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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原始佛學的要點

緣起那麽我們說原始佛教,釋迦牟尼佛創的佛教,主要的核心的教理是緣起論,當然,我們講佛學的要點,第一就是講緣起。那麽緣起我們以前也講過了,一切法緣起性空,但是緣起,它的形式很多,每一個教派都有它自己的緣起論,原理原則是一樣的,但是講法不同。我們這裡介紹的是根本教的,基本上是根據《俱舍》的——根本教輪。緣起,我們說在根本教裡邊講的是十二支的業感緣起,就是說依煩惱造業,感什麽果,依這十二個支分,來說明人生的現象。在中觀裡面講的是受用緣起;在唯識裡面又講的是分別自性緣起,也就是阿賴耶緣起,賴耶緣起——都可以;那麽在《起信論》那一類的經論裡面,講的是如來藏的緣起;在華嚴宗——我們中國開創的華嚴宗,又講法界緣起;那麽在我們唐密,唐時的金剛智、不空,他們幾位——三大士傳的密法,包括現在日本的東密,講的是六大緣起。儘管緣起的樣子不同,但是原理原則是一樣的。那麽我們把最根本的,今天也講一下,就是十二支的業感緣起。這十二支的緣起,在根本上是根據《俱舍》的講。在《俱舍》裡邊也介紹了四種樣子,就是這十二支也有四種樣子:一個是剎那緣起,在一剎那裡邊就有這十二支緣起;一個是連續緣起,這個緣起根據它的時間繼續地下去,一個連一個,連縛緣起;第三個是分位緣起;最後第四個是遠縛緣起:隔一世隔兩世,這樣子看的。總之一句話,緣起的樣子很多,原則是一,各個宗派都有它講緣起的方式,我們現在介紹的是根本教的緣起,最基本的緣起。我們在《廣論》裡邊——有些同學聽過了,講的緣起又是一個樣子,那就是根據《唯識》的。這裡講最根本的,也比較好懂一點,這個懂了之後,其他的都容易。我們現在看書上。第一個要點是「緣起」。「佛成道的時候,所觀察的緣起」,就是佛,他本身那個時候成道,觀的緣起就是這個,他開悟的也就是靠這個,所以我們介紹這一個。後來的,根據其他教派,他們又發展了一些,這個我們以後慢慢地介紹。「爲佛教之根本原理」,緣起是佛教的核心——根本原理,這個我們以前講過了;又爲轉法輪的內容,佛轉四諦十二法輪是根據緣起來的,下面我們慢慢地把它扯通。「佛一代的時教皆由此源泉流出」,這是核心,佛所說的三藏十二部,四十九年所說的全部是從緣起這個源頭流露出來的。緣起的法則那麽緣起到底是什麽東西?這裡就介紹它——最根本的法則。它的原則性是什麽?就是「此有則彼有,此生則彼生」:有了這個,那個就有;這個生了,那個也生,就是說互相依靠的,沒有一個獨立的、不靠人家的、可以存在的東西——是沒有的。所以說我們講中觀就是要講一切法沒有自性,什麽叫自性?就是離開了其他的因緣,自己可以獨立存在,這樣子的東西叫自性,那麽我們在講緣起論裡邊,這是沒有的,一切法離開了其他的因緣,它自己不能存在,都是靠因緣和合而顯出的那個幻相,離開了其他的因緣,它本身就不存在,所以說「此有則彼有」:那麽這個因緣條件有了,這個果法就有,因緣條件生起來,果法就生;反過來說,假使此滅,這個彼也滅了,因緣條件散掉了,那麽這個法也不見了——「此生則彼生,此無則彼無」:這個沒有了,那個也沒有了,反正這個是緣起的根本法則。我昨天不是介紹了,馬勝比丘說的,「因緣所生法,如來說是因」,人家問一切法的因是什麽——我們今天也有人問,這個世界上最初的因是什麽——還是因緣,它都是因緣成的,因緣所生的法,這個就叫因,你說什麽因?就是因緣!——「諸法因緣滅」,諸法怎麽滅?因緣散掉了,它就滅了——「是大沙門說」,這個是「大沙門」——佛說的,佛說的緣起就是這個,這個緣起的偈,跟這個原則是一樣的,這個是學說,條理化了一些,這是對機說法的一個樣子,其實道理是一樣的。佛陀認爲一切現象,都是因果互相聯繫、相互依存、互爲條件的。這個跟現在的唯物主義的什麽辯證法是相同的。但是我們就是聲明一個:雖然是辯證法,我們卻不是唯物,我們是因緣——緣起論:一切法,它獨立存在不可能,一定要互相聯繫——你靠它,它靠你,互相的靠,互相的依靠、相互的存在,這個以那個爲條件,那個以這個爲條件,如果把這些因緣條件去掉了,那本身也不存在,沒有一個法是例外的,那就是佛教的特色。世間上的科學也好,哲學也好,儘管他們也講緣起,但是他們最後,要來一個法,是不依靠其他的,不要因緣的,自己有的——在基督教就是「上帝」;在婆羅門教是「梵」,在一切哲學裡面就是「物」或者「精神」,唯物、唯心,這個東西是最基元的,不靠人家的,自己本來是有的,這個就是佛教和世間的一切科學、哲學的差異點,就在這裡。佛教認爲一切法都沒有自性,都是因緣和合的。沒有一個最初的、根本的、獨立存在、可以不依靠其他的東西,沒有的。所以你要問世間哪個開始的,那開始決定有一個不靠人家的東西,從它開始。道教是什麽?「混沌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這個也是從最初的一個東西——混沌,開始有這個世界。(3B開始)《法華經》裡邊說,「佛種從緣起」,哪怕是成佛,也是因緣和合而成的,離開緣起,天然的佛沒有。所以我們說一切法都是因緣互相聯繫、互相依存、互爲條件,沒有一個最始的。最原始的、基元的東西是沒有的,這是區別於一切世界的宗教、哲學,也是超勝了一切世界的宗教、哲學。在緣起論來解釋問題,是沒有辮子好抓的;如果你以世間的哲學或者宗教甚至於科學來講問題,總是有一個漏洞,這個我們以後慢慢看。我也可以介紹你們一本書,只是我們現在圖書室還沒有開闢——有一本印順法師著的《中觀今論》,他就把中觀來對照現在的哲學,對他們提了很多問題,他們不能解決的,我們中觀都能解決。這些我們以後有機緣呢,慢慢去看。下邊我們說,「佛經中常以『束蘆』來比喻這種關係」,佛經裡面這個緣起的樣子——互相依賴,互相依存,互相聯繫,互爲條件——經常用「束蘆」來做比喻,「束蘆」是一個什麽東西?蘆是一種草,蘆草。蘆草把它捆在一起,然後把它分了三股,這樣子就地上站得起來了。本來蘆草是軟趴趴的東西,你把它站,它要倒下去的,你兩股合起來還是要倒的,三股這樣子叉起來,放在地上,一站起來,倒不了了。那麽它是靠什麽站起來的?——你靠他、他靠你,少一股就不行。哪一股有這個能力站起來?沒有,都沒有!但是三股合起來之後,三股都站起來了,這站起來的原因,就是你靠他他靠你,每一個靠人家,人家也靠他——這樣子的緣起。所以佛經裡面經常用這個「束蘆」來比喻這個緣起的關係,把這個理論來考察人生的問題。我們說在原始佛教裡面,講的都是人生的問題,流轉世界。但是人生離不開宇宙,講了人生的問題,宇宙觀也在裡面包含了,所以也就不特別地再講了。我們現在的哲學也是,人生觀跟宇宙觀沒有什麽一定的嚴格界限,人生的問題擴大了,就是宇宙的問題。那麽你把人生問題解決了,當然,宇宙問題還是跟著就會解決的。十二支緣起那麽這裡,我們介紹一個根本教的十二支緣起的樣子,給大家作一個基本的認識,然後,更複雜、更比較深奧一點的,根據這個模型,也可以比較容易懂一點。好,下面我們就把這十二支看一看。(這個錯一個字,「把這個理論來考察人生問題,便是十二緣起說」,不是「使」,印錯了,改一下)十二支,第一支是無明。無明,總的指「過去世的煩惱」。假使我們從這一輩子來說,前輩子,再前輩子,所有的煩惱,「到現今業果成熟位來說,總名無明」。現在我們——這個果,是煩惱造了業感的果,這個果出現了,那麽對以前的煩惱,給它個總的名字,叫無明。所以這個無明不單單是一個煩惱心所的無明,這是總的煩惱都包在裡邊。什麽叫無明?「就是無知、不明、妄知。」無知就是不知道;不明就是你或者知道一點——搞不清楚,不明白;還有一種妄知——搞錯了,這些都屬於無明的範圍,那麽我們這裡就是把這個概念明確下來。所謂,什麽叫無明?就是過去世——對我們現在來說,凡是過去世的煩惱,它造了業,感果,現在感的果成熟了,那麽它的因——這個煩惱,就叫它無明,不管是貪、瞋或者痴,一概都叫無明。第二支,是行。單是一個無明,不能感報,無明一定造了業,然後感報。那麽宿世所造的各種業,善的,惡的,到現在成熟了,感了果,那麽對於現在的果來說,過去造的業,都安個名字,叫「行」。那麽我們說,煩惱,它如果不造業的話,不會感果,感果的直接因素是業,所以說我們在《俱舍》裡面就分兩重因果,一個是因,一個是緣,一個是果。我們現在的世界,這個是苦果,那麽它的因是什麽?因就是業,業直接感這個果,那麽緣呢?是煩惱。業怎麽來的?因爲煩惱起來造的業。所以說,業對果來說是直接的,而煩惱對果來說是間接的,關係是這樣子。但是重點,卻在煩惱,如果你造了業,你煩惱斷掉了,這個業可以不感報;如果你沒有造業,煩惱還在的話,隨時隨地可以造業,所以說重點是斷煩惱。我們佛教——我們再三地跟一些居士們講,佛教從比較容易懂一點的話來說,是斷煩惱的教,就是斷煩惱。假使有人說他是佛教,什麽什麽的,講得天花亂墜,也引了很多佛經,他教你修什麽功什麽功,結果,沒有教你斷煩惱,這個不是佛教!我們說佛教的三法印:「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主要的,求這個涅槃。煩惱息滅了,得這個涅槃,就清凈。如果煩惱你不清凈不息滅的話,你再神通大,什麽的——這樣子,不安靜,不能夠得到清凈的境界的,那就還是在生死裡面轉,不解決問題。所以說,真正的我們佛教,一個最容易看出來的特徵——斷煩惱。煩惱斷掉了,業縱然還存在,可以把它消掉,不感果。阿羅漢,無始以來他造的業那麽多,每一個都感了果了、都受過了?那不可能!但是他煩惱斷掉了,就出三界,有些業可以不受報,那就是焦芽敗種了。這個業——我們說業好像種子一樣,可以感果的,能生芽的;但是煩惱,就是水、土、陽光等等,如果你這個種子,沒有水土陽光滋潤它,把它保持溫暖,它長不了苗的;你把它擺在冰箱裡面,擺在那裡,一萬年,它還是個種子,不感果。所以說把煩惱滅掉了,那麽水土陽光的因素全部沒有了——永遠,這個業可以不感果,阿羅漢就可以出三界,所以重點是斷煩惱。但是從果來說,直接的因就是造的業,既然有了煩惱,造了業了,那當然要感果,這是不可避免的,這是客觀的規律。你起了煩惱造了業,你說我害怕受果,要逃避——那逃避不了的。那麽你這個果——當然,我們從人間來說,因爲對人說法——人間佛教,這也是人間佛教,很多人都誤會,把佛教認爲是死人的佛教,超度死人才去求和尚去。出家人,活的人不要的,不是那回事!真正的佛教是針對我們世間上的人的。那麽我們說從人的本分來說,過去起了無明,造了業,感的果就是「識」,投胎的一剎那,這個就是我們說才投生的一剎那,叫「識」,這個時間很短。什麽叫識?「於母胎等」,這個「等」是什麽?可以不生在人間,不是母胎,是畜生的胎也可以,或者不是胎生的,生在卵生的蛋裡面也可以,或者是化生的——也可以投生,不一定是胎生,所以加個「等」。「胎卵濕化」,反正有四種生。正在結生的那一剎那,這個時候五蘊叫「識」,正結生的時候,我們說叫 「識」,是不是只有一個識?五蘊都有,「色受想行識」都有。但是那個時候,重點是這個「識」,投生是「識」進去的,所以說叫「識」。第二個階段是「名色」,名色就是識在結生以後,慢慢地增長,在胎裡面發展,五根還沒有全,這時候是個「泡子」,慢慢地生團軟肉,這個就是「名色」。那麽這裡我們要介紹一下——因爲講這些不可避免要牽涉到很多法相,那麽我們就是要講一講,什麽叫「生有」?結生的那一剎那就叫生有。我們說,我們整個的人身在宇宙裡面輪迴生死,有四個「有」,「四有」輪轉。第一個是「本有」,就是我們現在這個身體,現在的五蘊;第二個就是「死有」,當你這個五蘊要命終的那一剎那,正在死的那個極短的時間,叫「死有」;你死了之後,還沒有投生之前的這個五蘊——那個很微細,叫「中有」;中有之後要投生了,投生的時候叫「生有」,就是我們這個「識」,這個「識」就是「生有」,才投生的一剎那的五蘊,時間很短。「本有」就是一期的壽命,可以從小孩子入胎之後——這一剎那「生有」之後,一直到你死之前,或者是幾十年,或者是一百多年,這個都叫「本有」;那麽「死有」就是臨終的那一剎那,極短的時間;「中有」一般說是七天,七天必定要消滅,但是也可以繼續再生起「中有」。一般地說呢,七個七,這七個七過了之後,它生的力量也不夠了,而它投生的因緣決定也會成熟了,所以超度總是七個七裡邊——實際上不一定七個七,可能這邊死了,那邊就投生了,或者一個七投生、或者兩個七,都有這個可能性。那麽「中有」的時間,最短的——這邊「死有」,那邊就生起「生有」,也可以長的——那麽49天,那是「中有」的情況;那麽在投生的那一剎那的短時間的五蘊,那就是「生有」。「生有」以後叫什麽?就是「後有」,「後有」就是「本有」,就是下一輩子的身體,對現在來說就是「後有」,就是對下一世來說就叫「本有」。一共有四個「有」,這裡爲什麽要說「後有」呢?因爲有的地方經常也有「後有」這個名字,這個「後有」,對這一生來說,下一輩子叫「後有」。實際上,下一輩子來說,本身就是 「本有」,一樣的,後有就是 「本有」。那麽我們說「生有」是結胎的時候,這一剎那,很短,那就是父精母血加上我們的識——投生的那個識,就是我們的中陰投了的那個東西,這叫一個什麽名字?叫羯羅藍。我們說在胎裡邊——一個人身,在佛教裡邊,把它分成十個階段,胎裡面分五個階段,出生以後又分了五個階段,這個我們也稍微介紹一下——胎裡面最初的是羯羅藍,就是父精母血跟那個中陰結合了,投入這個胎裡面的這一剎那,叫羯羅藍,羯羅藍是印度話,翻成我們漢語是「凝滑」,就是一點,父精母血很滑的結攏來的一個紅白的小點子,就是這麽一個東西,那麽才投生;慢慢地這個東西發展,長大,這個階段叫頞部曇,就是一個肉泡子;那麽這第三個階段叫閉屍,那就是一塊軟的肉,不是一個泡泡了,一塊軟肉,這麽一坨,眼耳鼻舌身還沒有分開來;那麽閉屍以後,是健南。健南,這個肉比較堅硬了,不是那麽趴的東西了;再一個階段,缽羅奢佉,這是肢節開始長成了,就是手、腳慢慢生出來了。那麽在胎裡邊,沒有出胎之前,有五個部位,就是五個階段,第一個羯羅藍,叫「凝滑」;第二個頞部曇,一個泡,一個肉泡子;第三個叫閉屍,是血肉,或者是軟肉;第四個是健南,這個肉比較硬一點了;最後是缽羅奢佉,這是肢節長出來了——這是胎裡邊五個階段。那麽出胎以後,也有五個階段:第一個是嬰兒,嬰孩;第二個是童子,就是小孩子,小學生那個時候;第三個是少年,中學生,大學生——這些年代;再過去是中年,大學畢業,幹事情了,這個是三十歲左右到四十、五十——中年;六十以上的,老年。出胎以後也有五個位、五個階段:嬰兒、童子、少年、中年、老年。這麽胎內五位,胎外五位,這是一般佛教裡面介紹這些。那麽這裡就是講「識」,識就是胎內五位裡邊第一個,羯羅藍。這是很短的時間,一剎那投生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五蘊叫識。那麽五蘊投進去之後,慢慢地發展,就是從頞部曇、閉屍、健南,這個中間,都叫「名色」,還沒有長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倒是有的,意在投生的時候就有了,但是眼睛、鼻子、耳朵、舌頭、身體——身體一般是有了,但是感覺沒有。,那麽這五根長全了,這是缽羅奢佉的時候。那麽名色,就是沒有長全之前叫名色,那麽六根長全了,就叫「六處」了,就是缽羅奢佉的時候,那麽在胎中,眼耳鼻舌身意六根都全了,這個階段叫「六處」。那麽前面我看看——名色,六根未長全,不是說六根一點也沒有,意根與身根肯定是投生的時候就有了,就是眼耳鼻舌還沒有分出來,所以說沒有長全,不是說一個也沒有——沒有全,六根沒有完,這個話裡邊都是有界限的,不是六根一個也沒有,意根決定是有了,身根也有一點,就是說眼耳鼻沒有全,沒有長全,那麽全了之後叫「六處」。六處以後,出胎了,出胎到兩三歲的時候,他的根——六根,假使說眼睛,看到對方的一個茶杯,東西——色,他就生起眼識來,看到這個東西了。但是因爲他那個時候,對這個——這個話又牽涉到法相的名字了,我們說根對了境産生識(三和合生識),那麽識生出來之後就生一個觸,這個觸就是把我們的外境跟我們的心兩個聯起來了,本來是心在裡面,境在外面,不生關係,産生觸,把境和心聯繫起來了,聯繫起來了就産生一些感覺了。這個感覺——「因爲心識尚未發達,還不能了知,只能對外界水火冷暖等境,而有損傷,攝益身體的感觸,此位名觸」,這個什麽意思?很簡單,我們說一下:就是小孩子,他對外境能夠感觸了,有感覺了,但是這個境,又叫因——我們的感覺,總不外乎「苦樂舍」,苦就是碰上去不舒服的感覺;一個是樂,碰上去很舒服的感覺;一個是舍,碰上去也不舒服也不痛苦,平平淡淡的感覺,那麽這個感覺,這個境——它的因,産生這個苦樂舍是靠境産生的。那麽小孩子,他知道這個苦,假如碰到火,他知道是難過——痛,趕快手縮回來;吃了糖,知道甜,他吃了還要吃,但是他對這個境認識不夠,就是什麽東西是碰上去會痛的,什麽東西碰上去舒服的,他是不知道的;他看到火,好好看,紅紅的,顔色好,他就會手去抓。他就是對境,雖然苦樂的感覺是有了,但是他對這個東西能生苦能生樂的,這個認識還沒有。他看到這個糖,他要吃,但是你糖擺在那裡,他不知道是甜的,你要擺在他嘴裡——哦,它甜的,他要吃了,所以他看到一顆糖,他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他看到顔色很好的東西,不是吃的,他也把它嘴裡擺進去,那就是說對境的認識不夠,但是碰到境之後,苦樂的味道是辨得出來了。那麽就是這個時候,我們叫觸,就是小孩子的心識還沒有發達的時候。那麽再下去,再進一層是受,就是年紀大一點,「四、五歲到十四歲」——這是大概的分法,不一定那麽死板板的——那麽心識慢慢地發達之後,「能夠了知外境三受因的差別,但是還沒有起淫貪」,這個叫「受」。怎麽叫「三受因差別」?