很輕鬆呢?在我們的想法中,他已經沒有我執,沒有粗大的煩惱,應該發菩提心很快才對。但是恰恰因為他追求小乘道的過程,把自我解脫的心熏習得可以說已經到了骨髓中,他極度厭世的心,還有自己解脫的心,他已經串習的非常強烈。

所以一進入大乘之後,反而就是這種習氣,讓他一發菩提心,就想到這個眾生很麻煩,那個眾生非常難度,他動不動就退。他這種反覆進、反覆退的過程,非常浪費時間,他的這種習氣要花很長時間來對治。

以前上師講《定解寶燈論》的時候,經常引用一個教證,有一個大乘的菩薩,如果從凡夫位直接入大乘,是從小資糧道開始;另一個已經獲得無學道聖者的阿羅漢,他也開始入大乘,按照一般的說法,是從大乘的小資糧道趣入大乘。他們站在同樣的起跑線上,一個阿羅漢,和一個凡夫的菩薩,都站在大乘的小資糧道,同時開始修菩提道。一個是無學道的聖者,一個是凡夫大乘種性的菩薩,同時開始修持,最後阿羅漢要比凡夫菩薩成佛的時間要慢四十九大劫。

這麼多時間他在幹什麼?其實很長時間,他都在對治自己以前相續當中熏習的根深蒂固的自私自利作意,極度厭離輪迴、極度厭離救度眾生的心,他要反覆去發大悲心。當他把這種習氣丟掉了,把菩提心修起來之後,大乘凡夫菩薩已經往前走了很長時間。佛語就是這樣講的。

因此我們認為的很多觀點,其實只是我們自己的想法。通過佛智慧觀察的時候,直接入大乘,不退失大乘的菩提心,不要生起想要去趣入小乘的心,這是最快的捷徑。而想要趣入小乘的修法,其實是一條緩慢之道。

在《大乘經莊嚴論》中,也有這樣的教義。大乘菩薩生起大悲有十種對境,其中第九種就是小乘的行者,包括阿羅漢在內。(第十種是初學菩薩,第九種是二乘,以後我們有機會,可以介紹一下這十種大悲對境。)按照大乘佛菩薩的眼光來看,他是入了歧途的,另一方面是入了劣道。但是劣道和歧途並不是那種狹義的歧途,比如某某人失足了、犯罪了,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那種坑蒙拐騙的劣道。這種劣道相對於直接修持大乘道來講是歧途,是迂迴之道。菩薩發悲心的對境是這樣的。

還有一種說法,如果是一個大乘的行者,捨棄了大乘菩提心趣入小乘,也是相當於入了魔道。有些公案也是說明了這個問題。比如一個菩薩發菩提心修菩薩道,發了菩提心之後,他最終會成佛,利益無量無邊的眾生。魔王就非常恐怖,就想給他做障礙。做什麼障礙呢?讓他不學佛法,退失佛法,對某些人來講很困難,是不可能的。魔王怎麼樣讓他退失呢?就讓他去發小乘心,讚歎小乘的功德,讚歎小乘解脫的利益,讚歎寂滅涅槃的快樂,像這樣,如果菩薩捨棄了大乘心,趣入小乘乃至獲得阿羅漢果位,其實這也是著了魔道。

從這個角度來講,速度就慢了,他本來是在高速的菩薩道上面修持,他的發心這麼廣大,哪怕發一念的心,做一個布施,他都能夠直接間接利益很多眾生。但是他一退失菩提心,這個利益就消失了。他如果不退菩提心,一剎一剎往前走,一天一天往前走,這個利益是不可限量的,利益的眾生也是不可限量的。而且他可以很快成佛,但是這個利益也消失了。

發了小乘心,當然不是說一點不利益眾生,但主要是針對自己的解脫而奮發,所以他的心是有局限性的,得到阿羅漢果位之後,最後他就入滅,入滅後也無法利益眾生。所以當他再開始發菩提心的時候,實際上對自他尤其是眾生的利益已經損失了很多。從這方面來講,也可以說是波旬的一種伎倆。

以前的公案 也是講到,曾經有一個世友尊者,當時佛教要進行第三次結集,他想要參加,但是當時集結佛經的人,都是聖者阿羅漢。他當時還是個凡夫人。其他人就說:「如果你想要參加集結也可以,必須要證聖果。」他說:「證聖果很容易。」他就在地上撿了一塊白土。「我把這個白土拋到天上,掉下來時我就可證聖果。」他就把這個土拋上去,拋上去之後,一直沒掉下來,天人把這個土接到了,他說:「其實你不用這樣的,如果不證聖果的話,在大乘道當中修行,可以利益無量無邊眾生,而且可以很快成佛。但是如果你發了想趣證小乘聖果的心,會損失很多自他的功德利益。」所以當時就沒有許他證悟阿羅漢果。

