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差楊柳憶左公(名人故居)

左宗棠故居——參差楊柳憶左公(名人故居)張步真《 人民日報 》

左宗棠故居柳庄一隅  張紫清繪名為柳庄,早已不見左公當年栽植的柳樹。院內的兩株柳樹,也只是後人栽種的具有象徵意義的「左公柳」。柳庄,是坐落在湖南湘陰縣城20公里外的一處院落,清末重臣左宗棠故居。柳庄佔地4.29畝,48間房,為磚木結構住宅。磚牆燕瓦,坐西朝東,傳統民居格局。屋後是綠色的山岡,門前一汪清澈的池塘。主人曾稱這口池塘為「天硯」,是上天給他磨墨洗硯的饋贈。舉目四顧,田園蔥蘢。我多次來柳庄,空氣里總有一種青草和綠葉混合的氣息在飄逸。由於一次偶然的機會,左宗棠認識了兩江總督、當時經世致用的代表人物陶澍,並結成忘年交。後來,左宗棠應陶澍的邀請,去安化陶澍家執教家塾,前後八年。這期間,左宗棠一邊教書,一邊充分利用業餘時間,讀遍了陶澍家的大量藏書,極大地豐富了自己的學養;夫人也善於理家,左宗棠歷年教書的報酬,積累了大約900兩銀子。32歲那一年,他在老家湘陰縣樟樹鎮巡山村購置了70畝田產,並建造住宅入住,因摯愛柳樹不折性格,故取名「柳庄」。柳庄是左宗棠本人親自設計監建的。房子分前後兩進,中間隔著一個曬穀場。後進五間正房是全家人的卧室和起居間。前進北廂為穀倉、存放犁耙農具的雜屋。院門兩側有檐廊,檐廊牆上掛著蓑衣、斗笠,彷彿主人昨天剛剛用過。南邊為前廳、廂房。另有一間孔子堂,也叫弟子學堂,左宗棠曾在這裡講學。庭院南側是一個魁頂閣樓,命名為「朴存閣」,取「返樸歸真」之意,這是主人讀書藏書的地方……在庭院里流連,中國傳統的「耕讀傳家」的生活理念,透過柳庄的房屋布局便可一目了然。左宗棠精心經營著他的莊園。湘江之濱,洞庭湖畔,土地肥沃,雨量充沛,他除著力搞好傳統農業的水稻種植外,還植果樹,栽桑竹,種茶葉。房前屋後,池塘路邊,栽植了許多柳樹。春天柳綠花紅,夏天稻菽瘋長,好一處江南農家樂園!他仍然執教家塾,但他徹底忘卻了功名,自稱「湘上農人」,他在自家的院門上貼門聯:「參差楊柳,豐阜農莊。」那靈動俊逸的筆鋒,可以想見主人怡然自得的好心情。1850年,道光皇帝駕崩,咸豐皇帝繼位。新皇帝想搞一點新氣象,詔令全國各府、州、縣,由官紳保舉「孝廉方正之士」,經總督巡撫核實,可賜六品官階。本來,通過科舉考試選拔官員,是那時的一項基本制度。咸豐皇帝的舉措,無疑是一項大膽的改革。左宗棠的學問在湖南很有名氣,為人也稱得上是「孝廉方正之士」。地方一些有聲望的人士,於是聯合推薦左宗棠。左宗棠卻婉言謝絕。那會兒,湖南巡撫張亮基急需人手,曾經兩次派人來柳庄敦請,左宗棠才答應出山試試。這是咸豐二年(1852年)的事,這時他40歲。從柳庄來到長沙的巡撫衙門上班,只得雇請一位工人照管他的莊園。他心中盤算,等忙過這一陣子就回去,繼續以古農法耕田於柳庄。沒料到的是,一旦公務在身,就身不由己了。九年時間裡,他由一介「布衣」升任兵部郎中而至封疆大吏。咸豐十一年(1861年),左宗棠升任浙江巡撫。不久,他又總督閩浙,首辦船政,創建近代海軍。同治六年(1867年),55歲的左宗棠被朝廷任命為欽差大臣,督辦陝甘軍務。由於軍務政務繁忙,左宗棠將家屬子女都留在家鄉湖南。而他對柳庄的懷念,也只有在「舉頭望明月」的時候了。柳庄後來由幾位佃戶和他們的後人居住。10多年前,由湘陰縣政府出資收回重修復原,現在已經對外開放。因為這裡離小鎮較遠,參觀者通常在中午12點以前就離開了。但是我每次到柳庄,一定要去看看「朴存閣」左宗棠的書房。那道舊式木板樓梯又窄又陡,上去了,我都盡量多待一會兒。