他看到糖,不要你擺在嘴裡了,他知道自己手去拿——這個好吃的;看到火或者看到什麽——這是不好碰的,他自己也就知道,不去碰它了,這個時候懂事了,那麽這個是叫「受」。再發展下去,「愛」,十五歲以後——大概的,「貪妙資具(衣、食、住等)」,就是他要貪享受了,好吃的,好穿的,舒服的東西都要,電視機,好看的,什麽遊戲機,現在那些各式各樣的,他都要,但是男女的淫慾心,這個還沒有生起來。那麽他雖然歡喜這個歡喜那個東西,玩具之類的東西,拿到他面前他要,真正看不到的,他去追求的心還沒有,因爲這個還沒有發展到那麽強的要求,這個時候叫「愛」。那麽再下去,年紀長大了,煩惱也盛了,「年既長大,愛欲增盛,貪圖妙五欲境」,不但是看得到的要追求,看不到的,甚至於很難追求的,他也要想盡辦法,「四方追求」,「不憚勞倦」——不怕辛苦,「不顧危險」——冒險也去干,這個時候,追求的力量強了,叫「取」。我們看看,有些人,他爲了追求享受,自己沒有這個能力去賺錢,就是搶人家的,不顧危險,哪怕他知道搶了東西——因爲要搶劫,有的時候要殺人,明明知道要槍斃的,他也不管,只要把錢搶到,他要享受就完了。這時候,貪求的心就強了,在我們的法相上安個名字叫「取」。這麽因爲煩惱越來越強,就要造業了,因愛、取,這些煩惱的衝動,決定要去追求。追求,你就要造業了——「廣造諸業」,能牽引將來的果報,這個叫「有」。這是業。愛取還屬煩惱的,這個有就是業。那麽再下去,造了業,當然要感果,「生」。「由前說愛取有,起惑造業,從此命終」,下一輩子要投生去了,「又結當來的新生命,正生的一剎那叫生」,那就是說,下輩子投生的一剎那叫「生」,這一輩子的就是「識」,「相當於今生的識」,就是一樣的。那麽因爲這一輩子叫識,因爲投生是中有取那個境,識的力量強,下一輩子從生的方面來說,它要重新一個新生命,從生的方面關係大一點,叫「生」,實際上就是這個東西。那麽老死,最後你投了生之後,當然有老死了,「從生以後,至當來的受支,總名老死」。我們說中間一支——這十二支又分兩際、分三際,你們去參考——《俱舍》有的當然更好,沒有《俱舍》的,參考《戒定慧基本三學》,它有個表,畫了個圖,參考一下——就是說無明、行,這是前輩子的,前輩子的煩惱,前輩子造的業;那麽「識」,這一輩子,中際,就是識,慢慢地發展到名色、六處、觸,受、愛、取、造業,這是這一輩子的八支。那麽下一輩子呢?投生到老死。一共分三輩子來看——也有分兩際的,我們不要說多了,先說三際的來說。每一際,都有這八支的內容,但是全部打開來說太多了,就縮了:前面把果就擺在中際說,那麽後邊的果呢?本來是識、名色、六處、觸、受,都是果,它就老死一支代替了,就是說我們的識支乃至受支,在後際以老死一支來包括,就是包括前面的名色、六處、觸、受這四支,合一支叫「老死」。爲什麽老跟死擺在一起?那就是說,有的人他不一定老就死,他不老也死掉了,所以老死合在一起——那就是活的。你說老一支死一支的話,那麽有的人沒有老就死了怎麽辦呢?所以說它老死合在一起。這個就是把人的分了十二個階段,從生的、投生的,流轉生死的樣子,以這十二支來包括。這個看起來很簡單,但是裡面也包含很多的意思,我們再把它深一層地抖開來看。那麽這裡說,「經說『如是純大苦蘊集』」,暫時把它放一放,這個十二支我們看一看。無明是煩惱,煩惱是無明,那麽愛跟取也是煩惱,前輩子的煩惱是無明,這輩子愛取兩支,把它(無明)擴大了;前輩子造的業是行,這一輩子是取;那麽這一輩子的果是識、名色、六處、觸、受,在下輩子來說就是生、老死二支。所以說這個裡邊——十二支裡面,有三支是煩惱,《俱舍》里有個頌的:「三煩惱二業,七事亦名果,略果及略因,由中可比二」,它說,一個十二支裡面有三個煩惱,就是我們說的前際的無明,中間的愛、取這兩支——三個,煩惱;兩個業,行跟有,這是造的業;那麽其他的七支,十二支除了三除了二就是七支了,都是果。中間講的廣,兩頭講的略,因爲中間廣了,兩頭雖然略,從中間一比,也可以比出——它的內容可以比出來。下面我們念下去。「經說『如是純大苦蘊集』」,「如是」——十二支講完了,《阿含經》裡面有這麽一句話,這十二支——「如是」,是一個什麽東西?是「純粹的大的苦蘊集」。那麽這句話我們把它分析一下:「如是」,就是指上面的十二支緣起,這十二支緣起,它裡邊——我們說爲什麽講緣起?講緣起就是破「我」,到底流轉生死的是什麽?一般人都說是一個靈魂,一個「我」在流轉,這個「我」這一輩子滅掉,下一輩子投生,那麽我們就看,整個的流轉,是無明開始一直到老死,中間有沒有個「我」?沒有,都是五蘊,所以說,「如是」——這個十二支因緣,都是五蘊爲體的,煩惱也好、業也好、果也好,沒有一個「我」找出來的,在生死流轉之中,並沒有一個「我」,或者說靈魂,及我所(「我所」就是我所有的東西),那麽這個叫「純」,沒有我的,全部是五蘊,純粹是五蘊,「如是純」;「大」呢?這個五蘊,從果的方面來說,就是苦蘊;從因的方面說就是集,我們說四諦——苦集滅道,苦就是果,集諦就是因,那麽苦蘊就是果,集就是因,這個苦集蘊叫「大」,爲什麽叫「大」?流轉生死,什麽時候開始的?沒有頭。什麽時候完結?如果不修道的話,也沒有個尾巴,無始無終,叫「大」。那麽這樣子,我們說佛經裡面說「如是純大苦蘊集」,就是說真正在流轉生死的實際上沒有一個「我」,都是五蘊。而這個五蘊,從因上來說叫集,從果上來說叫苦,而這個苦的時間,無始無終,叫「大」。這就是說整個的流轉生死就是這麽回事。人空與法空那麽這裡我們看一看,固然我們說,流轉生死是五個蘊在裡面流轉,沒有「我」,但是五蘊它是不是就是這麽固定有的呢?「無明」倒推上去,「老死」怎麽來的?由「生」來的,「生」怎麽來的?由「有」來的,還是一個緣起一個。那麽你如果初步悟到這個「我」是沒有的,再深入下去的話,那這十二支本身也是因緣和合起的,也是沒有自性的,那麽一個人空法空都可以證到。所以說,在我們說根本教,有的人,尤其漢地,總是把《阿含經》說是小乘,只能證人空,不能證法空——很明顯,流轉生死是五蘊,沒有我,對了,五蘊是有的,「我」沒有,那麽你人空證到了,法空證不到。到底是不是這樣子呢?如果我們深入地——但是人有鈍根有利根,可能利根的人,還可以深入一步。既然這個十二支都是……(4A開始)從人空直接又可以悟入法空,所以說《阿含經》不一定單是人空。這個道理不但是現在的印順法師從《雜阿含》裡邊把它發揮了很多,就是我們從中觀的見地來看,要證空性,要從人空下手——這是不管你是哪一個宗派,一樣的。到人空爲止,止住了,不進了,那就是二乘了,法空不求了。但是你證了人空之後,你更進入法空的話,那麽這個人空等於說就是小學、中學,法空是大學,是必定要經過的。你說你不要人空,直接證法空,恐怕很困難。我們在《入中論》裡邊,它好像是說了這麽一句話,反正是這麽一句話,它就是——前面的我記不起來了:「故瑜伽師先破我」。因爲它講了很多道理,所以說,瑜伽師,修行的人,先把人我破掉。人我容易破,人我破掉之後——我們說人我就是執著一個補特伽羅有實在的東西,這個空就是——怎麽空呢?以智慧——般若的智慧把它空掉,這個般若就是把你執爲實在的那個東西破掉——實際上是沒有的,你執它是實在的,這個執著破掉。那麽你人我執,就是本來沒有補特伽羅的,你執著它一個實在的補特伽羅,也是一個實執;法執——本來沒有那個法,你把它執著爲實在有個法,那麽這兩個東西,雖然一個人執,法執,實際上它的內容實質,就是本來沒有的執爲實在有的,它的性質是一樣的。所以說我們這個般若生出之後,你能夠見到人空的這個般若智慧,你只要轉過去,再去觀法的話,決定法空的不實在也可以觀出來。所以說這個一把刀,能斬木頭的決定能斬竹頭,只要你方向、對象換一換,也可以看出它是不實在。所以說《菩提道次第》裡邊有這麽一句話,它說:「若通達我無自性,於彼支分諸蘊(《廣論》407頁)」——就是「我」的自性能夠假使達到,通達了,「我」的空,證到之後,那麽它的支分——「我」是什麽組成呢?就是五蘊組成。那麽「我」破掉了,它的支分,就是五蘊,「亦能滅除有自性執」,這個五蘊是實在的這個執著,也同樣可以破掉。「譬如燒車則亦燒毀輪等支分」,假使我們把一部車燒掉了,你把車燒掉了,肯定它的支分,組成車的那些成份:輪子、車廂、機器什麽,當然一起都燒掉了。把「人」空掉了之後,組成人的成分,這個五蘊——我們人就是靠五蘊起來的,那這個五蘊也可以空掉,這也是我們中觀應成派的特色。人空——二乘——證法空,如果你法空不證到的話,人空證不到的,這個我們下邊慢慢說。這裡就先說,如果你證了人空,必定法空也能證到。另外我們再念一段,「正通達補特伽羅無自性慧,雖不即執蘊無自性,然即由此慧不待余緣能引定智,決定諸蘊皆無自性,能斷蘊上增益自性諸增益執,故說通達補特伽羅無自性時,亦能通達蘊無自性」(《廣論》408頁),這是《菩提道次第》十七卷里的話,它說你通達補特伽羅是自性空,這個智慧(般若),雖然當下你觀的是我空,不能馬上把五蘊斷掉,證到法空,但是就是這個智慧,你不要其他的加什麽東西,它就可以生出這個——決定一切法都沒有自性的智慧生出來,可以斷除這個法執,那就是說這把刀能砍這個,決定也能砍那個,你在觀我空的時候觀的對象是這個,你就砍的是這個;但是你回過來要把這把刀要去斷法空了,同樣有這個能力能斷法空,所以說證到人空之後,決定也有能力證法空,這是一個。我們下邊再引一些論證。《七十空性論》,龍樹菩薩的六論之一,「因緣所生法,若分別真實,佛說爲無明,彼生十二支,見真知法空,無明則不生,此是無明滅,故滅十二支」。它就是說你觀十二支的時候——當然,你假使起了無明,本來是空的東西,你認爲是有了,那麽就生了十二支。假使你證到法空之後,無明把它滅掉,這十二支也滅掉了,那就是說這是法空的意思了,十二支也可以證法空。引這段話就是說,十二因緣不是單指人空,也可以從十二因緣裡邊悟到法空,那麽這是一個。另外,再一個是,佛護論師是我們中觀應成派的一個大祖師。他的論斷,認爲十二支裡邊第一支無明,就是法執,就是執法是有自性的,不但是指人執,法執也在裡頭。所以,佛護論師,他認爲聲聞緣覺也可以證法空,就是你把人空證到了,決定也證法空,這是一個,又是一個論證。那麽再一個,也是《菩提道次第》里的話,「龍猛菩薩諸論」,就是龍樹菩薩論裡邊,「明顯宣說聲聞緣覺亦證一切諸法無性」(《廣論》529頁)——這個話我在溫州跟人家講,人家都不相信,他們說:包括唯識都這麽說,二乘證人空,大乘證法空,聲聞緣覺只證人空,不能證法空——但是偏偏我們的龍樹菩薩就說的聲聞能證法空, 「以說解脫生死要有無性空見乃成辦故,聲聞獨覺乃至未盡自心煩惱當修彼見,若煩惱盡,以此便足不長時修,故不能斷諸所知障」(《廣論》529頁)。聲聞緣覺跟菩薩都證法空,到底有什麽差別?聲聞緣覺證的法空有限,他在把自身的這個補特伽羅流轉生死的事情觀空了之後——你在觀空的時候必定要涉及一部分的法空。如果你有「法」空不了的話,人空也證不到的,所以說在聲聞緣覺在證人空的時候就證到一部分的法空。但是他這部分的法空,人空證到之後,假使他是以此滿足了,那麽六度萬行不行了,那也夠了,這些法空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不需要再斷。那麽菩薩的什麽不同?他還要度衆生一切,還要行六度萬行,單是證這一點法空還不夠,要成佛的話,所有的所知障全部要斷完。那麽他就是要長時期的修行,要把二障的種子都撥掉,那法空徹底的圓滿。那就是聲聞緣覺跟菩薩的差別:不是一個不證法空,而是證法空圓不圓滿的問題。那麽《菩提道次第》也說了一個話——這個你們去翻也翻得到,在哪一章不知道了——它說二乘跟大乘的區別,不在證人空、法空的差別,法空都要證,固然證得多證得少是有差別,但是不能說聲聞不證法空,而真正的差別在菩提心、菩薩行——在這裡。證了之後你不發菩提心,不修菩薩行,那你就是聲聞,如果你發了菩提心修菩薩行,就是大乘。所以大乘二乘的差別,他們的判斷跟中國不一樣,中國認爲修人空的是二乘,修法空的是大乘,他們認爲這個標準不嚴格,而真正的大小乘之分是在發菩提心沒有:發菩提心的修菩薩行的——大乘,你不發菩提心的不修菩薩行的——小乘。那麽這一點,我們說,《菩提道次第》爲什麽在講中士道以後,明明中士道要證人空的話必定要空性,它空性不講,戒講得很多,定慧在後頭講,爲什麽原因?就是要你先發菩提心,菩提心不發,跟你講了很多的空性,你將來證的是聲聞緣覺——空性證到了,他不想再進去了,什麽都是假的,人也沒有了,你發什麽菩提心?就不發了,那麽所以說,先叫你發菩提心,菩提心發了之後,然後止觀章廣講空性,那就是大乘的空了,所以這個,真正的界限在這裡。那麽我們再說一個,《金剛經》大家都知道的,《金剛經》里有一句話,我一念大家可能都回憶得起的。「若取法相,即著我人衆生壽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衆生壽者」。那就是說,「我人衆生壽者」是人我執,但是你假使取法相的話,你如果法執還有的話,那麽你這個人我執也乾淨不了。這是《金剛經》的話。假使你取非法相,假使你空性是搞錯了,那麽你還是對人我的見還沒去掉。反正你對空性不理解的話,人執也沒有斷掉,這就是人空法空兩個事情不能拆爲兩邊來看,有聯繫的。那麽這個道理,在我們學中觀的人先要把它……爲什麽原因?這個很深,不是一句兩句話講得完的。但是這個概念要印下去:就是說大乘二乘的分,決定不在人空法空之間的分,要在菩提心菩薩行中間來分,這個很容易記,大家把這個記住就可以。所以說我引的那些經論以後學中觀會學到。十二支緣起(續)那麽這裡我們再來一個,把這個十二因緣再分析下去。那麽我們說,有人問,這個十二支還不夠,爲什麽?無明之前還有沒有?肯定還有,那麽你還要加了;老死之後還有沒有?生死就完了,到了老死後沒有了——當然還有,那麽還不對,還要加:前面要加一支,後面再加一支,十四支了。那麽前面加了一支,它的前面還有沒有?當然還有,那麽後面加了一支之後,它的後面還有沒有?當然還有,那就是說你這個十二支不夠,你要加很多,這個加也加不完,你把十二支來代替我們的生死流轉好像有問題吧?那麽這裡我們就解釋這個問題。我們說無明,它是煩惱,煩惱前面哪些能生煩惱的。我們從這個裡邊來看:在中間的愛、取是煩惱,這裡很明顯看到,煩惱可以從哪些生?取從愛生,煩惱從愛生——從煩惱生,愛從受生,煩惱從果生。那麽既然無明是煩惱,前面當然有它的因,是煩惱也好,是果也好——「那麽你們該寫上去了」——不要寫了,爲什麽?我們的中間愛、取是煩惱,它前面的——取的煩惱的因是愛,愛的煩惱的因是受,它一個是煩惱一個是果,已經寫好了。無明就是愛或者是取,那麽既然愛取前面的支已經給你寫清楚了,無明就不要寫了,無明前面你把中間一比,你就看出來無明並不是第一支,無明前面還有東西,還有東西要不要寫上去?不要寫,爲什麽?中間的愛、取就是無明,愛、取前面既然有煩惱有果,是愛、取的因,那麽無明的因已經在中間,表現出來了,不要再寫了,不要重複了,所以這個十二支非常巧妙。那麽老死,我們說老死,十二支,它該後邊還要寫了,這輩子的老死是不是下輩子不感果,不招煩惱了?決定還有!那麽老死是果,我們看一看,果——從中間那個識、名色、六處、觸、受都是果,果——後邊可以生煩惱,那麽就是老死既然是果,它後邊生煩惱這一支要不要寫?不要寫,果可以生果:識緣名色,名色緣六處,六處緣觸,觸緣受,都是果生果,那麽老死是果,老死後面當然還有很多東西要生出來,那麽要不要寫?不要寫,中間已經給你寫好了:名色緣六處,六處緣觸,就是果生果的東西,老死就是前面的,那麽中間一些你去一比就看出來了,那麽還有受是果,生愛,愛是煩惱,老死是果,老死也能生煩惱,從中間這八支一比,老死後面的東西,在中間也寫出來了,老死後邊也不要再寫了。所以這十二支,無窮無盡的流轉生死的支,都寫在裡邊了。這是一個非常巧妙的一個方法,但是我們想你們要當下體會這個,可能腦筋不一定馬上接受得了,但是你回去,好好地把——有《俱舍》的當然更好,把《俱舍》拿出來看一看,沒有《俱舍》的,我們的《基本三學》裡邊也講了一點。那麽《俱舍》裡邊一個頌我給你們念一下,那就是解釋這個問題的,它有這一個頌,是總結這十二個緣起的:「三煩惱二業,七事亦名果」,這十二支,三支是煩惱,二支是業,七支——七個事情,就是另外七支,是果;「略果及略因,由中可比二」,這個就是說我們這個十二支,前際是略因,後際是略果,那麽因爲後際的生、老死只有兩支,而我們中間的識、名色、六處、觸、受、取、愛有支——後際是略果,前面是略因,無明一支煩惱,中間有兩支煩惱——愛、取,所以說「略果及略因」,雖然是略,你中間一比,也可以看清楚了,不要再重複了,這是十二支一個簡略的方式。另外一個無始無終的問題。這十二支的關係,我們看一看,「從惑生惑業」,從煩惱可以生煩惱,或者生業。煩惱生煩惱,大家找找看,哪一支?我講是講過了,就看你們是不是能夠很快地領會。十二支裡邊哪一支是煩惱生煩惱的?愛、取,愛生取是煩惱生煩惱。那麽煩惱生業的——取生有,無明生行,都是煩惱生業。煩惱既能生業,能生煩惱,那就是說煩惱是有因的,就是煩惱哪裡來的?從煩惱來的,或者從果來的。那麽無明這一支是煩惱,那麽我們從中間的一比,從中間的八支一比,知道無明前面肯定還有煩惱,還有果,那麽無明前面要不要寫?中間已經告訴你了,前面就不要再寫了,前面寫,寫不完了。這十二支中間,無明是煩惱,就是中間的愛取,愛取前面既然有東西,無明前面的東西,就在愛取前面,給你表現出來了,不要再寫了,所以前面——無明前面不要加了。下邊——這兩句沒有關係的,我們就略掉了——「從事事惑生」,果——事就是果,果可以生果,也可以生煩惱,那麽我們說果生果的是什麽?我們也講過,哪些是果生果的,那很多啊。(中間對答略)。只要是果生果——識緣名色,名色緣六處,六處緣觸,觸緣受,全部是果生果,所以果生果的例子很多;那果生煩惱的——受緣愛,果生煩惱。那麽就是說,果,本身,從中間這個八支來看,能生煩惱能生果,那麽老死是果,老死後邊的東西就在中間比出來了,老死後面不要加了。所以這十二支,把整個的無始無終的生死全部表達完了,十三支也不要。