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羅:立國之本,西方還是本土?-中國選舉與治理網
摩羅
本名萬松生。1961年生於江西省都昌縣農村,1978年考入九江師專中文系,畢業後在都昌縣從事中學語文教學工作12年。1997年獲得華東師大文學碩士學位後,在北京印刷學院出版系從事教學工作。2004年調入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文化研究所。現為中國文化研究所副研究員,主要研究領域為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從事原始宗教、民俗學、語文教育的研究。
1998年,《恥辱者手記》出版,作家摩羅被譽為「民間的思想者」。《恥辱者手記》張揚的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啟蒙思潮的餘緒,批判專制、奴性,籲求良知,呼喚知識分子重建獨立人格。十多年過去了,最近出了新書《中國站起來》,猛烈批判魯迅與五四的激進主義傳統,強調從中國傳統思想中重新發現資源。摩羅的轉變,引起了諸多爭議,有評論者稱,摩羅背叛了曾經寫出《恥辱者手記》的摩羅。近日,摩羅接受本報記者採訪,從容描述自己「急轉彎」的心路歷程,並稱「我非常享受這個過程」。
1 談轉型 「中國,需要疼愛」
新京報:《中國站起來》出版後引發了許多爭議,可以明顯看出,這本書與你過去的作品比如《恥辱者手記》對比,思想轉變非常大,這種變化的原因是什麼?
摩羅:有很多人用「轉變」這個詞,其實我覺得,這是一種發展,我關注的問題比以前更加遼闊了。或者我可以這樣解讀這兩本書的關係:《恥辱者手記》是站在個人的立場,抵制國家權力對個人的傷害。而《中國站起來》是站在弱國的立場,抵制國際社會上霸權國家對弱國利益的傷害。
新京報: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樣的思考?
摩羅:2004年開始,在閱讀西方殖民史的過程中,我的思想有了兩個變化:第一,我對中國產生了強烈的國家認同。當我站在印第安人的立場恨西方殖民者的時候,我肯定想到,我們的國家也曾經遭受西方殖民。第二,我又去讀國際關係史,發現從近代列強瓜分世界到現在全球化,中國一直是個受剝削的弱國。我說一句非常真誠的話,中國弱到什麼程度呢,弱到像剛出生的孩子,需要我們疼愛,我覺得中國就是我的孩子。我們每一個能意識到這些問題的中國人,都應該像疼自己的孩子一樣去疼這個國家,來幫助這個國家真正地站起來,真正地強大起來。
新京報:這是不是跟你做了父親有關?
摩羅:可以說是吧,我的孩子剛剛7歲,假如我沒有養孩子,可能我就沒有這麼多體驗。我還讀了梁啟超和嚴復的一些東西,我對梁啟超也非常心疼,梁啟超那麼盡心儘力想幫助這個國家,可他完全無能為力,他真是可憐的一個人。我曾經跟我的學生說,要知道1840年以來這幾代讀書人,我們是最幸福的一代。
2 看文化 「中國,必須抉擇」
新京報:你的新書批判了殖民主義,認為西方文明傳過來基本都是不懷好意,是來殖民、侵略的,為什麼會得出這樣的推論?
摩羅:這是一個普遍化的道理。我專門論述過「文化政治學」,我認為現在我們所知的這一套文化語碼,都是在人類的緊張競爭關係中創建的,每一種文化都自覺地把自己的利益放在核心地位,所以文化本身就是維護自己利益的工具。西方人的文化體現了他們的核心利益,他就一定要用他的文化來替代你的文化,同時他們在傳播自己文化的過程中,一定要建構異族文化的不正當性。西方人這二百年來一直在說這個問題,說著說著我們就相信了。所以我為什麼提出要反對「國民劣根性」學說呢,就是因為這個國民劣根性,是西方文明為了統治我們,給我們建構出來的。包括今天搞全球化,在全球化的名義下推廣普世價值,就是給你洗腦,讓你聽我的。你不服從,我就說你背離了普世價值,我就要掐你、打你,我就要扶持你們國家內部的知識分子來搞你。
新京報:你的意思是,關於現代世界那種普遍主義的價值觀應該被重新理解?
摩羅:認清了這些事實,我就明白,光從詞義上來理解西方人講的那些話是沒有用的,我們要用利益分析的方式來考慮。從字面上來說,自由、民主、人權都是很好的價值,但為什麼我們就只能用這幾個詞來指導全人類的生活,而不能用別的詞呢?中國不是有兼愛、非攻、大同嗎?還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還有仁義道德,為什麼中國人創造的這些價值都不是普世價值,只有西方人創造的自由民主那些才是?這裡面大有文章。
為什麼不能用帶著我們民族集體記憶的這些自己的概念,作為我們的普世價值呢?這就是問題的複雜性所在。
新京報:但是很多人反對你的看法,認為文化保守主義並不能構成真正的力量。
摩羅:這說明當下中國的國家利益、文化復興的思潮,苗頭已經比較明顯了,我的書擊中了一個東西。中國到了一個必須作出選擇的關鍵點上。在文化上,我們究竟是本土文化立國,還是西方文化立國?抑或是中西合璧立國?我的書擊中了這個東西,無論批判還是稱讚,都跟這個問題有關。除了那些對我人格上的謾罵,大多數人還是在認真談問題的。我對談問題的批評是十分歡迎的。而今天批評我的人,明天可能寫一本跟我一樣的書。
3 觀五四 「中國沒有劣根性」
新京報:回顧近代史,從「五四」一代開始的思想家們,比如魯迅,他批判國民劣根性,批評傳統文化,不正是為了讓中國站起來嗎?
