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冬陞談《路人甲》:打平很開心,虧一點我任性啊!

香港導演爾冬陞的新片《我是路人甲》被選為本屆上海電影節的開幕電影,7月3日該片將全國公映。

爾冬陞決定冒一次險,拍一部完全沒有明星和商業元素的電影。他要把在別人電影里充當人肉背景的各種路人甲推到鏡頭前,講一講他們的故事。

不過,當他2012年夏天開始在橫店踩點和收集資料時,路人甲們的內心是懷疑的,有些橫漂一度以為這是橫店集團出資邀請爾冬陞拍攝的宣傳片。

實際上,因為沒有明星、擔心很難找到公司投錢,最初爾冬陞是仔細算過自己能拿出多少養老金來拍片的。他借用網路流行詞這樣形容自己「賠了我任性」。

他太久沒有拍一部自己想拍的作品了。此前,他的兩部合拍片《槍王之王》和《大魔術師》創作初衷更多是出於商業的考慮。前者有古天樂、吳彥祖的華麗槍戰,後者則是梁朝偉、劉青雲、周迅齊聚的賀歲檔喜劇,看起來都是為內地觀眾量身訂造的產品。

「計算太多的真沒有用,觀眾是看得出來的。這兩部戲之後,我覺得我還是做回以前的那個爾冬陞吧。」2012年時他曾發出這樣的感概。

也正是這一年,他到橫店跟徐克學習如何拍3D,注意到了如螻蟻般生存的橫漂們。這些路人甲的生活,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他出身電影世家,父親是製作人爾光,母親是女演員紅薇,兩個同母異父的哥哥秦沛和姜大衛(本名姜昌年、姜偉年)在他還未成年時就已成名,他幾乎是在片場長大。

雖然最初是因為跟電影明星余安安談戀愛,不願接受哥哥秦沛讓他到加拿大讀書的安排,才進入邵氏電影公司的,但因為他長得高大帥氣,又是星二代有些人脈,幾乎一出道就是主角,演都是類似成名作《三少爺的劍》里那種武林俠士、風流公子,並沒有經歷過如劉德華、梁朝偉等絕大多數香港藝人都曾有過打醬油經歷。

不到20歲的爾冬陞在楚原導演的《三少爺的劍》中擔當男主角

反而是在邵氏停產之後,他轉型做導演,接觸社會底層,才開始對邊緣人群的生活有所了解。他一向善於做田野調查、收集資料,最不怕與陌生人打交道。第一部導演處女作《癲佬正傳》是他花幾個月時間實地採訪香港街頭流浪的精神病患者而創作出的故事。後來的《門徒》《新宿事件》等片也是他用幾年時間與警察、毒販、偷渡客接觸後的成果。

「我恐怕是全香港認識三教九流最多的一個導演,上至特首,下至毒販,各行各業,都有可以聊的人」,他曾多次說過如果不做電影,可能最適合去報館寫專題報道。

「當宮女很慘的,站在那不能動,丫鬟還好一點,能跟著夫人走來走去。」

「想知道怎麼搶鏡頭嗎?主演身邊就是黃金位置,盡量跟他走。」

「為了神州大地給我沖呀!」「停停,沖就沖加那麼多水詞幹嘛!」

這些台詞都來自爾冬陞在橫店採訪的300多名群演後積累下的100萬字資料。從這些採訪實錄中,他提煉出近20個人物,把他對群演生活的熟悉與陌生都寫成了故事。

之後就是親自挑選演員,培訓和拍攝。因為所有演員都是群演,讓不少只是參與幾場戲的「路人甲們」都搞不清楚到底誰是主演,直到劇組放出第一波角色海報後,才知道「哦,原來是他。」

