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 樊樹志:明末開放海禁之爭

對「倭寇」剿與撫兩手都以失敗告終後,財政已經不堪重負,必須另謀出路,於是乎開放海禁提上了議事日程。

倭寇攻城圖

當初胡宗憲招撫王直時,曾向幕僚唐樞諮詢,唐樞寫了長篇大論,從胡宗憲的立場反覆權衡是否可以接受王直「開港互市」的請求。他畢竟是一個學者,沒有官僚的瞻前顧後,傾向於開港互市。這篇《論處王直奏情復總督胡梅林公》,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文章,值得細細閱讀。他首先說「順其請有五利」:

其一是應允開港互市實為大利:「今方海寇熾虐,殘害地方,財費靡極,公私具困。久經四五年來,算無全策,賊未盡滅。王直自願詔諭島倭,以夷攻夷,立功報效。坐令地方安堵,東南稅賦之場,復舊生理,似亦便宜良計,實為大利者。」

其二是商道不通使商人轉而為寇:「切念華夷同體,有無相通,實理勢之所必然。中國與夷各擅土產,故貿易難絕,利之所在,人必趨之。本朝立法,許其貢而禁其為市。夫貢必持貨與市兼行,蓋非所以絕之。律款通番之禁,下海之禁,止以自治吾民,恐其遠出以生釁端……若其私相商販,又自來不絕,守臣不敢問,戍哨不能阻。蓋因浩蕩之區,勢難力抑,一向蒙蔽公法,相延百數十年。然人情安於睹記之便,內外傳襲,倚為生理之常。嘉靖六七年後,守奉公嚴禁,商道不通,商人失其生理,於是轉而為寇。嘉靖二十年後,海禁愈嚴,賊伙愈盛。許棟、李光頭輩然後聲勢蔓衍,禍與歲積。今日之事,造端命意,實繫於此。夫商之事順而易舉,寇之事逆而難為,惟其順易之路不容,故逆難之圖乃作。訪之公私輿論,轉移之智,實藏全活之仁。」

其三是開市收稅一舉兩得:「開市必有常稅。向來海上市貨暗通,而費歸私室。若立官收料,倍於廣福多甚……舊時兩浙,北起乍浦,南迄蒲門,縈行二千里,衛所巡司各衙門兵卒,約二十萬有奇,歲費五十萬有奇,各縣徵發舊額已定,見今客兵大增,何以處給?且兵荒之餘,百姓貧苦,不忍加賦,若得海上之稅亦濟年例之用,則一舉兩得,戰守有賴,公私不相困矣。」

其四是使有力者得以從商,則瑣瑣之輩自能各安本業:「海上逐臭之夫無處無之,惡少易動之情亦無處無之。樵薪捕魚,逞俠射利者,原無定守,不得安於其業,則隨人碌碌,乃常情之所必至。使有力者既已從商而無異心,則瑣瑣之輩自能各安本業,無所效尤,以為適從。故各年寇情歷歷可指,壬子(嘉靖三十一年)之寇,海商之為寇也;癸丑(三十二年)之寇,各業益之而為寇也;甲寅(三十三年)之寇,沙上黠夫、雲間之良戶復大益之而為寇也;乙卯(三十四年)之寇,則重有異方之集矣。跡是而觀,能無治其乎?」

其五是此舉可以緩解目前之困境:「東南鄉兵孱弱,未易練成,所調各處驍悍之卒,前事有鑒,恐為地方不測之變。況土尚各別,長技莫施。又居民久疲,思息便宜一節,縱非經久可行,亦姑為目前紓急計。其分量蓋得算多,而眾心愿者。」

接下來他分析了「順其請有五慮」「卻其請有四利」「卻其請有四慮」。其中「卻其請有四慮」頗值得注意: 一是「如其絕望,必大肆姦猾,鼓動諸島,增益松江等諸巢」;二是「失此機會,或直惡貫而斃,則在系者不為奇貨,承應者無此才力,雖欲為此,又不可作」;三是「天順以後,市舶權重,市者私行,雖公法蕩然,而海上晏然百年。此乃通商明驗。今之議者若謂王直不當宥則可,若以市法永不當開,則恐非細思而詳考也」;四是「去年賊勢猖獗,進兵不收全效,督察趙侍郎延訪群情,故有蔣洲、陳可願之計。二人遠涉紆謀,略有次第,卻之是棄二人而罔小丑,非所示信矣」。