雖然都是聖果,但是大乘和小乘比較起來,差別還是非常之大。從很多的公案、教證和比喻,都能說明這個問題。

在這個地方,為什麼我們要竭力成立大乘是佛說?因為有些人就因為一些相似的論調,退失了對大乘的信心。以前我也看過當代的一些記載,本身有些修道者,對大乘還是有信心的,他發菩提心、大悲心,想要往生極樂世界。但是過一段時間,就聽到一些大乘非佛說的論調。聽說之後,剛開始他不以為然,但是聽多之後,慢慢他就動搖了,最後他對於大乘非佛說,完完全全地相信了。他就認為大乘一定不是佛說的,是後面的人杜撰的。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很快就可以看到退失的情況。從這個角度來看,非常可惜。

所以,針對那些大乘非佛說的論調,必須也要通過有力的教證、理證來進行辨別,來成立大乘的的確確是佛說之語,有很大的必要性。

而這個地方,我們為什麼要成立大乘是佛說?一切萬法空性的根據是《般若經》。有些人說《般若經》不是佛說的,是龍樹等被魔加持的這些比丘,他們杜撰、臆造的,是毀壞佛法的魔說。如果我們不把《般若經》安立成佛說的話,很多人就會通過這種語言,退失對空性的信心。如果退失了對空性的信心,甚至誹謗空性,那誹謗空性、誹謗正法的過失也是非常大,所以也有必要建立大乘是佛說。

《入菩薩行論》從造論到現在,相信無量無邊的人都已經聽過《入菩薩行論》的教言,也遣除了很多內心對於這方面的疑惑。還有比如彌勒菩薩所造的《大乘經莊嚴論》當中,也曾經專門有一品成立大乘是佛說。在《寶鬘論》當中,龍猛菩薩也用了很多頌詞來成立大乘是佛說。這些教言流存在世間當中,可以幫助很多人遣除懷疑。現在我們也是有幸來學習,成立大乘是佛說的殊勝根據。我們知道之後,也可以把這種思想傳遞給其他人,幫助其他人對大乘建立信心,有很大的必要性。

前面講到了「破非教之理由」,今天看第二個科判。

寅二、破佛說之理由:

並不是「破佛說」的根據,而是(只有小乘是)佛說之理由是什麼,破除它。小乘認為,小乘三藏是佛說的,安立第一、第二、第三等很多理由。因為有三個理由的緣故,我們的教義是佛說的,這叫做佛說的理由。然後他說:「因為你們的大乘,沒有這些一、二、三根據的緣故,大乘非佛說。」這叫佛說之理由,並不是「破佛陀講」的理由,而是成立教義是佛說的根據,到底從什麼方面成立是佛說。小乘說,我們有三個根據,成立小乘是佛說。理由就是這個一、二、三,你們大乘沒有這個理由,所以大乘不是佛說。

但是我們說:「我們理由也是一樣。」所以破掉對方所承許的所謂小乘是佛說、大乘非佛說的理由。如果小乘是佛說的理由成立,那大乘的理由也是相同的;你們說大乘非佛說的理由成立,那麼你們的理由也是一樣,小乘也應該不是佛說的,理由是相同的緣故。

佛說之理由是對方的觀點,成立是佛說的根據。小乘安立了是佛說的理由,我們要破掉它所說的理由。因為他要通過佛說的理由,來安立大乘非佛說,我們對這個理由是不接受的。因此我們要破掉對方所承許的佛說之理由,把理由破掉之後,大乘是佛說的理由,就可以真實的建立。科判的意思可以這樣理解。

圍繞科判的頌詞有三頌。

若語入經藏,即許為佛語,

三藏大乘教,云何汝不許?