可也因為這些演員幾乎為零的表演經驗,爾冬陞需要手把手教他們才能達到效果,每天劇組大約只能拍兩三場戲,最終拍完用了差不多2年時間。

實際上,在注意到橫漂之前,尋找拍攝題材的爾冬陞曾一度把焦點放在了與香港一江之隔的廣東,大量年輕人在那裡討生活,他想拍類似《外來妹》那樣的故事。不過,在跟那些打工者接觸之後,爾冬陞放棄了拍攝念頭。「他們生活壓力很大,沒有什麼娛樂,大部分人都不是在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我在那裡找不到一些令我感到很振奮、很輕鬆的點,我不想再拍一個非常沉重的戲。」

《我是路人甲》的預告片中,男主角萬國鵬說,「就因為我不是富二代,沒錢學演戲就不能成功,世界不可能是這樣的。」這句台詞很容易讓人聯想起20多年前爾冬陞《新不了情》里,劉青雲的那句話,「我最多怨自己運氣不好,從來沒有懷疑自己的才華。」

「我從他們身上找回了自己當初進入電影圈的那種激動,那種每天都在做夢的感覺。」 顯然,爾冬陞找到了「做回以前的那個爾冬陞」的路徑。

不過,即便是要做回從前的爾冬陞,有些事情也發生了變化。

除了追夢所必經的被輕視、被懷疑、被放棄等磨難之外,《我是路人甲》中的橫店,有著頗為不可思議的烏托邦色彩。群演們互相鼓勵互相幫助;明星也親切可愛——吳彥祖、馮德倫可以跟群演一起瘋,而袁詠儀甚至能在拍攝間隙跟群演們談心。到了片尾,最肯吃苦的那個不僅被《無間道》《竊聽風雲》系列的導演麥兆輝和庄文強看中,似乎距成為下一個「王寶強」只有一步之遙,他還在一陣狂奔下,贏得了情敵的尊重,最終追回了自己的愛情。

這幾乎圓滿的結局,在爾冬陞從前的寫實作品中是看不到。

那部講述精神病人的處女作《癲佬正傳》中,周潤發因不知如何醫治患病的兒子而活埋了他;梁朝偉也誤殺了一直關心自己的社工;本已康復秦沛則因家人和社會的冷漠而複發,最終提刀衝進了兒子的幼兒園。

《癲佬正傳》中梁朝偉飾演精神病患者失手殺了一直關心自己的社工

《癲佬正傳》中周潤髮飾演的精神病患者因不知如何醫治患病的兒子而活埋了他

此後的《旺角黑夜》《門徒》《新宿事件》中,那些偷渡客、妓女、吸毒者大多命運悲慘,結局灰暗。也是由於故事過於殘酷,爾冬陞從一開始就聽從了前輩岑建勛的意見,那就是拍過於寫實的題材一定要用明星,以緩解真實感帶給觀眾的壓力。這也導致合作多年的吳彥祖開玩笑「吐槽」爾冬陞每次都把他弄得「非死即傷」。

《旺角黑夜》里的吳彥祖和張柏芝

當年在邵氏提攜過爾冬陞的老導演楚原曾戲稱他是「正義村村長」,爾冬陞自己也說:「我天生是個悲觀的人,容易憤怒,對社會上不公平的事耿耿於懷。」

實際上,十多年前的某個炎熱夏日,爾冬陞為找成龍籌備《新宿事件》就來過橫店,而那時站在成龍身後的路人甲們,只勾起他在邵氏戴頭套演大俠,到殺青時片場暈倒十幾個人的槽糕記憶。

「我年輕時很灰暗的,但現在我不想當老憤青。」爾冬陞說。

這個早年曾因工作人員不專業而抱怨「我來拍片不是為了訓練新人」的香港導演,已經可以耐心等待路人甲們一遍遍試錯,再進入狀態。焦慮和疲憊的時候,他就學王家衛,給自己帶上墨鏡。

他當年離開邵氏,本可以繼續做演員,就像哥哥秦沛和姜大衛一樣,但卻擔心早晚會過氣成為甘草演員,而轉型當導演。如今,他把《我是路人甲》原本的英文名《I Am Nobody》改成了《I Am Somebody》,「Nobody太負面情緒了,有個路人甲跟我說過,他們很重要,任何一部戲光有主角,沒有群演是不行的。」