倭寇劫掠圖

由於胡宗憲臨事變卦,唐樞的建議未被採納,更談不上付諸實施了。用歷史的眼光來看,這些主張是務實的,具有前瞻性的。這位仰慕聖賢之學,受業於湛若水的儒者,深造實踐,留心經世略,並非浪得虛名。在他的文集中,還有不少精彩的論述,例如:「海寇之熾,自嘉靖五六年始,彼因商道禁嚴,橫行劫掠,然止以南紀澳為巢穴,居有定處。至嘉靖二十年後,許棟、李光頭等掠人責贖,聲勢衍蔓,然止偶遇佛郎機船數只,黨有定伙。昔時在倭為寇,在中國為我民;行者為寇,居者為良民。今則華夷深處,內外連結,善惡莫辨」;「惟其商道不通,而利之所在,人必趨之,不免巧生計較,商轉而為寇。商道既通,則寇復轉而為商」。又如:「海寇小劫,自嘉靖五六年後始,其擄人索贖,自嘉靖二十年後始。若今日之事,則又所創見者。賊頭許棟、李光頭既敗,張月湖、蔡未山已死,陳思泮為汪五峰所殺,今只林同泉、王萬山、陳太公、曾老輩而已,而皆服比於汪。是昔日之寇尚各自自立門頭,今已渾同一夥,若欲用間除之,頗有機會。」

由此可見,他答覆胡宗憲諮詢所提出的建議,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為此他還為胡宗憲設計了「開市事宜」十條,宗旨是突破海禁政策,允許人民出海貿易,政府設關收稅,使走私貿易轉化為合法貿易。具體事宜有: 一、 「收稅則例,悉准廣東夷貨事理定額」;二、 「夷商泊船烈港,內地人往彼處交易,事畢各散,毋得久居本處」;三、 「內地人齎貨出海,先於定海關開遞報單,驗周取照,隨赴提舉司起票,赴收稅衙門納稅,才往烈港成交。其買回夷貨,亦先於定海關開遞報單,驗周取照,復赴提舉司起票,赴收稅衙門納稅」;四、 「收稅專設布政司官一員,往札定海關,稅場隨送定海縣貯解」;五、 「齎貨往來,定限海港一路,不得別由他道,違者即同私自通番」。如此等等。令人遺憾的是,這些精心的設計,沒有被採納,淪為一紙空文。

抗倭圖卷

聯繫到王直受撫後在監獄中所寫的《自明疏》,就更加凸顯出唐樞見解之高明。王直有一定的文字功底,這篇《自明疏》寫得情真意切:「帶罪犯人王直,即汪五峰,直隸徽州府歙縣民,奏為陳悃報國、以靖邊疆、以弭群凶事。竊臣直覓利商海,賣貨浙、福,與人同利,為國捍邊,絕無勾引黨賊侵擾事情,此天地神人所共知者。夫何屢立微功,蒙蔽不能上達,反罹籍沒家產,舉家竟坐無辜?臣心實有不甘。前此嘉靖二十九年,海賊盧七搶擄戰船,直犯杭州江頭西興壩堰,劫掠婦女財貨,復出馬跡山港停泊。臣即擒拿賊船一十三隻,殺賊千餘,生擒賊黨七名,被虜婦女二口,解送定海衛掌印指揮李壽,送巡按衙門。三十年,大夥賊首陳四在海,官兵不能拒敵,海道衙門委寧波府唐通判、張把總托臣剿獲。得陳四等一百六十四名,被擄婦女一十二口,燒毀大船七隻,小船二十隻……以夷攻夷,此臣之素志,事猶反掌也。如皇上仁慈恩宥,赦臣之罪,得效犬馬微勞,馳驅浙江定海外長塗等港,仍如廣中事例,通關納稅,又使不失貢期。宣諭諸島,其主各為禁制,倭奴不得復為跋扈,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者也。」

一方願意招撫,一方願意歸降,在開港互市這點上達成共識,可惜以王直處死而告終,不僅令王直遺憾,也令唐樞及其他持相同觀點的有識之士感到遺憾。

與唐樞同時代的人,也發表了類似的主張,雖然深度與廣度遠遠不及,但已經難能可貴了。

嘉靖三十九年(1560)正月,巡撫淮揚都御史唐順之,向朝廷條陳海防經略,其中第三條「圖海外」,談及「招赦逋逃」與「宣諭日本」,對於此前招撫王直的變卦,頗有微詞。指出:「逋逃不歸,東南誠未可以息肩也」;「至於宣諭日本,則浙江軍門亦嘗請命遣使矣,竟不能盡得其要領,使者坐罪,而其事遂罷」。為了從長計議,他主張恢復日本的貢市:「倭夷素性貪詐,利我中國之貨,既不與貢例,無復望矣,因此遂被奸徒勾引同利,為寇不止。則以偶磋一年貢期阻回之故也。為今之計,乞題請聖裁,令行各衙門遵照,今後夷人復來求貢,果有真正表印勘合,別無詐偽,姑不計其限例,就與奏請,起送赴京……則倭夷知有貢路之可通,而詭計自銷,黨類自攜,勾引之徒亦可暫縛矣。」其中第六條「復舊制」,主張恢復市舶貿易的舊制:「國初,浙、福、廣三省設三市舶司,在浙江者專為日本入貢,帶有貨物,許其交易。在廣東者,則西洋番船之輳,許其交易而抽分之。若福建,既不通貢,又不通舶,而國初設立市舶司之意漫不可考矣。舶之為利也,譬之礦然,封閉礦洞,驅斥礦徒,是為上策;度不能閉,則收其利權而自操之,是為中策;不閉不收,利孔泄漏,以資奸萌嘯聚,其人斯無策矣。今海賊據浯嶼、南澳諸島,公然擅番舶之利,而中土之民交通接濟,殺之而不能止,則利權之在也。宜備查國初設立市舶司之意,毋泄利孔,使奸人得乘其便。」

