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白兔記》中嶽秀英作為女人的悲哀

《白兔記》是一個經典的潮劇劇目,劇中兩個女性形象給人的印象非常深刻。李三娘是俗稱的「烏衫角」,未出場先叫苦,她的遭遇很容易搏得人們的同情。而岳秀英呢,人們只看到她的大度,賢良,卻沒體會到她的苦並不比李三娘少。

故事是從劉知遠開始的。劉知遠落魄,被李三娘的父親救回家中,並將三娘許配於他。誰料三娘父母仙逝之後,李家哥嫂為奪家財,逼得劉知遠前往太原投軍。在軍中就遇見了將帥之女岳秀英。當秀英之父要聯姻時,劉知遠本就該把家有髮妻之事坦誠相告,但他沒有,他就是一個為了前程拋棄糟糠的負義漢,是他讓秀英開始了「苦」的歷程。

當岳秀英還沉浸在新婚燕爾時,卻來了個竇公送子。劉知遠表面上道貌岸然,面對自己的親生子,他卻拒不接收。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反正就是讓岳秀英知道了。原來恩恩愛愛的丈夫竟有前妻,而且孩子己送到跟前,這無疑是晴天霹靂,可想而知,秀英心裡該有多苦啊!但她畢竟是大家閨秀,三從四德瞭然在心,此時不該追究前事,是該考慮如何處置嬰兒。送回去吧,會背上不賢之名,而且劉知遠口中說的送回去,只是怕秀英怪責,礙了前程。如果秀英不讓留,夫妻定生嫌隙,也可憐了這初生嬰兒。最終,岳秀英留下了劉咬臍,而且當自己的親生子養育,人們稱讚她的賢慧,而有誰知道她所承受的苦,又有誰批判劉知遠一聲?

轉眼間十六年過去了,十六年中嶽秀英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劉知遠步步高升,她是夫榮妻貴,錦衣玉食,比起日間汲水,夜裡推磨的李三娘不知幸福了多少倍。看著嬌兒長大成人,她無疑是快樂的。但內心深處的結又怎解得開?劉咬臍明明不是她的親生子,卻對其隱瞞。儘管岳秀英每天都努力地在做一個慈母:喃喃之時教學語,能舉步時教兒行,兒未啟齒娘先笑,兒未啼時娘先驚,北風未起先加衣,三餐茶湯娘親烹,朝朝教兒勤書史,夕夕課兒習雕弓。但十六年她何曾睡過一個安隱覺,不是擔心「撫孤誨子妾失職」,就是害怕「生身之本兒己明」。

丈夫劉知遠與其說對她相敬如賓,不如說不拿她當自己人。十六年朝夕相處,他卻一點也不了解岳秀英,或者是他根本不在意她,也就談不上了解了。十六年前竇公送子,他便有意隱瞞,最後秀英收留了劉咬臍,還讓劉知遠派人去接李三娘(未果)。那劉知遠就該清楚秀英是容得下李三娘的。然而當劉咬臍帶回三娘的書信時,劉知遠又一次選擇隱瞞。還是劉咬臍說漏嘴,秀英才知道的。十六年的躬親撫養傾刻就成了「她不是我親娘」。一句話說得秀英語塞。本來就不是親娘嘛!

劉知遠的「夫人請息惱」更體現了對秀英的無知。秀英並沒惱,她是「怕聽非兒親娘語一聲,」又「難忍嬌兒淚飄零,柔腸百結難啟齒,進退維艱陷愁城。」她對劉知遠父子構成的僵局,不知該如何啟齒。倒是劉知遠打破僵局,說成是劉咬臍「痛念慈母實存孝,也教下官心不寧,如今出言有冒犯,須念他年幼無知請諒情」。把自己的錯推得一言二凈,倒像是秀英不通情理了——你享用了屬於三娘的一切,就不該因為兒的痛念親娘而惱。有夫如此,豈不悲哉。

秀英本就無意阻攔他們去接李三娘,也知道劉知遠的心思「燕子總戀舊畫梁」,事到如今,就做個順水人情「來日修下書和信,鳳冠霞帔到井邊,接得兒的親娘來到這,合家團聚樂團圓」。埋藏在心裡十六年的結終於解開了,一家團聚,骨肉團圓,岳秀英是真心高興的,而這恰恰是她作為女人的悲哀,也是封建社會中女人的悲哀——三從四德讓女人們甘心,不求回報地付出一生的情感和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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