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新本六祖壇經淺讀》之三
有一童子於碓房邊過,唱誦此偈。惠能及一聞,知未見性,即識大意。能問童子:適來誦者是何偈?
「有一位童子從碓房旁邊經過,一邊走,一邊唱誦著神秀上座的偈語。惠能才一聽,就知道這首偈語尚未見性,也知道了其中的大致意思。於是惠能便問童子:剛才您背誦的是什麼偈語呢?」
【適來】剛才。
【唱誦】大聲背誦。古人讀誦詩句,往往帶有某種腔調或韻律,聲音響亮,抑揚頓挫,稱之為「唱誦」。
童子答能曰:你不知,大師言生死事大,欲傳衣法,令門人等各作一偈來呈吾看,悟大意即付衣法,稟為六代祖。有一上座名神秀,忽於南廊下書《無相偈》一首,五祖令諸門人盡誦。悟此偈者即見自性,依此修行即得出離。
「童子回答:你不知道,五祖大師說出離生死輪迴之事最大,想要傳付衣法,讓門人各自作一首偈語呈給祖師看,誰開悟心性大意,就傳付衣法給誰,繼承為第六代祖師。」
「有一位上座名叫神秀,他忽然在南廊下的牆壁上書寫了《無相偈》一首,五祖見到便令大家都來誦習。大師說領悟這首偈語就能夠見性,依照這首偈語修行,就能夠出離生死。」
看來,神秀上座這首偈語名叫《無相偈》。但其中不僅標立「菩提樹」與「明鏡台」之相,更執著於「塵埃」為實有之相,試圖將其擦拭掉,足見上座不明白「無相」之真義。
問:如何才是無相?
答:請看青年樵夫盧惠能的偈語,那才是真正的《無相偈》。
惠能答曰:我此踏碓八個余月,未至堂前。望上人引惠能至南廊下,見此偈禮拜,亦願誦取,結來生緣,願生佛地。
「惠能回應童子:我在這裡踏碓八個多月了,從未到過祖師堂屋前,還望上人您帶著惠能去到南廊下,拜見這首偈語,我也願背誦下來,結來生的善因緣,但願將來生在佛地。」
【上人】舊時對於修行人的尊稱,特別指道德高尚的修行人。
此童子看來是寺院裡面發心出家的少年,是修行人,故盧惠能尊稱其為上人。
【佛地】諸佛地位。可以指諸佛的不思議修證境界,也可以指諸佛所在的佛國凈土。
五祖大師弟子上千,道場很大,盧惠能不認路,所以懇請童子帶路去南廊下拜見偈語。他稱呼童子為「上人」,足見古人禮節周全,連不識字的青年樵夫都彬彬有禮,不愧禮儀之邦呀。
再看如今的中國人,見人開口竟然不知用什麼稱呼才合適,因為,通過幾番革新與造反,把老祖宗留下的各種儒雅稱呼及文明禮節都丟光了,所謂的「禮儀之邦」也悄然退出了歷史舞台。
童子引能至南廊下,能即禮拜此偈。為不識字,請一人讀。惠能聞已,即識大意。惠能亦作一偈,又請得一解書人,於西間壁上題著,呈自本心。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識心見性,即悟大意。
「童子領著惠能來到南廊下,惠能當即禮拜偈語。因為不識字,就請旁邊的一個人為自己讀。惠能聽了之後,就知曉了其中的大致意思。」
「於是,惠能也作了一首偈語,另外請了一個會書法的人,在西側的牆壁上題寫出來,呈現自己的本心。如果不認識本心,學法修行不會得到真實利益;一旦認識本心、明見自性,當即就能夠領悟其中大意。」
【解書人】會書寫的人,懂書法的人。
盧惠能禮拜偈語,說明他足夠謙虛,足夠敬法。請人把自己的偈語題寫在西側牆壁上,而不是和神秀禪師的偈語並排題寫在中央的牆壁上,一面牆壁很大,完全可以容納的,為何不放在一起,對比一下呢?