你說無邊無際,你要加起來加不完的,無明前面加一支,這個前面還好加,再加再加……——加不完,老死後面加一支,再加之後,還要加,哪個生死有完的呢?只要你沒有成阿羅漢,永遠在裡邊,加不完地加。但是這十二支,它把前中後一分,前面的無明就是中間的愛取,愛取前面既然有東西,無明前面東西已經告訴你了,就在中間。那麽後面的老死就是這裡的識、名色、六處、觸、受,老死後面有什麽?有的東西也在中間告訴你了,老死之後也不要加了。所以這個裡邊的巧妙,只有佛才想得出來,這個十二支是佛說的,只有佛菩薩才能安排這樣巧妙的法相。這個裡邊就是說從三際的分,裡邊就把第一個問題解釋了,爲什麽前際後際那麽略?它告訴你了,前際後際的東西,在中間給你打開了,所以說雖然略,實際上廣,一樣廣。再一個問題,前際要不要加?後際要不要加?不要加,從中間一比,前面的東西也在前面給你告訴你了,後邊「老死」生的東西,也在中間告訴你了,「老死」後頭也不要加支了。那麽這個十二緣起是初步的,是這麽巧妙,那麽以後的變化還多。我們今天就介紹初步的十二緣起。我們這個十二緣起,說個老實話,哪一本介紹初級的佛教知識的都會有這個:十二支緣起,什麽什麽的,把人生分了幾個階段,這麽——看看,哪個看得懂,但是裡邊的一些巧妙東西一般就不介紹了。這個是根據《俱舍》的,我們先初步講一下,《俱舍》是根本教,根本的模式,這個我們先拿出來看一看。然後,變化的模式還多,唯識的有唯識的樣子,中觀的有中觀的樣子,乃至各式各樣變化很多了,以後慢慢都會碰到,都會出現。大家《菩提道次第廣論》每個人都有吧,那裡的十二緣起你們去對照一下,不一樣了,它講的又是深一層了。它講的爲什麽要深一層?主要的就是要把懺悔業障的作用表達出來,因爲這個十二支基本的模式大家都知道了,也不要重複了,而它強調的就是說你造了業之後,能引支有了,但能生支還沒有,可以不感果。那麽這個裡邊,一個十二因緣的樣子,又進一層地發揮了一層的道理,就是業造了之後是不是決定要感果——有這個問題在這裡頭。那麽這個原則這裡也講了,上一次開頭不是講了嘛?煩惱跟業是感果的因緣,中間主要的是煩惱,如果煩惱滅掉了之後,縱然你有點業存在,也可以不感果,那麽就利用這個原則,《廣論》裡邊就用把十二支因緣用能引支、所引支,能生支、所生支,這兩個方式來講,就強調這個業能不能懺悔了不産生果。是強調這個道理,這是十二因緣的又深一段的解釋了。那麽今天我們講的東西,看起來是很容易的,但是我講了那麽多,沒有發講義,照規矩最好發一個講義,沒有講義的話,可能你們聽到好像是有點抓不到東西一樣。我們的講義困難在哪裡?我們這個印刷廠在三門,他要一個星期來一次。我們這個就是,最好今天看到了有要發講義的,馬上稿子拿下去,打出來,明天就發給大家,這個是可以夠上用了,但是我們常住裡邊還沒有這個設備,也沒有這樣的人才,本來我們要買打字機的,考慮到沒有人會打,也很多人不願意打。那麽好了,你買來也沒有用,乾脆不買了——反正方便,這裡印刷廠我們有聯繫,但是太遠了,趕不上用。那麽這個講義,我看是不是要補充,看大家今天討論之後再說。反正今天的問題不是那麽簡單的,今天也沒有什麽它的提綱,就把十二支因緣,大家深透地去討論一下。如果有問題,每一組把你們問題就提上來好了,我想可能問題是不少的。那麽就希望大家先下去,根據我們講的去醞釀一下,然後在晚上討論的時候,就把一些聽到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大家提出來相互地討論一下,那麽還有什麽問題的提上來,明天上課的時候我們再解釋一下。第四講我們上一次講了以後,討論,有一組提兩個問題,那麽我們呢,這個問題——我們先把《三學》(海公上師的《戒、定、慧基本三學》)——大家帶來了吧,《三學》裡邊,我們上一次講的十二支緣起,根據《三學》的一個表,我們再補充一下,那麽就在補充的時候,略略把那個問題帶便地講一下。這個在——二十八頁開始,我們先看這個——我們回過來等一下要把這個回顧一下——先看三十一頁(大家翻到三十一頁),四種緣起,我們先看四個緣起。這個我們上一次講的時候就提一個名,沒有把它寫下來,那麽這裡我們現成的有這個資料,大家可以參考看一看。在佛講緣起——在根本教的時候,緣起有四個樣子:一個是剎那緣起、一個是連縛緣起、一個是分位緣起、一個是遠續緣起。那麽我們現在講的,是採取第三種——分位緣起。那麽這個第一、第二、第四,這個在《俱舍》里要講,我們這裡就——反正以後要講的,略了。那麽因爲有人提了問題,那不得不稍微地要帶便講一下。剎那緣起,就是一剎那裡邊也可以具十二支;連縛緣起,它就是緣起法一個連一個,跟鏈條一樣的,中間沒有斷的,連縛——連起來的,這個裡邊同類因、異類因,還有因果相續地,不斷地生起,一個接一個,一個接一個生起,沒有斷地,這個叫連縛緣起;分位緣起就採取我們上一次這個講義上的,分三際,前際就是前世,中際就是現世,後際就是後世,用三際來講十二支的五蘊的這個支;那麽遠續緣起,就不是連續的了,從以前的乃至到以後的,中間不是一個一個連到講,可能跳幾生,假使這個因造了,它的果不是下一輩子受的——我們說受果有幾種——這個《俱舍》里都要講,現在我們講到這個問題,稍微提一下,因爲法相太多了,怕初學的腦脹起來了,害怕了。我們昨天就有三位害怕了,跑掉了。其實我們現在講的東西、內容,如果說照世間上的——不要說大學,中學的課程比起來,也是簡單得多。如果你到高中,數理化的,那比這個要複雜不曉得多少倍,像這一類東西,可以說很簡單,所以說不要害怕,你一害怕,開始你不懂,認爲是難得不得了,其實一把鑰匙交給你,一開,很容易的。那麽我們今天是再重新地把十二緣起再講一下,也就是說把昨天有人認爲很難的,現在給你再進一層地分析一下——一點也不難。我們說受報,報有幾種?一種叫順生受,也就是說下一輩子受的,這輩子造業,下輩子就感報,叫順生受,(順就是順著那個事情,平順的順,順利的順,生,這個生,生老病死的生),順生受業,就是下輩子就感報的;那麽還有一種,順後受業,不是下一輩子受報了,可能第二輩子,可能就是下一輩子的下一輩子——就是第三輩子,或者第四第五,……乃至於到隔開一百輩子再受報的也有,叫順後受業;還有一種叫不定受業,做了業之後這個報是不是一定受,不一定,你假使做了善業可以把它轉變,這個報就不受了,因爲這比較還沒有定下來,就是比較是輕的,可以轉的業,不是定業,那麽先介紹這三種。那麽順生受業我們就是講的分位緣起,就是上輩子……(4B開始)這一輩子造了業,不一定在下輩子就受,可能隔開十幾輩子,或者隔幾百年以後,或者甚至於隔了幾千年以後,再受報的,也有,那麽這是順後受業。遠續緣起,就是講順後受業的,無始以來造了很多業,現在受報;現在造了很多業,不一定下一輩子就受報,可能以後慢慢慢慢地再受報,這就叫遠續緣起。現在我們就回到昨天提的問題,它的問題是這樣子:第一個,關於十二支的,有兩個看法,兩個意見,有的人認爲十二支,這是對有情世界來說的;還有第二個人的看法呢,十二支,不但是有情,還包括無情。這個說法,如果我們不學法相的話,聽起來都有道理,都對,但是也都不對,爲什麽呢?我們說話,要在什麽地方說的,你在這個地方、這個場合說,這個話對的,換一個場合就不對了;你在那個場合說對的東西,在這個場合就不對了。那麽你如果把具體的客觀的條件除開,單是抽象地說這麽一個東西對不對,那你說對也可以,不對也可以,爲什麽?這個場合說是對的,但不是那個場合說就不對,那麽這是混淆了,所以說法相一定要嚴格,在什麽情況之下對,在什麽情況之下不對。道理聽起來都有。我們就說——這個《俱舍》裡邊講得也很清楚,剎那緣起跟連縛緣起是通有情非情,有漏無漏,一切有爲法,都包在裡頭。所以說你講連縛緣起的時候,你說可以包無情,一點也不錯,那麽假使講分位緣起的時候,不包無情了,那個時候不能包了,這是重點在人的流轉生死上講。所以說,我們看這個,你說它包,可以,那是剎那緣起、連縛緣起的時候,包的;那麽講分位緣起,遠續緣起,講人生的流轉生死的問題的時候,就不要包進去了。當然我們說絕對的分割,是不可能的,人是生在世界上的,你說這個人他流轉生死,不能不有環境的接觸,這個環境就是無情,但是我們重點,這個分位緣起、遠續緣起,重點在人的流轉生死,從他的造業感果來講,所以說這兩個緣起,一般就是不包無情,那麽這個問題大概這麽講。第二個問題,三際中說未來世的果是由現在的「愛取有」——惑業而來的因,假如在六處和觸,這個位命終的話,還有沒有未來的果?這個我們看第三十二頁(《戒定慧基本三學》),看那個表,這個表來了,可以方便一些。我們先看這個,還是三十一頁,這個頌:「傳許約位說,從勝立支名」,「傳許約位說」,這是說什麽意思?這是有部——有部的傳承,他們認爲,講十二支緣起,佛就是根據分位緣起說的,位——就是分位,有部的傳承,許——就是他們的認爲,這十二支緣起是根據分位緣起說的,那就是不通非情,但是經部認爲要通非情,那就是約剎那緣起、連縛緣起說,也可以通非情,這個問題我們講過了。那麽下邊,「從勝立支名」,這十二支,我們說都是五蘊,五蘊裡邊包括一切有爲法——貪瞋痴慢疑、心法、心所法、不相應行跟那些色法,都有,只有無爲法沒有,那麽既然都是有五蘊的有爲法,爲什麽這一支叫無明?第一支叫無明,難道其他的性沒有了嗎?其他的法一點也沒有嗎?「從勝立支名」,它這一個階段的時候,哪一個法它的作用最殊勝,就安它的名字。那麽在無明這一位的時候,它的煩惱的作用最殊勝,所以這一支並不是沒有五蘊,其他的心王、心所等等,並不是沒有,但是特彆強調它的無明的重、煩惱的大,就安一個無明的名字。那麽同樣,行也好,識也好,名色也好,都有心王、心所、五蘊——全的,但是造業的力量強的時候叫「行」;它投生的時候,一剎那結生的時候,作用特別顯著的時候,叫名色,所以說「從勝立支名」:從它作用殊勝的時候,就安立它的名字,並不是說其他的五蘊沒有了。這個問題我們解決之後,那麽這個問題也解決了——就是說愛取有,它造業固然感果——看三十二頁那個表,我們現在的愛取是煩惱,造了業就是「有」,感後邊的生、老死的果。那麽他的問題就是說,假使他還沒有到愛取,在名色,或者六處、觸,或者受的時候他就死掉了,那麽沒有起煩惱,沒有造業,是不是感果呢?當然,我們這個「從勝立支名」里說了,在名色、六處、觸、受的時候,並不是煩惱一點也沒有,就是說煩惱的——一般來說,年紀小的時候,煩惱是輕,不顯著,所以說沒有提它,那麽這個時候能起煩惱造業,也有。我們就在這本書裡邊,是哪一篇——大概是《律海十門》還是《定道資糧》,「小兒瞋乳母,剎那地獄淪」,有這麽一句話。它就是說,一個小孩子,他在很小的時候——抱的嬰孩了,他父母要交給她(乳母),叫他的乳母抱一下,他把孩子抱過去,叫她接下來。孩子兩個手一伸要撲過去了,這個乳母不注意,沒有注意呢,這個小孩子撲了個空,掉在地下死掉了。他臨死的時候,起了個瞋心:這個乳母她不好,她不接住,把他摔得很痛,痛死了,他就這個瞋恨心,馬上就掉到地獄裡去了。臨終的時候的心是最重要的,臨終時候起一念瞋心,馬上下地獄。那麽就是說,這是小孩子還不是愛取位的時候,他也可以造業,也可以感果,這是一個例。另外的,假如有些小孩子沒有這個情況,他也沒有掉地下,也沒有起很大的煩惱,那麽我們說有順後受業,以前受的業,以前感的果,不一定第二輩子感,第三輩子也可以感果,感果是什麽業感呢?從很多的業當中,最重的,經常做的,那麽臨終時候起的,這個決定要感果的,最先受果。那麽順後受業,以前沒有受果的,雖然這一輩子沒有造業,但是那個造的業,就是第三輩子也可以感,同樣也可以受果。所以說業報感果的問題,很複雜,不是那麽機械的,所以說這個裡邊,都可以感果。就是沒有到愛取有的時候,同樣可以造業,可以感果,即使他不造業,前面造的順後受業,也可以感果,生死流轉不會斷的。那麽這兩個問題基本上我們就這麽回答了。還有沒有啥問題?這兩個問題透不透?(下面回答)透了,透了就不要再說了。(弟子提問)這個時候,就是他心識的力量不強,他沒有造業,前輩子的順後受業,就是他前輩子造的業,有順生受——第二輩子受,也有順後受——第三輩子受,那個業可以第三輩子就受報,因爲我們說受報的業——一個人的業很多,很多,哪一個業最先受?就是經常做的那個業,還有一個就是特別重的業,還有一個是臨終造的業,這個決定先受,那麽這個先受的就搶了位子,把它頂住了,那個還沒有受的那個業就排隊,排在第二,第二;這一輩子也沒有造業,也沒有很大的業把它排開,它就第三輩就受那個業。因爲業很多,它揀哪個重,哪個就先受,這個特別重的受過,第二個重的就跟上來受了,這一輩子不造業也可以受,一樣的。我們把上一次討論的問題,我們說提了兩個問題了。「略果及略因」,跟「有支理唯此」,這兩個問題,哪裡?「略果及略因」,看這個三十二頁的表,哪一個是略果?哪一個是略因?(這裡要注意一下,這個書印錯了一個字,就是三十二頁的,第一行的頌,「三煩惱二業,七事亦名果,略果及略因,由中可比二」,這個「即」錯了,不是「即」,是「及」,及格的「及」,所以這個你要按「即」講呢,講不通了,那你再怎麽想,這個問題就搞不清楚了)。「略果及略因」,那麽很簡單了,「略果」——我們先看那個表,這十二支,前際是兩支「無明、行」;感了中際的果——「識、名色、六處、觸、受」,這就是果;有了果之後,年紀大了,要起煩惱了——「愛、取」;「愛、取」又造業——「有」;這個「有」感的果就是後際的果,下輩子又受果——「生、老死」,那麽,這一張表一看,很簡單,很清楚。什麽叫「略果及略因」呢?後邊兩支,後際的兩支——「生、老死」,是果,但是看中間的果,有「識、名色、六處、觸、受」,有五支,而後邊只有兩支——「略果」,就是說後際講的果是略的。前際講的是因,也是略的,「無明」是煩惱——一支,而中際的「愛、取」是煩惱——兩支,一支跟兩支,一個是略,一個是廣。所以說「略果及略因」:後邊那一支就是說後邊後際的兩支是略果,前面的兩支是略因。那麽爲什麽要略?「由中可比二」,你中間廣開地講了,你不要再打開了,打開是沒有意思了,中間的廣的你看一看,你這個略的就知道了,廣的就在中間嘛,當下你一看、一比就可以了,所以說「略果及略因,由中可比二」。這個問題簡單,我看沒有啥問題,把這個字一改了,很簡單了——不是「即」,要「及」,略果就是略因,那個搞不清楚了,略果怎麽就是略因?當然我們也可以勉強講,因爲因果就是互爲因果的,你這裡對他說,你是果;對他說,你可作因——這個很簡單,一個人對父親說,是兒子,對他的孩子說,他又是父親,這個很好講的。那麽這個「略果即略因」,你要勉強講——有的法師就是,他不管你是錯不錯,他都講得到一套,那麽也可以講,這個解釋不是原來的意思了,我們不要這樣講——跟十二支不相干了。我們這裡是「略果及略因」,前際是略因,後際是略果,爲什麽要略?因爲中間的廣,一比就比出來了,不需要再廣了。那麽這個「略果及略因」是這個意思,很簡單,但是這個簡單,後邊作用卻很大,我們要講「有支理唯此」的時候要用它。在這裡我們再回顧一下,我們開頭講緣起的時候,舉了個公案。有一個外道——那個時候十二支沒有講,可能有些人聽不清楚,現在十二支講了,大家可以再對了這個表看一看。有個外道問佛,他也知道——我們學過了六師外道,他們都是感到人間是苦的,有些也是感到人間苦,他就對佛說,這個生、老死是苦事情,那麽老死苦到底哪裡來的?佛就說,生來的,「生哪裡來的?」「有來的」「有怎麽來的?」「取來的」「取怎麽來的?」「愛來的」,那麽一個一個推,推到行怎麽來的?無明來的。好了,這個外道他就問,「無明哪裡來的?」不是我們提過那個問題了?那麽佛就笑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總要追個根出來。如何從這一個東西可以發展到一切。」那麽這個表就告訴你了,無明怎麽來的,你自己去問好了。你這個表交給你了,十二支,佛的十二支緣起說了,你要問,你自己問自己好了。我們說「無明」是什麽?就是「愛取」,你說他是取,取怎麽來的?愛來的,愛怎麽來的?是受來的,受怎麽來的?觸來的,觸怎麽來的?六處來的,六處怎麽來的?名色來的,名色怎麽來的?識來的,識怎麽來的?行來的,行怎麽來的?無明來的,再說無明怎麽來的?又是取來的,愛來的。你去兜圈子好了,你兜一萬輩子你還兜不完,這個問題就這麽解決了。你去兜好了,佛跟你說清楚了,你自己兜圈子去,那麽你高興兜,你兜一萬年,去兜好了(笑)。這個不需要了嘛。佛就是說,無明之前的東西告訴你了,無明就是中間的愛取,那麽既然中間的廣,來比一下,無明前面有東西--無明前面有煩惱,取前面有愛,無明前面有事、有果,愛的前面有受,那麽你知道無明前面有東西,什麽東西?中間去比好了,比出來了。那麽老死——問了,老死後邊不是還要投生嗎?那麽還有什麽?這個也好,這個也已經告訴你了,老死是什麽?就是前面的名色、六處、觸、受,就是果。這個受後頭什麽?是愛,愛後頭什麽?取,取後面,有,有後面什麽?生,生後面什麽?老死,老死後面什麽?又是受,又是愛,又是取,你去兜好了,也兜不完的。所以說前面的無明之前無始無終,這個表裡表完了;後面的老死有沒有果,這個表也給你搞清楚了。那麽就是說十二支,「有支理唯此」,這個有支,十二支就夠了,十三支也不要,十四、十五、十六、十八,那越多越多的更不要,十二支把前面的講完了,後面的也講完了,十二,「有支理唯此」,就是這麽回事情。這個一般地,可能《菩提道次第科頌》,把《俱舍》這個頌全部引上去了,但是中間的機關——我們說這個跟開關一樣的,一開它會動的。要是你開關開不來,不會動的,死板板的,一般的初級的佛學書都是這麽死板板的這個十二支,動不了。這裡是開關有了,你自已拿來一開——動的,轉起來了,無始無終就在裡邊轉,你愛轉多少時候就轉多少時候。外道要問,你就把十二支告訴他:你盡去問好了,問不完的問,永遠是這麽回事情。那麽這個佛就把十二支,把一切的無始無終的因果全部給你講完了。