如果宣講定學的語言,入於經藏,就是佛語;宣講戒學的語言,出現在律藏當中,就是佛語;宣講慧學的語言,入於論藏當中,這就是佛語。戒定慧分別對應經律論。我們的小乘很完備,所以這就是佛語。你們大乘沒有這些,所以就不是佛語。

後面兩句是大乘的回答,「三藏大乘教,云何汝不許?」在大乘當中也有戒定慧,對應經律論三藏,理由是相同的。既然你說因為小乘戒定慧可以對應經律論,所以是佛語的話,那麼大乘的戒定慧也可以對應經律論,也應該是佛語。理由是相同的,你找不到不是相同理由的根據。

下面進一步分析。「若語入經藏」,這是小乘安立的是佛說的理由。「即許為佛語」是結論。安立的理由是什麼?「若語入經藏」。用這一句來包括其他的兩句。

佛法的修持當中,是以戒定慧作為主要修學的學處。戒定慧叫三學,「學」是學習之處、修學之處。我們首先要學習戒,或者守戒,因為戒律可以止惡、修善,可以遮止掉很多我們的噁心和惡行。我們修持清凈的佛法,如果相續當中一大堆罪業、惡業,修行是難有進步的。所以首先要以戒律來止惡防非,止惡防非是戒律戒學的很大功用。在這個過程當中,制止了惡習,修持善法,就成了修習佛法的基礎。

守了戒之後,還要有定,要有禪定、專註。如果你的心散亂,那沒有辦法修學佛法、聞思修行。為什麼首先是戒,然後是定呢?因為我們通過戒律,防止了殺生、偷盜、邪淫等等很多惡行,我們的心就會安靜、清凈。想想看,如果我們一邊瘋狂的貪嗔痴,做很多惡業,一邊我們要打坐入定,這是很困難的。所以就由戒而生定。

如果我們的心散亂,老是入不了定,其實可以檢討一下我們的行為、戒律,要麼可能就是哪個地方沒有守持完全,或者哪個地方戒律取捨方面有問題,沒有有效的遮止住很多的惡行。由戒而生定,如果你的戒守清凈了,制止了很多的噁心和惡行,自己的心自然清凈,惡業自然輕微,在這個狀態當中,就可以產生禪定。禪定在前邊第八品的時候我們也提到過。

然後由定而發慧。在你的心清凈的基礎上,才可以發起智慧。有基礎的禪定,在聽法的時候不能散亂,在思維的時候你要專註,修行的時候要專註,所以定有淺層次,有深層次的。深層次的定是當我們有了勝觀,有了無我空性見,你要讓它發揮作用,那必須要安定長時間,它的作用才大。怎樣才能讓無我空性勝觀能夠穩定,能夠長時間安住呢?就是這個定。定可以讓自己的心安住在勝觀當中不散亂,作用就慢慢發揮出來了。由定而發慧,有了智慧就可以照破無明,就可以取證聖果。

修行者通過戒定慧三學趣入於聖果。宣講戒學的是律藏,當然在家的居士,從別解脫戒講,好像戒律無外乎就是五戒,覺得戒律很少。其實在整個三藏當中,律藏是一個很大的系統。佛陀專門有《毗奈耶經》等戒經,有很多的注釋,相關很多的戒律,很大的一部分。宣講戒學就是律藏所攝,宣講定學的是經藏所攝,經藏主要是宣講定學的。宣講慧學主要是論藏所攝。

經律論也有不同的分法。比如,經藏就是佛講的,這毫無疑問;律有的是佛講的,有一部分是注釋,是聖者造的;論藏我們認為是後面的菩薩或者弟子造的,這不是佛說的。但論藏是弟子造的,也不一定。為什麼是不一定呢?其實佛陀所講的一切經典當中,都有經律論,只不過闡釋的不一樣。比如佛陀闡釋定學的就是經藏,闡釋戒學的就是律藏。經典當中有沒有闡釋慧學的?當然有,那麼闡釋慧學的就包含在論藏當中。佛講的也是有三藏的。

但是我們就按照一般傳統講下來,上師在講記當中也是其中一種講法。舉例子的時候,把《俱舍論》《毗婆沙論》劃在論藏當中,這是一種劃法。彌勒菩薩在《經莊嚴論》中劃分三藏時,說佛陀闡釋慧學的部分,比如講一切萬法的自性、自相、共相,都是論藏。所以,佛經、佛語當中也有三藏。還有些是從屬於三藏的。還有我們前邊講的,後面弟子所造的論典,屬於論藏所攝,這也可以。兩種不同的觀點,都可以。

我們看「即許為佛語」,小乘的教典為什麼是佛說的?因為小乘教典當中的定學,歸入於經藏,戒學歸入於律藏,慧學歸入論藏,所以小乘肯定是佛語。這就是佛說的理由。

我們要破佛說之理由,也就是對方所說我們是佛語的三條理由——前邊講的戒定慧對應於經律論,一定是完整的佛語,而你們大乘沒有。不過他只是不了知大乘而已。

下面我們回答:「三藏大乘教,云何汝不許?」,其實在大乘當中,也有戒定慧對應經律論的。比如宣講定學的經典,這些有很多。宣講戒學的也有很多,菩薩戒當中有禁止惡行戒、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這些戒學都放在律藏當中。而宣講萬法的自相共相,這一部分就放在論藏當中。經藏也有,大乘的經典比如《華嚴經》《法華經》都是佛說的;律藏,《菩薩戒》《梵網經》這些都是;還有論藏,比如《中論》《大智度論》這些都是論藏。

