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時評】「美國優先」批判
☉ 本文作者:太和智庫研究員 黃恆
導語:從2016年的美國總統選舉到2018年的國情咨文,從共和黨鳳凰城集會到達沃斯經濟論壇,「美國優先」是特朗普始終掛在嘴邊的關鍵詞,也成為他的重要標籤——很多人將特朗普的內政外交政策概括為「美國優先」四個字。這一判斷貌似順理成章,實則含混不清。因為「美國優先」並未被賦予明確定義,不同背景和立場的人對這一核心概念有著巨大的理解差異。太和智庫研究員黃恆認為,特朗普看似混亂實則有一定關聯性的內政外交行動,已經給美國、中國乃至整個世界帶來挑戰。在尋找根本性的應對和解決之道前,首先應該搞清楚「美國優先」究竟意味著什麼。
一、「美國優先」是特朗普的政策起點
「美國優先」與其說是特朗普的政策特點,不如說是其政策起點。特朗普與其若干屆前任的最大不同之處在於,他來自體制外,或者說建制外。與新保守主義之於小布希或新自由主義之於奧巴馬不同,他不是建立在「理論-團隊-領導人」這一傳統架構上的主政者。特朗普之所以能夠在共和黨中脫穎而出並最終擊敗希拉里,表面上是因為黨內競爭對手孱弱和希拉里硬傷太多;而更根本的是,面對美國在全球化中的地位變化及其衰落趨勢,共和黨和民主黨的建制派均拿不出適當理論來支持一個看上去有效的解決方案。
雖然特朗普也沒有建立在成熟理論上的解決方案,但他作為體制外的競選人,反倒在「比爛」競賽中有了優勢。沒有理論框架的限制,他理直氣壯地指責對手:你的理論是一堆狗屎,你也是一堆狗屎。然後把爭論引入對方到底是不是狗屎的套路,而無須闡釋自己的思想,只是用一堆不知真假的信息和看似英明的口號來代替切實可行的方略,比如「讓美國再次偉大」和「美國優先」。
當然,「美國優先」這句口號選擇得很好,既極端政治正確,又含混不清,恰好在事實上將不同派別民眾的不滿表達出來。特朗普的支持者並不全是中西部的鄉巴佬,至少包括福音派保守主義者、中西部「銹帶」上的貧困人口(比如筆者去過的肯塔基州一些地方,當地人年平均收入只有約1萬美元)、認識到自由派極左道路走不通的現實主義知識階層(支持特朗普的少數族裔和移民往往是這一類)。他們因為反對民主黨空洞、虛偽的政策而找到共識,又在「美國優先」的口號下發現了各自的棲身之所。
在保守主義者看來,「美國優先」指的是「傳統優先」「白人優先」或者「美國公民優先」;在經濟破產者看來,「美國優先」指的是「製造業優先」和「被金融資本壓榨的普通人優先」;而在現實主義精英看來,「美國優先」其實是「現實事務優先」和「實力優先」,應該把美國從自由派構建的幻境中解放出來,聚焦美國國內外各種現實問題。他們最終形成兩點共識:一是美國出了問題;二是美國現在仍然是獨一無二的霸主,而且未來還會獨霸世界。
特朗普異常聰明,當他發現「美國優先」在民眾動員中的神奇功效後,很快以此為基礎建立了一套反映支持者共識的邏輯體系:
1、前提——「美國至大」,現在、過去和未來美國都是「至大」。
2、為何現在的美國不像輝煌的50年代、繁榮的80年代、打敗蘇聯的90年代或者互聯網興起的千禧年代那般強大呢?答案——這並非美國人自己的問題,而是兩方面原因造成的。一是外部因素,經濟全球化形成了不平等的國際貿易體系,資金、商品和勞動力的流動有問題,使得美國貿易逆差巨大,負債纍纍,移民奪走了傳統製造業者的工作機會並導致犯罪率增加,吸大麻、墮胎、同性戀等行為泛濫,傳統價值觀淪喪;二是內部因素,一小撮精英把控國家政治、經濟和輿論命脈,他們腐敗且淫亂,受到國際金融資本驅使,利用文化多元、權利平等、全球變暖、醫療改革等各種幌子,千方百計出賣美國利益。
3、未來怎麼辦?答案——斗!弱肉強食的世界裡,只有強者才是真正贏家;因為美國至大,是真正的強者,所以美國將無往不利;只要美國果斷地、大膽地採取針對性反擊措施,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二、「美國優先」被廣泛誤讀
在特朗普競選、上台、執政的兩年間,「美國優先」概念也在不斷演進。但是,由於特朗普的表達不系統且隨意性很強,觀者感受截然不同,存在著對「美國優先」的大量誤讀。正如《大西洋月刊》主編傑弗里·戈德伯格所說:「他的支持者抓住他的話不放,卻不在乎他本人如何;他的敵人卻只關注他本人,而不管他說了什麼。」
誤讀 1