所以說是一個「純大苦蘊集」,這個十二支裡邊都是五蘊法,沒有一個補特伽羅「我」——「純」,純粹的是五蘊,沒有一點點影子「我」在裡邊;大,前面無始,後面是無終,大的很;那麽又大又純,假使好,我們去取它也可以,可是不好——「苦蘊集」,大大的苦惱的東西。苦惱的東西是果,是苦,它的因就是「集」--煩惱跟業,感的果報就是苦諦,這個苦,它又「純」又「大」,又是個大苦惱,那麽這個東西你知道之後,趕快出離。所以十二支就是教我們,流轉的生死是一個無始無終、又是沒有一個「我」的、全部純粹地是一個苦惱的東西,那麽趕快還滅——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那麽你好好修行的話,把還滅的十二支修了,就可以出離。所以十二支一方面固然是解釋流轉的現象,而真正的作用呢,要起還滅的作用,知道流轉是苦的話,趕快要回頭,修還滅法,證到涅槃,那麽這十二支的真正的含義就在這裡。那麽這個十二支我們就講到這裡,大概我想問題不大了,第一次講,第一次接觸可能是有些陌生,那麽多見兩面呢,也感到也沒有什麽好陌生了。我們看到一個人,這個人第一次見面呢,這個人要去描繪他的形象可能很困難,到底這個人他是怎麽樣的--想像,假如你天天見面,你不要想,眼睛閉下來,這個人清清楚楚:他的行動、他的樣子、他的思想什麽……都在你面前一剎那就顯出來了,很簡單。所以說佛法開始不要太害怕,不要想困難,有的人看到一點點難就退了,這樣的人,我們說,就是在世間上也搞不成事情的。看到困難就退的人是沒有用的人,看到困難要努力向上,克服困難的人才是有用的人。不要說是比丘——比丘是勇士,最勇敢的是比丘,我們說拿破崙,他一個國王,他就是這麽說:他的字典裡面沒有一個「難」字的,什麽事情他都要克服它,我們難道這點勇氣也沒有嗎?出家人看到難就低頭了,趕快跑了,你這樣子,你怎麽辦。難不難?實際也不難,我們說這個比世間上的學一門什麽——機械或者是電子的集成線路,你去搞一套,恐怕比這個難得多了。你這個我看也不太難,如果這一點難度就嚇倒了的話,你還想出生死?那就恐怕是沒有希望了。好,我們十二支就講到這裡。四聖諦下邊是四聖諦,這是原始佛教的一些核心的道理,都是從這個緣起的理論里推論出來的。下邊,四聖諦,「四聖諦是佛陀組織自己成道時內觀的全體而安名。從初轉法輪,示五比丘,到涅槃的遺誡,皆不出四聖諦」。佛自己證道,十二因緣,就是證到緣起,得到中觀的道理,緣起性空的道理證到了。那麽要說,決定要走這個方式,要怎麽樣子說?就把自己證到的內觀的全體組織一下,而安一個名字,叫「四諦」,組織了這四個東西來教化人家。他一開始轉四諦法輪,就是告訴這五比丘。這五比丘是什麽人,我們介紹一下。佛在修道的時候,在修苦行的時候,他的父親——他的獨生子,又是將來接王位的——看到他修苦行,很苦惱,他就派了五個人去侍候他。那麽這五個人,到了苦行林中之後,也就跟了佛一起修苦行了。後來,佛感到苦行不能解決問題——不是我們講過嘛,他去到尼連河洗澡、沐浴,沐浴之後出來,出來之後,碰到一個——正是一個牧女,她在放牛,看到釋迦牟尼這麽三十二相這樣的修行人,非常恭敬,把最好的牛奶供養他。佛也知道苦行是不能成道,要吃東西,把牛奶就吃了。吃了之後,他就菩提樹下這樣子坐了四十九天,成道了。那麽佛吃了東西之後,這五個人卻是有看法,他們說,我們以前跟了佛修行——那時他還是太子——跟了太子修行,他苦行是修得最厲害的,整個印度那個時候的苦行人都頂不上他。那麽他們很佩服,就跟了他修苦行,但是一看他現在退了,吃東西了——「這個太子現在退了道了,退道心了,我們就不要管他了。」那麽太子走了之後,去沐浴,吃東西,到菩提樹下去坐之後,他們就不管他,自己還是在苦行林裡邊,樹林裡邊,修他們的苦行,而且他們互相約好,說,「這個太子退了道,如果他來,我們大家注意,不要站起來迎接他了,因爲他是退道的人,不要站起來。」都想得好好的。後來太子成了佛,他就觀察,應梵王的勸請,他就說要轉法輪。他看這個世界上哪一個人的根機最早成熟,可以得度的,一看就是這五個人,那麽他就最後決定先度他們。他從菩提道場起來之後,就向他們以前修苦行的地方走去,那五個人,遠遠地看見佛來了,他們以爲他還是太子:「你看你看,這個人吃得胖胖的來了,我們不要睬他,大家當心,不要站起來。」這樣子呢,大家約好,一動不動坐在那裡。佛來了,佛的威光、功德,還沒有跑近他們,他們就自己不知不覺地站起來了,都恭敬他,大家問訊,很恭敬得不得了。那麽就是佛,畢竟他的福德威光——三大阿僧祇劫,那是不可思議的功德所感的。佛坐下之後,就給他們說法,就說的四諦法。所以說佛一開始講法——我們修過三皈依觀的就知道,我們這個世界上的三寶什麽,是這樣子起源的,第一個是佛寶,佛在菩提樹下成了正覺之後,佛寶就出現了;那麽後來到鹿野苑,就是他們修苦行的地方,去轉四諦法輪,這個法輪就是法寶,第一次轉的法寶——法輪就是四諦法輪;那麽五比丘聽了法之後,他們就是本來有善根的,得了法眼凈,證道了,成了聖者,就是僧寶,這是我們這個南閻浮提三寶的起源,就是這麽起來的。那麽這裡說,佛初轉的法輪就是四諦,而佛一直到涅槃以後,他的遺誡也不出四聖諦。那麽佛的遺誡什麽呢?我們在佛的《遺教經》——大家可能有的是念過的,佛學院——我們引它兩句話,佛要臨涅槃的時候在《遺教經》說那個話。他就是說——我們說佛是慈悲,把一切衆生當一個獨生兒子一樣地愛護,好像一個父親,他要臨終的時候,對他的孩子臨終的囑咐。那是最慈悲的話了——他怎麽說?「汝等若於苦等四諦有所疑者,可疾問之」。佛說的法的重點都在四諦法,所以說佛快涅槃,他對他弟子說:「你們假使對苦集滅道這個四諦法還有什麽懷疑的,可以趕快來問」。免得他涅槃之後沒有人問了。那麽這個時候,阿(上少下免)樓馱——佛的大弟子,天眼第一,他「觀察衆心而白佛言」。阿(上少下免)樓馱聽了佛的話就看,他用他的天眼觀察,所有衆生都觀察好,他們心理狀態都知道了,然後他就回答佛,「而白佛言,世尊,月可令熱,日可令冷,佛說四諦,不可令異。」阿(上少下免)樓馱就是觀察他們這裡的大衆對四諦都明白了,沒有懷疑了,他就跟佛說:「佛啊!這個月亮可以使得它熱起來,太陽可以使它冷下來,而佛的四諦法沒有辦法使它改一個樣子,一點也不能動移」。佛說的話——真理,不能動搖的。我們在《藥師經》中也有:太陽可以掉下來,須彌山可以倒下來,而佛說的話不會動,不會錯。那麽這裡也是一樣,阿(上少下免)樓馱說,即使月亮可以給它熱起來——燒得很燙,太陽可以冷下來——零下多少度,但是佛的四諦不會動搖,絲毫不能動一點點。「佛說苦諦實苦,不可令樂。集真是因,更無異因。苦若滅者,即是因滅。因滅故果滅。滅苦之道,實是真道,更無餘道。」那麽他就是說,怎麽樣子沒有可異?佛說的苦諦實在就是苦,佛說的苦諦就是苦,一點也沒有快樂的,「不可令樂」——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說它是快樂;佛說集諦是因,除了這個集諦因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因來了,就是這個東西;那麽假使滅諦,苦滅掉的話就是因滅,因滅就是集滅掉,煩惱跟業滅掉,這個果也就滅掉了——苦的果也就滅掉了,這是滅諦;那滅苦的道呢?怎麽樣子滅苦?這個道,確實是正的道,確有這個效果,能夠滅苦的,「更無餘道」——除了佛說的道諦之外,沒有再一個其他的方法可以滅苦的,這個證到滅諦的。那麽就是苦集滅道這個四諦確確實實不動不搖一點也不能轉變的,就是四衆弟子都已經心裡邊肯定下來了,沒有懷疑了——「世尊!是諸比丘,於四諦中,決定無疑。」他就跟佛說:「你放心好了,這裡我們的四衆弟子,比丘的弟子,對四諦法已經是肯定下來了,決定沒有懷疑的了。」那就是說佛開始轉法輪,是四諦法,乃至涅槃的時候,再再囑咐的也就是四諦法。那麽就是說整個的佛教,以四諦貫穿前後,四十九年說的,就是貫穿著一個四諦法。所以有的人看不起四諦,認爲是小乘,這是誤解。我們不要說其他的,就是天台宗、它也是從——最高的圓教,也說四諦:無作四諦,生滅四諦,無量四諦……,反正四種四諦——藏、通、別、圓,就是圓教也不出四諦,就是樣子複雜一點、圓滿一點就完了。總的話,四諦法就是自始至終就是佛說教的一個中心,所以是一代時教的中心根柢,這個四諦法是根本。下邊,哪四個諦?這個很好懂,我說哪個說難,我看看這個不好說難。苦諦第一是苦諦,什麽叫苦諦?世間的一切事物,不論是有情的,或者非情的,都是苦,徹底說,沒有一點點快樂,「世間是可毀壞義」,什麽叫世間?這個世間是法相名詞,在佛教的意思上就是可以毀壞的。……(5A開始)病、死在裡邊,哪有什麽快樂?所以我們說,有情,有情什麽苦呢?三苦,八苦——生、老、病、死苦,怨憎會,愛別離,等等——有情的苦。非情有什麽苦呢?它又沒有感覺——非情也逃不開生住異滅、成住壞空,這個苦也是有的。所以說,不管有情也好,非情也好,總離不開一個苦。我們這裡要辯一下。有的人說,世間上苦固然很多,一個人害了病,甚至於一些不治之症,就來等死,苦得不得了,同時有的病還痛得不得了,難受得不得了,那麽固然是苦;老了也是苦,老了之後,吃也吃不動,走也走不動,眼睛也看不清楚,耳朵聽不清楚,什麽東西糊裡糊塗,也是苦,那麽你說——死當然不要說,是苦——你說什麽都苦,天災人禍是苦,地震、打仗,都是苦,那麽畢竟有不有樂呢?世間上還有些樂的嘛——五欲,色聲香味觸,好的音樂,男女之樂,等等,你說一點樂沒有嗎?還是有一點。這個到底是不是樂呢?這就要動腦勁了。我們說是樂,一般就是說,樂當然是從樂的因素來的,如果這個因素越增加,那麽樂的成份應當越多;假使苦,我們說,假使苦是從苦的因素來的,假使打你,你如何?我打一拳,你痛得不得了——苦,打兩拳更痛,打三拳更痛,連著打,打一百拳,痛得不得了,甚至於痛死,那麽因越多,痛就越多,這是肯定的。那麽樂呢?你認爲,我吃好東西,假使今天吃包子——我們五台山吃包子,難得吃一次,一年吃個幾次,那麽吃包子好得不得了,這是樂啊,吃的時候,大吃大喝。但是你吃飽了,再吃,勉強吞一個下去,再吃——不行了,難過死了,再吃甚至會脹死。那麽樂的因素,既然是樂,因素越多你該越樂,你怎麽樂到後來苦起來,甚至於痛死了?可見這不是真的樂。和其他的一樣,你說你勞動,吃力得不得了,最好躺一下;或者有的人,懶惰的人,打了鍾了,還不肯起來,躺在那裡,你躺是樂嗎?你不要起來,一天睡到黑,大小便跟病人一樣,把你個管子給你用,吃飯你睡在床上吃,給你送過來,一天,二天,三天……你能不能睡一星期?恐怕難過死了,睡一個月,你命恐怕也沒有了。那就是難受,不能動,只能床上,頭也不能擡起來,枕頭上靠在那裡,你試試看吧。如果你說睡覺是樂因素,那麽你越多該越快樂。但是你多了之後,難受了,越多越難受,你這個東西到底是真的樂還是假的樂?那就不是可靠的。所以說,世間上的樂,我們說不是真的樂,這個樂是什麽呢?經上有個比喻:假使你生了一個大瘡,痛得不得了,偶而灑一點冷水,感到這個痛息下去了,認爲這是樂,實際上你瘡還在不在?還在,這個不過是痛苦減輕了一點點,你就認爲是樂了,那就說行苦還在,並不是真的樂。經上又這麽說:你說瘡上潑點冷水,你就感到樂了,你倒不如沒有瘡,不是更好嗎?這個瘡上潑點冷水,這個冷水過了以後,它又痛起來了,你盡潑冷水,甚至於潑多了,還是更厲害。那就是樂的因素,它不是真的樂的因素,樂的因素越多越快樂嘛,你多了,又不快樂了,那就是不是真的樂。那麽這個很簡單的說,你瘡上潑點冷水,感到是樂的話,你倒不如把這個瘡醫好,那才是真的快樂。所以說這個世界上徹頭徹尾的是苦,不要認爲有一點點的樂。這是我們凡夫的愚痴、無明把我們蓋倒了——我們認爲吃得好一點,穿得好一點,甚至親密的人,男的女的,玩一玩,感到舒服得不得了,實際上你搞久了,你越多,你還受不了,那苦就來了。那麽這些,我們就是說要佛教的世界觀或者人生觀來看問題呢,你把它深入地分析下去——世間上一點點的樂也沒有,那就是徹頭徹尾的是苦。這個你認得到之後,你才能修行。如果你認到這個害病是苦,自己有了病,出家來了;或者是沒有飯吃了,是苦;沒有錢了,出家來了,這樣子,你苦認得不透的話,靠不住,哪一天你感到世間上有點機會,你跑掉了。所以說真正要出離,要修行,你必須要把世間的苦看透,感到這個世界上實在都是苦,一點留戀也沒有了,那麽你修行也好,你生凈土也好,決定去。如果你這個世界上看不透的話,苦來了,苦得很,有的東西放不下,凈土去不了。我們經常講這個公案,一個老婆婆,她是念佛的,天天「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念。念到後來,年紀大了,有一天,夢中阿彌陀佛現出來了,他說,「你念佛一輩子,念了好多年了,很精進,再過七天來接你西方去了,你好好地準備」。她說,「我這個還不行啊,我現在還有孫兒要我照顧,家裡還有事情,我要燒飯的,他們都要上班的,不得了啊,還有事情,很多,七天恐怕來不及啊,最好再過七年啦。」——告假了。佛就說:「好啊,你不來,以後再說。」佛就走了,那麽好了,佛走了,你往生去不了了。那就什麽意思啊?西方叫你去,你還不想去,覺得這個世間上還好,還捨不得走。那麽這樣子,你念佛,天天念,哪怕你一天念十萬遍,你這個心不想去的話,沒有用。所以說我們真正修行,要從根本下手,不管你生圓次第什麽修得很好,你心不好,不會得到這個好的果。我們這裡又想起個事情,就昨天,現成的,一個居士,這個人我認得的,很精進,他修法也修得很好,他甚至於有一點小小的成就。怎麽說呢,他磕大頭,十萬大頭,開始他跟我說——當然我們說磕大頭要觀想——他說,開始,磕大頭,以前磕了不觀想還可以,一觀想,磕起來很吃力,他說:「一天磕上幾百,累得不得了,好象磕不動了,坐下來坐修禪定——這個舒服」。後來,他說,我這個感到不對,既然發心要修十萬大頭,必定要磕完。就堅持衝過那個關,拚命磕。後來,他過了一個月,又寫信給我了,他說,「現在我知道了,我上次磕大頭非常之吃力,我咬緊牙關把它衝過去,衝過去之後,後來感到不吃力了,現在不但不吃力,我磕大頭跟坐禪一樣舒服、安樂。」那個就是磕出名堂來了,有加持了!我們說磕大頭畢竟跟坐禪不一樣,他那麽吃力,一上一下、一上一下,渾身是汗,但是他感到這個樂生出來了,這是磕大頭已經得到加持了,最少是加持。那麽得到了,應該說是有成績,有收穫。但是最近有人說他病了,很厲害,心臟病,什麽原因?他修法很用功,他跟上師學法,但是他有個毛病,就是說,上師那裡經常自已學法,我們這裡也要些法,要去了。但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處,旁的人不給,自己一個保守。其他的人,你們最好修旁的,去念佛好了,你們不行,什麽什麽的,把人家都推了,結果自己想包辦。最後,果報來了——心臟病(笑)。有人就說:居士你心不好啊。很嚴重啊!醫院裡住了二個多月,出來了還是渾身沒有氣力,衰弱得不得了。那麽你修得那麽好,怎麽現這個果報呢?不要怪人家,怪自己的心,這是一個現實的例子。另外,我記得昂旺堪布講一個公案。西藏有一個修大威德成就了,當然這個成就不是說真正的大成就,就是說他觀想大概是成就了,觀出來了,而且也起作用了,法上的作用都可以起,息增懷伏都有,都起了。他就是煩惱沒有斷完,他有個仇人,息增懷伏的作用,他能夠起來,就用降伏法,對付那個仇人,結果生惡道。所以說,法儘管高,你自己的心沒有修好,煩惱沒有斷掉,結果好的法,反而幫助你成了一個不好的事情。所以說,我們修行,不要片面地追求高的法,要看看「我」這個東西,是不是能接受法的法器;是法器了,法越高越好,但是也要次第;假使不是法器的話,高的法來了,你招架不住,不但是得不到好處,把自己壓扁了,那就是下惡趣去了。所以我們修行——總之學過《菩提道次第》的可能會體會一些這個道理,沒有學過的,尤其是現在的人,著急,最好一進門就生圓次第馬上來了,第二天就成佛了。這樣子的簡單化的想法,大多要出毛病,因爲你煩惱沒有斷。你要成佛什麽,從自己個人的我執出發的,那就是我執大魔還堅固存在。甚至你法越多,你學得越好,我執越大,那就是恰恰成了海公上師說的——我執的滋養品,把這個我執養得越胖越大。那麽你將來成就什麽呢?倒不是佛,成了魔了。所以說,佛法裡邊,核心是無我,以無我的心來修行——成佛;以有「我」的心,把佛的高的法拿來,那氣功師一樣,把佛法偷去了——成魔,這是很關鍵的問題。集諦下邊是集諦。「苦的世界,非無因而起,有其引生的原因,名之爲集」。我們說,一切苦,三苦,八苦——那個很多,那麽這個苦它從哪裡來的呢?我們講因果,一切法都是有因有緣的,這個苦,這個世界,當然也不是無緣無故而起的,它有生它的原因,這個原因是什麽?就是集。這個集諦裡邊包含著兩個成份:一個是煩惱,一個是造的業。煩惱是助緣,業是正的因,那就是說直接感果的因素是業,沒有業,不感果的;煩惱是造業的推動力。你有煩惱,決定要造業,要造了業決定要感果。所以說,從果來說,煩惱是疏遠一點,叫助緣;從業來說,對果是直接的産生的力量,是因。那麽實際上,真正力量大的,還在煩惱,有煩惱,決定要造業,不可避免,而業造了之後,假使煩惱斷掉了,也可以不感果,這個我們前面講過了。所以說最大的關鍵還在煩惱上。所以,佛教裡邊,我們再再地強調,斷煩惱爲主,不要去搞其他的,其他的功德——當然煩惱斷了之下,這個前提下,功德越大越好,如果你煩惱沒有斷掉,功德拿來,做我執的事情了,爲了我執,擡高「我」,這樣子反而成了一個累贅。滅諦下邊就是滅諦。「煩惱業斷,則得解脫一切苦,這就叫滅,亦名涅槃」。那麽煩惱--我們從最現實的,世間是苦,先把苦徹底認識之後,然後就追求了——這個苦大家不想受,那麽要滅苦,要把苦的根子找一找,苦的根子是什麽?是煩惱,也是業。我們說這苦要滅,那你得把煩惱跟業滅掉了,苦也就滅掉了。所以說,煩惱,你假使斷掉的話,那就解脫一切苦,苦果就不受了,這就叫作滅,如果煩惱跟業滅掉了,也叫涅槃。這裡我們不要強調一個,滅就是涅槃。什麽都沒有了,就是涅槃,那就錯了。