因為,盧惠能沒有這樣的爭勝負之心。正如後文六祖大師云:「自悟修行,不在口諍。若諍先後,即是迷人,不斷勝負,卻生法我,不離四相。」
盧惠能聽《金剛經》開悟,明白自性本無四相,即: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壽命)相。離開這四相之妄想,自性到底是何面目?請看盧惠能的呈心偈語:
惠能偈曰: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無台;
佛性常清凈,何處有塵埃?
「惠能偈語曰: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無台;
佛性常清凈,何處有塵埃?」
這首偈語是針對神秀上座那首偈語寫的,其大意是:
菩提本沒有樹之相,心性明鏡也無需桌台;佛性從來常清凈,哪裡有什麼塵埃呢。
問:「塵埃」是比喻,比喻妄想煩惱,似乎人人都有呀,為何盧惠能卻說「何處有塵埃」呢?
答:只因盧惠能已然見性,覺醒到自性當中本來就沒有妄想煩惱,那不過是妄想心的幻覺罷了。幻覺並非實有,故說「何處有塵埃」。
又偈曰:
心是菩提樹,身為明鏡台;
明鏡本清凈,何處染塵埃?
「惠能還作了一首偈語:
心是菩提樹,身為明鏡台;
明鏡本清凈,何處染塵埃?」
這首偈語仍是針對神秀上座那首偈語寫的,但換了一個視角,其大意是:
如果說有菩提樹的話,心才是菩提樹;如果說有明鏡台的話,身體才是承載明鏡之桌台,心才是那明鏡;心性明鏡本來清凈,哪裡會沾染塵埃呢?
不僅佛性本來清凈,心性同樣本來清凈,它們一如。盧惠能如實覺悟了心性即佛性,明達其本來清凈,不曾也不會陷入妄想煩惱。
問:可一切眾生都在妄想煩惱當中呀,難道眾生的心性不曾陷入妄想煩惱?
答:是的。陷入妄想煩惱的只是妄想本身,無論眾生如何妄想不停、煩惱不休,他們的心性卻不曾妄想,也不曾煩惱。誰能夠透過妄想發現那不曾陷入妄想的心之本性,誰就明心見性。
看到不識字的盧惠能也能夠作偈語,且出口不凡,圍觀的人們頗為驚訝:
院內徒眾見能作此偈,盡怪。惠能卻入碓坊。
「寺院內五祖的弟子們,見到惠能做出了這樣的偈語,都感到驚訝。惠能則離開了南廊,退回碓房。」
【盡怪】都感到驚訝。
【卻入】退入,退回。
吟詩作偈有兩種方式:其一、運用思維心,採集心內的學識與感受,用文字堆砌出來;其二、直觀心性,順應心性內的智慧,讓它自然流露並呈現為語言文字。尚未見性的人,只會用第一種方式,那叫做「作偈」,往往苦思冥想,很辛苦;明心見性的人,多用第二種方式,他們信手拈來,不用造作,很輕鬆。
神秀禪師只會「作偈」,所以,再也做不出更好的偈語;盧惠能借用神秀禪師的素材,信手拈來,隨心性而呈現,幾乎不用思索,就作出了兩首精彩的偈語。說它精彩,是指其內在智慧,而不在於文采。
這事兒在當時必定影響不小,五祖大師很快就聽說了,於是:
五祖忽來廊下,見惠能偈,即知識大意。恐眾人知,五祖乃謂眾人曰:此亦未得了。
「五祖忽然來到南廊下,看了惠能的偈語,就知道惠能已經識得了心性大意。恐怕大眾知道,五祖於是對大家說:這偈語也還不行。」
問:五祖為何打妄語呢?