甚至他曾說過娛樂圈很糟糕,直言看到秦沛的兒子女兒做主持,姜大衛的兒子要唱歌,把他嚇一跳。「這裡競爭殘酷,一千人里紅一個,像我們做發布會,有些小配角就不要他來了,但經紀人又很緊張地打電話來說,一定要出席。其實不是我不想你去,是怕你去了尷尬。這些事我經歷過我知道,這個行業太現實。 」

可在《我是路人甲》里,這些糟糕的經歷和殘酷的現實都沒有成為故事的核心。爾冬陞承認,他做了美化,因為在他看來,普通人生活艱辛,他不想讓這些人在走進電影院後還是緊鎖眉頭。「我把觀眾看得很重要,反而認為電影沒那麼重要,它改變不了社會,它能提出問題已經很偉大了。」「《我是路人甲》會令你笑,讓你感動,就是一個寫實。它不是寫實到賈樟柯那樣。中國電影不缺我這樣導演,缺賈樟柯,這是很悲哀的事,現在市場容納不了這樣的戲。」

實際上,要不要拍,要不要美化,爾冬陞也有過猶豫。但最終令他下決心去冒險的,是一個叫覃培軍的24歲群演跟他說的一段話。

「我當時問他們每個人,你覺得你能成功嗎?有一些人懷疑,有一些說不知道,有一些人說我必須要成功,到了他的時候,他說我已經成功了。我很驚訝地問為什麼?原來他人生就像電視劇一樣,他4歲的時候母親去世,7歲的時候父親去世,十歲之前自己在山上撿草藥賣到村子裡還錢,十四五歲開始下礦挖煤。我問他辛不辛苦,他說不辛苦,命苦。我說你為什麼說你已經成功了?他說我那樣的生活,現在能活在太陽下,就是已經成功了。」

界面對話爾冬陞導演:

界面:您導了這麼多電影,第一次跟差不多都是非專業的演員合作,會不會很難?

爾冬陞:以前香港的方育平導演,拿過三次金像獎,他就拍非專業人士,張藝謀拍《一個都不能少》也是,很多導演都有一套方法,但我沒有辦法打電話去問他們怎麼拍。我拍的時候,每場戲都很長的,再剪出來。比如兩個人的鏡頭,一定要拍一條單獨的,兩個人不要搭詞,留一點空間,他說完你再說,然後再拍一條,你們去吵、去搭詞都沒有關係,最後我把這些東西剪出來。對我來講是很新的方式,第一版剪出來四個鐘頭。

界面:我看後覺得演員的台詞還是挺接地氣的,感覺不太像香港導演寫的。

爾冬陞:這個台詞你現在找北京的編劇也寫不出來。因為群演有他們的語法,這個過程累死我了,我是把所有的訪問,幾十萬字,做分類。桌上放三個電腦屏幕,來組織寫這個。所有訪問都是口語,沒有文法的,我要調成劇本,給演員看。看懂了嗎?看懂了就照你的方法說。因為演員不是專業的,事情沒發生在他身上,他就說不出來、演不出來。我又要改成跟他們有一點關係。所以這個工作量非常大。

爾冬陞在日前一場《我是路人甲》的發布會上提到人們通常理解的娛樂圈並不太正面

界面:不過電影里的橫店有點烏托邦的感覺,群演們都相互幫助,拍戲休息時,甚至有袁詠儀這樣的明星跟他們談心。好像跟我們所知道的娛樂圈現實不太一樣?

爾冬陞:有些演員姿態非常高,所有人都去不了他身邊。也有些演員是願意跟年輕人交往的。你說娛樂圈現實,我認為每個行業都這樣,甚至更殘酷。我在這個行業里,我知道有好和不好的地方,不會很片面地只說不好。娛樂圈可能做什麼大奸大惡的事嗎?幹不了。就說哪個戲不好,對年輕人的價值觀只能是個影響,不是終身的東西。比起一些假的事物,娛樂圈並不真正那麼黑暗。

界面:除了烏托邦的感覺,整部片子也「雞湯」的,比如片中人特別愛用名人名言激勵自己,什麼魯迅說、高爾基說,張口就來,這幾乎是我看過名人名言最多的電影。

爾冬陞:我以前不了解,後來發覺他們怎麼對金句這麼了解。有工作人員跟我說,他以前在深圳打工,中學、高職這種學校門口很多這種書賣的。

界面:成功學的書?