「美國優先」是大多數普通美國民眾的呼聲。事實上,它只是部分反映了美國不同階層選民的呼聲,這些選民的收入差異很大,既包括中西部最貧窮的失業工人,也包括加州富裕的農場主,按人口比例不會超過一半,因為特朗普的支持率一直保持在歷任總統的最低水平,只有30-40%。這種誤讀的主要原因是,大多數媒體和智庫由傾向於自由派的精英把持。他們脫離美國民眾,對於2016年的選舉結果,他們既找不到敵人在哪裡,又不願承認自身判斷力和動員力的缺失,因而將責任歸咎於——群眾的盲目點燃了民粹主義。
誤讀 2
「美國優先」意味著重新將國家利益放在政策考量首位,特朗普因此會更加註重實際。中國也有相當多專家持這種觀點。問題在於,美國從未將國家利益放在政策考量的次要位置,特朗普與希拉里的差別在於如何認識和實現國家利益。希拉里試圖通過發揮美國軟實力的相對優勢來彌補硬實力相對下降帶來的缺口;特朗普則認為只有傳統製造業、就業人口、道瓊斯指數、貿易差額、海軍艦隊噸位數才是實力標準,硬要扭轉大趨勢下的結構性問題,並且認為通過換人或改變談判策略這樣的技術性調整就可以達到目標。所以,從實現「美國優先」的終極目標看,特朗普其實是向落後時代的方向看齊的,比希拉里還脫離實際,只不過他談的東西聽起來更通俗易懂,更看得見摸得著。
舉個例子,特朗普一直對傳統能源產業青睞有加,上台後努力給煤炭企業放鬆環保管制,比如廢除奧巴馬時代的《清潔電力計劃》。他對礦工們說:「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你們將回去工作了」。然而,根據2017年底最新的人口調查數據,當年全美人口減少最多的兩個州——西弗吉尼亞和懷俄明,恰恰是美國東西部最大的產煤州;人口增長最多的愛達荷州卻是一個幾乎沒有任何礦產資源、依靠農業(種植土豆)和服務業發展的州。這三個州,在2016年選舉中,特朗普都以絕對優勢獲勝。選民的價值認同是一回事,趨利避害的實際選擇是另一回事,他們知道煤炭工業無法振興了,因為不經濟。據《華爾街日報》測算,現在美國1兆瓦時電的煤炭成本是102美元、天然氣60美元、風能45美元。傳統煤區的民眾想改變生活而離開,但特朗普卻還在想方設法把他們留下來,不惜為這些「鐵票」出台損害環保的政策,這難道不是最可笑的脫離實際嗎?其實,奧巴馬時代的某些政策也曾刺激過煤炭產業,2012年懷俄明的經濟增速一度達到全國第四,但難以持續,它在2017年的這項排名中又跌至倒數第一。以此推論,中國企業如果受當地一時的優惠政策吸引或為了避開關稅壁壘而去美國衰敗的中西部投資製造業,未來恐怕會大失所望。
誤讀 3
「美國優先」是美國重回「孤立主義」。之所以讓人產生這種錯覺,有兩方面因素:一是特朗普政府的貿易保護主義色彩濃郁,對全球和地區多邊機制持消極態度;二是特朗普沒有把普世價值、人權自由等掛在嘴邊到處指指點點,對於出兵干涉外國事務更是異常謹慎。但這些都只是表象。孤立主義信奉者的理念是,不要太多捲入全球事務,不要承擔太多全球責任,因為這是造成美國實力消耗的原因;美國應以自我為中心,專註於自身事務,尤其是內部事務。特朗普的支持者中不乏這樣的孤立主義者,但特朗普的「美國優先」卻與孤立主義有著本質區別。
孤立主義雖然回歸內向,但依舊尊重全球化的多邊體系;而「美國優先」卻將美國衰落歸咎於現有的全球化體系和全球化的金融資本。所以,孤立主義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美國優先」卻要先把全球化體系打翻重建。一旦特朗普發現自己的政策嚴重脫離實際,或者共和黨在中期選舉中丟掉國會使其內政命令難出白宮的時候,他必然會對外採取動作。換言之,作為賭徒,孤立主義是看到要輸就離場不玩了;而「美國優先」則是輸得多了便開始質疑大家都在出老千,要把賭場砸了重建,而且必須建一個保證美國只贏不輸的賭場。
以NAFTA(北美自由貿易區)為例,它堪稱全球範圍內區域性多邊貿易體系的樣板,美國藉此獲得了更大的市場、墨西哥的廉價勞動力和加拿大的便宜資源。但特朗普卻置各種好處於不顧,僅僅因為存在貿易赤字,就認為美國吃了虧,就要逼著這兩個國家重新談判。
所以,千萬不要覺得可以利用全球化的多邊體系來制約特朗普,也不要以為可以在多邊合作框架中找到許多迴旋餘地,更不要幻想「美國優先」會給中國造就一個寬鬆的發展環境。相反,多邊合作是用來孤立特朗普的途徑。與此同時,必須做好與美國1對1交手的心理準備,當然最好是能讓它知難而退,必要時可以考慮先拿日本開刀。