答:第一、未必是妄語,因為當時盧惠能的悟境尚未完全透徹,說他還不行也合理;第二、即便是妄語,也屬於方便妄語,為了保護盧惠能的性命,也為了保護別人的善根,不讓他們起殺害盧惠能的噁心。
問:這個「別人」到底是誰?
答:不知道。因為,六祖大師從未說過到底是誰要殺害他,儘管大師心知肚明。
問:六祖為什麼不明說呢?
答:大菩薩不見眾生過,他真地不計較。恰恰相反,為了維護別人的名譽,他寧願不說。
當年達摩祖師也是一樣,太守楊炫之問祖師到底是誰在毒害他?想要將其剷除。達摩祖師說:我傳佛心印,只為利益眾生,害彼自安,必無此理。
六祖大師得法後先是被人追殺多年,後來剃度出家,以祖師身份登堂說法,那些人不敢公開追殺了,但仍數次派人前來暗殺,只因祖師已獲聖證之量,才得以逢凶化吉。
五祖大師確認了這個青年人就是自己的傳人,於是大師不敢拖延,當天半夜悄悄來找盧惠能,把他叫到自己的堂屋裡,為他講說《金剛經》。據宗寶本《壇經》記載,「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惠能言下大悟」,並說出了著名的五個何期。
五祖為盧惠能講了半部《金剛經》,時間不長,講得很簡要,但盧惠能慧根太猛利,可謂一聞千悟,直下透徹。
五祖夜至三更,喚惠能堂內說《金剛經》。惠能一聞,言下便悟。其夜受法,人盡不知,便傳頓教及衣,以為六代祖。將衣為信稟,代代相傳;法即以心傳心,當令自悟。
「五祖到了半夜三更天,召喚惠能去到祖堂內,為惠能講說《金剛經》。惠能一聽,在五祖的講說下當即覺悟。半夜得到祖師傳法,沒有人知道,五祖於是把頓悟成佛之教法和如來袈裟傳給惠能,成為第六代祖師。之所以傳付如來袈裟,是作為傳承的信物,表明從佛陀代代相傳而來;就法而言,則是以心傳心,必須讓傳承人自己覺悟。」
【信稟】傳承的信物。
所謂「當令自悟」,任何法門都是如此。就禪門來說,祖師的引導只是方便;在祖師的引導下,自己能夠覺悟自性,才叫做以心傳心。假如弟子無法領悟,則以心傳心根本無法進行。
在教門來說,一切如來言教,一切祖師論著及開示,都是善巧引導修行人的法本,只要大家深入其中,反覆探究,早晚能夠領悟。當您領悟之時,那也就是以心傳心之時,佛心和祖師的心通過文字般若傳遞給了您。
傳付衣法之後,五祖大師叮囑六祖惠能:
五祖言:惠能,自古傳法,氣如懸絲。若住此間,有人害汝,即須速去。
「五祖說道:惠能,禪門自古以來傳付衣法,都可謂命氣如懸絲。如果你住在這裡,就會有人害你,所以必須馬上離開。」
【氣】此指傳承人的命氣。
人命在呼吸之間,俗語所謂「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層皮」。樹皮剝斷,樹根的養分無法輸送,樹就死了;人的呼吸一旦徹底停止,這輩子就結束了。生命與呼吸如此密切,故稱命氣。
【懸絲】用頭髮絲來懸掛物件。猶如常說的「千鈞一髮」之際。
問:既然祖位已經傳給盧惠能,他都是六祖了,為何還要害他呢?
答:害了他,把如來袈裟拿過來,某人自己好做六祖哇。
問:那五祖能答應嗎?
答:大不了一起收拾嘛。
問:佛門清凈之地,為何如此殘酷呢?