所以戒定慧對應經律論,這完完全全和你們小乘是一樣的。定學收錄於經藏當中,戒學出現在律藏當中,宣講人無我空性、法無我空性的甚深廣大法性,全部不相違於大乘論藏。

所以這也是一樣的,「云何汝不許?」同樣的理由,你為什麼不承許大乘是佛說的?應該承許。就像你們小乘承許佛語的三個理由一樣,大乘也有這三個理由,完全一樣,也應該承許。

回答完之後,對方認為有不同的地方。對方怎麼講呢?

若因一不攝,一切皆有過,

則當以一同,一切成佛語。

如果因為一個不攝於小乘的教義當中,整個大乘都有過失,反過來講,如果有一個地方和小乘的教義相同,那一切都成佛語了。這也是一種同等的道理。

首先我們看對方在哪個地方不承許,他說:「從整體的角度來講,似乎是說得過去。前邊我們講,戒定慧入於經律論,所以是佛語。你們大乘,也是戒定慧入於經律論,好像是對得上。這個我們就不深究,可以說得過去。但是細分還有問題。大乘裡邊和小乘有很多矛盾,有完全不一樣的地方,所以大乘不是佛說的。

「為什麼這樣講呢?小乘當中講,你造了五無間罪,絕對要墮地獄;而且沒有中陰無間墮地獄,要受報的。但是大乘說,五無間罪有的時候不用受報,可以懺悔清凈。所以這完完全全不是佛說的。因為佛陀在小乘的經典中講,五無間罪是最重的罪業,沒辦法懺悔的,肯定是要受報的。但是大乘的教典當中說,五無間罪不需要受報的,這樣的也有。所以這個肯定不是佛語。

「還有,比如佛陀在小乘經典當中講,一切萬法都是無常的。但是大乘講,報身是常住的,它不是無常的。三轉法輪當中,如來藏也是恆常不變、常樂我凈。本來小乘講一切無常、苦空無我。現在大乘講如來藏常樂我凈。像這樣,完完全全就是顛倒了,所以也不是佛語。小乘的經典中,五蘊是存在的,但是大乘的《般若經》當中,講五蘊皆空。五蘊都沒有了,把本來存在的法說成沒有,那肯定不是佛語了。」

其他的還可以忍受,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萬法空性這一點,眾生是空的,佛是空的,苦集滅道也是空的,阿羅漢、有學無學的聖果是空的,煩惱是空的,智慧也是空的,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是空的。很多人就非常恐怖。其實他真正要反對的,還是主要反對空性,他對空性很難以理解。所以就認為大乘不是佛說的。

我們看「若因一不攝」,「一不攝」是說有一類不一樣。雖然大乘和小乘有相似的,比如在禁惡行戒當中,大乘也承許要斷惡業,也承許相同於小乘別解脫戒而實行。這方面取捨因果是一樣的,但是有些地方是不一樣的。因為有些地方不一樣的緣故,大乘就不是佛說。

大乘就反過來觀察,如果你的說法成立,因為大乘有一類觀點,不攝於小乘的教義當中,所以「一切皆有過」,「一切」就是一切大乘,「有過」就是都不是佛語。

因為有很少的地方和小乘不一樣,不攝於小乘當中,那就把所有的大乘全盤否認。如果是這樣的話,大乘就回駁說,「則當以一同,一切成佛語」,那也應該因為有一個地方相同,所有都成佛語了。

一個地方相同的地方太多了,小乘自己也承許的,比如承許因果、皈依佛陀、修道。一個地方相同的話,那把你的論式反過來。相同的道理,如果一個有過失,全部都有過失;那麼有一個正確,所有都正確了。有一個如果攝於小乘的教言,比如我們都承許釋迦牟尼佛是我們的本師,因為這一點相同,所有的大乘全成佛語。是不是這樣呢?肯定不是這樣的。不是按照你們所講的,一個有過全部否認,一個相同所有相同。

上師講記中提到,我們在思維、觀察的時候,這是一個很好的理論。因為不單單在以前,現在小乘對大乘也有辯論;從以前到現在,顯宗對密宗也有辯論。上師在講記當中也提到了,有些人說密宗當中的火供,和現在的婆羅門教的儀軌非常相似,他們也有,你們也有,所以你就是婆羅門教。通過這種道理,來承許密宗不是佛說的。