現在很多人就是把涅槃——涅槃是佛證到的最高的圓滿的境界,但是佛入涅槃,就是證到那境界之後,也就是我們衆生感到佛的機緣也盡了,佛就看不到了。那麽一般就把涅槃作了死的代名詞:什麽人,什麽什麽涅槃了,就死掉了,好象對涅槃很害怕,一個滅——什麽都沒有了。我記得外道說過一句話,他說:你們佛教辛辛苦苦追求的,追求個涅槃,什麽都滅掉了,我們看到現實的人,他眼睛沒有了——瞎子,已經苦夠了;耳朵沒有了,更苦;假如手斷了,腳斷了——你什麽都滅完了,六根都滅完了,還不苦啊?你們辛辛苦苦去求那麽個苦幹什麽啊?他就不知道,這個「滅」並不是斷滅空的那個「滅」——什麽都完掉了、完蛋了的那個「滅」。我們的滅是把煩惱苦滅掉,好的一方面就現出來了。你把這些苦、這些煩惱業不滅掉的話,你這個圓滿的境界怎麽現出來呢?天上一片烏雲,你這樣子,晴空的太陽你怎麽看得到呢?你把烏雲掃掉了,你不是看到了嗎?所以不要想到「滅」,就是什麽都沒有,苦得不得了。這個涅槃是最高的境界。這個,在南傳佛教倒是大概對涅槃這個名字很尊重,也認爲是一個很高超的,而北傳的我們中國的有的人,聽到涅槃兩個字都很害怕,聽見涅槃好象就是死(笑)。實際上涅槃不是死,涅槃是最高的圓滿的境界。這個境界一定要把煩惱、業一起滅掉,那麽當然,苦果也就滅掉了,那是最高超的,沒有一切苦的,苦的因也沒有的這個境界,就叫涅槃。那麽這個消極方面說、從滅苦方面說,涅槃;從積極的、發揮一切智慧、一切作用方面說,就是菩提,這兩個東西是兩面來看的。從積極方面,是菩提,菩提就是一切功德一切智慧一切福報一切斷德都完全圓滿的東西,那麽也就是涅槃。那麽我們說滅諦呢,是只要把煩惱、業斷了,苦也斷掉了,得到徹底清涼的境界,那就是把一切戲論都滅掉了,恢復了一切法本來的面目(實相)。我們所謂《金剛經》:「是諸法實相」,就是這個涅槃,我們追求的就是這個實相,那是很高超的境界,最高的。道諦那麽這個滅,怎麽樣得到?我們說那麽好的東西,如何去爭取到?那要修道。要解脫苦,要證涅槃,那麽你要有方法,這個方法什麽?就是道。「佛轉法輪時,說為八正道」——佛轉法輪,初轉法輪的時候,說的道就是八正道,以八正道爲主。當然不是說其他沒有,就是八正道是主要的,後來因爲人的根機鈍了,又加了一些:三十七道品、菩提分。這個,我們又想起一個公案來了,現實的。我們在一個地方講《俱舍》。有的人,他不歡喜《俱舍》,他認爲這是小乘:「你們講三十七道品,三十七道品是小乘,我們大乘講六度四攝、菩薩行」,那麽大乘不要三十七道品?八正道也不要?正知、正見都不要?當然不對,那怎麽說呢?有人就反駁了:「你說三十七道品是小乘,那麽凈土宗是大乘小乘?」「大乘,根本的大乘」。「那麽,凈土宗《阿彌陀經》怎麽說啊?『其音演暢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聖道分』,這個不是三十七道品嗎?那麽大乘的西方極樂世界還在講這些三十七道品。」「五根五力七覺支八正道,這就是大乘,那麽四念處、四正勤、四如意足,是小乘。」——三十七道品分了兩半,一半是大乘,一半小乘。這個問的人還是厲害,他說:「『如是等法』,還有個「等」,這個等,在註解里說就是四念處、四正勤、四如意足」(笑)——啞掉了。三十七道品通大小乘,哪裡是小乘呢?我們早就說過,修行的根本乘,你根本的三十七道品沒有,你六度四攝怎麽修?我們也強調地說過,大小乘的分判在你發不發菩提心,不在法上看。我們這個八正道,就是佛在世的原來的道諦,主要指的八正道,後來又擴展到三十七道品。當然,後來的六度四攝等等菩薩的行,都是屬於道諦,我們講的根本教——所以說有八正道,三十七道品,菩提分法——以這個爲主。將來講大乘的瑜伽跟中觀,當然還要把後面的添上去,根本東西不能去掉。你說後面的東西沒有,前面的搞不成的。要是小學生沒有,大學生、中學生也不會出來的。決定小學畢業才有中學生,中學畢業才有大學生,這個是世間上必然如此,佛法也是如此——次第,這是菩提道的次第,不能跳越。「四諦的重心放在人生現象」,我們說,佛教的修行就是解脫苦,苦就是關於人的問題,所以重點都在人上講,不是講哲學。講哲學一定要講宇宙觀,把這個學說搞得博大圓滿,那一定要講宇宙觀,那我們佛教里把修行、以解脫生死爲主的,當然以人生爲重點。那麽人生的全部,不外乎兩個方面,一個是染,染污的,就是苦集二諦;一個是清凈的,滅道二諦。「四諦的組織以苦諦爲根本,集是苦因,滅是滅苦,道是滅苦的方法。」整個的四諦,核心——苦,也是最現實的,最容易看到的——苦諦。以苦諦這個推動力。苦,大家都害怕,你只要徹底地認識到苦諦的話,你對世間一切都是苦,那就是趕快要出世間,那麽如何出?你要追求,你要把苦滅掉,那苦的因要找出來,集就是苦的因。那麽苦滅了之後怎麽樣?就是滅諦,把苦息滅了,得到一個圓滿的清涼的境界。那麽怎樣子得到滅苦?這個方法如何?修道——道諦。所以說整個四諦的組織,苦諦是個根本,也是個推動力,因爲苦,受不了,要出離,就追苦的因;要追苦的因。怎麽樣子滅——苦滅掉的境界先要達到,你說苦能不能滅?苦滅掉是可以滅的,有這個境界,那麽向這個地方努力,如果苦滅不掉的——「啊,算了,這個是沒有希望了」。我們苦是可以滅的,有那個滅的境界的,那麽我們就盡量地想辦法修道,把苦集滅掉,達到這個滅諦的清涼境界,那麽就是修道諦。三轉法輪這四諦法,釋迦佛第一次宣揚四聖諦,反覆地講了——這就我們講三轉四諦十二法輪。因爲講到四諦,這個法相名詞,三轉四諦十二法輪這個名詞,也稍微帶了講一下。因爲釋迦牟尼佛第一次對五比丘——憍陳如等五個人,講四諦,講了三次,反覆地講了三次,這個叫三轉法輪。那麽怎麽三轉法輪,我們就下邊略略地講了一下。第一個是「示轉」,也叫示相轉(相就是相貌的「相」),具足地說,示相轉。這個示轉就是「肯定四諦的真實性」:苦就是苦,集就是因,滅就是清涼,道就是真正能夠出離的方法。就是我們才念的,阿[少/免]樓馱說的那個話:苦裡邊一點也找不出一點樂;集就是苦的因,除了集之外沒有其他因;這個滅,就是因滅、苦滅之後,就得到那個清涼境界;能夠達到滅的這個道路,除了這個道諦以外,沒有其他的方法。所以「此是苦、此是集、此是滅、此是道」。先要認識它,肯定它是正確的決定不移的,這個現境先要說,叫示轉、示相轉——告訴你這個樣子,四諦的樣子先告訴你,這是第一轉。第二轉,「勸轉」,又叫勸相轉(相貌的「相」)。第二,他就是你知道之後,你就要行,要勸你修這個四諦。「指出四諦在人生實踐中的意義」,就是說,你這個苦,你知道它是苦了,應當要遍知——這個知不是知一點點,「遍」,就是普遍地、全部地要知道;集應當斷,不但是斷,永遠地要斷掉,「集應永斷,苦應遍知」;滅,要作證,要證,證到;道,要修習——「道應修」。就是說,你苦集滅道四個東西知道了,知道了是——法是法,人是人,沒有什麽關係啊?你要知道之後,苦是什麽樣子你應當要知道;集是這樣子的,你應當要斷掉;滅是這樣子好,應當就去證到;那麽道,既然能夠達到滅的道路,一定要去修它,那就是自己跟法要産生聯繫,要修習這個道。勸相轉,勸你要修。第三個就是四諦「證轉」。那麽苦能不能遍知?集能不能永遠斷掉?滅證不證得到?道,跟著它走能不能達到目的?這個是一個問題,那麽就來一個證明,證明四聖諦要達到的要求是可以實踐、辦到的,做得到的。他——佛陀,以自己親身經歷來做一個證明。他說,我對這個苦,遍知——知道完了,一點也不遺漏,全部徹底知道了;集斷完了,一點點也沒有了,煩惱、業全部斷完了,甚至習氣也沒有了;滅已證,這個涅槃,不但是偏真涅槃,圓滿的無住涅槃,全部證到了;道,修到了,已經修了,確實證到了,出了效果,出離生死、證到圓滿菩提了。那就以佛自己的經驗告訴你們,做得到的,放心做下去好了。那麽這是三轉四諦十二行相法輪。爲什麽說三轉十二行相?那就是說,三次地講四聖諦,每一次講四個諦——三、四,一十二,叫三轉十二行相。這一個說法,這是經部的說法。還有有部的說法,比較複雜一些,我們在《俱舍》的時候再介紹。這個時候,我們因爲初學,就把這個經部的容易懂的、也是一般經常用的介紹一下。那麽這裡爲什麽要三轉?經上一般都有這麽幾個說法。第一個說法,爲根機不同說三種樣子:上根,只要告訴你這是集、這是苦、這是滅道,好,他已經夠了,那就自己會證去了,修去了,這是上根,就說第一個好了;中根,你告訴他之後,你不教他修,他還不懂,那麽你說:此是苦,你要知;這是集,你要斷它,要永遠斷掉;這是滅,你要作證;這個道要修。要第二次要轉,勸他,這是中根;下根,你勸了他,他還不太肯動:「那麽麻煩,到底證不證得了,到底斷不斷得了啊」,那麽佛就說:「你放心,我已經證到了,我已斷掉了,你照這個做好了,決定沒有關係,不會有其他的,不會做不到」,那麽是對下根說,佛親自保證跟他說,這麽上、中、下三根來分,這是一個說法。第二個說法,示轉:「此是苦,此是集,此是滅,此是道」。是見道,見道的時候,把世間宇宙真理——苦集滅道,搞清楚了:「這是苦,這是集」;第二個,「應知、應斷、應滅、應證」,單是見到了,你不動還不行,我們說,你眼睛看到了,你畢竟還沒有動,還在老地方,你要看到了,你還要跑過去,跑過去才達到目的,那麽你要走。所以說,第二個,要知,要斷,要證,要修——修道;第三個,已經知了,已經斷了,已經證了,已經修了,那是什麽?無學道,以見、修、無學道來分,也可以。那麽這個四諦三轉十二法輪大概的就是這麽,我們介紹到這裡。好了,時間很快,我們下邊八正道先念一下,明天再仔細地講。第五講今天我們先回答兩個問題。一個問題它是這樣子,他說,「山上有個石頭,與有情無關的,毀壞是不是苦?是不是一定與有情聯繫,毀壞才叫苦?」這個,我們說,這個問題——就是說,他把這個苦的含義沒有搞得很清楚,那麽我們先說一說,什麽叫苦。我們說苦,不僅僅是受的一種。我們說,受不是有五種受嗎?苦、樂、憂、喜、舍這個五種受,那麽簡單的,是苦樂舍,三個受,這三個受是心所法,這是受的苦——受苦,就是受心所的苦。但是我們所說的苦,是整個的世界、有漏的世界都是苦。苦諦的苦,我們不是說了嘛,整個的果,就是業報所感的果,都是屬於苦諦,這個苦諦,都有苦。爲什麽苦?這個很簡單,《俱舍》里有那麽一句話,爲什麽苦諦叫苦?「苦由三苦合」,它跟苦苦、壞苦、行苦三個相合的,就是相應的,這就叫苦,那麽從這個定義出發,有情世界當然是苦。這個問題我在前面講苦諦的時候,已經基本上講過了。我們說苦諦,世間的一切事物……(5B開始)昨天講苦諦的時候,不管是有情的、無情的,都是苦。有情的,我們那一次講了三苦、八苦、求不得苦等等,那麽生老病死苦。無情的,生住壞滅,成住壞空,這個是行苦。我們現在趁這個機會,把這三苦、行苦講一講。凡是一切有爲法,有漏的,都有生住異滅、成住壞空,剎那剎那不能安住,它是根據因緣而變化的:因緣來了,成立;因緣散了,就破壞,不能長久維持那個老樣子。所以說我們的一切的東西——春天的花、果不能長久維持,到了秋天就得要凋零下來,那麽你造的最好的房屋也好,用的機器也好,時間久了,損壞了,慢慢地舊了,最後是爛了,成了一堆灰,成了一堆瓦礫。這個我們說,當然,無情是沒有受心所的,但是,它,假使你有情看了之後,就能感到有苦的感覺,所以說是有苦。那麽就是說,跟三苦合的,不管是跟苦苦合——就是相應,跟行苦相應,或者跟壞苦相應,這個都屬於苦的範圍,苦諦的範圍,是苦的因素。那麽真正的苦,就是三個受,那當然是只有有情有。有情的心所法也很多,只有受心所才有這三個受,那就是很局限了。那麽廣泛的苦,整個的世界都是屬於苦,就是跟三苦合,跟三苦相應的,都叫苦。所以說,一切有爲法,有漏的有爲法,它都有剎那剎那生滅,不能安住,都是屬於行苦的範圍,都是苦,不管你是有情無情,都有苦的相應的因素在裡邊。那麽這裡就是一個問題,《俱舍》里也提出了,我們說,有爲法,有無漏有漏,無漏的道諦是不是苦?這個不是苦。我們在《俱舍》的第一個頌裡邊,「有漏無漏法,除道余有爲」,有漏是有爲之道,把道諦除開的。這就是說,道諦雖然也是有爲法,剎那生滅,但是它是順了聖者的心的,是無漏的,所以說不叫苦;其他的有爲法,有漏的,苦集二諦都是違逆聖心的,所以說因上是集,果上就是苦。那麽這個苦,無情的有沒有苦,就是這個,並不說無情有苦,是苦合,跟苦相應,這個是你一緣了它就能産生苦的感覺,那麽這也是屬於苦的範圍。另外一個問題,他提出來——這個問題很多人不大搞得清楚的,我們再大概地講一下。「若雲,假使沒有煩惱,所有宿業超諸數量,也不會感果」。就是說煩惱斷了,雖然業報還有,就不感果了。那麽他提的問題是,「」阿羅漢斷了煩惱還受不受報?目連的事情怎麽理解?」這個我們說,受報,是過去的無明、行,感了現生的報。阿羅漢也好,什麽也好,他已經生下來了,這個果已經在受了,並不是說你已經沒有受報。那麽你現一輩子造的業,假使煩惱斷掉了——這一輩子造的業,還沒有感果的業,那麽煩惱斷了,將來不引果。這個意思我們再說一下。根據《廣論》的十二支,能引所引,能生所生,能引支把那些煩惱習氣已經引下來了,碰到生的緣就會生,那麽你這個引下的業,如果生緣沒有,煩惱斷了,就不生。那就是說,你這一輩子造的業,雖然引業有了,但是生的因沒有,不會感果。阿羅漢他過去的煩惱造的業,這一輩子感了果,這已經是感的果了,那麽當然,現在感的果是要受的。那麽現在煩惱斷了以後,這一輩子才斷,那麽以前的業,那些引業,假使要感果的,以後再不會感果了。這個已經感了的果,你不好再說把它退回去,那沒有這個事情。感了果了,已經在受了,沒有感果的那些引業,這個業,你只要煩惱斷掉了,它是不感果了,這是一個方面。另外一個方面,你是感的果,異熟果也好,等流果也好,增上果也好,是根據自己身上的業跟煩惱感的,在對方的,怨家,卻不是你自己的業消掉了,怨家也給你解掉了。我們說,懺悔,你假使殺了一個人,你把殺業懺悔掉了,地獄不去了,但是你這個人,他的怨家,你做人的時候,他看到你了,他要殺你,他是個老虎要吃你,這個卻不是你個人的業報,是聯繫到人家,還有其他有情的事情,那就是又不在此例了。所以這些情況——反正業報的事情很微細很複雜,只有佛才能徹底地把一切業果微微細細地、一點不遺漏地、全部清清楚楚講出來,等覺菩薩還差一點點。所以說你業果不能徹底明了的話,那就是制戒也不能制,所以說,只有佛,把這些業果清清楚楚明白之後才能制戒。因爲戒就是你限制你造業的一個範圍,你要制戒,要把整個的業報看頂清楚了,然後這樣子制下來,可以把你的擋住。所以說制戒只有佛能制——其他的,對業果沒有徹底——一絲一毫都沒有疑惑的,全部看清楚了,才能制戒,這也是只有佛才可能性。我們凡夫只是跟到佛講的經的道理這樣子推測,大概是這樣子講。大概我看沒有什麽疑問了,就是說阿羅漢沒有感果的,你煩惱斷了,是以後不感果了;已經感了果的,你煩惱斷了,這個果已經在受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這個不但是目連,我們說「羅漢應供薄」,做了阿羅漢,還乞食吃不到飯的,那就是說他過去的業報,已經這一輩子受了——是窮,那你這一次雖然煩惱斷了,這個窮的報已經受了,還得要受下去。但是你在還沒有感報,就是你所引的業還沒有能生因把它發出來的時候,這個業是不感果了,這是兩碼事。我們下邊接下去。昨天我們請大家討論一個問題,把這個四諦法用緣起論的觀點來講一下,這個你們大概討論過了沒有?哪個可以講一下?大概你們簡單地說一下,該怎麽說?我們先看緣起是什麽,我們前面說的,緣起的法則——「此有則彼有,此生則彼生」,這個可以這麽說:有,就是說,存在。在同時,它(彼)有它(此),才有它(彼),互相地聯繫,那是同時的因果;「此生則彼生」,這個生了,那個就從這個生出來,那麽是前後因果,這個兩層就是緣起的總的。這是流轉。還滅,「此無則彼無,此滅則彼滅」。那麽這是整個的緣起,兩方面都可以說。我們講十二因緣,無明緣行,行緣識,這個是流轉因果;那麽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這是還滅因果,這兩重。這是緣起法,緣起的現象,那麽四諦同樣沒有超出這個緣起論的範圍,苦、集——苦是流轉的果,集是流轉的因。十二因緣我們不是昨天在《基本三學》看了嗎?有七個果,有五個因。三個是煩惱,兩個是業,那麽就是五支集,七支是苦的果,這就是十二支因緣的流轉因果。另外一個,滅道,就是還滅因果,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這就是把煩惱滅掉了,這個苦報也就滅掉了;苦報跟煩惱都滅掉了,那就是涅槃寂靜,那就是還滅因果。所以說苦集滅道也沒有超出這個緣起論的範圍,還是緣起。就是說緣起論是總的一個核心,從這個裡邊可以千變萬化地講出很多的道理來。釋迦牟尼佛一輩子四十九年說法,沒有一個法不是從緣起的這個中心出發的,就是有的時候這邊講得詳細一點,有的時候那邊詳細一點;有的時候你需要這個,給你這一個葯,有的時候他需要那個,給他講那一方的法,總之都是從緣起的教裡邊流露出來的。這個緣起也就是佛的最高的智慧,就是中道的觀,八不中道就是這個東西,佛所親自證到的無住涅槃、最高的境界,就是這個緣起性空,一切法,無不從此流出。那麽這是四聖諦,我們講過了。爲什麽叫四聖諦?「諦」就是實實在在的意思,這個實實在在的意思,是聖人看到的實實在在的意思。凡夫看到、以爲真的,不一定是真的實在的,凡夫可以看到很多事情,確實實在地看到,或者是聽到,或者是碰到,但是錯了,不是真實的。這我們舉幾個例:我們在晚上起風的時候,雲在走,就看到月亮很快地在跑,到底月亮跑還是雲在跑?雲在跑,月亮沒有動,月亮運動很慢,我們眼睛看不出來。但是我們在起風的晚上就看到月亮飛跑,快得很,快得很,這是雲在跑,我們的錯覺,看到是月亮在走,這是凡夫的眼睛,可不可靠?另外一個,一個玻璃的茶杯,你擺一個筷子,裡邊擺一半水,就看這個筷子是斷的,那麽我們的眼睛看,實在是斷的,一點也不錯,就是不直的,是兩截的,但是你去摸一下子看——還是筆直的,所以說人的眼睛靠不住,眼睛靠不住,耳朵也靠不住,那你身上的觸覺也不一定靠得住。