答:不是佛門殘酷,是某些人殘酷。這些人到了哪裡,哪裡就殘酷。他們做了皇帝,那就是商紂王;他們做了官,那就貪污腐敗兼別人被自殺;他們出了國,那就成了鑽人家法律漏洞的黑幫分子。他們混進了佛門,佛門便烏煙瘴氣。
世人都說佛教衰敗了,我說佛教不曾變,是人不行了。人的善根普遍不行了,佛教便被他們扭曲了。咱別學他們,也別看他們,咱做自己好么?咱遵循佛陀的教導管好自己好么?
要不,咱學學文盲樵夫盧惠能好么?
能得衣法,三更發去。五祖自送能至九江驛,登時便別。五祖處分:汝去,努力將法向南,三年勿弘,此法難起。在後弘化,善誘迷人,若得心開,與悟無別。辭違已了,便發向南。
「惠能得到衣法傳承,三更天出發而去。五祖親自送惠能到九江驛,當即辭別。」
「五祖最後叮囑安排:你去吧,帶著法和衣努力向南走,三年內不要弘揚,此法門暫時難以興起。將來弘法化他的時候,你要善巧引導那些迷惑的人,他們一旦心開意解,便與覺悟的人沒有差別。」
「惠能辭別祖師後,便一路向南出發而去。」
【九江驛】參考陳衛星先生《壇經「五祖自送能於九江驛」釋疑》一文,這裡的「九江驛」指黃梅縣西南七十里的「九江故城」,乃漢九江王英布所築,當時朝廷設有驛站,故稱「九江驛」。
這裡仍在長江以北,不是指江西省的九江市。
【登時】立即,立刻,當時。
【汝去,努力將法向南,三年勿弘,此法難起。在後弘化,善誘迷人,若得心開,與悟無別】這段文字,楊曾文先生原校本為:汝去努力!將法向南,三年勿弘此法,難起已後,弘化善誘,迷人若得心開,與悟無別。今依照敦煌本《壇經》及文義重校。
敦煌本當中,就是「在後」,而非「已後」。文言文行文當中較多四字短句,佛經尤其如此。大家做標點時,可以參考。
【在後】將來,以後。
【辭違】辭別。
各位同修,咱就是五祖大師所說的「迷人」,只要大家接受《壇經》當中兩位祖師的諄諄教誨,反覆熏習,咱也有心開意解之時。到那時,咱與盧惠能沒有差別,與三世諸佛沒有差別。
有相信的么?信就請發願兼踏實修行,不見性不罷休。總要下一番踏實功夫,才有可能明心見性。在此之前,在您還沒有條件專門修行之前,培植福慧資糧不可缺少,止惡行善消業障不可缺少。
六祖惠能以行者身一路向南而去,從湖南到江西,直奔梅嶺(大庾嶺),準備越過梅嶺,回到自己的家鄉,中華大陸最南方——廣東:
兩月中間,至大庾嶺。不知向後有數百人來,欲擬捉惠能,奪衣法。來至半路,盡總卻回。
「惠能南行不到兩個月,來到了大庾嶺。當時不知道,隨後竟有數百人追來,想要捉住惠能,奪走衣法。他們追到半路,沒趕上惠能,就都返回了。」
【大庾嶺】亦稱庾嶺、台嶺、梅嶺、東嶠山,中國南部山脈,位於江西、廣東兩省交界處。
【向後】隨後。
所謂「不知」,是說盧惠能當時不知道,因為才剛剛徹悟心性,其神通妙用等等功德還未顯現。如今六祖大師為大家敘述往事,介紹自己的得法因緣,此時,六祖已經具備不思議神通,能夠把當時的情形觀察得清清楚楚。
一般說來,從智慧門悟入的人,明心見性在先,發起不思議神通在後,六祖大師便是如此。見性後發通之早晚,取決於定力和習氣消磨的程度。先修禪定的人則不同,當他們有了禪定以後,便會隨著禪定發起一些神通妙用;其後,如果不拘泥於神通功德,能夠繼續參悟自性,才有可能明心見性。虛雲老和尚屬於後者,他們不悟則已,一悟便獲得證量。
明心見性屬於般若智慧,再輔助以三昧定力,才能夠證入聖果。
問:不是說「定慧不二」嗎?您怎麼分出了先後呢?