但是我們說,如果有一個相同,所有都是的話,那很多外道也承許行善,不殺生、不偷盜。比如伊斯蘭教的教規,非常嚴格,不準邪淫,也不準喝酒。如果按照這樣的方法,一個相同全部都相同,那佛法也成了伊斯蘭教。

其實有些地方是相似,它的本質不相同。比如人,外表上看起來一樣的,但是裡面的發心,是安住什麼狀態?其實脖子上挂念珠的人,他不一定是佛教徒。平時手上不拿念珠,不經常拜佛的人,不一定不是佛教徒。所以,我們從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他有皈依佛的心、有菩提心,他就是佛弟子,就是大乘的佛教徒。所以,我們不能因為有相同的地方,就非常武斷地把佛法或密宗劃在外道之中,這是非常不應理的。

以前小乘和大乘的辯論比較多,現在當然也有小乘和大乘的辯論,還有顯宗和密宗之間的辯論,也是不少的。我們就發現一個規律,越往上見解越高,它的包容心就越大。如果我們站在大乘顯宗的角度來看小乘,小乘的所有經律論,我們都承許是佛說。在承許大乘是佛說的時候,我們也承許小乘是佛說的。因為它的出發點更高,站得更高,它的包容心就越大。小乘沒有學習過大乘,他對很多大乘的教義不理解。他就開始說:「只有我們是對的,你們的這些因為不符合我們的,所以你們都是錯的。」

再往上走,密宗的見解、修行,它又更深、更全面,所以,它站得更高了。我們看真正學習密宗、對於密宗的教義接受的人,他對小乘的整個修法絕對是接納的,承許是佛說,對顯宗全都是承許的。發菩提心、如來藏、唯識宗,全都承許這些是佛講的。所以站得越高,包容性就越大。密宗的修行者,如果真正學習到了密宗的教義,他對顯宗大乘小乘所有的教法都不會誹謗。

但如果沒有學習過這些,因為他很陌生、沒學習過,從下面往上看,當然就覺得,這也和我們不一樣,那個也不一樣。他就有很多想不通,很多誹謗就出來了。

所以,我們應該多學一些比較高深的教法。其實這些大經大論對我們來講,可以增長智慧,讓我們學習到很多不同的深廣觀點,這很重要。如果自己的佛法智慧很深很廣,他的包容心實際上是非常非常大的。稍微一想,他就能想通這是什麼道理。他就不太容易造一些誹謗正法的罪業。

宗喀巴大師他老人家也是在《菩提道次第廣論》中說,聽聞正法可以遮止無義,遮止罪業。這個罪業就是謗法罪。如果你聽了很多,很深廣的聽聞了,智慧增長,你就可以了知正法和正法之間不相違的道理。如果你知道佛法與佛法不相違,互相圓融,你就不會誹謗,相當於沒有造很嚴重的罪業。所以,通過聞法,可以遮止重大的罪業。

這裡是通過同等理,來遮止對方所說的大乘非佛說的理由,這裡是進一步講的。下面是第三個頌詞:

諸聖大迦葉,佛語未盡測,

誰因汝不解,廢持大乘教?

「諸聖」是說一切的小乘聖者,以大迦葉為例的聖者,對佛語都沒有完全的盡測,他們都沒有完完全全地了知佛語的密意。怎麼能因為你不了解,就說大乘非佛說,就可以廢持掉大乘教呢?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進一步分析。對方有一個問題,他說:「即便前面你講的這些都是對的。第一層意思是對的,第二層意思也對,但是如果《般若經》是佛說的,作為佛陀接班人的迦葉尊者,怎麼沒有講這個?他怎麼沒有把《般若經》傳下來?他怎麼沒有證悟空性的道理,把空性道理傳下來呢?如果般若經真正是佛說的話,那他應該證悟,傳下來才對。

「但是,迦葉尊者從佛陀那裡接到傳承,把教接下來之後,他入滅之前,傳給阿難尊者,阿難尊者又傳給優波鞠多、商那和修,這些聖者慢慢就傳下來了,一直傳到現在。傳到現在之後,你看在我們的整個小乘教,根本找不到一點點《般若經》的影子。在我們的印象當中,也沒有迦葉尊者證悟空性的記載。因為迦葉尊者沒有證悟的緣故,所以大乘非佛說」。