那裡保存有左宗棠的許多家書。雖然講的多是家務事,比如,訓示子女用心讀書,「莫學紈絝」,「族中苦人太多……貧老無告者」,要給予接濟;同治八年(1869年)湖南鬧水災,左宗棠將一萬兩「養廉銀」捐出賑災,他要求捐款不留名,同時寫信告誡家人不要吹噓:「鄉間有道及此事者,謹謝之,切勿如世俗求敘。至要至要。」……人生哲理,家國情懷,躍然於字裡行間。當他漸次進入老境,身體多病,尤其是夫人去世、長子英年早逝的時候,便想回鄉休養。光緒二年(1876年)五月六日寫給次子孝寬的信說,「吾年已衰暮,久懷歸志」。就因「西事」使他抽不開身,待「西事稍定,當即歸矣」。柳庄的牆上掛有左宗棠的墨跡:「身無半畝,心憂天下。」這是他少年時代立下的志向,一生都在踐行。就在給兒子孝寬寫信的時候,他正指揮西北地區的兵力6萬多人,向新疆進軍。沙俄入侵伊犁,柯古柏在南疆作亂,「西陲危急」!作為中國軍事統帥,大敵當前,他不可能「英雄氣短」。只不過置身在黃沙漫漫、鐵馬冰河的塞外邊關,他的「柳庄情結」也仍然縈繞在心頭。出發時,他要求部隊在行軍的空隙,在戈壁灘上栽植楊柳,一如柳莊房前屋後的楊柳!而在行軍的路上,他的座駕後面,跟著一輛裝著棺材的騾馬車。他的部屬覺得這不吉利,他卻固執己見。這具漆得鋥亮的棺材,此時就成了一篇正氣凜然的軍事宣言。經過兩年零一個月的英勇奮戰,終於取得了決定性勝利。在柳庄的展廳里,有一部《左宗棠年譜》,記載:光緒七年(1881年)12月初,歸里謁墓。可惜沒有更多的細節。其實這也不要緊,當時的生活場景由參觀者自己去揣摩補充,可能會更真實更感人。一別柳庄幾十年,他一定是歸心似箭。在景物漸漸熟悉、路上行人的口音越來越相近的時候,他肯定也會掉入一個遊子歸鄉的感情泥淖: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當他回到魂牽夢繞的柳庄,柳庄庭院依然,卻不見妻子倚門,稚子雀躍,愛女呼叫。就在他服務西陲的這些年,他的夫人、長子和兩個女兒,都到另一個世界裡去了。酷似父親的家兄,也長眠在老家後山的樹林里。柳庄的一草一木,都會使他見景生情,見物傷心。光緒十年(1884年),他目疾加劇,左眼幾近失明,便請求回故里頤養天年,並向朝廷推薦了接替的人選。據現在的柳庄守門人說,當時已經修葺了房屋,柳莊上上下下都在為左宗棠回鄉做準備。這時,中法戰爭爆發。法國遠東艦隊攻打福建、台灣、浙江,控制台灣海峽……朝廷再一次任命他為欽差大臣督辦福建軍務,主持對法作戰事宜。外國侵略者的侵略行徑,震撼著垂暮之年的左宗棠,也激活了他的生命潛能,他回柳庄的計劃又一次被延擱。他臨危受命,安排防務,調兵援台,冒雨巡視連江長門炮台,又去廈門金牌炮台督促,組織指揮反擊,頓時人心大定。然而,天不假年,光緒十一年(1885年)農曆七月二十七,為抗禦外侮、效命疆場貢獻了畢生精力的左宗棠,在福州的驛所去世,享年73歲。如今的柳庄,除了新栽的兩棵柳樹之外,大門正前方的田邊坡地里,還有一株高大挺拔、枝繁葉茂的楓樹,據說是左宗棠親手所栽,如今已有四人合圍粗了。想起左宗棠兩次率部西征,沿途植柳,「連綿不斷,枝拂雲霄」的浩蕩情景;想起當時文人寫下的詩句——「大將籌邊尚未還,湖湘子弟滿天山。新栽楊柳三千里,引得春風度玉關」,我不禁想,左公希冀的,並不是自家莊園裡柳樹成蔭,而是把柳枝插遍祖國的萬裡邊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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