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里有梧桐花開] 早上時間從容,就又看到了那盛開的梧桐花。其實,已經不算是繁花…

早上時間從容,就又看到了那盛開的梧桐花。其實,已經不算是繁花怒放了,隱約記得一個月以前它便滿樹綴滿了淺紫色的小喇叭狀的花朵。一個月後的這個早上,它依然在枝頭,在樹梢,悄無聲息地,不求人知地,自顧自把骨子裡血脈里攢積了一個寒冷的冬天后湧出的花苞張開,渾然不想百花爭放之後的初夏的早晨,空氣里瀰漫的殘存的各種花與葉的香深深掩埋了它似有似無的味道。更況且,人們似乎從來沒有把它當做過是一種花木。只有那些被嬌慣的放在溫室里,不斷地殷勤地給之噴洒甘露,有意地締除變黃殘損的老葉,小心地摘取鮮艷的花朵捆紮出售或是插在花瓶里放在床頭深深地嗅吻的,或者是在枝葉初展時從鄰里抑或花市帶回來,盼望地栽種在花盆裡,還有院落里最朝陽的地方留下或大或小的一方空地花池裡,然後不論是和風吹拂的暮春,還是七月流火時節涼風初起的早上,都歡喜地看它參差,賞其披拂,並在冰雪載途的冬日生怕凍壞了的那些花開的好或葉長得漂亮的,才是人們眼中的花,這好比早上醒來睜開眼一樣自然的想法,禁錮了人們數千年來的思維,絲毫不會想到會辜負梧桐花開的一番心意。

梧桐何時可以算過花木。

我想,倘若百花都能夠變換成為女子,能夠在夜深時分紅袖添香的那位,排一千位也恐怕不會有梧桐花的身影,她就只是站在房外的天井裡,默默垂首,靜靜等待,任窗花紙內,燭影搖曳,書香滿屋,鏤空的牆外,涼風徐來,遠山如黛。

或許人們都知道,梧桐最多的便是長在了院子牆角的地帶。不二三年,便歡快地竄過房頂去了,樹皮青青,樹葉寬大,尤其在微月朦朧中款款搖曳。再二三年,枝幹便遮住了的看天的視線。一根一根長長的手臂伸過屋頂去,一層一層不斷地向上伸展,於是夏日,一任驕陽似火,卻渾然被層巒疊嶂般的梧桐樹葉揮揮手拂去,房子里,有灰土或者是紅磚鋪就的地面,就如開了空調一般舒適涼爽,而且那絲絲涼意可以沁入你的心脾,吹彈你的肌膚,流轉在你的青浦扇端。每當落雨的時候多了,從葉子脈絡里慢慢積攢滴下的雨,常常可以仔細地浸潤著片片紅瓦,瓦縫裡不知道哪裡來過的孢子,就慢慢安家定居,美美地度過它愜意的盛夏。當然,這是要在桐花開過後很長一段時間的小事了。

可惜的是還有生不逢時的梧桐樹,長在了某家的石牆縫隙里,卯足了勁兒的使勁撐開兩塊巨石,對它來講,石頭阻礙了它生命自由的發展。其實它即便把石頭撐開一點點縫隙了,它自己也已經被扭曲地「不成人樣」了,可是它卻依然似是很歡樂,照樣有青翠的肌膚,挺拔的腰身,不過這可惹了主人的惱了。梧桐樹不稀罕,房子可是安身立命的,牆是要有幾十年使命的。於是從根就要被砍斫了,還要不停地掰掉它頑強地生長出來的新芽。兩家好像在比賽,這個你掰我還長,那個你長我就掰,終究沒人注意這些小事情了。

歸根到底,梧桐樹在這裡還是被輕視,屬於低等一類,也許的確是太常見。人們往往都是這樣子的,過於熟悉了,太過常見了,抬眼即見,唾手可得,也就自然而然地不稀罕了,這也怪不得誰,物依稀為貴嘛,不然怎麼有個叫做「珍藏」的詞兒呢。(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榆莢,就是榆錢,還可以吃,擇乾淨了,焯一下,做麵餅,窩頭,做飯,格外的清香味道。甚至,麻辣的花椒,其嫩芽都可以和了面和雞蛋煎著吃,梧桐在這方面可是要遜色不少了,還沒聽說過哪位食客講過可以把桐花像南瓜花一樣炸成香酥可口的食味。

同樣普通常見,待遇也是不一樣的。

關於梧桐花,我是抱著敬畏欣賞的心態看待的,近乎虔誠,關於梧桐樹,記憶里也留存了某些時候,拿一頂大傘般的梧桐葉頂在頭上急奔的畫面。只是不知道,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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