針對這樣的理由,怎麼樣觀察、解釋呢?「諸聖大迦葉,佛語未盡測」,有兩種解釋。第一種解釋,雖然迦葉尊者是佛陀的接班人,他的智慧也是非常高深。但是他作為聲聞弟子,對佛陀所宣講的大乘聖教,也沒有辦法完全測盡,所以聲聞弟子證悟不了廣大的大乘空性,這也很正常。如果連迦葉尊者都沒有盡測佛語,像你這樣的,解釋不了,沒有辦法想通大乘的空性,那更正常了。怎麼能通過這個根據來廢持大乘教,大乘非佛說呢?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裡是第一層意思,連迦葉尊者都沒有證悟,說明大乘非常的甚深,你說這不是大乘,怎麼可能呢?如果你說它不是大乘,你必須要了知它,才能說它不是大乘。但你是不是了知空性呢?你根本沒有了知空性。

其實很多人在誹謗空性的時候,都是誤解空性,不知道空性的真實涵義。如果真正知道了,它是怎麼講空性的,空性的空到底如何正確理解,了知完之後,不會有任何人誹謗空性,說空性不是真理。不可能因為你不解,就廢持大乘。連迦葉尊者都不知道,那你更沒辦法了知,更沒有資格去廢持大乘教。這是第一個解釋。

第二種解釋,「諸聖大迦葉,佛語未盡測」,你怎麼知道迦葉尊者沒有證悟《般若經》所講的空性?禪宗公案記載,迦葉尊者是禪宗的第一代祖師,他把禪宗傳下來。在靈山的時候,佛陀拈花,迦葉尊者微笑,拈花微笑就是從這來的。佛陀拈花的時候,迦葉尊者完全通達了佛陀的密意,然後佛陀就把位置交給他,把正法眼藏、如來妙心傳給了迦葉尊者。禪宗才一代代把佛陀最殊勝的密意,傳承到現在。

按照小乘的觀點,既然迦葉尊者證悟了,為什麼不講呢?證悟了不一定要講,因為根基是不一樣的。尤其是證悟了空性的聖者,智慧更為深邃。他知道在什麼人面前可以講空性,什麼人面前不能講空性。迦葉尊者對於具有根基的人,他就把空性的教義傳下來了,對於一些小乘根基的人,就不傳空性,也不提空性的名字。因為有時一提空性的名字,很多人都會口吐鮮血而亡,根本接受不了這些。所以,對有些人不講空性很正常。所以,證悟了不傳下來,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這個地方意思就是講到,你怎麼知道迦葉尊者沒有證悟空性呢?非常有可能他已經證悟了空性,只不過你不知道而已。所以,對方的這個根據也是不能成立的。

子三(修持勝義正道):

勝義諦的正道要開始修持了。

分三:一、未修勝義之過失;二、修勝義之功德;三、攝義。

沒有修持勝義會有什麼過失,如果修持勝義諦有什麼功德。

丑一(未修勝義之過失)分三:一、未斷煩惱不得涅槃;二、斷煩惱亦不得涅槃;三、心滅亦再現。

未斷煩惱不得涅槃,斷了煩惱還不得涅槃,這是從不同的側面講的,不是自相矛盾。第一個科判不得涅槃,是說你不斷煩惱,連暫時的涅槃——小乘的涅槃,你都得不到。第二個科判斷煩惱亦不得涅槃,是說小乘的聖者,即便是斷了煩惱,因為沒有證悟圓滿空性的緣故,不得究竟涅槃。第二個涅槃是究竟涅槃的意思,指佛的涅槃,他是得不到的。這裡是說,如果不承許空性,就沒有小乘的聖者可以安立了。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小乘聖者雖然獲得了暫時的解脫,但是因為沒有修持大乘甚深空性的緣故,他沒辦法證悟最甚深的佛涅槃,所以「斷煩惱亦不得涅槃」,就說明小乘的道不究竟。

第三個科判「心滅亦再現」,我們要講它的背景,不講背景的話,這個科判很難理解,後面再講。雖然心暫時滅了,但是還會重新出現,因為它的因緣沒斷的緣故。

寅一、未斷煩惱不得涅槃:

比丘為教本,彼亦難安立,

心有所緣者,亦難住涅槃。

按照小乘角度來講,比丘是一切佛教的根本,但是這個比丘也難以安立。心有所緣的修行者,難以安住在涅槃境界當中。

再分析「比丘為教本」。按照小乘的教義來講,比丘才是佛教的根本,因為佛教根本的戒律,他可以守持、傳承下去。比丘是專門研修佛學的,一般來講,比丘住在寺廟當中,長時間聞思修佛法,他對佛法的理解、修證,非常的甚深。講解佛法、弘揚佛法、傳授戒律,都是比丘來做。而居士,除了個別出類拔萃的居士之外,大多數都忙於世務,沒有很多時間和精力參透佛教的根本。所以從這個方面來講,真正住持佛法、弘揚佛法的任務是在比丘身上。所以,這個地方講「比丘為教本」,是為佛教的根本。