徐光啟保衛北京

嘉靖四十三年(1564),原任福建巡撫譚綸在回籍守制前,向皇帝條陳「經久善後六事」,其第四事是「寬海禁」:「閩人濱海而居,非往來海中則不得食。自通番禁嚴,而附近海洋魚販一切不通,故民貧而盜愈起。宜稍寬其法。」

看來開放海禁業已成為有識之士比較一致的共識,因此,隆慶元年朝廷准許開放海禁,決非偶然之舉。

關於隆慶元年(1567)朝廷批准開放海禁,應是確鑿的事實,卻不見於《實錄》等正史的記載。學者們大多引用清人張燮《東西洋考》的文字: 隆慶元年,福建巡撫涂澤民上疏請開放海禁,准販東西二洋,朝廷允准。

更早的記載,也許是福建巡撫許孚遠寫於萬曆二十年(1592)左右的《疏通海禁疏》,他用追述的語氣寫道:「迨隆慶年間,奉軍門塗(澤民)右僉都御史議開禁例,題准通行,許販東西諸番,惟日本倭奴素為中國患者,仍舊禁絕。二十餘載,民生安樂,歲徵稅餉二萬有奇,漳南兵食藉以充裕。」「隆慶初年,前任撫臣涂澤民,因鑒前轍,為因勢利導之舉,請開市舶,易私販而為公販。」這兩段話,比《東西洋考》具體而精準,從明初以降延續二百年的海禁政策開始宣告廢弛,允許商民可以前往東洋、西洋與外國商販進行貿易,使得「私販」轉化為「公販」,即走私貿易轉化為合法貿易。這是有劃時代意義的大事。

萬曆二十年(1592),日本豐臣秀吉發動侵略朝鮮的戰爭,明朝應邀派兵前往援助,戰事驟起,海上形勢吃緊,兵部重新申嚴海禁:「凡有販番諸商,告給文引者,盡行禁絕。敢有故違者,照例處以極刑。官司有擅給文引者,指名參究。」皇帝批准了兵部舉措,下達聖旨:「著該撫按官嚴加禁緝,犯者依律究治。」

許孚遠的奏疏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提出的,列舉了再度申嚴海禁造成的危害,希望二十多年開放海禁的政策能夠正常延續。因此他的《疏通海禁疏》,對於評估隆慶元年開放海禁的意義,具有重大價值,值得細細分析。

首先,反映了沿海商民對於申嚴海禁的不滿情緒。根據福建按察司巡視海道僉事余懋中報告,海澄縣番商李福等連名上訴: 本縣僻處海濱,田受鹹水,多荒少熟,民業全在出海貿易,賦役也都仰給於此。往年海禁嚴絕,人民倡亂,幸蒙建縣通商,數十年來,餉足民安。近因倭寇進犯朝鮮,廟堂為防奸人接濟硝黃,通行各省禁絕商販出海,因而貽禍海澄縣商販引船百餘只,貨物億萬計。生路阻塞,商者傾家蕩產,從業者束手斷餐,闔地呻嗟,坐以待斃。又據漳州府海防同知王應乾報告,漳州府所屬龍溪、海澄二縣,地臨濱海,半系斥鹵之區,多賴海市為業。先前官府顧慮勾引外夷,一再嚴禁,人民手足無措,漸生邪謀,遂致煽亂,貽禍地方。自從隆慶年間開海禁,准許出海貿易東西二洋,二十餘年,民生安樂。近來再度禁絕番商,民心洶洶告擾。

其次,指出海禁有四大隱患:

——「沿海居民憑藉海濱,易與為亂。往者商舶之開,正以安反側、杜亂萌也。乃今一禁,彼強悍之徒、俯仰無賴,勢必私通,繼以追捕,急則聚黨遁海,據險流突,如昔日之吳、曾、林、何,變且中起。」

——「東西二洋,商人有因風濤不齊,冬未回者,其在呂宋尤多。漳人以彼為市,父兄久住,子弟往返。見留只守者,蓋不下數千人。一旦舟楫不通,歸身無所,無論棄眾庶以資外夷,即如懷上之恩既切,又焉保其不勾引而入寇也。」

