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之難，在於念念不忘

一項最新研究發現，人的學習能力之所以隨著年齡增長而退化，並不是因為我們無法接受新信息，而是因為過濾和捨棄舊信息的能力在變弱。

老年人在學習新技能時格外困難，這或許與其NR2A/NR2B基因表達比例有關。

科學家發現，人的學習能力之所以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退化，並不是因為我們接受新信息的能力減弱了，而是因為我們過濾和捨棄舊信息的能力在變弱。

「人年輕的時候，大腦會通過強化或弱化特定的腦內神經聯結來建立新的記憶。」華裔神經科學家錢卓（Joseph Zhuo Tsien）博士如是說，錢卓是喬治亞董事大學（Georgia Regents University ，GRU）大腦與行為研究學會的聯合主任，也是該研究的通訊作者。錢卓1999年在普林斯頓大學任教期間的「聰明鼠」構建工作令人矚目，被《科學》雜誌列為當年十大科技成果之一。錢卓在遺傳工程和腦科學等領域做出了許多開創性的貢獻，奠定了他在遺傳與基因工程領域的開拓者地位。

這篇發表於期刊《科學報告》（Scientific Reports）的研究稱，當大腦上了年紀，至關重要的「弱化神經聯結」的過程受到限制。

存在於腦部海馬中的NMDA受體就像是一個調節學習和記憶能力的開關，它有兩個子單位——NR2A基因和NR2B基因。兒童的大腦中，NR2B表達的比例較高，神經元之間的聯結因而可以多維持幾毫秒，併產生強度較大的連接(即突觸)，以優化學習和記憶。該過程叫做「長時增強效應」。青春期後，NR2A和NR2B的表達比例反轉，神經元之間的連接時間也因此會稍稍減弱。

錢卓及其同事修改了一些實驗鼠的基因，讓它們像成年人類一樣NR2A基因的表達多於NR2B 。結果發現，這些老鼠腦內聯結的強度和產生短期記憶的能力並未受到影響，但是它們弱化神經聯結的能力（「長時抑制效應」）卻有所降低，並直接導致了長期記憶力的衰退。增強和抑制效應的整體作用就是所謂的「信息雕刻」，而從這個方面來看，成年人NMDA受體中NR2A和NR2B基因的表達比例並不理想。

錢卓表示，「如果突觸只變強而不減弱，腦內那些陳舊無用的信息和「雜音」會無法消除，大腦就會出現問題。」 平均下來，每個神經元可以建立 3000個突觸。由於它們全都在不斷地捕捉新的信息，必要的篩選是不可或缺的。通過小鼠的實驗可以看出，當「信息雕刻」不到位時，短期記憶（比如在快餐廳記住排隊的編號）和長期記憶（如記住自己在這家餐廳最愛吃的東西）都會有所衰退。這兩種記憶在阿茲海默症中也會受到影響。

在這些實驗小鼠中，長時抑制效應並沒有消失；問題的關鍵在於小鼠的大腦沒能感知一些本應引起神經聯結弱化的電刺激信號。此前，錢卓的猜想恰恰相反——他以為是強化聯結強度能力的減弱導致了學習和接受新事物能力的下降，結果發現「受到影響的原來是弱化聯結強度的能力」。

錢卓表示，這樣一來，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成年人學外語的時候多少會帶有口音，以及為什麼老年人的性格通常會變得固執。「我們知道，人一旦到了性成熟期，再想練就一口地道的外語就幾乎不可能了。我可以學會英文，但我的中國口音在所難免。但原因何在？」

錢卓及其同事們已經發現了當NR2B基因表達比重很大時會出現什麼情況。2009年，他與華東師範大學的研究人員宣布，他們培育的轉基因鼠Hobbie-J有著優於尋常實驗鼠的智力。十年前，錢卓在《科學》上發表的文章也表示他培育出了一隻叫做Doogie的轉基因鼠。跟Hobbie-J一樣，它腦內海馬中的NR2B基因表達的比例被人工增大，因此獲得了高於平均的智力 。

轉基因實驗鼠Doogie, Hobbie-J及其後代在老去之後，跟同齡的實驗鼠相比，都顯示出了更好的記憶力。現在，錢卓希望可以跟蹤研究實驗鼠在NR2A基因表達比例增大後會有怎樣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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