其它對「美國優先」的誤讀還有很多。比如,它到底是不是種族主義,特朗普以黑人就業率的提升來證明自己並非種族主義者或白人至上主義者,他的相當一部分支持者也的確不是種族主義者。但是,「美國優先」的邏輯卻是種族主義的,它拒絕承認一個基本歷史事實,即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或族群不會走向衰落,而理由僅僅是因為美國是美國。這進一步超越了「美國例外論」,變成了「美國永恆論」。特朗普實際上在用美國不會衰落來為自己的各種霸權主義行徑做道德背書。
事實證明,這種簡陋而落後,顯然不足以處理當今世界複雜變化和挑戰的世界觀,對贏得失望的美國選民確實有效。特朗普於是就以其為內核,進而在其基礎上衍生出「美國優先」政策。
三、「美國優先」政策的真實特點
由於特朗普的執政不是建立在「理論-團隊-領導人」這一傳統基礎上,而是在「領導人-理論-團隊」的新型架構中,其執政體現出許多新的方式,比如「推特治國」——並非新媒體時代中的推特已強大到無所不包,而是總統先生需要個性推文和與粉絲互動所帶來的傳播力度與自我價值感。
因此,必須用非傳統的方式來解構「美國優先」政策,其特點如下:
1、政治大於政策。特朗普在過去一年中頒布了許多行政令,也廢除了奧巴馬時代的大量法令,可謂「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缺乏持續推進的清晰思路。其根本原因是「美國優先」政策還在完善和變化中,目前最多只能算路線。它是一場典型的特朗普式集會演講的變體,密集點狀攻擊,跳躍導出結論,現場熱鬧非常,純粹為了取悅自己和支持者,並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重振美國的戰略,以及反覆權衡後規劃的路徑。
在特朗普紛雜的政策中,也可以梳理出一些規律,即「兩個凡是」。對內,凡是奧巴馬支持的,必須廢掉;對外,凡是多邊的,必須重來。前者被認為是內部出賣美國的標誌,後者則被認定為造成美國衰落的外部主因。
在國內,除了醫改和稅改這種超級大動作,特朗普政府還要繼續拿前朝舊規開刀。如果說醫改和稅改尚看不清長期利弊,其改動的大量細小規則常使人有損人不利己之感。比如廢除僱主對女性員工避孕藥物的強制性保險,真能為企業節約多少成本嗎?比如縮小猶他州國家紀念碑保護區的面積,除了展示對傳統能源業的善意並「打臉」準備重出江湖的共和黨大佬羅姆尼,看不出其它動機。
在國外,以前美國總統仰仗的全球化多邊組織和框架,聯合國安理會、教科文組織、世界貿易組織等都是特朗普的抨擊對象,更不用說已經退出的《巴黎氣候協定》,而盟友們苦苦搭好的TPP(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盟主寶座被他一腳踢開,北美自由貿易協定也幾近撕毀。這就讓友邦頗為驚詫和不安,懷疑他是不是被俄國黑客抓住了把柄,還是被中國商人用生意搞定。
其實,對現有世界政治、經濟體系發起挑戰,本就是特朗普的政治特點,就是總統支持者們所理解的「美國優先」的應有之意——那些盟國憑什麼一邊享受著美國的安保承諾,一邊還賺著美國人的錢?既然如此,不管是亞太地區小跟班,還是跨大西洋夥伴關係,都是要打擊的對象。
2、兇惡加上欺詐。關於特朗普的兇惡,媒體已有太多報道,包括稱薩爾瓦多、海地和非洲國家為「糞坑國家」;上任第8天,怒摔澳大利亞總理特恩布爾的電話;最形象化的「美國優先」行為就是2017年北約首腦會議上,一把推開黑山總理馬爾科維奇,自己站到隊伍前列。
而欺詐更是特朗普早年經商時最慣於採用的策略,甚至是打高爾夫球時的慣用伎倆。他絕非誠信之人,樂於在對手面前張牙舞爪,而不會因為「紙老虎」本質被戳穿或者作弊被抓住而感到羞愧,更不會因為對手屈服而施以恩惠。
特朗普的「美國優先」拒絕遵守任何規則。在他的邏輯中,只要不能在現時現刻確保美國永遠佔大便宜的規則,就是「美國優先」的障礙,就應該被廢除和修改。這也是特朗普與奧巴馬時代美國政府的本質區別,澳大利亞總理特恩布爾之所以跟特朗普起爭執,就是不理解這點。特朗普說,履行奧巴馬政府達成的難民安置協議十分困難,因為這個協議「很愚蠢」,「將讓我們處境十分糟糕」,而特恩布爾告訴特朗普「協議就是協議」,還敦促後者「行事要有誠信」,簡直是對牛彈琴。