但是按照你們的觀點,小乘不需要證悟空性,「彼亦難安立」,比丘也很難以安立。為什麼呢?上師在講記當中也提到過,比丘有五種,名相或名稱比丘,還有自稱比丘、乞食比丘、近圓比丘、破惑比丘。第一個名相比丘,名字叫比丘,是不是比丘呢?比如我們把一個人取名叫獅子,藏區取名桑給(獅子),那是不是獅子呢?其實他只是名字叫獅子。印度起名字,有很多名字可以起,把比丘作為他的名字。這就叫名相比丘,他雖然名字叫比丘,其實不是比丘,是相似的比丘。

第二是自稱比丘,自己說自己是比丘,但是根本沒有受戒的假比丘,這叫自稱比丘,雖然說自己是比丘,但根本就不是比丘。第三是乞食比丘,因為比丘的意義有很多種,殺賊、破惑、乞食,裡面有乞食的意思。外面的乞食者,他都有比丘名字的一分。乞丐、乞討者、乞食者,他叫比丘因為他乞食,他有比丘名字當中的一個意義。乞食比丘是不是比丘呢?也是比丘,他是乞食者。但不是真比丘。

前面三者都是假比丘,後面兩個是真比丘。近圓比丘是什麼呢?他通過如理如法的羯磨儀軌,受了比丘戒,相續中有比丘戒的戒體,這就叫近圓比丘,他是有近圓戒的。近是接近,圓是圓滿、圓寂、涅槃,他受了比丘戒就接近於圓寂,接近於圓滿。如果你不受比丘戒,不是接近圓滿。

第五種破惑比丘,破掉了煩惱就叫勝義比丘,是真正的比丘。他相續中把所有的障礙都破掉了。當然,破惑比丘不一定是比丘的身份。比如有些沙彌,他也證得阿羅漢果,他已經破了惑,但他是沙彌的身份。這裡也可以解釋成,他既是近圓比丘,受了比丘戒,也是破惑的。真正能夠住持佛教的,是第四種和第五種,最根本的還是第五種破惑比丘。因為他有修證,破了惑才能真正了知佛的密意。所以,第五種比丘安立成佛教的根本。

但是按照你們的觀點,不需要證悟空性,那麼絕對沒有第五種比丘可得。「彼亦難安立」就是這個意思。為什麼呢?「心有所緣者,亦難住涅槃。」如果一個修行人的心有所緣,有所執著,尤其是對我有執著,對五蘊有執著,就沒法安住在涅槃狀態。增上慢聲聞講:「有。我們承許證悟無我,我的心不住於我當中。」說是這樣說,但如果沒有證悟大乘所講的空性,絕對得不到涅槃。

我們要觀察,所謂的我,它的設施處是什麼,依靠什麼安立的我?其實是依靠五蘊安立的我。我是安立在五蘊上的,其實五蘊上並沒有我,但是把五蘊的總集誤認為有我,認為這個五蘊就是我。我安立在五蘊上面,那麼要破掉我的話,需不需要去破五蘊?對方的觀點是不需要破五蘊。因為我本來就沒有,你只要把我破掉就行了,五蘊根本就不用動。完整的保存五蘊,但是我可以破掉。他是這樣想的,很多人也是這樣想的。

其實仔細觀察,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可能你的我破完之後,證悟無我的時候,你的五蘊還完整無缺的保存著,或者你對它的執著還完全的保存著。為什麼呢?我們是依靠五蘊產生的我。雖然五蘊上沒有我,但是怎樣觀察五蘊上無我呢?當我們把五蘊分開的時候,色、受、想、行、識,組在一起叫五蘊。只要把它分開就行了。

但是分開的時候,有時會把身體執著為我,這時必須還要分。因為完整的身體存在,他就可能把身體執著為我,他就有一個所緣,把我安住在身體上面,他認為身體就是我。所以我們還要觀察,整體的身體還不夠,因為我執還可以把身體安立成我的緣故。所以粗大的身體不破是不行的。

但一破身體,這就是大乘空性的一部分。到底哪個是我呢?是頭?是手?還是腳是我呢?你說心臟是我,心臟的整體在這兒,我們把其他的破掉了,其他都不是我了,全部破掉了。那心臟是我。因為執著心臟是我的緣故,只要還有心臟,你就可以把我放在心臟上面,認為心臟就是我。