所以說我們看東西,凡夫的眼光,就不實在了,聖者的眼光看的實實在在的,那叫聖諦。凡夫看到的世界,可以看到很快樂,他認爲這是理想的什麽世界,這是花花世界,很高興,他就貪著那個世界,實際上,以聖者的眼光一看呢,無不是苦,從頭到尾沒有一點點的可樂的地方。那就是說,四聖諦,這是聖者的眼光而看到諦實的道理。那麽這個我們已經基本上講好了。八正道下邊介紹的是八正道。爲什麽叫八正道?八正道,就是我們說要滅苦,要證到涅槃,那麽就要修道,這個道,一開始佛轉法輪的時候,就是八正道。因爲那個時候的人根機利,只要講個八正道,全部包完了,他們都可以修行,可以得法眼凈,也可以漏盡得阿羅漢。後來的人,根機差了,那就要東西多一點了,那就要三十七道品。現在我們把八正道先大概說一下。第一是正見,八正道裡邊,核心就是正見。「正見——見苦集滅道四諦的理,名爲正見。」這個見,不是見了其他的東西,就是把這個緣起性空的苦集滅道的四諦的道理見到了,或者是順著那個見的,或者符合那個見的,叫正見,這是「八正道的主體」。八正道以正見爲主,其他的都是從正見里産生的。這個正見,固然從緣起性空的道理講,是見了苦集滅道四諦的理,那通俗一點講,也從具體一點講,就是依戒的見。因爲苦集滅道都是符合因果緣起的。這個因果緣起,要得到這個空性的見,一定要從戒下手。所以戒是達到空性見的一個緣起,所以也是符合空性的一個法。那麽正見,符合緣起性空道理的這個見,也是符合戒的見。所以說我們具體地,或者是比較淺近一點說,是符合戒的見,也可以這麽說。什麽叫正見?以戒爲主的那個見,就是合戒的見叫正見,這是八正道的主體。它的體是什麽?這個正見我們講《俱舍》就要講了,這個正見就是慧,智慧的慧,這個智慧的慧是無漏的智慧,所以它本身——這個正見的體,以無漏的慧爲它的體。我們講八正道就是超不出戒定慧三個東西。那麽這是慧,從戒上來的,符合戒的正見,就是無漏的慧爲體。第二個是「正思惟——在正見的基礎上思惟,沒有欲、恚、害覺」,這三個覺就是最微細的,佛在金剛座上金剛喻定才完全斷掉的——欲覺、恚覺、害覺。那麽,痴屬於意業,這個屬於——我們三業——身業、語業、意業,這個正思惟「屬於意業」。當然,這裡指的正思惟也是無漏的法。那麽我們說,這三個東西爲什麽特別標出來?因爲它的過失特別厲害,要擾亂菩薩,障礙他證菩提的。所以說,佛要證得無上菩提之前,這三個東西還沒有斷完,要在把這個徹底斷完之後,欲覺、恚覺、害覺徹底斷完了,才起這個無上的正等菩提,所以說金剛喻定的時候就是斷這些東西。那麽什麽叫恚?這個恚就是瞋恚,反過來,我們要對治這個瞋、恚,就是要無瞋這個心所,那麽這在我們的功德上,就是慈心。那麽不害,就是反過來,害的對治的方法就是不害,不害就是悲,拔苦。一個無瞋,與樂是慈。那麽無欲呢?欲的反面就無貪。無貪、無瞋、不害三個東西,對治欲、恚、害三個覺。這是我們見了四諦的正見有了之後,更進一步地思惟,使這個智慧更增長,以這個思惟來造其他的身業、語業,這是正思惟。第三就是正語。正語,以符合戒的語——那當然,「不作妄語、惡口、兩舌、離間等口邪」,這是戒裡邊所制止的,不犯這些,就是正語,符合戒的語——正語。而作什麽呢?「善言愛語」,就是六度四攝的那個,這個是。這個「屬語業」,這個語業,它的體是戒,無漏戒爲體。第四個是正業,也是符合戒的身業,那就是殺盜淫妄這些惡業不做,就是正業,也是無漏戒爲體。那麽第五「正命——比丘如法養命,不作邪命」。比丘要修行,必定要把這個色身維持下去,那麽就得要靠飲食、衣服、卧具、醫藥來保持這個生命。我們維持我們的生命要如法的維持,不要做不如法的邪命。什麽叫邪命?那就是——一般的講,有五種,比丘營不如法的事情,而爲維持生命的,叫邪命。《大智度論》裡邊記了五個:(一)是「詐現異相」,裝這個不同與衆的相,裝了自己好象是開了悟;裝了自己有神通;裝了自己能夠知道過去未來。一個居士來了,啊,什麽什麽……給他說很多,好像過去世什麽什麽的——故意做得;或者衣服、裝飾做得奇奇怪怪的。我們這裡經常有一個居士來,他倒不是比丘,但是現異相。他穿的衣服,像居士又不像居士,像和尚又不像和尚,頭髮長長的,跟女人差不多,表示他修苦行,連頭髮都沒有功夫剃。這個,我想想,剃頭髮的時間恐怕不會沒有吧。他經常到我這裡來,來也沒有什麽大事情,這個時間很多。你就剃個頭嘛,也幾分鐘就剃掉了,你拿個推子一推,乾乾淨淨的,也不要好多時間,頭髮很長,那麽就是裝。因爲頭陀行,我們中國人的一個概念,就是他們頭陀啊——就想到頭上去了,把頭髮留得長長的,表示修苦行,沒有功夫剃頭。那麽頭上頭髮長了,散了不好看,要拿個金的箍子把它箍起,或者銅箍子,頭上戴個箍,披了一頭的發,這是頭陀行的表現——全部是搞錯了(笑)。頭陀行是印度話,玄奘法師就不翻「頭陀」,翻個「杜多」。那你怎麽辦?杜、杜一個多,你這個相是裝不出來了,什麽叫「杜多」的樣子,你沒有辦法想。頭陀,想到頭上去,搞一個箍弄一點頭髮,這個全部是我們漢人自己搞的一套東西,這是裝異相。反正我們說裝一個異相,使人家認爲你了不起,有什麽什麽通,有什麽什麽,好象特別的修苦行,這樣裝了,而使人家供養你,這是邪命。(二)「自說功德」,相倒沒有裝,用嘴來說,相是用身來顯——身業。口來說:自己怎麽怎麽了不得,我以前怎麽怎麽怎麽——說了很多——我能知道什麽什麽。吹啊,自吹自擂的。這些,我們說做法師的特別要當心,有些人講經,凈歡喜擺自己的過程:我自己以前學法怎麽樣,怎麽怎麽怎麽……講了很多,那無非表示自己了不得。總不會說自己以前煩惱重得很,犯了好多罪,總不會講那些吧?總是講自己怎麽辛苦,怎麽怎麽精進,怎麽怎麽。那就是無形之中很容易犯自贊毀他的罪,所以說我們不要自說功德,最好不要說。功德再多,還要隱藏起來。因爲我們的功德跟佛的功德、菩薩的功德一比,簡直小得可憐。這一點功德你要還去說,把你功德的氣味都說完,人家恭敬禮拜來了,把你功德全部拿走了,你就什麽都沒有了,將來怎麽辦?下地獄去了。所以說很危險,功德,這麽一點點功德,要保密都來不及,千萬不要隨便說出去。昭覺寺一個出家人,他也是修苦行,打餓七,十八天,這個功德都顯在表面上,雖然沒有說,但是總是……。什麽恭敬啊,居士供養啦,恭敬啊,恭敬得不得了,這樣子。實際上你的功德都被人家拿走了。辛辛苦苦搞了半天,你自己得了一個我慢,其他功德,他們居士都拿完了。所以這些自說功德,不要說。那麽(三)「占相吉凶」,這個也是出家人裡邊,好象是自己有點通了,有點能力,專門會跟人家算命:你過兩天怎麽,你趕快怎麽怎麽怎麽……出家人,釋迦牟尼佛就是不準算命、看相,不準搞的。如果你要搞這個——因爲一般的世間上的人,最相信這些東西,尤其是出家人,跟他一說,信得不得了。信得不得了,那就對你恭敬得不得了,供養什麽都來了,這樣,你以這一種方式得到的供養來維持生命呢——邪命。(四)「高聲現威」,說法的時候,用一種高傲的聲音,表示自己了不得:「怎麽怎麽!」這樣子說法,這個也顯得自己了不得的樣子,也是一種邪命。因爲你裝得了不得,人家對你起恭敬心,恭敬心的後邊,就是恭敬禮拜供養,反正是名利,得到的就是這個東西。那麽千萬不要去顯這個,故意裝、裝模作樣的事情不要做。第(五)種就是「於此得利,而向彼說」,這個地方得了供養,對其他的地方、其他的人說。看到一個居士,他就說:「昨天那個居士好啊,他這個信心好,他將來福報大得很,他一供養就供養了一千塊」——這個意思就是說,你呢,你最好再供我一千塊,或者你比他功德該大些,你供個二千、一萬塊。這個你不要說,人家要發心供養就供養,不供養就不供養,沒有力量就少供養,你不要這麽一逼,逼得他好像不好意思:人家供養上千的,我這個五元十元的拿不出來了——這個你就是要他多拿出來。我記得有一位知客師,是哪裡的就不說了,居士供養,拿出來供養,修廟,他拿十元、二十元供養。「哎」,他(知客師)說,「你口袋裡還有大的,你大的供養功德更大」——你這個話說了,多難爲情呢。我們出家人簡直是用這一種方式來要錢了!人家供養嘛,自覺地,你不好說:「你這個供養太少了,你口袋裡大票子還有哎,你把它都拿出來」。這個怎麽行呢?他還認爲自己,「我化緣的手腕很強」。這個(嘆),我們說是邪命,實在要不得。以這種方式來求利養的——當然他不是爲自己,爲修廟,好是好心,但是方式不大對頭。以這五種事情來求利養的,都叫邪命,這是爲個人,爲個人的生活來源,這五種方式。那麽《俱舍》論裡邊,講得更厲害,凡是從貪心出發的一些,都叫邪命,養生的方法。那就更厲害了,這個我們講《俱舍》以後再說。這裡一般性的,就是這五種方式的,叫邪命。這個正命也是無漏的戒爲體。正語、正業、正命都是無漏的戒,那麽正見、正思惟呢?無漏的慧。下邊第六,「正精進——勤策身心,修無漏道,止惡修善」。這個很要緊,我們說真正的正精進,是止惡修善的精進。假使你做壞事,拚命地干,不但不叫精進,要叫懈怠。這個奇怪了,你拚命地干,覺也不睡,怎麽叫懈怠呢?你雖然做壞事做得很有勁,但是對善法卻是沒有做——懈怠,所以精進是專門對善法來說的。那麽這裡的精進——因爲八正道是無漏道——是無漏的勤。信進念定慧,反正這五個善根。這是無漏勤爲體,無漏的勤,凡是八正道裡邊都無漏的。第七,「正念——攝心正念,於四念住等境,憶持不忘,使心得住」。我們說,把心跟念攝在正的念頭上,這個念。所謂正,這裡都是符合戒的。那麽也可以深一層地說,符合緣起性空的道理的,如果再具體一點說呢,符合戒的。符合戒的念頭叫正念,把心攝在這些念頭上,哪些念頭呢?四念住等等,我們的法上的念頭,或者四諦,這一些。「憶持不忘」,就這個念——念的作用就是憶持不忘,使心能夠安住。念就是定的因,心把這個正念憶持不忘的話,使心能夠在這個地方住下來,心能夠定下來的話,就是得定了。第八,「依前七支,能令心不亂,止住一境,則是正定」。這是符合戒的定,也是清凈的禪定,無漏的禪定。正念是無漏的念爲體,正定就是無漏的定爲體,這都是無漏的——信進念定慧,這五個。這個八正道,我們說,就是佛一開始轉四諦十二行相的時候,所說的修的道。能夠滅苦、滅煩惱業、證到涅槃的,就是修八正道。那麽後來呢,就擴充到三十七道品。……八正道與見道(6A開始)修的是八正道,那麽其他的,有的認爲,不但是見道,修道的時候,也有修八正道的,因爲這個八正道是通向涅槃的一個大道,所以說不但是見道,修道也有。那麽說它是見道的八正道的,是有部的妙音尊者,爲什麽說見道,我們大概地說一下。我們說,見道,先把什麽叫見道——四諦十六行相,很快的在十五剎那把它見完。那就是說,四個諦,欲界的苦集滅道,産生的是由苦法忍到苦法智,那麽欲界的苦諦用智慧把煩惱斷掉了——用忍斷煩惱,用智證到這個道理,欲界的證到了;色界無色界的苦,叫類忍,類智——苦類忍,苦類智。那麽欲界的集諦,是用集法忍,集法智,上二界的,集類忍、集類智,這樣子一共有十六個——八個忍,八個智。前面十五個就是見道,這是很快,下面欲界的苦諦斷掉了馬上斷上邊的苦諦煩惱,即證到上邊的;一下又下邊的集諦——又上面集諦,很快很快,在一個剎那很短的時間,把十六個全部斷完,證道。那麽這是用一個輪子來表現,輪子轉起來很快,輪子轉的時候,一會兒在下,一會兒在上。所以說,見道,有輪的相貌:一個是快,見道十五剎那,一剎那一剎那又斷又見又斷又見,快得不得了,輪子轉起來也很快,所以說八正道是個輪。那麽八正道怎麽叫輪呢?我等一下慢慢講。先說它輪子轉起來很快,跟見道一樣,有取有舍,前面的諦證到了,馬上證後面的諦,那麽輪子也一樣的,輪子滾到這裡,把這一塊地放下,又滾到前面去,有取有舍,有取有舍——法輪,那麽輪子轉過去的時候,能夠把前面的那些東西壓爛、壓碎,就是沒有伏的煩惱把它壓伏,降伏。第四個,已經降伏的,叫它永遠不能再生起來。那麽還有,它的樣子就像個輪,這個我們再說一下。一個輪的結構:中間一個輪轂,就是一個輪的軸心,周圍一個圈圈,這是核心;那麽四邊有幾個輻,就是一個個射出去像自行車的鐵絲一樣的東西,那麽這樣幾個輻;最後還有個輞,把這個輻箍起來不會散掉,就是輪胎一樣的,前面一個鐵圈圈。那麽這個正語正業正命是戒,這是一切正見正精進等都是依戒而行的,所以等於一個轂——輪轂,這是在中間的,這是核心,以戒爲核心;那麽正見、正思惟、正勤、正念這些都依戒而生的,依戒而轉的,所以從戒出發——一條一條的輻,那麽正定就把這些東西攝持,不要給它散掉了,把它箍起來——一個圈圈:所以整個的八正道以一個輪的相貌來表現。它像輪的地方有很多:第一是快,見道也快;有取有舍,見道也是有取有舍,沒有降伏的沒有斷的煩惱能斷掉,輪子也是一樣,前面沒有壓平的可以壓平,已經平的,更把它壓下來,不會退,這個跟見道一樣,見道不會退的;那麽上下轉,欲諦的煩惱斷了,又盡上二界的,上二界的斷了,又回過來斷欲諦的,這樣子的來來複復,輪子也是一上一下一上一下地轉;最後具輪子的相,以戒爲核心,以正知、正思惟、正勤等等爲這個輻,以正定爲一個輞把它圈起來,固定不動,不會散掉。那麽這個很多地方象一個輪。所以說,有部認爲,八正道是在見道的時候修的,但是還有其他的認爲,不但是見道,修道也有八正道。爲什麽?八正道就是趨向涅槃的正道,那麽固然見道是趨向涅槃的,修道同樣更是趨向涅槃的,一樣——同樣都要八正道。這兩個說法都成立,都可以用,因爲基本上沒有矛盾,不過範圍有大小而已,這就是八正道。三法印這個三法印比較複雜一些,但是也是好理解,我們三法印可能稍微發揮一下,我們先把文念了。「三法印」,什麽叫法印?「法印就是標誌」,以這三個標誌來區別佛教還是其他的——不是,非佛教。所以說法印就是標誌,這個是「佛教跟其他教派相區別的標誌」,那麽就是說是不是佛教,就看符不符合三法印。我們經常這麽說,不管是佛說的,或者天人說的,菩薩說的,羅漢說的,鬼神說的,只要符合三法印的都是佛說,這個話大家都經常聽到吧。那就是說你符合三法印的都歸在佛說的一類裡邊;如果不符合三法印的,即使你貼的標籤是經、是佛說——那是僞的、假的,不是真的佛說。那麽我們要簡別是不是佛說的,就是由三法印來印證。所以我們看一部論,現在的著作,它是不是符合佛的三法印的——是符合三法印的,不管你是鬼神說的,也可以收在佛教的裡邊;如果你不符合三法印的,那就是不能擺進去。所以古代的大德們他們要收藏經,不是隨便收的,都經過高僧大德簡別過,符合的才能收進去,很多僞經、假的經都不能收進去。那麽有一些,他給你標明這是僞經,收也收了,但是給你標明是僞經,不是真的,那就是它不可靠,但是它也不一定不符合三法印。「三法印是由緣起支作基礎而發展的」,它離不開緣起。「佛陀論證了人生是『無常』『無我』之後」——這就是無常,就是佛的證,修道證道證到的,一個是無常,無常是容易感覺一點,無我就難了,這個微細了。他證到無常無我之後,「隨即顯示:這樣觀察五蘊的無常無我,當下即是解脫」,那就是照見五蘊皆空,究竟涅槃,只要能夠知道它是空無常無我的話,那當下就是解脫、涅槃,這個解脫就是涅槃了。所以說,這個三法印就是下邊三個:「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這是從佛的親自證驗裡邊流露出來的三個印,這就是三法印。其中「諸法無我」,在《阿含經》裡邊雖然沒有說人無我,法無我——這個時候,《阿含經》在原始佛教裡邊還沒有分得那麽仔細,但是我們從很多地方就看出來,實際上這個在《阿含經》裡邊的無我,是包括著兩層意思的,不但是補特伽羅無我,法無我的意思也有,即是人空法空的兩層都有。一般我們漢地的佛教都認爲《阿含經》是小乘教,只講人空的,那麽這裡就是說不一定,也講法空。印順法師就是在《阿含經》裡邊尤其是《雜阿含》,發現了最高的中觀道理裡邊都講得有,所以我們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這個法的深淺大小不在經上看的,各人各的看法都不同。你說你看《阿含經》是小乘的話,那可能你自己本身是小乘根機,你看到《阿含經》是小乘,爲什麽?印順法師看起來是中觀,不是小乘。那麽海公上師更進一層了,他說《阿含經》裡邊密法的道理都講得有,那是密乘裡邊也包得有,《阿含經》,那就是他以修密法的根機,無上乘的、金剛乘的根機看,《阿含經》就是密法。那麽大乘的根機看呢,阿含經是大乘,那麽你說阿含經是小乘的話,那你就是小乘,(笑)是你自己本身的問題。「佛陀在這些學說裡邊,貫穿著一個根本原理——緣起論。」這些學說就是說,我們的十二支因緣也好,四聖諦也好,八正道也好,三法印也好,當然我們介紹了這麽幾個,其他的還有、還多。總的來說,中間根本的原理就是緣起論,什麽都是從緣起出發講出來的。「佛陀常說『懂得緣起,也就懂得了法』」,你把緣起懂了之後,佛法也就懂得了;後邊還有一句「你懂得了法的話,也就是見到佛了」。這個,所以說,我們要真正懂緣起並不是那麽容易。「緣起論是佛法中的最高原理」,當然佛所證到的就是緣起,那麽當然是最高的,也是不可說的,我們在說的都是它的邊邊,真正的緣起要親證的。這一章我們講完了。緣起與三法印(續一)緣起我們現在把緣起跟三法印再補充一點,佛以般若的眼光來觀察這個宇宙。他就看到一切事物的存在都是緣因而假合——各式各樣因緣的湊合;凡是假合出來的東西,它本身沒有固定的獨立的存在的自性,這個性是沒有的,因爲它本身就是很多的因緣湊攏來的,不是單個的,離開那些因緣它就不能存在,所以說它自己不依靠其他,自己能夠獨立能夠存在——這樣的東西,在佛的眼光里,沒有的。那麽其他的宗教就有了,大梵也好、上帝也好,就是不靠其他的因緣,自己能夠獨立存在,而且能夠創造一切——這在佛教裡邊是沒有的。那麽既然它都是一切假合的,它當然本身就是變動、遷流變化的,因爲它靠其他因緣存在。因緣改變它本身就得改變,因緣完全變掉了,它也就不存在了。一方面它靠其他因緣,維持它自己的假象,同時他反過來,也可以作其他東西的因緣,也可以使其他東西因爲它的原因而生起來,或者是存在或者是怎麽樣。所以,既然其他的法也是靠這一切的因緣聚攏來的,所以一切法都是遷流變化,都是靠緣而存在,這樣子互相地影響、互相地依靠、互相存在、互相推動,這就叫因果系,在我們佛教裡邊就是因果的體系。