其實,從現有情況看,「美國優先」政策在國際上最直接的受害者未必是中國和俄羅斯,儘管兩國被特朗普在《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中列為主要對手。得益於與美國多年的競爭歷史和相對獨立的安全體系,中俄有能力不被訛詐;而享受慣了美國安全福利的國家則不同。前英國情報機構負責人約翰·索沃斯曾在2017年秋天世界政策大會期間的外交人士集會上指出:「今後美國提供的保護是有條件的了。」那麼條件是什麼呢?在特朗普看來,「美國優先」就是這些條件美國說了算,不能討價還價,永遠一家通吃。他賭的是,這些國家出於對地緣政治宿敵的恐懼,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繼續依附美國。越來越多的國家,從東南亞到波斯灣再到大西洋,都已經感受到「美國優先」是一場被迫選邊站隊的遊戲,而自己的選項並不多。
3、分裂壓倒融合。在美國國內政治鬥爭中,特朗普也慣用訛詐招數。但民主黨和共和黨建制派並不吃這一套,雙方鬥爭已逐漸變成以國家利益為籌碼相互訛詐的遊戲。「美國優先」這四個字固然不錯,但得先看美國是誰的美國,只有自己說了算的美國才能優先。正如《紐約》雙周刊10日評論所言,兩黨之間現在回到了「部落衝突」年代,不要規則、不準妥協、要求效忠。為什麼一個「通俄門」調查搞掉那麼多FBI局長?因為在部落戰場上沒有獨立調查存在的空間。
通過如下這份原載於《經濟學人》的圖表,可以清楚看出目前美國民眾觀點兩極化的趨勢。
這張表上三幅圖,分別展示了1994年、2004年和2017年,由兩黨引領的社會政治意識分歧狀況。藍色代表民主黨、紅色代表共和黨,橫坐標左側為堅定的自由派、右側為頑固的保守派,縱坐標豎線分別代表兩黨中間派。從三幅圖的對比中可以看出,2017年,兩黨中間派的分歧急劇拉大,兩黨及其所代表的自由、保守兩派能夠形成共識的交集部分嚴重減少。
筆者最近與一位加州的民主黨市長聊天,他剛在華盛頓參加了全國市長會議。他的直觀感受是,以前民主黨人和共和黨人雖然在大多數問題上觀點不一致,提出的解決方案也不同,但最終可以通過磋商來解決;而現在,只要一方提議,另一方要麼說不,要麼威脅對著干。這位市長認為,總統與國會民主黨團就DACA(童年入境暫緩遣返計劃)問題的鬥爭就是典型例子。照以前的兩黨絕對可以談攏,但現在很難。特朗普把它和國會批准美墨邊境牆資金掛鉤,否則就將其廢除,民主黨的還擊方式是拿批准政府日常預算開刀。特朗普反過來說,政府關門就關門,反正都賴民主黨。最後,初始問題懸而未決,選民們看了一季為「美國優先」而奮鬥的感人肥皂劇。
不僅是特朗普這一個巴掌,將融合、多樣性這些辭彙掛在嘴邊的民主黨政客們也一樣的「自我優先」。從本質上看,特朗普的「美國優先」並未超出美國傳統政治風格,因為他不可能顛覆資本對美國政治的控制,只是在運作方式上表現得更加極端。美國企業公共政策研究所(AEI)專家卡林·鮑曼接受法國《回聲報》採訪時稱,「這位總統的選擇非常常規:行政、司法、防務、與國會的關係、稅收政策和法規改革都符合共和黨的方針。」
總之,「美國優先」與其說是一種政策,不如說是一種心態和一種全球化背景下美國處於衰落過程的世界觀,糅雜著老式的保守主義、種族主義、孤立主義、民粹主義和霸權主義的部分特點,是一種新的世界觀。特朗普的「美國優先」正在將美國內外政策部落化,真的是中國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對立面。
它同時也是一種危險的世界觀,體現著一個歷史上罕見的美國,狂躁且不自信,通過指責他人而非自我發展來尋找認同,在某種程度上復刻著魏瑪共和國時期的扭曲。尤其當這種世界觀承載並集中體現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其潛在危害尤其可怖。「美國優先」如今在某種意義上就是「特朗普優先」,雖然暫時看不出會造成美國崩潰,卻會加速美國的分裂與衰落,更會造成世界的動蕩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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