所以到了心臟還不行,因為還可以緣心臟執著為我,還要再破,再破一半還可能執著於我,還要破,破到最後無分微塵了,無分微塵上面不可能再執著我了。只要有一個最粗、最大的執著,他的心就能安住上面把這個執著為我。所以必須要破到最後,破到無分微塵為止。

小乘羅漢證悟的境界,一方面是證悟無我,一方面證悟微塵,勝義諦就是見微塵。因為他在微塵上面,沒辦法安立我了,它是最小的單位了,最小、無分、獨立的單位上面是安立不了我的,我已經沒有基礎了。這個時候真正的乾乾淨淨的破掉了我。

色法是這樣破掉,那心法呢?有時,我們把心執著為我,有時把意識執著為我,有時把感覺執著為我,我很痛。當粗大的感覺存在的時候,你還可以把他執為我,必須要把這個粗大的感覺破掉。破到什麼程度?色法是無分微塵,心法就無分剎那,必須破到最細的心識剎那,在最細的剎那上面,才沒辦法安立我。所以必須要分分分,把粗大的心識分到最小。這就是中觀所講的空性,正在顯現的時候,不存在實有。

受想行識都是這樣的。有時我們執著意識是我,所以必須要把意識破掉。只要我們的心能夠執著、比較粗大的時候,都可能執著為我,所以要一直破破破,觀察到最細。觀察到色法方面只剩無分微塵,心法方面只剩無分剎那,就沒辦法在最細的上面安立我了,這時你怎麼找也找不到我安立的地方。沒有我的設施處、安立處,我就再也找不到了。

真正要安住涅槃,要證悟空性,有所緣是不行的。有所緣是什麼?就是比較粗大的,只要是我們能想到的能摸到的,能夠執著到的,比較粗大的東西,都可能成為我的所依、設施處。只要你還有所緣,我就能找到一個地方立腳。只有把它破到無分微塵、無分剎那,它就再也安立不了了。

如果你的心對五蘊還有所緣,絕對沒辦法證悟無我。沒證悟無我怎麼得涅槃呢?沒得涅槃怎麼破惑?怎麼成立破惑比丘?怎麼成立佛教的根本?所以「心有所緣者,亦難住涅槃」。只要你的心有所緣,你就無法住於涅槃。

對方說,我的心不緣我。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你不動五蘊的執著,我雖然在理論上破掉了,但是你的感覺就在這兒,五蘊的整體就在這兒。只要五蘊整體存在,我就能找到一個立腳的地方,它就能夠執著這個。只有把它立腳的地方破掉了,才能破掉我。因為我是依靠五蘊假立的,離開五蘊沒有我,有五蘊就會有我,因此我們要是破我,必須要破五蘊。

破五蘊是對方不敢承認的,他認為五蘊是有,你不能破。我們說這就是中觀所講的空性,你不破掉五蘊,永遠得不到涅槃,你的心永遠有所緣。所以「心有所緣者,亦難住涅槃」。

為什麼心有所緣者不能住涅槃?因為你的心一直執著在五蘊上面,就沒辦法證悟無我空性。只要有身體存在,只要有粗大的五蘊存在,就一定會在上面安立一個我執。

所以,我們必須要觀察分析,分析到最後,的的確確不存在安立我的根本,把根本完全破掉了,再找不到根本了,你再在上面修無我,就可以證悟無我,證悟無我不會再返回來。否則,雖然你在思想上知道了我不存在,我和五蘊是分開的,不是一體的,知道五蘊上無我,但只要五蘊還存在聚合體,我們的執著就打不破,還可以在五蘊上面重新生起我。所以,要破我必須要破五蘊,把五蘊破到無分微塵、無分剎那,這時叫做沒有所緣。

那時,無分剎那幾乎緣不到了,那我怎麼安立呢?我們這個我,相對來講還是比較粗大的。只要我比較粗大,它的基礎比較粗大,就一定能夠找到執著、攀緣的地方。但是在無分微塵、無分剎那上面,為什麼安立不了我?它們太細了,我們的心已經緣不了它了,上面安立不了我了。所以只有把法分到無分微塵無分剎那,才真正完成了對我的觀察。證悟了無分微塵無分剎那,才能夠真正證悟無我空性。

如果你的心不破掉五蘊,就絕對住不了涅槃,而破五蘊就是中觀的空性。所以,未斷煩惱也不得涅槃。斷煩惱必須要空性來破對五蘊的執著,如果你不破五蘊,就不證悟空性,就不斷煩惱,就不得涅槃。所以這裡講未斷煩惱,不入涅槃。

這節課就講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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