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大明:美國需要的不是希拉里或特朗普,而是解決方案
文 | 刁大明
6月12日深夜美國佛羅里達州奧蘭多市發生了駭人聽聞的槍擊事件,一個名叫「脈搏」的同性戀夜總會遭遇一名阿富汗裔美國人的槍襲,釀成了51人死、53人傷的慘劇。據悉,這已是美國有史以來造成死傷人數最多的單次槍支濫用暴力行為,而由於施暴者被報道受到了極端思想的影響,其暴行也被定義為又一次「獨狼」恐怖主義行動。在911事件過去將近15年之後,這位出生在紐約的奧馬爾·馬丁在癲狂間射出的子彈,事實上穿過無辜民眾的身軀,直接擊中了這個國家諱疾忌醫的內傷。
▲ 槍擊案倖存者與趕來的家屬相擁哭泣
慘劇發生之後,媒體開始還原奧馬爾·馬丁衝出人生正常軌跡的動機。目前,我們已經知道,他的父親曾支持塔利班,他還曾因涉嫌與恐怖主義組織聯絡而接受FBI的調查,但這種「高危」身份卻絲毫不影響他通過合法渠道購買到一支AR-15型衝鋒槍。這麼一支槍,與如今美國民眾手中將近三億支槍相比可謂微不足道,但在某個狂熱思想的揮舞下卻變成了殺人的工具。受到聯邦憲法第二條修正案的庇護,三億多人口的美國可謂幾近「人手一槍」。雖然奧巴馬政府以及民主黨陣營在持續推進控槍政策,但由於國會共和黨人以及部分保守派民主黨的杯葛,控槍立法遙遙無期;即便是奧巴馬政府無奈之下推出的控槍行政令,在佛羅里達這樣的共和黨州也形同虛設。完全憑藉電腦系統在20秒間倉促完成的背景調查、以收藏為名義繞開限制的網上槍支交易……在擁槍上的鑽空子與變通也算是「展現」美國的創新精神。據統計,去年一年全美因為槍支濫用而導致的死亡人數就高達13397人,而在奧蘭多槍擊案之後,2016年的數字已經來到了5963。奧巴馬的眼淚無法阻止槍支泛濫,而將代表民主黨努力延續白宮寶座的希拉里在事發後對控槍改革的呼籲,也同樣無法得到共和黨陣營的響應。因為在特朗普或者共和黨那邊,釀成奧蘭多慘劇的不是槍,而是人。據說,奧馬爾·馬丁在事發前曾撥打911電話、並提及了2013年波士頓馬拉松爆炸案的實施者薩納耶夫兄弟。顯然,他們的確存在很多共同點,都是具有美國國籍的穆斯林,都受到了極端思想的驅使。但不同在於,薩納耶夫兄弟的暴行與槍支無關,而是自製的壓力鍋炸彈。於是,在特朗普們眼中,奧馬爾·馬丁或者薩馬耶夫的身份認同才是所有問題的關鍵。
▲ 奧馬爾·馬丁自拍照
近年來,美國的族裔結構持續經歷巨大的變化,少數裔數量持續激增,其中非美國本土出生的移民數量持續飆升。保守而言,50年後美國將成為無多數族裔人口結構的國家,關於「我們是誰」的叩問縈繞在處於不同地位的各個族裔群體心中。特別是在911事件之後,尚且處於主導地位的白人群體對穆斯林群體長期持有負面的偏見與「假想敵」般的警戒心。與此同時,美國經濟復甦狀況令民眾普遍難以滿意,在低收入服務業行業獲得更多就業的白人群體憎恨對他們構成強大競爭的少數裔特別是新移民。於是,這種偏執地充斥著的排外傾向在這次大選中也找到了特朗普這麼一位最佳代言人。而在白人的排外甚至是特朗普一類政治人物的撕裂下,無法獲得準確社會定位或者足夠社會認同的族裔群體心中積蓄著強烈的不滿與怨恨。這種情緒從2013年的波士頓馬拉松爆炸案到2015年加州聖貝納迪諾槍擊案,一直燒到了如今的奧蘭多槍擊案。雖說從不同視角找到了癥結,但特朗普給出的答案卻難以算得上高明,關於驅逐無證移民、拒絕穆斯林入境、在美墨邊境築牆等極端舉措只會火上澆油,加深矛盾與衝突。除了控槍和移民問題之外,奧蘭多槍擊事件還夾雜著關於同性戀權利和反恐政策的複雜因素。據悉,奧馬爾·馬丁的動機被他父親解讀為仇視同性戀群體。雖然去年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歷史性地判定同性婚姻合法,但共和黨陣營以及保守群體仍舊存在著極大的反對聲浪。如何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和解與共處,真切地考驗著美國社會的包容度。同時,無論是奧馬爾·馬丁還是薩納耶夫兄弟所受到的極端思想影響也盡皆與奧巴馬政府從中東持續收縮、保持「廉價存在」的反恐政策密切相關。畢竟,也正是因為這種戰略調整,才在客觀上為據悉公開對奧蘭多槍擊事件負責的伊斯蘭國組織留出了肆意橫行的縫隙。
▲ 白宮為奧蘭多槍擊案遇難者降半旗
短期觀察,奧蘭多槍擊案無疑加重了美國民眾對反恐局勢、國家與個人安全的擔憂,甚至會再度激化白人群體對少數裔特別是穆斯林移民的排外情緒,進一步撕裂美國社會。如此一來,應該會重演特朗普利用去年巴黎系列恐襲所造成的惶恐情緒恐嚇選民、強化選舉氣勢的橋段。
但就長期而言,奧蘭多槍擊案顯現出美國內外困境的合流態勢,控槍、移民、同性婚姻、反恐與中東政策細密交織,更深層次的是經濟發展與社會治理重疊起來的嚴峻挑戰,甚至可以說並非是民主或共和任何一黨可以單方面應對的內外困境。當前美國社會真正需要的是,在民眾的不安與憤怒歸於平靜之後,回到如何有效解決至少是真正緩解當前問題的理性軌道上。無論是特朗普還是希拉里,作為未來的總統提名人,應該做的不是利用甚至煽動民意,而是切實有效地回應民意、解決問題。在當今世界政治舞台上,大國興衰並不完全取決于軍事實力或國際地位,而更要關注於其國內治理的水平。這次大選中兩黨某些政治人物流露出的強烈的優先解決美國國內問題的內向化傾向,並沒有錯;但問題是,當今美國所需要的是能夠切實解決問題的方案,而不是基於黨派、族裔、價值觀等標籤的成見與敵視。否則,特朗普在推特上的那句話不免會一語成讖:在奧蘭多所發生的只是一個開始。毫無必要很矯情地用「今晚我們都是美國人」來表達對無辜亡靈的哀嘆。只希望美國政治人物能早些意識到真正的挑戰,早些讓美國改良與自我更新的能力再次運轉起來,不要讓普通民眾等得好苦、再次付出生命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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