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中國人會成為四處流浪的「沒娘兒」?

  凡人都是父母所生,加上大多數人都需要在父母的關照呵護之下,才能逐步健康成長起來,直至完全獨立生活,因此對於每一個人來說,父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然而,並非每一個人都能享受到父母的關愛,有些人由於種種原因無法體驗到父母的關愛,無論是喪父或是喪母,或是父母俱亡的孤兒,我都將他們統稱為「沒娘兒」,這裡的「娘」是對父母的統稱。民間有句話說:「孩子沒娘,說起話長」,特別是在一個人的童年、青少年期就不幸成為沒娘兒的人,很早就要備嘗生活的種種艱辛,此外由於生長環境的特殊,這些「沒娘兒」在個性上往往也會有一些扭曲和異化,在未成年人犯罪中,「沒娘兒」要比正常家庭成長起來的孩子多得多。有一首歌《世上只有媽媽好》唱道:「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投進了媽媽的懷抱,幸福少不了;世上只有媽媽好,沒有媽媽最苦惱,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裡找?」雖然父母離異在現代社會已經成為家常便飯,但是無論因為什麼原因導致家庭解體,其對孩子的精神打擊,並不比喪父或喪母造成的痛苦少多少。

  一個人需要有娘,一個國家和民族也需要有娘,不過,國家和民族的娘不是那麼有形可見而已,這主要說的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的精神支柱,如文化傳統、道德訴求、政治文明等,對於一個人來說,「娘」是如此之重要,對於一個國家和民族來說,「娘」又何嘗不重要呢?

  無論怎麼說,中國在滿清之前的數千年里,不管其精神支柱與西方世界有多大的不同,但「狗不嫌家貧,兒不嫌娘丑」,好歹中國人也是實實在在的「有娘兒」。中國人雖然也曾飽嘗被異族奴役和蹂躪的亡國之痛,但是只要有娘在,再難過的日子也能夠苦撐苦熬過來。但是,自從1911年10月10日武昌城頭一聲炮響,滿清幾乎在一夜之間就轟然倒地了,統治中國2000多年的帝制也隨之被徹底顛覆,哺育中華民族長達5000多年的中國人的「娘」也暴病而亡,支撐中國人的精神支柱突然坍塌了,一向對統合中國社會秩序行之有效的一整套精神文明從此失去了效能。親娘的突然死掉,中國人的精神世界如同歷經強烈地震之後的一片廢墟。人死不能復生,民族精神死掉之後也不例外,但無論有多麼痛苦,還要活下去。

  親娘既然不在了,人就會本能去尋找能夠代替親娘的人,姑且算作後娘吧,且不說這代用品能否管用,也算是對失去親娘的一種慰藉和補償吧。恰恰就在這時,西方精神開始找上門來,對中國人來說,起初一度也想把「西方精神」認做後娘,但問題不久就爆發出來了,這個後娘跟從前的親娘的性情完全兩樣,早已習慣了親娘的中國人馬上就矛盾起來,從內心無法認同這個後娘的做派,進而產生了強烈的抵觸情緒,竭力想把這個後娘轟走。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偉大領袖從天而降,把痛苦無助的中國人組織起來,經過二十多年的不懈奮鬥犧牲,終於把這個後娘徹底趕出家門,中國人似乎又找到了死而復活的親娘,當時的中國人就別提有多麼高興激動,用胡風最經典的一句話就是:「時間開始了!」好像在此之前的幾千年日子都是在混沌之中度過。

  然而,歷史無情地跟中國人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時間不是開始了,而是終結了。中國人的命運咋就這麼倒霉,偉大領袖並不是親娘復活,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狼外婆,真可謂「屋漏偏逢連夜雨,船慢又遇頂頭風」,「黃鼠狼專咬病雞」,禍不單行。雖然狼外婆也早已駕鶴西去,但是他丟下的是一個至今也無法收場的爛攤子,就像一道無解的方程式!最近好像有人發現了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非土非洋的中國精神,但是這種精神能夠真正內化為絕大多數中國人的共識嗎?不能深入人心的精神即便真有神奇功效,也僅僅只能像注射毒品一樣讓人興奮一陣子而已,過後恐怕還是不解決什麼實質問題的。

  親娘死掉有百年之多了,已經無法再復生還陽了,即便神仙降臨也無力回天,老是抱住殭屍不肯放棄於事無補,這是中國人不得不面對的一個殘酷現實;也許是中國人的戀母情結特別嚴重吧,中國人至今也不肯從感情上認下西方文明這個後娘,而絕大多數非西方國家和民族都在這個後娘的懷抱中過得有滋有味,大約只有中國人這個「沒娘兒」還在四處流浪,靈魂無處寄託,只好依靠醉生夢死來混日子吧!一個人如果沒有自己的精神支柱,我們往往不客氣地罵他是行屍走肉,我真不知道如果一個國家和民族也找不到自己的精神支柱,最終會墮落成啥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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