這個因果系裡邊有兩層,一個是同時因果,我們前面說的三角架子,湊在一起它不會倒下來,這是同時因果:同一個時間你靠我,我靠他,他靠你,互相依賴、互相存在,站在那裡不動,如果少一個,馬上倒下去,這是同時因果;那麽前後因果:前因生後果,那是時間上的前後因果——一個是空間的、同時的,一個是時間的、有前後的,這兩層都屬於佛教的因果系。所以說這個因果系以佛教的緣起的眼光看,遍一切法——什麽法都是,包括佛,「佛種從緣起」——《法華經》說的,成佛的也是靠緣起。那麽我們人呢,我們的心是正確的或者錯誤的,産生的行動就會有合理不合理,這樣子感的果報就有苦有樂,這也是因果的現象。所以說「善得善報,惡得惡報」--這個話不合法相的,我們說真正符合法相的,應當說善得樂報,惡得苦報,因爲報沒有善惡的,我們經常說的「因有善惡,果惟無記」,真正受的異熟報,那是無記的。所以說善得善報,這是一般世間上的人講的話,真正學法相的,這個話是外行話,應當是「善得樂報,惡得苦報」。所以說我們人的行動思想,産生的行動合不合理,做善造惡,感到的苦樂不同的報,也是一個因果現象,所以說不是迷信。整個的自然規律有些是倫理性的,也有是一般的法界的整個的緣起的法則,都屬於因果系。那麽所以說我們的善惡因果,也不是迷信,是很甚深的因果系的緣起法則的一種。那麽從這個裡邊,我們就推測出來,凡是一個法,它本身是果,因爲它是靠其他的因素成立的——但是同時它又是因,它又可以産生其他的果法。這個很簡單,一個人他既是孩子——對他的父親說他是孩子,但是他又養了孩子了,他對他孩子是父親,那麽前後左右,空間時間都是互相有關係、互相依存、互相依賴,這是整個的一個因果系,是佛教里講的緣起。所以說凡是一個存在的法,它本身既是果也是因,凡是可以做因的,也必定從其他因所生,沒有說我做因而本身不是果——就是說我可以推動一切,而我不要人家來創造的,上帝,這樣子的東西,在佛教裡邊沒有。所以說很多的哲學也好、宗教也好,在佛教的邏輯的因明下邊可以駁得體無完膚,我們假使講因明的時候就可以看到一些。那麽也不能什麽多元論、一元論等等這樣子的方式來解說宇宙的一些現象。這是第一種,我們介紹幾個法相名詞。第一種本身是因不是果,它自己獨立能存在,不需要其他的因素而創造、推動的,而它能推動一切、創造一切的,這個在佛教裡邊叫不平等因。因爲一切法都是既是果又是因,而你這個東西卻是只能做因不是果的,這叫不平等因,這是佛教裡邊是沒有的。那麽以唯心、唯物、多元論、四大等等來做一個因的,那叫做非因即因——搞錯了,不是因,你當它一個因。那麽這裡還有一種最無聊的——無因論。什麽東西都是偶然的,碰巧了它來了,講不出道理的,這是無因論。那更可笑,那是愚痴、不懂事。能夠前面講些因的,總還有些腦筋可以思惟一下,無因論者他根本就是不能思惟,宇宙的法則太複雜了,他沒有辦法思惟,就說一切都是偶然的。他就說烏鴉是黑的,爲什麽黑?因爲它生下來黑嘛就黑了;水爲什麽是這樣的?水生下來是怎麽就怎麽了;太陽爲什麽熱的?它本來是熱的就是熱的,根本就沒有道理,講不出個道理的,它是天然這樣子的,碰上了就這樣了,這是無因論。那麽真正的正知正見要把這些錯誤的說法都駁掉。三法印佛證到宇宙的真理之後,他就在因果的現象裡邊總結出三個原則的東西,那就是說「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在一切宇宙的萬事萬物裡邊就推論出三個核心、三個真理,這就是三條。那麽我們說諸行無常,「諸行」就是一切有爲法,一切有爲法都是遷流變化,剎那剎那不安住,沒有可以常住的。這個,我們在一般的哲學,也可以推論到,因爲這個世間,春夏秋冬,世事遷流;同時河流,不斷的水在流;山,桑田滄海--這個世間上的人也看到了,過去是很好的一塊地,但是過了若干年以後成了一片海;過去是高山,經過一風化之後成了平地,這些經驗世間上也看到,無常也能承認一點,但是徹底的無常他們看不到,但是一般的無常他們也可以承認。我們說現在的辯證法,也是一切法都是運動的,沒有能夠獨立靜止的,這也是無常的一個更深一層的認識,這都是符合佛的說法的,但是真正的無常,佛的無常,他們還差得遠。第一個就是一切有爲法都是無常的,不能安住不動的。第二個,「諸法無我」,一切法都沒有個獨立的自性。這個「我」叫什麽呢?「我」有三個意思:一個是常,一個是一,一個是自在。所謂「我」,我自己能夠作主,自在,「我」有個常的意思。假使從人來說,人我的話,就是流轉生死,總有這麽一個東西,從這裡生那裡投生,那裡死這裡又生,這麽一個,雖然這投的生有生老病死,千變萬化,而這個——耶穌教叫靈魂,靈魂就是常的,它永遠在這裡跑,那裡跑,它是不會滅的,這麽一個東西。還有個意思就是一,這個「我」總是一個,不能說有五個我,十個我,那個不可能的。所以「我」的意思,在法相裡邊有常、一、自在的意思。那麽說諸法無我,就是說諸法沒有自性,不是一個常的,不是一個自在的——靠緣的,緣來了,它就生起來了;緣走了,它就消滅了,它不能自在。我說我要來了就來了,不行,沒有緣的話,搞不了。我們這裡一樣的,我們要修廟子,不是你說修就修了,沒有錢,修不起,就修不起,那麽就是說一切都靠緣,所以說沒有自性。所謂自性就是能夠離開一切的緣自己能夠獨立存在的,不依靠它的,能夠常住的不動的,這叫自性,那麽一切法都沒有這個東西——無我,就是沒有自性了。這裡我們就要注意,諸行無常指的是有爲法,而諸法無我,這個法的範圍卻大了,不但是有爲法,無爲法也沒有自性。在應成派的中觀見裡邊,無爲法也是緣起,無爲法也是因緣而起的,我們《五字真言》有「有爲相待故」,沒有有爲法,哪裡來無爲法呢?無爲法本身獨立存在也不可能,就是有了有爲法了才顯出一個叫無爲法,所以無爲法也是緣起。這個,我們《五字真言》天天念,就是你們念了之後有沒有感覺了。無爲也是空,無爲也是沒有自性的,這是中觀的看法。那麽以法相、唯識看,無爲法是常的,這就是中觀的,超過法相。先把什麽叫「我」,就是有自性,能夠獨立存在的,能夠常住的就叫自性,一切法都沒有這個東西,都是依靠緣而起來的。那麽證到無常無我之後,當下知道一切法都是沒有我的沒有自性的,那當下就是空,就是涅槃寂靜。所以這三個法是有聯繫的,那麽下根從無常下手、進門,中根無我,上根直接涅槃。這是三法印。三法印與實相印的統一那麽三法印,我們說一般我們漢地就是有個看法:三法印是小乘,實相印是大乘——我們經常聽到,他們說小乘講三法印,大乘講實相印,這個是漢地的佛教經常說的。那麽我們這裡說,三法印跟實相印不是兩個東西,一樣的,它只不過是範圍打得開一點,這個多講一些,那個就講得集中一點,實際上是一個東西。這個我們要花一點功夫,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把這個道理透出來。我們先把這個——我們一步一步來,先把三法印它裡邊的關係拉一拉。這無常無我跟涅槃,諸行無常、諸法無我跟涅槃寂靜它們三個東西有沒有關係,有沒有聯繫。我們先看一看。這裡,我們說把諸法無我當作一個中心,就是核心;從這邊看,諸行無常流轉,就是十二支裡邊的流轉生死,「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就是無常,一切有爲法的流轉生死都是無常,這個就是從無我的,朝這邊看就是無常。那麽從那邊看呢,就是十二支,十二支我們都學過了,十二支都是緣起法,緣起法就是沒有我,如果有我的,就不要靠因緣了,既然每一個都是因緣生——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那麽這個識也好,行也好,都是前面有因了才産生的,它本身沒有獨立的自性,緣來了就産生它,緣沒有就沒有它,那麽十二支裡邊的每一支都是無我,而無我裡邊從無常的一邊看,都是流轉生死——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乃至到老死,就是「此生則彼生,此有則彼有」;那麽從另外一方面看,「此滅則彼滅,此無則彼無」,就是寂靜還滅的因緣,那就是涅槃寂靜。所以這十二支可以以無我代替,裡邊的每一支都是因緣所生的,沒有自性,而從流轉方面看就是無常,從還滅方面看就是涅槃,所以十二支有一定的聯繫。那麽我們說十二支,一切有爲法也好,因爲無我——我們說了,諸法無我,通有爲法無爲法,而諸行無常單是有爲法,有爲法就是流轉生死,無爲法就是涅槃寂靜,而這個無我卻是通兩邊——不管你是有爲法也好,無爲法也好,都是因緣和合而生,沒有獨立存在的自性,無我。所以說無我可以把無常和涅槃兩個聯繫起來,統一起來。在《大智度論》裡邊有一句話,也是證明這個道理。什麽話,你們可以記下來:「無生無滅及生滅,其實是一」,沒有生滅,「及」就是跟。生滅這兩個東西,實際上看就是一個,那麽我們這個說法就是把這個話具體地表達出來了。「無生無滅及生滅,其實是一」,《大智度論》的話,講般若的話。那麽無生滅——涅槃,生滅——無常,就是一個無我,管你是涅槃也好,無常也好,無常的有爲法跟涅槃的無爲法,都是當體沒有自性;以無我作爲一個中心來看,這邊流轉就是無常,那邊還滅就是涅槃寂靜,而這個涅槃寂靜也好,生死的無常也好,都是無自性,就是一個。所以說「無生無滅及生滅,其實是一」,這就是《大智度論》的話,我們先把這一層講了。那麽再進一層,所謂諸法無我——這個無我的道理是學不完的,將來我們還要仔細地,中觀裡邊要把它大大地打開講。我們現在把無我的一層一層透下去,無我,沒有自在,就是無自性,沒有獨立存在的自性,也就是一切法的本性空,也就是本性的不生不滅,就是這個東西,我們佛證到的最高的境界就是這個東西。所以說證到無我,人空法空之後,佛的法身全部就證到了。這是一個方面。另外一個方面,我們再說一個,就是剛才我們講的大乘實相印、二乘三法印,這個話是不是極端的?當然我們表面上看好象是《阿含經》都講三法印,後來的一些大乘經都講實相印,「是諸法實相」——這個,《金剛經》也說,我們說這是不是截然分割的呢?未必盡然。三法印跟實相印其實是統一的。所謂實相就是最高的真理,我們說在佛教裡邊真正證到的,不可言說的,諸法無相,就是實相,這個實相也就是我們的空性,無自性的空,我們佛,最高的,在菩提樹下證到的不可說不可說的法就是這個法。那麽這當然是最高的境界,大乘的印就是實相印,那沒有錯,但是不能貶低三法印,說三法印是二乘,這個話有點毛病,我們現在就把實相印跟三法印兩個的關係看一看。(6B開始)從這一方面看,一切法都是因緣和合而生,就是緣起,緣起法自性就是空,那當下就是實相印。但是從緣起方面看,一切緣起法的存在,決定是無常的,所以說諸行無常。就是從這一個角度來看,從它的緣起的生滅的那一邊看,就是諸行無常,跟實相印其實是一個東西,不過它從觀察的角度、著重於哪一邊看的話,就是諸行無常。那麽一切法存在的現象既然都是靠因緣和合而起的,沒有獨立存在的自性的,就是諸法無我。既然是緣起存在的,本性就是空,就是涅槃寂靜。所以說三法印跟實相印,就是一個是總的看法,一個是拆開來看,並不是大小乘的差別,這個概念我們應當知道。所以說這個自性空,實相印本身從生滅的緣起方面看就是無常,諸行無常;從它的一切法的因緣和合而有,沒有自性,彼此互相的相輔相存互相依靠的話,這一方面來看就是諸法無我;既然本身是無我的,所有的現象都是假的,當下就是自性涅槃,就是涅槃寂靜。所以實相印跟三法印沒有差別,就是觀察的立場或者是出發點有不一樣,而觀察的道理是同的。那麽一切有爲法來說,從時間說是無常的,有爲法離不開兩個概念——時間、空間。從時間來講一切法都是無常,有爲法都是無常的;從空間來講都是互相依靠,互相存在,沒有獨立自在的存在一個法,無我;那麽從無爲法來說,本身就是無生,那就是涅槃寂靜,所以說這三個來說,無常也好,無我也好,無生也好都是空性的表現,就是實相印。所以說三法印跟實相印在理論上說那就是一個東西。理論上的統一我們講了,那麽實踐上修行上的統一我們再講一下。三法印在佛經裡邊——就是三解脫門,這三解脫門都能夠證到實相,那麽這個是行持上的統一。無常——就是無願解脫門,既然一切法都是無常的,你不要去追求了,無願解脫門。無我是空解脫門,涅槃是無相解脫門。空、無相、無願這三個解脫門就是三法印,無常就是無願解脫門,無我就是空解脫門,涅槃寂靜就是無相解脫門,那麽這三個解脫門隨便你進哪個門都能得到解脫。我們三門就是這三個門,佛教的門就是三個門,就是空、無相、無願。有人寫山門,寫一座山的「山」,那是後來人的誤解,是一二三的「三」。我們進到寺院就是進三解脫門,都能證到實相。那麽利根的隨你根據無常也好,無我也好,涅槃寂靜也好,都能夠當下證到實相。那麽鈍根的,那就是要按照次第來,先要學無常,然後學無我,最後證到涅槃寂靜。總的來說從無常無我,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三個下手都能夠證到實相印,證到一切法的空性,那麽就是說這是從實踐上修持上的統一。所以說三法印跟那個實相印實際上是一個,理論上是一個,實踐上也是一個,因爲理跟事不能分開的,既然理上是一個,行持上決定也是一個東西。這裡我們時間還有一點,我們引證一下,《大智度論》裡邊有一句話,「涅槃城有三門,所謂空無相無作」,無作就是無願,「行是法時,得解脫,到無餘涅槃」,就是證到實相了,「以是故名解脫門」。那麽《仁王護國經》裡邊有,「此」就是指三個解脫門,是菩薩摩訶薩從初發心至一切智,諸行的根本。菩薩摩訶薩從開始發心到最後成佛,一切修行的根本——三解脫門。佛弟子證得涅槃,不過是顯出諸法實相。我們要證涅槃就是一切法的本來面目知道了,那就是六祖大師,「何期自性本自清凈」等等,這一套就是證到實相的一種說法。本來的諸法實相就是本來面目,不增不減不生不滅不垢不凈,本來如此,證到它就證道了,我們要證到的不是另外創造一個清凈的乾淨的不生不滅的東西,就是一切法本來就如此。就是我們沒有智慧證不到,將來我們證到了,就是還它一個本來面目。禪宗裡邊最歡喜說本來面目,那麽我們在法相裡邊就是諸法實相,就是這個東西,也就是說緣起性空那個東西。今天我們基本上把三法印講了一下,那麽這樣子把原始佛教的幾個重要的理論法相都講了,下一次我們要講部派佛學了。部派佛學理論性沒有那麽多,但是事上比較繁複、繁瑣,我們想講得略一點,在必要的地方,部派佛學爲什麽要講呢?就是講《俱舍》有關的地方,仔細一點,有幾個跟《俱舍》關係不大的,我們就稍微快一點,總的來說,我們想在半個月左右講完了,接下去講《俱舍》。這是個《俱舍》的開場白,也就是說爲《俱舍》的學習打好更好的基礎,使學《俱舍》的時候能夠更明確更深入,可以得到這個效果。我們今天就講到這裡。第六講學法的態度與方法昨天有人提一個問題,我們在講問題之前,先談一個學習的問題,學習態度的問題。以前我們在佛學院講課的時候,就是出現一些不正常的現象,這裡有沒有我們不敢保險,但是我提一提,使大家可以有所警惕,不要走他的偏路。以前就是有的人在學習的時候,他的收穫不大,但是又要表示自己好像高人一等,他既然成績不如人家,又要擡高自己,怎麽辦呢?就是裝作自己不太用功,在看旁的書,這樣子說起來我沒有集中精力來搞這個,所以稍微不如人家一點,要我用功起來呢,那遠遠地超過人家。這種心是我慢的表現,總是我要超過人家,即使不如人家還要想一個辦法超過人家,就是故意翻翻旁的書,這是一種。還有另外一種也差不多的,他自己不如人家,他想我這一方面趕不上人家,我其他方面要超過人家,那也是採取這個方法,「你看你們學這個,我另外看一本書,你們說的我答不來,我說的你們也答不來」,那麽這樣子來搪塞。我們以前就有,我們在講《俱舍》,大家討論《俱舍》的時候,有的人就在看因明,他因明裡邊記了兩個名字來嚇唬人家,「怎麽怎麽」說兩個名字,人家說,「哦,這個我們沒有學過」,好象他懂了很多,實際上問問他看你因明到底懂不懂?什麽也不懂。這一種就是自欺欺人的東西,是學習的一個最大的障礙,而根子,都是煩惱、我慢,總是要超過人家,不想低於人家。我說,差一點沒有關係嘛,努力學習就可以了,你要這樣子那就是把自己進步擋住了,表面上世間上看起來好像你不是很差,你是有其他原因,實際上這個原因是不成其爲原因的。那就是趕快趕上去可能還來得及,如果你永遠這樣子裝模作樣地搞下去,那就完了,學習的成績就沒有了,那麽這是不好的一個方面。好的一方面當然也有,就是學習上師的方法,把自己其他的雜書都交出來了,一門一意地專門攻這一科,這樣子學習態度就正確了,不管你學習得怎麽樣,反正態度是對了,這個第一步是對了。我們說毛主席的軍事哲學,就是集中優勢兵力打殲滅戰。你要攻一個城市的時候,用幾倍的兵力來攻這個城,要攻決定攻下來的,所以說毛主席用了這個方式,解放戰爭開始他們的部隊人數不多,又是武器不行,小米加步槍,結果把蔣介石的八百萬大軍——都是美國的最新武器配備的——打敗了,什麽原因?就是這個原因。打的時候,你這個城駐的兵是五萬,我來個十五萬,決定把你打下來,這樣一個吃一個。最後,雖然蔣介石有那麽多的兵,但是從每一個戰役來說,他的兵都不如共產黨的兵,所以說每一次都是共產黨打勝,最後瓦解了,解放了。所以我們學法也要採取這個方法,把一切精力集中在搞這一門,這一門搞通了,說個老實話,佛教裡邊都是通的,一門通了,其他的也會通。如果你這一門是馬馬虎虎的倒懂不懂的,其他的決定也是倒懂不懂馬馬虎虎的,人家問起來一問三不知,你在不懂的人面前可以背很多法相名詞出來,但是真正內行的人問你二句話,你啞掉了。這樣子學習,不起效果,我們說不要走這樣的路,這個是學習的態度問題。態度端正,學習的效果決定提高,態度不端正的話學習的效果決定是低落,這個是沒有話說的。那麽我們今天先把一個問題解答了。昨天我們說講課的時候有一句話,因爲發揮其他的沒有講出來,有人提了,就是說八正道裡邊,他說,最後一行,「以上八支,正見爲主體,是道亦道支,餘七唯道支非道,總是無漏,不取有漏。」八正道裡邊,完全是講無漏的,有漏的不在裡邊。那麽這一個問題在正見是道,也是道支,其餘七個是道支不是道,這個實在不懂。