——「邇者關白陰蓄異謀,幸有商人陳申、朱均旺在番探知預報,勝為預防,不至失事。今既絕通商之路,非惟商船不敢下水,即如宣諭哨探之船亦無由得達,設或夷酋有圖不軌如關白者,胡由得而知之?」

——「漳南沿海一帶,守汛兵眾數千,年費糧賞五萬八千有奇,內二萬則取足於商稅,若奉禁無征,軍需缺乏,勢必重斂於民,民窮財盡,勢難取給。」

他還針對有關當局申嚴海禁的理由——戰端既開,戰略物資硝黃之類必須禁止運往日本,予以反駁:「若緣此而禁絕商路,不幾於因噎廢食乎?」他鄭重向朝廷請求弛禁、復舊通商,為此目的,再度重申弛禁的理由:「東南濱海之地,以販海為生,其來已久,而民為甚。閩之福、興、泉、漳,襟山帶海,田不足耕,非市舶無以助衣食,其民恬波濤而輕生死,亦其習使然,而漳為甚。先是,海禁未通,民業私販,吳越之豪淵藪卵翼,橫行諸夷,積有歲月,海波漸動,當事者嘗為厲禁。然急之而盜興,盜興而倭入。嘉靖之季,其禍蔓延,攻略諸省,荼毒生靈,致煩文武大帥殫耗財力,日尋干戈,歷十有餘年,而後克底定。於是隆慶初年,前任撫臣涂澤民用鑒前轍,為因勢利導之舉,請開市舶,易私販而為公販,議止通東西二洋,不得往日本倭國,亦禁不得以硝黃銅鐵違禁之物夾帶出海,奉旨允行幾三十載。幸大盜不作,而海宇晏如。」

因此他認為,開放海禁已是大勢所趨,「市通則寇轉而為商,市禁則商轉而為寇。禁商猶易,禁寇實難,此誠不可不亟為之慮。且使中國商貨通於暹羅、呂宋諸國,則諸國之情嘗聯屬於我,而日本之勢自孤。日本動靜虛實,亦因吾民往來諸國,偵得其情,可謂先事之備」。

隨著戰事的消停,海禁也漸趨鬆弛,直至廢止。或者說,沿海商人可以合法地前往東西二洋貿易,但是與日本的貿易仍舊處于禁止狀態。這實在是一個自相矛盾的政策,而且很難收到實效。許孚遠已經察覺到這一點:「同安、海澄、漳浦、詔安等處奸徒,每年於四五月間,告給文引,駕駛鳥船,稱往福寧卸載北港捕魚,及販雞籠、淡水者,往往私裝鉛硝等貨,潛去倭國,徂秋及冬或春方回。亦有藉言潮、惠、廣、高等處糴買糧食,徑從大洋入倭,無販番之名,有通倭之實。」

徐光啟與利瑪竇

明末的徐光啟在回顧這段歷史時,也看到了這一點,對於開放東西二洋貿易的同時仍然禁止日本貿易,頗為不解,事實上也難以做到。不僅中國商人出洋後難以控制,而且西洋商人也會乘虛而入,填補空缺。「官市不開,私市不止,自然之勢也」——這是他的基本觀點。他在《海防迂說》中寫道:

倭自知釁重,無由得言貢市,我邊海亦真實戒嚴,無敢通倭者,即有之,亦渺小商販,不足給其國用。於是有西洋番舶者,市我湖絲諸物,走諸國貿易,若呂宋者,其大都會也。而我閩浙直商人,乃走呂宋諸國,倭所欲得於我者,悉轉市之呂宋諸國矣。倭去我浙直路最近,走閩稍倍之,呂宋在閩之南,路迂迴遠矣,而市物又少,價時時騰貴,湖絲有每斤價(白銀)至五兩者。其人未能一日忘我貢市也。

因此在他看來,既然開放東西二洋貿易,卻要把日本作為例外而繼續禁止,是不合時宜的,開通與日本的民間貿易,是合乎世界潮流之舉,而且對雙方都有好處:

向者固雲官市不通私市不止矣,必明與之市,然後可以為兩利之道,可以為久安之策,可稅應稅之貨,可以禁應禁之物。論者徒恐貢市往來,導之入寇,不知入寇與通市兩事也,來市則予之,來寇則殲之,兩不相妨也。必絕市而後無入寇,必日本通國之中無一人識中國海道者,然後可,此必無之理也。絕市可以無入寇,必日本通國之中,並絲帛、瓷器、藥品諸物,悉屏去不用,然後可,又必無之理也。

徐光啟與進入中國的耶穌會士有深入的交往,對世界大勢瞭然於胸,說得有理有節。日本所需中國商品,通過月港、澳門、台灣、馬尼拉等渠道,源源不斷運入,海禁已經沒有實際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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