答:分出先後與不分先後也是不二。如果您以為定慧絕對不二的話,那請問如來為何要分出「定」和「慧」呢?既然佛陀已經分別講說了定慧二門,便意味著,定慧不二當中,也不妨分別為二。
真正的「不二」不是不可分,而是不可偏執。一切法相分別都是方便,不可執著為絕對。
當時,大部分人都回去了,不再追趕六祖惠能。但也有緊追不捨的人:
唯有一僧,姓陳名惠順,先是三品將軍,性行粗惡,直至嶺上,來趁把著。惠能即還法衣,又不肯取,言:我故遠來求法,不要其衣。能於嶺上便傳法惠順,惠順得聞,言下心開。能使惠順即卻向北化人。
「只有一位僧人,俗姓陳,名叫惠順,出家前曾是三品將軍,其性格粗魯兇惡,一直追到大庾嶺上,趕上來一把抓住了惠能。惠能就把如來袈裟還給他,他又不肯拿,說道:我是專門遠來向您求法的,不要法衣。」
「惠能於是在大庾嶺上,便傳法給惠順,惠順聽後,當下心開意解。惠能便讓惠順返回,往北去度化有緣人。」
唐朝以前,出家人多用俗家名字做法名,只是去掉姓氏,這種情形很常見。這位惠順(也有記載說是惠明)禪師俗名叫做陳惠順,曾是一位不小的武官,是真正的將軍。親自帶兵打仗的人,身體棒,脾氣粗暴,可以理解。正因為身體太棒,才能夠獨自追上六祖。但此人粗中有細,對於青年樵夫出身的六祖懷有敬意,肯虛心求法,並不貪求衣法和祖位。這就是善根和善因緣。
逢此善因緣,六祖惠能為他一說法,他當即就心開意解,得以開悟自性。關於這段內容,據《祖堂集》,六祖是這樣開導惠順(惠明)的:
「靜思、靜思,不思善,不思惡,正與么思不生時,還我本來明上座面目來。」
這與宗寶本《壇經》大同小異,但內容更清晰。在這裡,六祖直指思念不生之際,心性雖無相,卻已然坦露。此時,誰能夠認得出來,便能夠明心見性。惠順(惠明)禪師做到了,可喜可賀。
問:思念不生,這與外道無想定的修法豈不一樣么?
答:不一樣。外道無想定是按住自己的心念,刻意不讓它生起,住在枯定當中。
六祖大師的意思,是說心念本來沒有,因此不必陷入思慮,則思慮自然平息。就在思慮自然平息之際,請問,您知道思慮已經平息了嗎?毫無疑問,只要沒死就自然會知道。於是,心的最原始的知覺性就被您發現了,它就是心性。至少,是心性的重要部分。
發現心性,就是最初的明心見性。說最初,是因為無始習氣還在不停幻化,修行仍不可缺少。
初次明了自性之時,內心受用極大,遠遠勝過了人世間的種種功名利祿之收穫,其法喜與感恩之心不勞贅述。於是,六祖就讓惠順禪師往北去度化有緣人。據《宋高僧傳》對於惠明(惠順)禪師的記載,他在得到六祖傳法之後,到了袁州蒙山(今江西新余)一帶弘法度人。
送走了惠順,六祖繼續南行,回到自己的家鄉一帶。後來仍被追殺,無奈隱藏在山林當中,跟隨獵人們一起生活,長達十五年之久。
在三十九歲那年,六祖知道弘法的機緣已經成熟,於是走出山林,來到廣州法性寺(又名制旨寺,即如今的光孝寺),由印宗法師為他剃度出家,受戒後,以比丘身和祖師身份弘揚東山法門,住持禪宗一脈。
由於得到了韶州刺史韋璩等眾人的護持,才有了請祖師到大梵寺講堂升高座,為大眾講說摩訶般若波羅蜜法這一盛會。
介紹完得法經歷,將要講說摩訶般若波羅蜜法,六祖大師特別叮囑大眾:
惠能來於此地,與諸官僚道俗,亦有累劫之因。教是先聖所傳,不是惠能自知。願聞先聖教者,各須凈心,聞了願自除迷,如先代悟。(下是法)
「惠能今天之所以能夠來到這裡,是因為與各位官僚道俗,曾有多劫的善因緣。此教法乃是前代諸聖者所傳授,不是單靠惠能自己就能夠了知的。願意聽聞前代諸聖者教法的人,必須各自清凈自心,發願在聽聞以後,能夠除去自己的迷惑,如同前代聖者一樣覺悟。」(以下是大師開示的摩訶般若波羅蜜法)
【自知】此指自行悟知。
雖然禪宗特彆強調自悟,如前文云:「將衣為信稟,代代相傳;法即以心傳心,當令自悟。」但是,這個「自悟」必須是在祖師傳授之下,或者經論啟發之下的「自悟」。嚴格說來,如果沒有祖師傳授,也沒有經論啟發,修行人就無法自悟。
因此,六祖惠能告訴大家:「教是先聖所傳,不是惠能自知。」這是實話,並非故意謙遜。
問:那在無盡的生死輪迴當中,有沒有不依靠別人,也不依靠經典,真正自悟的人呢?
答:有。有兩類:第一類是辟支佛當中的獨覺,他們由於宿世善因緣成熟,能夠獨自觀察外境和內心,獲得正覺。注意,是正覺而非正等正覺。獨覺聖者的悟境是殊勝且端正的,不同於外道的邪悟。但他們的悟境尚未圓滿透徹,只可稱為正覺,而不是正等正覺。
第二類是三世諸佛,一切出現於世的佛陀都是無師自悟的,獨自成就正等正覺,如此覺悟不可超越,故也稱為無上正等正覺。這在各部佛經當中多有提及,無需贅述。在一個世界當中,只有當前面一位佛陀的教法滅盡了,後面的佛陀才會出世。
就咱們娑婆世界來說,只有當釋迦牟尼佛的教法滅盡了,人世間沒有經論等等如來教法了,未來,彌勒尊佛才會降生人間,顯現出八相成道,無師自悟成就無上正等正覺。
因此,那些彌勒佛提前下生了之類的傳說都是謊言,完全不可信。
問:三世諸佛出現於世都是無師自悟的,其中有何深意?
答:這是在表法,清清楚楚地告訴大家,每個人最終都能夠無師自悟而成佛。這也意味著,每個人內心都具備一切佛法和佛陀的一切功德,無需外求。
這方面,禪宗貫徹得最徹底,最直截了當。其實,禪宗適合多數人學習與修行,它沒有門檻,沒有局限,只論您是否信得及,是否敢於實踐。
敢信,這是善根;敢實踐,這是不可思議的善行,必然會結出不可思議的善果。
問:可我是修學凈土法門的,還有必要學習《壇經》和禪宗嗎?
答:龍樹菩薩作為禪宗傳佛心印的祖師,他也求生極樂凈土,據經典記載,龍樹菩薩臨終往極樂世界登初地。凈土宗歷代祖師當中,蓮池大師和蕅益大師都是兼顧禪、教與凈土,也都曾參禪開悟,且各宗兼弘;徹悟禪師青中年時期參禪悟道,晚年則歸心凈土。可見,同時學習禪宗與凈土絲毫沒問題。
但您有沒有必要學習禪宗,取決於您自己,請根據自己的學習能力和精力等等來決定。沒有對錯,只有適合與否。喜歡學,那就適合;不喜歡學,那就不適合。
以上是六祖自述生平和得法經過,以下是六祖為大眾開示的摩訶般若波羅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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