其實這個很簡單,八正道這個道,主要的就是指正見,無漏的見,那個緣起性空的苦集滅道的四個諦的見,這個是正見,整個的八正道,以這個爲主。從這個正見發生出來的思惟——正思惟,發出來的話——正語,發出來的業——正業,它的養命的方式——正命,它的用功努力——正精進,它的念頭——正念,它的得到的定——正定,所以說整個八正道都是用正見爲體而産生的,所以說整個的道就是正見。那麽這個道主體是道,但是道的支分,我們說一個主一個支,支分就是配合這個主體的,那麽這個叫道支。那麽我們說,從整個的八正道來說,整個的主體的道就是正見,但是八個支分當中,它又是一支,所以說它又是道支。其他的七個只能是道支,不能說道——因爲它真正的道就是正見——它是八個道裡邊的一個支分,是道支,不叫道。這個話也是很簡單,一個是主體是道,道的支分,那麽有八個,所以正見又是道又是支分,其他七個是道的支分,不是道的主體。這個問題解決了,很簡單。八正道與見道(續)下邊,就是有人要求把昨天的講義稍微再解釋一下,那麽我們也可以把昨天抄的略略地講一下。我們說八正道,昨天講了有部認爲八正道是見道這個時候修的,爲什麽這樣子說呢?因爲八正道有很多地方跟見道是相似的,至少指了六點,我們把這六點拿出來看一看。第一,快,「見諦道,速疾行故」,我們見諦的時候是很快的,就是十五個剎那把所有見道斷的煩惱——八十八使,跟要見的四諦,都在十五個剎那見到了。一個剎那的時間那是極短極短,可以說想像不出來;那麽具體地說,一個很有力的人彈指,那很快了,一個彈指的六十分之一叫一剎那,這個還是粗的,真正的剎那就是一個法它的生滅這麽一點點時間叫一剎那,那麽這個就是說我們用鐘錶來量都量不出的小時間,一共這麽十五個剎那,見道的事情就完成了,那就是很快。那麽八正道以一個輪子來比喻,一個輪轉起來也是很快的,我們說其他的東西跑路是慢,我們走路很慢,你裝了兩個輪子——自行車就快得多了,如果四個輪子——汽車就更快了,如果更多的輪子——火車,又快了,如果你在前面旋螺,飛機那更快,所以說這個輪子是表示快的。那麽這個第一個快,八正道這個輪子它轉起來很快,跟見道的速度快有相像的地方。第二個,我們說見道有舍有取,什麽舍?先是觀苦諦,苦諦觀好了馬上觀集諦,集諦觀好了又觀滅諦,舍一個取一個,舍一個取一個,那麽這個輪子轉的時候也是,這個地本來挨到這個地的,馬上把它舍掉往前面滾過去,前面的再放掉,再往前滾過去,有取有舍,這是輪子行動跟見道有相像的地方,第二個。第三個,降未伏故,我們說見道的煩惱有八十八種,叫八十八使,這八十八使煩惱在十五剎那裡邊全部斷完,同時,四諦的道理在見道十五剎那裡邊全部地看到,本來沒有斷的就在這個很快時間斷掉了,本來沒有見的在這個時間見到了,所以降未伏故,過去沒有伏的沒有見的這個時間把它降伏,把它見到,就是說輪子滾過去的時候,路上的障礙本來是頂住的,它輪子很大很重,一下子壓過去,把它降伏。第四,「鎮已伏故」。已經伏住的已經摧伏的永遠不能再生。見道,見了之後,見道的煩惱斷了之後,不會再退了。我們說,儘管部派裡邊說阿羅漢要退什麽什麽的,見道不退一般是都承認的。見了道之後過了一段時間又迷掉了,那你修行白修了,見了又迷,迷了又修,那你怎麽辦呢,一般說見了道之後不會退的。所以說鎮已伏故,凡是已經降伏的,永遠鎮壓住,不會再起來了,這是跟見道一樣。第五個相像的,「上下轉故」。輪子,我們看到自行車裡邊,轂一個,假使一個轂裡邊縛一個圈圈的話,當自行車蹬起來的時候,就看這個圈圈一上一下不斷的在上下。我們說見道的時候,觀四諦的時候,先把欲界的苦諦觀好了,欲界的苦諦下的煩惱斷掉了,馬上就觀色界無色界的苦諦,上界,色界無色界的苦諦觀好了,煩惱斷掉了,又馬上下來觀欲界的集諦,這樣子欲界集諦觀好了,又觀上面的集諦,這樣一上一下、一上一下,跟輪子轉的時候這個一上一下一樣,所以這就是第五個相像的地方。第六個,一個輪,它的結構我們說主要是三個部分。第一個是轂,中間那個輪轂,是中心部分——輪的軸以外的那個圈圈這是轂,那麽以戒爲體的正語正業正命就是這個轂,爲什麽?我們一切行動以戒爲中心,這是正語正業正命以戒爲體,是轂;那麽依它而轉的,正見、正思惟、正勤、正念,從這個戒裡邊産生的見也好,思惟也好,精進也好,念頭也好,都是依戒而轉,好象一個轂一樣,從這個轂裡邊發射出來的。那麽這個正定把那個正見那些包起來,攝持起來不給它散掉,這樣子由定的力量把它攝持。這個八正道跟輪子的結構又有相同的地方。所以,妙音尊者——有部的,他說見道裡邊有六個樣子跟世間的輪子一樣,所以這個時候叫轉法輪,他們就認爲見道的時候轉法輪。那麽這個裡邊因爲八正道跟法輪、見道有很多相像的地方,是把它配起來說的,這是一個。緣起與三法印(續二)第二個,我們說這是緣起的問題,緣起的問題我們希望大家多下點功夫,本來這是中觀的,爲什麽我們要提前講呢?因爲這個觸及到整個佛教的理論的中心,是核心部分。一切的佛教,管你哪一個教派、哪一個宗派、哪一個法相或者哪一個理論都是從這個緣起性空的核心流露出來的。我們把這個搞清楚,整個的佛法學起來容易,同時人家要對我們有所問難,你們是出家人專門學佛的,他問問你,請教幾個問題。那麽你把這個掌握了,一般的問題也答得下來,所以我們這個多學一點。三法印的統一第一個,昨天的講義來說,三法印的統一。三法印是不是各是各的?粗看起來,好像「諸行無常」這是有爲法,一切法是無常的;「諸法無我」講的是有爲無爲法,都沒有自性,沒有一個獨立存在的我,好象不相干;那麽「涅槃寂靜」更不相干了,它是無爲法,是寂靜的,沒有那些三毒的大火等等,都沒有,一切苦難也沒有,煩惱的逼迫的苦也沒有,果上的一切苦難也沒有,那是寂靜的。那這三個東西到底是不是各是各的呢?它們有沒有聯繫呢?我們說三個東西是統一的,就是一個東西的三面觀,一個東西從前面看、從上面看、從下面看,三個地方來看。我們要解釋這個問題就是以「諸法無我」做個核心,做個中心,那麽這樣子看可以比較容易看出它的關係來。「諸法無我」,我們前面學的十二支緣起,每一支都是前面的因緣成功的,前面因緣和合了就顯下一支,那麽這一支本身來說沒有自性,完全靠前面的因緣,前面有這個因來了,它就顯這個相,它自己顯這個相了又構成後面的諸因,後面的又成了一個果,這樣子每一支都是無我,這是緣起性空沒有自性的。那麽從這個緣起性空的沒有自性從流轉的方面看,就是「諸行無常」。「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一定是這個有了,那個也才有。因爲這個法存在,那個法也存在。所以說三個束蘆的比喻:因爲這個所以它能站得起來,因爲它,其他也站得起來,互相地作因果。那麽「此生故彼生」,有了無明才有行,有了行才有識,這個生了那個才生得起來,這是流轉生死,十二支,這是諸行無常,這十二支每一支都是無常的,都不能獨立存在。那麽從還滅的那方面看,「此滅故彼滅,此無故彼無」,那麽這個十二支,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這都滅掉了,就是「涅槃寂靜」。當下就是清靜的本來的面目實相,涅槃寂靜。所以說涅槃寂靜也好,諸行無常也好,諸法無我也好,本來就是一個緣起性空的理論,從三個向度來看。從流轉無常的,流轉生死來看,它是諸行無常;從每一支的自性來看都沒有自性,都沒有獨立存在,自己作主的沒有,那是諸法無我;從它的緣起還滅的十二支來看,那就是涅槃寂靜,它這個滅掉了,那個一下都滅完了,那當下就是清靜涅槃。所以說它們是統一的,不是各是各的,這是第一個。先把這個基礎打好,然後說它們跟實相印的關係。三法印與實相印的統一(續)我們上一次講過,有人就是這麽說,二乘講是三法印,那麽大乘講的實相印,這個是不是大小乘有差別呢?那麽我們講了三法印,小乘,那麽這裡就是說不是,三法印就是實相印,這兩個東西是一樣的,是統一的。怎麽統一?我們第一個講理論上的統一,從理論上講它是一樣的、一致的。那麽三法印裡邊我們說分兩部分,一個是有爲法,一個是無爲法。有爲法裡邊有時間性的,有空間性的。時間性的就是諸行無常,在時間上看剎那剎那剎那改變,不能安住,這個諸行無常就是這個,第一個。那麽第二個,空間來說沒有一個法它不依賴人家,這三個束蘆一樣的,它要依靠它,它也要依靠它,假如拿開了一個,它也不存在,站不住,所以它從空間說是諸法無我。那麽從無爲法(涅槃寂靜)來說,一切法本來沒有生,本來是無生。那麽這三個東西,無常也好,無我也好,無生也好,就是緣起性空。緣起性空,從緣起方面看無常,生滅無常;從每一個緣起的支來看都是沒有自性,都是依靠人家兜起來的,有怎麽怎麽的因緣就怎生這麽一個法,本身它自己沒有前面因緣就不能存在,沒有它那麽個東西;那麽它們滅掉之後當下就是——就在它們生滅的時候,它的本性就是一個無生性(涅槃性),那就是雖然緣生不斷的生滅,但是因爲它沒有自性,當下就是自性涅槃,那就是空性,就是實相。所以說這個三法印的三個特徵就是實相的內涵,並沒有兩個東西,是一個。就等於說我們看東西一樣,桌子上面看是一個樣子——一塊板,旁邊看又是一個樣子——兩條腿,下邊看又是一個樣子,前面看又是一個樣子。我們從三面來看,一個是看它無常的,一個看到它是無我的,一個看它是涅槃寂靜的,實際上就是一個緣起性空,從這面看那面看側面看,看了三個樣子,本體就是個緣起性空,實相。從道理上說、理論上說它是統一的,不是兩個東西。那麽從實踐、修持方面說,也是統一的。我們說修持三法印就是用三解脫門來修它。無願,這個諸行無常就是無願解脫門,修這個觀,既然無常,那我去求它干什麽呢?就不要去願它。我們說我們世界上追求,總是追求一個能夠永遠保持、萬古常春、帝國萬年,什麽什麽。秦始皇并吞六國就希望他的秦朝萬世傳下去,所以他是第一個,始皇;第二個,二皇;三皇……一直傳到萬萬世。但是一切世間法都是無常的,他這個始皇當了沒有幾年,就無常了,只有四十二歲,那時正是壯年、有爲的時候,走了,沒有辦法走了。那麽二世,他的孩子接下去了,成了二世,二世馬上就過了,沒有兩、三年就滅掉了,就完了,所以無常。那麽無我,你想要自在,一切法我怎麽要——一切要聽我指揮什麽什麽,不可能的,世間上沒有一個法是自在的,因爲它本身都是因緣兜起來的,你離開了因緣就沒有你,那麽你要聽因緣的話,那就是你自己作主不行的,都不能獨立存在,無我。那麽這個就是修空解脫門,本來就是空的,哪有個自在呢?沒有,沒有一個自性。那麽涅槃寂靜就是無相解脫門,無相就是實相,就是這個解脫門。這三個門都能夠得到解脫。(7A開始)我們特別引下來《大智度論》裡邊這句話就是證明這個。涅槃的城有三個門,所謂空、無相、無作,無作就是無願。「行是法時得解脫」,你假使修這三個法,就可以得到解脫;「到無餘涅槃」,到無餘涅槃就是證到實相了;「於是故名解脫門」。那麽這樣子,我們修三法印、以三解脫門來修的話都能證到實相的境界,所以說我們在修持上面也是統一的。這就是說三法印跟實相印不要看得截然兩個事情——一個是大乘,一個是小乘,實際上完全是一個東西,理論上是一個,修持上也是一個,只不過進門的方式不同。緣起的法則那麽我們再補充一點這個緣起的問題,我們在前面講過了什麽叫緣起論。原始佛學的要點,第一個,緣起,「佛陀的一代說教皆由此泉源流出」;緣起的法則,什麽?「此有則彼有,此生則彼生」,就是這二句;那反過來,「此無則彼無,此滅則彼滅」——這是一正一反。我們再分析這二句話:「此生則彼生」。我們說一切法它要生的話,前面那個因生了,然後它才能生出來;那麽反過來說,前面一個——它的因緣不生的話,它也不能生,那麽這裡我們說破什麽呢?破前面所說的不平等因,或者是非因即因,也叫常因論。就是說世間上總是——哲學也好,宗教也好——都執著一個最基元的第一性的東西,能夠産生一切,它本身是不要人家生出來的,而它可以生出一切萬物,像上帝、大梵或者說唯物論的物、或者說唯心論的精神,它們本身是獨立存在的,不要人造的,但是它可以創造一切,一切世界的萬物都是由這個東西産生出來的,這個叫不平等因,也叫常因論,因爲這個因是常的,它不要創造的,其他的東西都要人家創造的,所以不平等,那麽不平等因也好,常因論也好,這些話就破掉了。「此生則彼生」,你要生,決定前面的東西生了,你才生得起來;如果前面不生,你也生不起來,那麽你前面這個一直是個常因,它永遠有的。那麽你前面,它要是沒有因的話,你根本不會有,你生不起來的,你前面必定也有因,從這一句話就把常因破掉了——你自己不要人家創造,能創造一切,沒有的。一切法都是靠人家生了它才生得起來,如果人家不生你就生不起來,那麽你這個法是不要人家生的,在緣起裡邊講不通。這是破常因論。那麽「此有則彼有」,一切法的存在,有,存在,決定由其他的因緣存在而有的,沒有無中生有的。我們說三個束蘆,它能夠站起來,決定因爲靠其他才站起來。如果不靠,前面是沒有的話,你自己決定生不起來,不能存在的,那麽這個破無因論。有的人就是說,一切法沒有因的,它就是偶然性,它自己碰到這個機會,就産生這麽一個果,碰到那個機會就産生那個,沒有一定的因果好推的——這個就是不存在了。我們說凡是存在的東西必定有一個東西作它的前提,前提存在了,才有它存在,如果前面沒有個前提存在的話,它不能存在。那前面沒有因的,後面産生了果,不可能的。所以說「此有則彼有,此生則彼生」裡邊就可以把很多哲學上的錯誤的理論推翻,這個在辯論的時候是一個最大的武器。那麽我們要掌握了這個東西,可以說常勝將軍,打不敗的——什麽東西都可以摧得垮,緣起性空是摧不垮的。但是這個東西我們說是不是那麽容易理解呢?我們所理解的只是文字上比較膚淺的,或者稍微透過文字意義上掌握一點,真正能夠證到緣起性空,那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見道了。宗大師他在學佛了很多年之後,才理解了性空的道理,做了個《緣起贊》。這個大家都知道,很有名的《緣起贊》,那麽他這個是真正徹底地把緣起證到了,明白了。當然,我們雖然不能明白,也可以把它大概的樣子學一點,心裡有數,這是將來證到緣起性空的因,如果你現在沒有理解的話,將來就證不到。修行的錯見我們說佛教不是迷信,不要說我腿子盤起來眼睛閉起來什麽都不想就會開悟——不會的。要開悟先要把這個道理理解,踏踏實實而且不動不搖地理解了,然後從定中去修它,才能證到這個東西;如果你沒有正確的理解,你就是禪定再深,證到的就不是這個東西;你理解假使是錯,那麽你證到的也是錯,這個因果是不謬的。所以不要看到禪定裡邊可以産生一切的功德,禪定産生一切功德還要靠你前面的那些正知正見修的,才能夠通過禪定證到。如果你前面的理解、勝解沒有正確的話,通過禪定——這個也很簡單,我們說泥巴做一個坯子,它當然是不牢固的,擺在窯里一燒,那麽燒的瓷器陶器出來了,很堅牢,什麽水倒進去不會化掉了。但是這個坯子你要做得好,如果坯子不好——這個定就是窯——你窯里燒出來固然堅固,但是你坯子是個壞坯子,燒出來的瓷器陶器也是壞陶器,不倫不類的。如果你坯子做得端端正正的,假使塑一個觀音菩薩像的坯子,那你燒出來之後就是很莊嚴的菩薩像。所以這個在修定之前的理解是非常重要的。這個道理在宗大師的《廣論》的後邊,毗缽舍那那一章講的,再三地辯這個問題,就是當時錯見的人不少。不要說我們現在未法時期的漢地,就是在宗大師那個時期在藏地,這個錯見的人也不少不少,所以再三地辯論這個問題。那麽這個我們要注意,千萬不要走這條路。我們也碰到好多了,年輕人很好很用功,也能吃苦也想修行也想證道,就是不想學法,兩個眼睛閉起來,腿收起來,「不思善不思惡,開悟了,開悟了之後,三藏十二部都在我心裡,便宜得很」——沒有的!不可能的!除非你過去已經把無漏種子下得很多了,這一輩子,那麽你通過禪定力量把前面的坯子全部造好了,産品出來了,這是有的。但是你過去生坯子沒有造,你這一輩子單是窯拚命燒、燒、燒、燒,燒得你窯飛紅,你裡邊還是空窯,沒有東西出來,這個也很簡單的道理。但是偏偏有些人就是不肯相信,一定要什麽都不學,就是閉了眼去參。他參也參不來啊,就這麽樣子獃獃地坐在那裡。坐在那裡他認爲有好處,好處有沒有?只要是你心定下去修止,修止,身體是有一些變化,也能得到一些境界,大概是都相當微妙。但是儘管你定的境界很好,哪怕釋迦牟尼佛在世的時候參訪的,哪怕你修到無所有處、非想非非想處——最高的禪定,再高沒有了,有什麽用呢?沒有智慧,不能出生死。非想非非想天——那個時候有個郁陀蘭夫,他生到非想非非想天。因爲他修定的時候,感到鳥在叫,它討厭,魚在跳,它打閑岔,他心裡起個壞念頭,將來要把它們吃掉。結果這個念頭在裡邊,後來生到非非想天,生去了。生去了後,八萬四千大劫的時間過了之後掉下來,墮了飛狸之身,上空吃鳥,下水吃魚,就是那個飛的狐狸,狸。那麽這樣子你反而墮了畜生道,所以說,不解決問題。我們說修行一定要智慧,再三說佛教是智慧的宗教,佛陀——覺,就是智慧、覺,沒有智慧覺不了。我們學佛的人一定要學,不學的話,你說眼睛閉起來,智慧不會憑空而來的,一切法都是緣起法,沒有因就沒有果,智慧的因沒有——什麽智慧的因?聞思修這三個慧。你先要聞慧,聽法,聽聞正法,然後如理思惟,然後定中去修——修慧,然後你這個無漏智慧才出來。你如果沒有這個前面的因的話,後頭的無漏慧,般若的智慧來不了,所以說這個見一定要鞏固地把它生起來,那你才可以把佛教裡面的道理認真地學習,否則的話學也可不學也可,「反正我將來得了定之後就會什麽都知道」。也有說「我這輩子學不了,下輩子我們生到西方去再學好了」,這個當然可以了,你到西方去還是要學,那麽你不如現在空在那裡先學起來,到西方去那個品位還高一點,成佛快一點不是更好嘛。所以說我們要鼓勵大家學,佛也再三說,多聞多聞,讚歎多聞、多聞比丘,這麽樣子。我們今天就把原始佛學的要點基本上都講完了。下面就是部派的佛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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