爾冬陞:對,因為他們必須鼓勵自己,我聽到整個橫店裡那些人都在說金句,他們拿這些學來的金句表現自己有思想。所以我在戲裡就安排一個角色說,「所有人嘴裡都一套一套的,別學他們,遇到什麼事都不會解決」。這也是我在現場,還沒拍戲的時候就跟他們說。

界面:您還是想批判這種成功學的?

爾冬陞:真要把整個橫店拍得很透,要電視劇才可以,一部電影是不可能的。我們還有紀錄片,超過1500小時的材料,拍電影里的次要演員、還有沒在我們電影里出現的人的故事。還有一個30分鐘的短片,裡面的人我可以說是最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我認為他們不應該留在橫店。但我思考後覺得其實他們到哪個城市都是一樣的。他在橫店,起碼在干自己喜歡的事情,哪怕夢想追求不到。我不能跟一個人去說你的夢想是不行的,我沒這個資格。

爾冬陞在《我是路人甲》片場

界面:可不可以這樣理解,電影版是比較美化的橫店,紀錄片才是真實的橫店?

爾冬陞:我是拍真實的東西,但要包裝和美化的。如果把太真實的東西,很殘忍的放出來,就沒有正能量了。挫折有,但還要有正能量。紀錄片是一個真相,包括那30分鐘的短片,拍不可能成功的人。我之前在記者會有說,我考慮這個戲時,很多人說「我們都是被王寶強害的」。這句話開始我覺得很好笑,但我拍的時候,我怕將來有人說,我們都是被爾冬陞害的。電影上映後,可能會引一些人去橫店。所以我還要出個完整版,放在網上。我給你看紀錄片,看電影完整版,真正殘酷的東西,你們還去不去?你們決定。

界面:為什麼不直接在上映版的電影里表現更殘酷的橫店呢?

爾冬陞:它會令你笑,讓你感動,就是一個寫實。但它不是寫實到賈樟柯這樣,我不是貶低他,很多年前我就說,中國電影不缺我這樣導演,缺賈樟柯,這是很悲哀的事,現在市場容納不了這樣的戲。

界面:一提到主旋律、正能量,可能有些觀眾會有逆反心理。

爾冬陞:美國商業大片都是主旋律。我跟很多朋友領導都說,很多歷史原因讓我們的電影都是悲情的,有鬥爭跟恨在。我們的電影要多點愛在裡面。我看到很悲哀的事就是因為有人碰瓷,老太太倒地也沒人敢去扶。如果不關心這個社會裡的人就完蛋了,大家只為了錢,自私自利,你不可能和諧的。

界面:您以前的作品《旺角黑夜》《門徒》《新宿事件》都是比較灰暗殘酷的。

爾冬陞:我那時比較年輕、很憤青的,我認為社會不公平。現在我不會輕易說對與錯,評判交給上天,我只去理解。為什麼人會殺人?有原因的,你可以追到他的成長過程。有沒有老天懲罰是以後的事情。

界面:這是隨著年齡增長後的必然改變嗎?

爾冬陞:不一定,有些人到老還是很憤青的,我不想當老憤青。以前半杯水我看到半空,現在我看到半滿,這種都是我看書改變的,人活到老就學到老嘛。

九大香港導演助陣《我是路人甲》,有些在片中客串導演,有點則幫爾冬陞拍攝戲中戲部分

界面:是不是我的錯覺,好像當年那些拍殘酷現實的香港導演,現在態度都緩和了。

爾冬陞:是因為社會,七八十年代戰爭少、經濟都在發展。社會歌舞昇平的時候,觀眾就愛重口味。你看我拍《癲佬正傳》時,社會經濟很好,大家都有空閑的時候關注一些其他人的問題。

界面:那就是說你覺得現在的生活對普通人來說很艱辛,所以要拍一些輕鬆的電影?