摩羅:魯迅為什麼要批國民劣根性呢?他批國民劣根性的意思就是承認中國人有國民劣根性。世界上有這麼多民族,你根據什麼認定中國人有獨特的所謂國民劣根性呢?國民劣根性和批評的目的之間是什麼關係呢?
魯迅自己講得很明白,就是西方的槍炮,把我們徹底打垮了,我們才發現自己的精神文明幾乎一無所有。他是說,我們要找自己的原因,找自己的不足,結果就找出來一個國民劣根性。而這恰恰是西方殖民者想要加在我們頭上的。國民劣根性不是一種學術研究,這個詞代表的是一種權力關係,我們認可了國民劣根性,就等於說我們要服從西方的統治。所以魯迅懵里懵懂地來批國民劣根性,恰好進入了西方的話語框架。我為什麼說「五四」代表了中國人的精神大崩潰呢,就崩潰在這裡。
新京報:你的轉變是不是比較痛苦?
摩羅:這個倒也談不上痛苦。當我看透了某種東西之後,就豁然開朗了,人就變得清楚通透了。我非常享受這個過程,不斷去探索、發現,跟探險家的快感是一樣的。
新京報:你書里還有個提法,說必要時候應該用「戰爭動員」的方式來保護國家利益,這招致很多批評。
摩羅:我描述的是人類的一般事實,為什麼有人對這個話敏感呢,那是被西方人洗腦之後,很多中國讀書人變成了書獃子。國與國之間是一種殘酷的博弈,甚至是搏殺。你想想看,現在正風光,或者曾經風光過的國家,哪一個不是通過戰爭的手段拿到這種地位的?我的話一點都不過分,只是現在中國的讀書人太懶了,都願意做書獃子,所以對這種話敏感,其實我只是描述事實。
新京報:可是西方國家會對這種話更敏感呀,這不就是他們認為的「中國威脅論」嗎?
摩羅:他們不敏感,他們只是拿這個做文章,做出敏感的樣子。西方人都有強烈的戰爭意識,會覺得戰爭是理所當然。只有中國知識分子假裝斯文,太書獃子了。八年抗戰我們打跑了日本人,不就是用戰爭方式獲得了民族獨立嗎?
4 測未來 「我們必定崛起」
新京報:那麼,你認為在中國站起來這個過程中,文化能起多大的作用?
摩羅:其實文化沒有多大用。我主張用本土文化立國,是說擺脫西方人對我們的洗腦,在這個過程中能起作用。但是中國要站起來,真正起作用的是產業能力和軍事能力,不是文化。西方列強在把我們打敗之前,他們的傳教士在中國一籌莫展,中國老百姓沒人信。直到西方軍隊打到中國國土上來了,中國人發現這下完了,他們真厲害,就開始信西方文化了。人都是欺軟怕硬,你硬的不來,他不會吃軟的,文化就是軟實力。一百年後你再看,世界就要顛倒過來了。
新京報:你的論斷是憑藉歷史經驗?
摩羅:其實這個世界談不上有多少神秘的東西,西方人真正強大也不過就是最近這兩百年。我聽過一個說法:在人類過去的兩千年文明中,中國領先一千九百年,落後一百年,你憑什麼用落後的一百年來否定中國領先的一千九百年?我覺得這個說法有道理,中國封建社會在當時的世界也是先進的,一直維繫了這麼一種穩定的格局,你要有一整套的文化和操作經驗,還要有因時而變的智慧,否則你操作不動啊。中國能比較穩定地運行了一千九百年,說明這套東西還是不錯的。
新京報:那麼,「中國站起來」最核心的力量是什麼?
摩羅:我們中國人有個基本的觀點,認為驕奢淫逸的人不會維持太長時間,吃苦耐勞的人才能長久發展。現在相比較而言,西方國家是驕奢淫逸,我們是吃苦耐勞,我們正在付出血汗幹活,我們是真正勤勞勇敢的民族,所以我們必定會崛起。這就像我們談論一個省長,說他威風凜凜,而你自己現在只是個處長,怎麼敢說以後超過他呢?可是十年以後,這個省長可能就退休了,或者被「雙規」了,你這個處長可能紅紅火火就上來了,你也能當省長,這並不奇怪。
推薦閱讀:
※特首選舉首辯擦出火花 林鄭隔空批曾俊華
※爭了半輩子,肯亞現在有兩個總統!
※香港特首選舉:梁振英當選新一屆行政長官
※張曉明駁「干預特首選舉」說:中央關注名正言順
※梁家傑宣布參加明年香港特首選舉