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大腦的神話:心主神明
在中國古代,人們大多持有「心主神明」的觀念,認為心才是人的精神中樞所在,主導著人的所有思想、情感和思維,甚至連中國傳統醫學的五臟六腑中都沒有大腦的一席之地。中醫經典著作《黃帝內經》中對大腦功能有過如下陳述,雷公問黃帝:「不知水所從生,涕所從出也(譯:眼淚和鼻涕是從哪裡來的)」,黃帝答道:「 泣涕者,腦也,腦者陰也。髓者,骨之充也。故腦滲為涕(譯文:眼淚和鼻涕來自大腦,大腦屬陰,裡面的東西和骨頭裡的一樣是髓,腦中的髓從與其相通的鼻腔滲漏出來,便有了鼻涕和眼淚)」。對於這種觀念,鑒於古人受其歷史認識水平局限,權當作神話傳說呵呵也便作罷,批評都嫌多餘。
心主神明的觀點並非中國特色,各國古人都有大致相同的看法。古希臘的集大成者亞里士多德也主張心主神明,而且認為大腦是用來冷卻血液的。提醒人們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的德謨克里特倒是比較看重大腦,他認為靈魂可以一分為三:頭管智力,心管情感,而慾望在肝臟里。這些哲學家對大腦的認識,沒有起碼的解剖學經驗作為基礎,但基於空想而拋出的結論卻成為大眾的普遍觀念。
一旦動起手來主動掌握些許實踐經驗,即便是古人,他的觀點也會立馬驚艷起來。同樣是在古希臘時期,被人尊稱為醫學之父的希波克拉底對大腦的認識就比較超前。希波克拉底在其有關癲癇症的著述中這樣評價大腦的功能,「人們應當知曉,愉快、高興、笑和運動,悲痛、傷心、勇氣和哀傷……這一切都來自大腦……」。在古希臘之後的古羅馬時期,著名醫生蓋倫對大腦的重要性有更進一步的清醒認識,他對大腦的認識已經理論化。基於執業經驗的總結,他認為人體所有的肌肉都通過神經和大腦相連。在今天看來,作為醫生的希波克拉底或者蓋倫,通過自身實踐得出的有關大腦的認識是基本可靠的。可惜的是,他們的真知卻扭轉不了大眾已經從哲學家那裡接受的謬論。
經過逾千年的中世紀到了文藝復興時期,一些持有經驗主義的哲學家起到了擴散真知的作用。例如,著名哲學家笛卡爾對大腦的認識繼承了蓋倫,並認為有關人和動物的大多數行為,都可以通過機械唯物的方式加以解釋和理解。文藝復興時期也被稱作科學和哲學的蜜月期,科學借著哲學家們經驗主義或實證主義觀點的流行,獲得了長足進步的輿論支持。
但是,哲學本身並不會讓人類對大腦的認識獲得實質的進展,要進步還得靠科學家們的埋頭鑽研和探索。他們電擊死青蛙的神經,發現死青蛙的腿部肌肉會收縮;他們給神經細胞染色,看清整個神經細胞的結構,或是分辨不同的神經細胞;他們發現了神經細胞傳遞信息的途徑和方式。到上世紀後葉,研究大腦的科學家簡直無所不用其極,運用化學、電子顯微鏡學、基因學、計算機科學、腦成像學等等,為人類了解自己的大腦開闢了廣闊的途徑,收集了嶄新的認識。
步入21世紀後,人類對大腦的探索方法更多、規模更大了。2013年,歐盟和美國先後宣布啟動了耗資巨大的「腦研究計劃」,這是被視為能與登月計劃相媲美的科學偉業。單看歐盟的人類大腦計劃(Human Brain Project),該計劃總投資達12億歐元左右,來自26個國家、135個研究機構的數百位科學家將參與其中,最重要的目標是建立一個完整的大腦計算機模型。
現代科學,尤其是現代醫學的迅猛發展,使得大腦作為神經中樞的觀點已經牢牢樹立。在中國,科學的強勢和無可辯駁,讓一直以來受心主神明觀念指導的中醫有些無所適從。一位曹姓中醫的大聲疾呼似乎能代表中醫界的窘境,他說:「在沒有建立』腦主神明』的理論體系,在辨證中"腦主神明』還不能應用於中醫臨床的今天,為了不擾亂中醫的有效系統理論,還是"心主神明』為好。」這樣的榆木腦袋在神州大地幾乎遍地皆是,他們抱殘守缺,沒有接受新事物的勇氣。然而,無論我們對舊事物怎樣地鍾愛有加,時代的車輪將會借著科學的進步的動力滾滾向前。我們面臨的選擇只有兩個:迎頭趕上,或者被碾過頭頂。
(作者:搗蛋之父-Milg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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