爾冬陞:一定是這樣。美國二戰時全是歌舞片,也是到經濟最好的時候才有一些寫實片,反應社會問題。現在中國不是這個時機。我看很多小地方的人在春節時第一次去多廳式影院,帶著媽媽出來看戲,第一次吃爆米花。我在北京有坐地鐵,也去城中村觀察,北京地鐵是我見到壓力最大的地鐵,比香港和東京還大,人的階層很多,從白領到中層到最低層都在一個車廂里。看他們的表情,聞那個空氣,壓力非常大。

界面:所以,您的創作根本上說,是要為觀眾拍電影,而不是要拍作者電影。

爾冬陞:我的戲容易看的,必須看得懂。我希望觀眾多,我不說票房,戲出來可能票房不好,但可以流傳很久,百看不厭成為經典。現在的華語電影市場,有史以來每年都在增長,從來沒有那麼多人看電影。那我拍戲,如果拍喜劇我想觀眾笑,拍鬼片就要把你嚇的跳起來。我把觀眾看得很重要,反而認為電影沒那麼重要,它改變不了社會,它能提出問題已經很偉大了。如果一些年輕人看了一部電影后得到一些啟發,就更偉大了。

界面:您把《路人甲》歸為商業片還是文藝片?

爾冬陞:你們去定義吧,我就是找到一個題材,盡量把它拍好。不要在藝術和商業上爭論,十幾年了有什麼好爭論的?就像大家看書,有人看郭敬明,有人看莫言。我都看,最喜歡閻連科,余華非常商業,看得我哭的稀里嘩啦,莫言就很魔幻。我認為電影市場就應該各種電影都有,觀眾來選擇。

界面:提到電影市場,我記得片中人也愛聊這個話題,他們會相互鼓勵說,現在國家扶持文化產業、電影市場,我們做群演肯定有前途。這是您的看法嗎?

爾冬陞:這個台詞就是我問其中一個演員為什麼來橫店時,他這樣一套話說出來的,我就用上了。(我對電影市場的看法是)沒有專家,它在發展中,說不定三個月就變了。

界面:但香港導演很能適應各種變化吧,現在也不局限拍武俠片類型片,也拍現實題材,比如陳可辛導演。

爾冬陞:香港導演過去那麼多年一直在商業社會裡,需要想辦法生存。上一次對香港影壇最大的震撼就是這些導演來內地拍歷史戲,被你們說對白雷人,都在罵。香港導演跟編劇都愣了、嚇死了。但我告訴你,香港人應變能力很好的,說香港導演不接地氣,你看彭浩翔搬到北京來住,我也在找我的方法。你讓我拍《同桌的你》,怎麼拍?拍不了,但我可以做監製,你叫我做監製《小時代》、監製韓寒都可以,監製《富春山居圖》都沒問題,那是產品、商品。

界面:《我是路人甲》時長超過了90分鐘,一般來說片子越長,在院線排片上越吃虧。

爾冬陞:你怎麼知道吃虧?我怕什麼呢,這戲要靠口碑的。我不是清高,賺錢是必須的,我也要養家。但以前香港很多獨立製片,投資一個戲,會算承擔多少風險、虧多少錢?沒人拍戲算我要賺多少,這就等於買股票,你敢說買了之後升多少錢?不可能的。我沒有野心,打平很開心,虧一點我任性啊,能賺到導演費我覺得已經很好了。其實票房不是最重要的,大概七八年前我在一本書上面看到一個台灣女孩說她的癌症經歷,說她看了《新不了情》,被裡面的袁詠儀鼓勵了。那個是對我的最大回報,跟錢完全沒有關係。

《新不了情》里的劉青雲與袁詠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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